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閑靜靜的看著二小姐,二小姐的目光卻顯得有些緊張。


    天閑有點無法理解,眼前這位塞納二小姐看來不隻是家境殷實,甚至可以說是富甲一方,這樣錦衣玉食,出入車馬接送的富家小姐,居然要學殺人的劍術?


    她明明知道自己和雪都是聖靈殿的通緝要犯,甚至親眼看到巴哈死在自己手裏,現在她眼神雖然還算堅定,但很明顯在害怕,身體都在不受控製的發抖,想必她連血都沒怎麽見過,在她看來,自己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小孩子可能更加可怕,卻依舊堅持這樣的要求。


    “你確定要我們留下,隻為了學劍術?”天閑向前靠了靠。


    見天閑靠了上來,二小姐心有畏懼,不由緩緩後退,“我……”


    “我確定!”一句話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滿心的畏懼似乎也被拋的煙消雲散,二小姐反而上前一步,發生說道:“你們留下來!教授我真正的戰鬥技巧!我保證沒人能傷害你們!就算聖靈殿追捕你們!我也會幫你們掩飾身份!”


    握緊拳頭,二小姐字字清晰:“我塞納?黑德爾,說到做到!”


    天閑微微一怔,這位怎麽看都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富家小姐站在那,一身嬌滴滴的細皮嫩肉,卻似乎忽然間多了一股奇異的氣息,仿佛一個明知要死,但卻決然奔赴戰場的戰士。


    風吹著有點破爛的衣衫,二小姐淡藍色的眸子閃動著毅然決然的光芒,所有的恐懼和猶豫全部丟到腦後,緊緊的盯著天閑,“你答應下來!我一定找到雪兒的父親!”


    天閑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看雪。


    雪一直靠在天閑身邊,輕輕點頭,“你做了決定,我聽你的……”


    天閑笑笑,雪似乎早知道自己要怎麽說,對二小姐答道:“好吧,我們可以答應,十天!你真的能找到雪的父親嗎?”


    “我不會故意拖延時間,十天如果沒有消息,你們可以隨意離開!”二小姐毫不猶豫。


    本想及早離開去雷霆古城,但既然能找到雪的父親,天閑還是樂意留下來,至於二小姐,天閑多少能夠感到,這個衣食無憂的富家女心中燃燒著什麽執念,這種執念正讓她鋌而走險。


    有錢人也不是沒有煩惱啊……


    天閑答應了下來,二小姐衣服都不換,當即就帶人離開這個不大的小莊園,這次天閑得到的特殊待遇――和二小姐與雪一起坐進了馬車。


    “記住!到了新的住處絕對不能多嘴!別人問你什麽也不要回答!一切交給我!”馬車上,塞納二小姐表情有點僵硬的叮囑。


    “我們要去哪?”天閑抓一縷雪的發絲在手裏,細細觀看,馬車正走在最繁華的街道上,馬車裏特別的視角讓雪十分好奇的看著窗外的一切。


    “我的家!”二小姐臉色更加僵硬,尤其是看著天閑擺弄雪的長發,眼角忍不住抽搐。


    雪的發絲十分奇特,明明是深金色的發絲,但卻總是浮起一層霜雪似的光澤,風吹過時,她就好像裹在風雪中一樣,任憑陽光多麽強烈,這銀色的光澤也不會消失。


    “到了那裏,除了我……你不必和任何人說話。”二小姐眼角一陣亂抖,發現天閑開始偷偷把雪的發絲打結,雪卻茫然不知,依舊望著窗外。


    天閑含糊的答應一聲,忽然想起什麽,“我是不是也不用再睡柴房了,我不會再燒你的城堡的,這個你放心。”


    “不――用!”二小姐咬牙切齒的回答。


    天閑看得出這位二小姐有求於自己,但更多的是排斥,當下隻好閉嘴,專心致誌的擺弄雪的發絲。


    二小姐紅起了眼睛!這個該死的小子和雪兒非親非故,居然做出這樣下流無恥的事情來!簡直天理難容,那……那本應該是自己……


    馬車一路徐徐而行,走了很久,終於停了下來。


    “到了!”二小姐黑著臉,當先跳下了馬車。


    天閑拉著雪從馬車上下來,抬頭一瞧,頓時兩人都呆住了。


    眼前,是一座城堡。


    不過這城堡和二小姐先前的那座城堡可完全是兩種概念,與其說這裏是城堡,還不如說這裏是一座要塞。


    巨大的城堡儼然如一座微型城市,比二小姐那座一共隻有兩層小城堡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城堡由層次分明的幾個區域組成,占地極為龐大,無數城樓高高聳立。


    在城堡外圍修建著高大寬厚的圍牆,圍牆上布置著極多的靶口箭垛,上麵居然有全副武裝,鎧甲樣式整齊鮮明的士兵在巡邏。


    城牆正麵的城門邊上,兩隊衣甲光鮮的衛兵站在那裏,手上的長矛頂端飄揚著深黑色的旗幟,旗幟上繡著一頭雄獅,風吹過旗幟輕輕擺動,雄獅咆哮奔騰,栩栩如生。


    這是這位二小姐的家?


    天閑向城外外牆底下看去,那分明是寬寬的護城河!這地方……分明就是為戰爭而準備的要塞堡壘!這位富家小姐就住在這?


    二小姐一跳下馬車,城堡大門前的衛隊長立刻跑了過來,神色恭敬,“二小姐,您回來了!”


    塞納二小姐臉色卻不好看,“老爺呢?”


    “老爺已經回來了,現在可能正在休息。”


    “備馬。”


    天閑和雪隨二小姐進了城門,衛兵見是二小姐帶來的人,當然也不敢盤問,還多牽來了兩匹馬。


    “這個……”天閑看看比自己還高一頭的馬匹,滿臉疑惑。


    二小姐卻早麻利的跳上了馬背,“進了城堡,黑德爾家的人就不能再坐馬車,你們也跟著來吧。”


    說著二小姐臉上露出幾分倨傲,“你要是不會騎馬,最好讓雪兒和我騎一匹,免得你連她一起摔到。”


    天閑隻是奇怪而已,好好的馬車不坐,幹嘛非要騎馬……


    雖然沒騎過,但是這東西難道會比火雲睛還難駕馭?拽著馬鞍,天閑一躍跳上馬背,四平八穩的坐住,笑著彎腰,對雪伸出手,“來吧!你的騎士準備帶你去兜風了。”


    雪搭住天閑的小手,輕飄飄的被天閑拉上了馬背。


    見天閑笑嗬嗬的坐在馬上,雪坐到了天閑身後,一臉開心,二小姐恨的牙根癢癢,一抖韁繩,“我們走!”


    馬匹比火雲睛可溫順的多了,天閑拉著韁繩駕馭起來絲毫不是問題,一路和雪說說笑笑,到是自在得意。


    不過這城堡內的風景還是讓天閑萬分驚訝,從外麵看來這地方好像一個要塞,而從裏麵看來……


    這裏活脫脫就是一個軍事要塞!


    從城裏能清楚的看到城堡外牆內堆積的防禦材料,城牆的基底相當的厚實,隱約能看到一些暗門,恐怕裏麵還有防禦密道。


    城堡內鮮有水池綠地之類裝飾性的布置,倒是有很多明顯帶有防禦性質的石垛和壕溝,道路也很窄,從外牆城門進來後是一條通往城堡大門的直路,這條路緊挨城堡兩側凸出建築的石壁,上麵聳立的塔樓周圍全是箭垛,隱隱還有士兵的影子晃動。


    城裏隨眼可見全副武裝的士兵,各個路口都有守衛保守,和城牆與城門處的士兵一樣,他們的鎧甲武器可不像是裝飾用的,而是真正的堅實鎧甲,鋒銳刀劍。整個城堡上上下下都透著一股肅殺之氣,一路走過,天閑感覺所有士兵的目光都有意無意的落到自己和雪的身上。


    這讓天閑有些不舒服,那種目光帶著習慣性的警惕和敵意,絕不是普通人的目光。


    在城堡圍牆外下馬車的時候,天閑明明記得這還是那座繁華的城市之中,可是一座繁華的城市中怎麽會突兀的冒出一座守衛森嚴的要塞堡壘!而且還是這位二小姐的家。


    “你不是說你們家族是經商的,這裏……”天閑實在忍不住,小聲問前麵的二小姐


    二小姐騎馬走在前麵,麵如表情,根本沒有回答天閑問題的興趣。


    一行人來到城堡大門口,在門口兩杆高高飄揚的金色獅子旗幟下,二小姐這才利落的跳下馬,將韁繩交給了門口的士兵,當先進了,天閑跳下馬,接住跳下來的雪,一同走進了城堡。


    一進城堡,天閑眼前一亮。


    一門之隔,城堡例外的氛圍迥然不同,城堡大門外完全是一座堡壘要塞,而這城堡一樓的大廳中卻盡顯奢華。


    城堡大廳的四壁上掛著一些刀劍和鎧甲,但數量已經很少,而且那顯然隻是裝飾而已。


    這座外麵看起來用暗色石頭壘砌的城堡,裏麵卻裝飾精細豪華,牆壁上隨處可見精致華美的浮雕、壁畫,上麵弧形的穹頂吊著碩大的水晶吊燈,每一顆燈墜都閃閃發亮,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把整個大廳照的一片明亮。


    大廳中有很多仆人在往來忙碌,周圍已經擺放了一些桌子和水果,看來今天晚上似乎要在大廳裏舉行什麽聚會。


    在通往正門對麵通往二樓的寬大樓梯口,兩張巨大的油畫掛在那,極為醒目。


    畫上分別是兩個男人的全身像,左邊畫中的男人一身簡單的鎧甲,一手托著自己的戰盔,一手把長劍撐在地上。


    這個男人一頭暗紅色半長頭發隨意披在腦後,麵相極其威武,不知是畫師故意為之,還是這個男人就天生一對鷹眼,畫中那對眸子盯著大廳,森森寒意直透畫外三尺,人一望過去,目光仿佛就要被那對眸子吸住。


    而右邊那個畫中男人看起來三十幾歲,麵容和左邊的男人看起來有那麽幾分相像,也是一身鎧甲,雙手持劍撐著地麵,微笑的望著前方。


    相比左邊畫中那個男人,他的鎧甲顯得更精細、華美,也更不實用,笑容淡淡,臉上一股圓滑之氣,全不似左邊畫中那個男人那樣殺伐之氣仿佛要透紙而出。


    “左邊的那個是我爺爺,右邊的是我父親!”二小姐看著那兩幅畫說道,“記住,遇見他們就遠遠避開,不要自找麻煩。”


    天閑點點頭,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兩張畫,這就是黑德爾家族的兩位當家人了,從畫上看,這兩代人可有著很大的差距,左邊的那個仿佛散發著寒氣的刀刃,右邊的那個卻像個披著狼皮的狐狸。


    二小姐揮揮手叫來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來,看了天閑和雪一眼,吩咐道:“這是我的兩個朋友,帶他們去休息,暫時不要讓人去打攪他們!”


    “喲,這不是我們的二小姐!”,那個管家還沒等答話,忽然間背後傳來一個頗為輕佻的聲音。


    一個年輕人從城堡大門外走了進來,這年輕人看起來十七八歲,身著華服,一頭燦爛耀眼的金發,麵容俊朗,笑容和煦,一眼看過去著實是個英俊飄逸的年輕人,但那笑容裏卻總有那麽一點虛浮造作的味道。


    塞納一聽這個聲音,頓時滿臉黑雲,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就要離開。


    那年輕人卻又開口說道:“怎麽?在外麵野了這麽久,老爺壽辰才趕回來露一麵,對親哥哥居然還是這種態度?塞納……你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親哥哥?


    天閑不免多瞄了瞄這個年輕人,他的眸子和二小姐一樣都是淡淡的冰藍色,眉眼間也頗多相似,倒是的確向兄妹?z。


    二小姐一下止住腳步,回過頭來已是滿臉怒容,“塔克,你沒資格教訓我!你這一身惡心的味道,恐怕是才從哪家小姐的床上爬回來的吧?”


    年輕人大笑,“我親愛的妹妹,你這是在妒忌嗎?如果你身為一個男人,生在這樣的家族中,那麽你也可以睡在那些小姐們的房中,可惜……就算你這幅打扮,也不過是用來嫁出去的女人而已。”


    二小姐雙目猛的一縮,渾身的血急速湧上腦子,“塔克!你敢……”


    “我是你的兄長!你居然敢在城堡中直呼我的名字!”年輕人臉色一沉。


    緊咬牙關,二小姐一張臉被血漲紅,話卻似乎被卡在了嗓子裏,隻能用要吃人一樣的目光盯著眼前的年輕人。


    塔克欣賞似的看著自己妹妹的表情,“家族中有你這樣的怪胎真是不幸,生為一個女人就乖乖的等著出嫁好了,就像姐姐那樣。”


    二小姐眼角猛的一縮,這句話深深的刺痛了她。


    瞄了一眼天閑身邊的雪,年輕人眼中放出了幾分光彩,隨即又失望的搖搖頭,“太小了……”


    “你這次居然帶了女人回來,哥哥我真是佩服你!不知道父親和老爺會怎麽想,”說著,塔克向樓梯的方向走去,“宴會就要開始了,你這個讓家族蒙羞的家夥最好換下那身惡心的打扮,無論如何你都是家族的一份子,不要添亂,懂嗎?”


    塞納站在那,渾身冰冷,塔克和她擦身而過,麵對這張恨不得狠狠打上一拳的麵孔,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等塔克消失在二樓,二小姐才目光一寒,對那個愣在一邊管家模樣的仆人說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帶客人去休息!”


    “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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