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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老夫改日有空,定將親自前往險山,拜會李成梁將軍和李如鬆少將軍,先生慢走啊!”


    酒足飯飽之後,趁著夜色,唏粥帶著三萬兩銀子,離開撫順參將府,羅勁帶領著五百騎兵親自護送唏粥,在城中的驛館安歇。


    “唏先生,咱們險山軍辛辛苦苦的殺韃子。憑什麽賣給這些酒囊飯袋啊?”在驛館裏安排停當之後,一個商隊的侍從忽然問道。


    這名侍從長得虎背熊腰,滿臉橫肉,手掌上密布的老繭,以及粗壯的四肢哪裏有半點像商隊的活計?


    他的同伴也一個個彪悍至極,走起路來虎虎生風,根本是一群久經行伍的士兵!


    “嘿嘿,胡老哥這你就不明白了。這樣我估摸著大家夥心裏,也都有點憋氣。你辛苦一趟去弄點酒菜來,咱們一起邊吃邊說如何”唏粥倒是毫無架子,笑嗬嗬的拍著這名侍從的肩膀說道。


    “好嘞,確實有點饞了”老胡笑嗬嗬的答應下來,便麻利的去安排了。


    不一會二十名侍從和唏粥,全部席地而坐,聚集在驛館後堂,一邊吃著大塊肉,一邊啜飲著遼東的烈酒,聽唏粥說道:


    “大家夥的想法我很清楚:咱們險山軍拋頭顱散熱血,跟哈達部和葉赫部的狗韃子拚命,這才換來的這些韃子首級。而李成芳這樣的老窩囊廢,何德何能也想得到韃子首級賺軍功?”


    “可是幾位老哥哥,唏粥說句心裏話。這些韃子首級上交上去,是能換來幾個錢,甚至少將軍心黑點,他自己還能升大官。可是少將軍他舍不得啊!”說到這裏唏粥的聲音有點哽咽,喝了一口烈酒壓下自己的淚水,接著說道:


    “我哥!少將軍他跟俺說了:這些韃子的腦袋是咱險山的老少爺們用命換來的,他們裏麵有不少因為殺韃子丟了性命、落下了殘疾,不能當兵打仗了!可是他們還有老婆孩子、父母兄弟需要照顧,這都是需要錢的!我李如鬆既然帶著他們打韃子,就要管他們一輩子,給他們養老送終。我寧可當一輩子險山參將,也絕不能虧待了我的兵!”唏粥的聲音像震耳欲聾的鍾鼓之聲一般,回蕩在後堂裏。


    “少將軍啊!”老胡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哽咽的說道,此時他碗裏的酒水裏混著自己的淚水,他的心卻是像一團火焰一樣暖烘烘的。


    當兵苦,有道是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當兵的隻要長官一個命令,就算是讓你去死你也不能有絲毫的抱怨和抵抗,更不要說被軍官任意打罵、欺壓盤剝,甚至克扣軍餉,這些事情在別的地方那都是家常便飯。


    最悲慘的是,一個士兵如果戰死或者因為殘疾退役,他僅僅能夠得到一點銀子或者米糧,作為他們退役時國家給的最後一筆撫恤。大多數士兵甚至連這點東西都得不到,因為都被他們的上官克扣貪汙了。然後或撇下悲慘淒涼的孤兒寡母,或帶著殘疾的軀體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兄弟們,你們應該還記得咱險山有老兵養老院。那裏麵住的就是咱險山因為打仗殘疾的老兵,他們願意繼續找個活幹,少將軍出錢、出力幫他們,他們不願意這樣打算養老,少將軍也會養他們一輩子!”唏粥的聲音很輕,但聽在這些老兵耳朵裏卻像驚雷一般:天底下哪裏還能找到這麽好的上官?


    “還有那些為了保護咱險山的老百姓,戰死的爺們們。咱唏粥敢拍著胸脯跟你們說,他們死了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老婆孩子父母兄弟沒人照顧,少將軍給他們家裏每戶撥十畝地,每個月給五兩銀子二十斤糧食。屯堡裏的甲長和裏正,每年負責安排人手幫他們耕種土地,他們隻需要在家收糧食就行,一直到他們的孩子到十六歲成年”當唏粥說到這裏,所有的老兵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件事情他們基本上都知道,而且李如鬆少將軍對這些戰死士兵的田地保護的極其嚴格,誰敢侵吞殺無赦!誰敢欺負戰死士兵的妻兒老小,殺無赦!誰敢欺辱戰死士兵的妻兒老小,殺無赦!


    三殺令,就是靠著這四個殺氣騰騰的“殺”字,李如鬆身體力行的為自己麾下的士兵辦好事、辦實事。曾經有一個跟李成梁將軍麾下親信潘豹交好的裏正,仗著潘豹做靠山,囂張跋扈,擅自侵吞了十幾家士兵家屬的田地,裏麵赫然有五戶戰死士兵的家人。


    得知了消息的李如鬆二話不說,大晚上披上衣服,帶著五十名遼東鐵騎,星夜趕到屯堡,直接踹開了這個黑心裏正的家門,把他全家都綁了。


    第二天聽到消息趕來的潘豹,極力想要救下裏正的性命,可是少將軍鐵麵無私,硬是給潘豹磕了三個響頭表示不能給潘叔叔這個麵子。


    然後當著全村數百人的麵,李如鬆親自操刀把裏正的腦袋砍了,裏正的家人則因為裏正的貪贓枉法受到牽連,土地被沒收,全家逐出險山!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啊,他們不會什麽華麗的言辭,但他們的內心知道誰對他們好,真心實意的好,可以讓他們赴湯蹈火。


    老胡忽然站起身來,走到院子裏,對著險山方向雙膝跪地,“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


    “少將軍,您為了俺們這些人連官都不要,俺們還誤會你,俺老胡對不起你。俺以後為了少將軍,就算是死也不皺一下眉頭!”


    在場的所有士兵都被老胡感染了,他們或學著老胡在外麵跪拜磕頭,或端著酒碗任憑淚水在臉上肆虐,心中默默的發誓誓死追隨少將軍左右。


    而唏粥則端著酒碗,看著門外清朗的夜空,沉默不語,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的哥哥來之前跟他說的那一番話:


    “我不光要讓險山的百姓過上好日子,我還要讓全天下的咱大明的百姓都過上好日子。就算是你哥我這次升不了官又怎麽樣?隻要咱真心的對咱們的士兵百姓好,讓他們明白記住你的好,知道換了一個人不可能對他們這麽好,你哥我稱霸天下、問鼎中原又有何難?”


    “嘿嘿,不管哥哥你說什麽,反正俺知道跟著哥哥不管是百姓還是士兵,都能吃飽穿暖,就算是死了也不用擔心老婆孩子沒人照顧。這就足夠了,唏粥就算是為我哥死,又有什麽可遺憾的呢?”喃喃自語著,唏粥發現自己仿佛變了一個人,再也不是過去那個才鐵嶺為了生計,為了一頓飽飯日日奔波的小神棍,而是像自己的義兄李如鬆一樣,要為了險山的百姓、大明的百姓,努力的去奮鬥!


    因為那些老兵流下的喜悅、欣慰、感動的淚水,那些百姓發自內心對少將軍的擁護和愛戴,值得他們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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