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的氣氛再次變得怪異起來。


    本來天閑和古麗今天還是蠻高興的,雖然葛雲有些雲裏霧裏的作為,不過最後兩人還是無礙,而且拿到了斷金石這種專門續接品質不是特別好的武器的必備之物,自然是很開心的。


    不過,現在兩人麵前,坐著那個冷麵的少年。


    這少年坐在那,就好像一尊活石像,散發著冷冰冰的氣息,目光毫無顧忌的在天閑和古麗身上來回的遊動,時而還會微微搖頭,似乎極不滿意。


    人家是葛雲的孫兒,古麗雖然恨不得立刻把這少年踹出去,但也奈何不得,挪挪身子貼近天閑小聲說話,“你說,元帥要他來做什麽啊?”


    其實天閑也在打量這少年,不過他一臉寒霜,根本看不出什麽表情。


    “誰知道,但看他的態度,應該不會是壞事。”天閑壓低聲音回答。


    雖然兩人聲音低,但車廂裏這麽狹小的空間哪有能瞞的住那少年的道理,那少年直接哼上一聲,閉目養神去了。


    “老氣橫秋!”古麗立刻瞪了他一眼,隨後再瞪天閑,“比你還討厭!”


    天閑微微一笑,“那以後你去收拾他好了,我就拱手讓位。”


    “我還嫌不趁手呢。”/


    打人還要找趁手的打……天閑有點無奈,岔開話題說道:“現在大帝已經首肯了我們的要求,這次算是成功了。”


    “嗯!那我們明天就回去!”古麗躍躍欲試。


    “你這麽著急?”天閑略有奇怪。


    “呆在這裏有什麽好?”古麗一臉厭煩,“這皇宮裏威重壓人,每天不是皇子就是公主,不是大帝就是元帥,說話都要低著頭。悶死了!”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也會低頭?”


    “還不是為了……”古麗紛紛,話到這裏忽然刹住,哼了一下,“反正事情辦完了,早點回去有什麽不好?”


    眼珠轉了轉。古麗狡黠的笑道:“你也離開沙漠好多天了,不在雪兒身邊她會睡不著的,你難道就不想早點回去?”


    天閑神色不動聲色的抖了兩下,“嗯……也好,早些回去,盡早吧。”


    回到住地時時間已經不早了,不過露娜他們幾個卻還在等天閑的消息,方良也在,對於再次見到露娜和胖子瘦子。方良顯得特別高興。


    當天閑和古麗進了門,大家高興的迎出來時,忽然全是一愣,因為門外幽靈般無聲的走進一個陌生少年。


    “這是……”露娜很古怪的上下打量那少年,向天閑問道:“你撿回來的?”


    那少年頓時望了望露娜,冷笑道:“精靈?是那個露娜嗎?”


    “你知道我?”露娜聽這少年口氣不善,直接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看著這個比自己矮兩個頭的少年。露齒一笑,“小家夥兒。要叫姐姐,知道嗎?”


    “按照年齡,或許改叫奶奶。”


    天閑幾人頓時向後退了兩步,露娜的脾氣嘛……可算不得好。


    “哦?”露娜沒有發怒,“那……叫一聲奶奶來聽聽。”


    “老太婆,離我遠一點!我不喜歡精靈身上的味道!”那少年頗為麵色不善的盯著露娜。


    露娜還是沒動怒。倒是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嗯……小鬼!這小東西叫什麽,什麽來頭?”


    “葛雲元帥的孫兒,叫什麽……”天閑愣了下,似乎……還真不知道這少年怎麽稱呼。


    “寶樹。”那少年硬邦邦蹦出個名字來。


    寶樹?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這顯然是個假名,他是葛雲的孫兒,那麽按照龍淵帝國的姓氏傳統,怎麽可能叫寶樹!


    “名字無所謂,你們隻要知道這名字代表著我就行了,今天我累了,明天會有話對你們說。”說完,這少年誰也不搭理,自顧出了門,眨眼沒了影子。


    “這小鬼不簡單啊……”瘦子抱著肩膀,眼神裏充滿了警惕。


    “有種危險的感覺。”屠戈望了望門外,“他沒走遠,聽動靜似乎上了前麵的大樹。”


    “到底怎麽回事?”露娜尤為疑惑。


    天閑坐下來,慢條斯理的把元帥府的事情一一給所有人講了一遍。


    天閑還沒說完大家就滿臉疑惑了,等天閑說完最後一句,每個人都是眉頭緊鎖,看起來完全莫名其妙。


    “我們這次的交易,難道還有什麽隱情?”露娜看向天閑,“葛雲居然派了自己的孫兒過來,這可有點不同尋常。”


    天閑聳聳肩膀,“我也不知情,或許龍淵帝國內部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情況發生,不過我們在這裏猜測也沒用,天晚了,大家都睡吧……”


    “大帝和元帥剛才派人送了東西來。”屠戈忽然說道。


    “東西?”


    露娜笑了笑,“要不然我們早就睡了,快來看看,這次你倒是真的做官了。”


    胖子立刻去把東西取過來,是三個頗為奢華的錦盒。


    天閑打開一看,裏麵有一卷聖令,一塊通體乳白的玉牌,還有一卷薄冊,最邊上,是一枚雕著龍駕蒼雲圖案的大印。


    天閑拿過那枚印在手裏掂量了一下,笑了,這印上是整齊的龍淵帝國官行體大字:外務總長!


    那道聖令大概就加封天閑為外務總長的封文,寥寥幾筆,但的確是大帝的親筆封文,還在帝都內賞了天閑一座府邸,至於那卷薄冊,上麵是龍淵帝國從大帝到下麵芝麻小官的等級排列與職責歸屬。


    天閑在最邊上找到了自己這個外務總長的官職,不過自己這官職和其他官職不在一個橫列上,而且直屬大帝管理。


    瞅瞅附近的官位,天閑估摸著自己算是縣長級別的官員,而又直屬大帝,算得上是欽差大臣吧。


    看過後天閑就把東西放了回去。官職大小無所謂,要的是不為虛銜,錄入帝國官職體係而已。


    第二個錦盒裏麵是天閑的官服,還有配套的飾物,衣帽靴子一應俱全。


    天閑看也不看,直接拿過第三個錦盒。這次卻微微一愣。這盒子和前兩個明顯不同,而且上麵貼著封條。


    “古麗親啟?”天閑眨巴眨巴眼睛,封條上寫的明明白白。


    古麗忽然想起什麽,歡天喜地的搶過錦盒,“這是元帥說的單獨送給我的禮物!”


    露娜在一旁點點頭,“這個的確是元帥送來的,而且叮囑過,要古麗在沒人的時候,自己打開來看。”


    天閑點點頭。“哦~~那打開看看裏麵是什麽。”


    古麗可沒想那麽多,也不曾想過要自己獨占什麽東西,當下興衝衝的打開了錦盒,大家忍不住都湊上來一瞧,頓時滿眼古怪。


    這裏麵就兩樣東西,除了一張字條外,全是整齊劃一的木盒。


    “這是什麽啊?”天閑從前熟識藥草,打開錦盒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不由好奇的拿起了其中的一個木盒,打開來一瞧。裏麵是一種粉紅色的粉末。


    古麗倒是先拿起了那張字條來,也是滿心疑惑的讀了起來,本以為送來的是什麽好東西,卻是這麽奇怪的粉末。


    看到一半時,古麗忽然間神色不對起來,緊接著臉上迅速浮起紅暈。額頭也冒出細細的汗珠。


    天閑正輕輕嗅著這粉末,一時間也無法判斷這到底是什麽,見古麗神色有異,放下木盒問道:“怎麽了?那個老頭兒在上麵說什麽。”


    古麗一下把那張字條揉成一團塞進了懷裏,動作之快嚇了天閑一跳。


    緊張無比的露出一個笑容。古麗迅速把天閑放下的那個木盒放回錦盒裏,“砰”的一聲蓋好錦盒,第一時間把它抱在了自己懷裏。


    大家很意外,古麗這就好像怕別人搶了她丟東西似的,但她平時可不是這樣的,就連剛才還興致勃勃的要拆開這錦盒和大家一起看是什麽東西呢。


    “這……這是元帥給我的,你……你們不許看!”古麗支吾了一句,掉頭就跑。


    天閑一頭霧水,看著古麗衝進了裏麵房間去,隻好苦笑,“這是怎麽了……”


    “算了。”露娜站了起來,“反正是她自己的東西,我們別去問了,這小丫頭緊張的不得了,也不到到底是什麽。總之你收好你的東西,已經快後半夜了,去睡吧。”


    大家也沒在意古麗的舉動,這次龍淵帝國之行還算順利,今天龍淵大帝也派人送來了天閑的官印官服,可以說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大家都很放鬆的去睡了。


    古麗卻是沒睡。


    一整夜,她都守著那一錦盒東西,翻來覆去的看著那被揉皺了的字條,幾次想把那盒子東西丟的遠遠的,不過卻每次最後都猶豫起來……


    天閑也沒睡,而且感覺就那天特別精神。


    龍淵大帝已經完全認可了這次的交易,天閑完全放鬆了下來,也知道有一件事已經不能再等了。


    “主人,今天又要使用那種奇怪的力量嗎?”


    三角無聲的從天閑的衣袖裏飄出來,同時咕嚕也滾到了床上,自從到了龍淵帝國,天閑不能總是帶著荒塵大劍,他們兩個依舊是藏在天閑袖子裏跟隨。


    咕嚕迅速的爬上了旁邊的一件玉器,在上麵來回滾動,它對一切都很好奇,聽了三角的話,接口道:“這不是什麽奇怪的力量,而是生命最原始的一種能量,不過主人能自主的激發這種能量到那個地步,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天閑已經開始默默運轉逆心訣,看了看這兩個家夥,肅聲說道:“你們兩個幫我把風,有人靠近的話立刻通知我。”


    “是。”三角和咕嚕齊聲回答。


    盤膝坐好,天閑把心神完全沉浸到逆心訣的運轉之中,體內流動著灼熱氣血的脈絡立刻變得清晰無比。


    這幾天,天閑都隱隱感到逆心訣變得躁動起來,每次運轉都是氣血翻騰,甚至已經有些影響到了雙臂的恢複。今天用古麗的劍擋了一下那個少年的攻擊,手臂更是酸軟疼痛。


    自從這身體修習逆心訣以來。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逆心訣不聽使喚,隱隱有作亂的跡象。


    對於這種情況,天閑隱隱的感到,這已經因為自己先後胡亂修煉而和從前的七寶靈心真解大為不同的逆心訣,似乎已經走到某種邊緣,就差臨門一步而已。


    隻不過這一步邁出去。也不知道是萬事大吉,還是厄運臨頭。


    默默運轉逆心訣,全心神的體會著這奇異法決引導自身的氣血奔騰流動,在這個過程中從全身每一分血肉中激發出澎湃的力量,血氣蒸騰的強大力量透體而出,形成血紅色的微光,讓整個人顯得猙獰了許多。


    天閑能清晰的感覺到體內兩層脈絡的循環,天生的主筋絡和修煉逆心訣而衍生出來的筋絡既獨立循環,又互相支援扶持。現在的逆心訣已經和從前大不一樣,而且激發的力量也比從前強大了許多倍。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些日子了,不過這兩天氣血卻變得不穩定起來,現在天閑能明顯的感覺到這兩個獨立的氣血循環都顯得極為暴躁,而且在交匯處就仿佛熱水與冷水相遇般極其層層波瀾,攪的氣血不寧。但在經過這些交匯處後,氣血又會漸漸平靜。


    今天這種情況顯得尤為明顯。


    逆心訣前身為七寶靈心真解,天閑並不知道這套七寶靈心真解到底出自哪裏。但必然是道家心法無疑。在和那個赤腳醫生到處漂泊的日子裏,天閑沒少修行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道家心經都偏向於無為出世,寧靜淡泊,最能平靜心緒,疏導氣血,斷然不會讓氣血翻騰,翻到顯得焦躁不安。


    必然是自己胡亂修煉的時候哪裏出了問題。日積月累,現在終於顯現出不妥的地方。


    仔仔細細的梳理筋絡血脈,不過經過兩個大循環,天閑還是沒能找到問題的結症在哪裏。


    停下逆心訣來,天閑睜開眼。稍微活動一下四肢,頓覺氣血暴躁,心神不寧。


    看來已經到了不得不立刻解決的地步了!


    強自鎮定下來,天閑再次坐好,默運逆心訣,重新細細梳理身體每一寸筋絡血脈。由強壯的心脈到手腳指尖的細微脈絡,一處也不放過。


    但又是兩個循環後,天閑不僅沒有找到問題的所在,反而發現自己的心緒更加不寧起來,如果是在往常,逆心訣運轉之下,心緒立刻就會平靜。


    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不甘心的又仔細梳理一次,依舊沒有發現不妥,隻是感到氣血翻騰,兩個氣血循環交匯處更顯得混亂起來。


    天閑皺眉凝思,片刻後有了決定。


    既然現在隻能看到小麻煩,卻找不到根源,那麽不妨放開手來,任由麻煩滋長,不信找不到根源!


    心念一動,逆心訣瞬間加速轉動,天閑渾身血光暴漲一寸有餘。


    天閑體內氣血豁然暴動起來,瘋狂的奔流,在一瞬間中天閑差點控製不住。


    極力穩定心神,天閑一邊拚命催鼓逆心訣,一邊小心體察身體內的情況,留意每一分氣血的走向。


    終於,在逆心訣的強度達到了某一個層次的時候,天閑明顯的感覺到了血脈膨脹所引發的劇痛。


    暴躁的氣血居然開始衝擊筋脈,仿佛要撕裂筋脈衝出去一樣,而且這種衝擊有明顯的地點和方位,並非是全身都出現的情況。


    忍著劇痛,繼續催鼓逆心訣,天閑默默把所有的位置全部記下,心中瞬間勾畫出一副氣血運轉圖形,遍數這些筋絡受到衝擊的地方,天閑愕然發現,隱隱這些方位都遙遙現對,而且是本身的筋脈和逆心訣催生的筋脈向對應的。


    就仿佛……就仿佛一座斷橋兩邊,各自在有人哭訴呐喊,希望團聚一樣!


    想到修煉逆心訣後體內奇怪的新生了筋絡血脈,天閑忽然間似乎明白了什麽——難道這一次又要生出全新的氣血脈絡!


    而且一次性這麽多!


    感覺到渾身數十處筋脈被氣血衝擊帶來的劇痛,天閑額頭冷汗直冒,如果一次性生出數十條新的氣血經絡,那自己豈不是要氣血大亂而亡!


    可是現在氣血暴躁無比,心神也無法安寧,運轉逆心訣更是如此,不立刻解決這個問題的話,或許就在這兩天,巨大的麻煩就會出現,甚至可能就是明天!


    可另一方麵,現在的逆心訣根本無據可依,全靠自己摸索修煉,一個不好,小命或許就要斷送在這!


    死……


    想到這一點,天閑猛然間背脊上一陣發涼,寂靜森林中那個黑衣人的身影浮現在天閑眼前,他說的話就仿佛巨鍾般在耳邊回蕩。


    “我會盯著你的……盯著你們所有人……”


    沒有比自己死,還要連累其他人更讓人無法忍受的事……


    無聲的怒吼,天閑心神劇震,逆心訣一瞬間開始暴走,跨過心脈的製衡,完全脫離身體機能的束縛瘋狂奔流。


    強壓所有的心神,天閑繼續催動逆心訣膨脹式的運轉,將全身所有的力量向身體中那數十個氣血震蕩最強烈的方位凝聚。


    天閑感到渾身有種被撕裂的劇痛,卻依舊瘋狂鼓蕩逆心訣,汲取著身體的每一分力量,全身力道急速匯集到固定的數十個方位上。


    每一滴的血的力量都凝固起來。


    天閑猛的睜開眼,吐氣開聲猛然一聲狂喝。


    破!(未完待續……)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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