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閑是心裏十分清楚的,這一次騎士敢明目張膽的闖進火葉城來殺人,一方麵是教皇起了歹毒的心思,另一方麵是因為教皇不怕失敗,因為靈官就在城內,無論騎士最後成功沒有,靈官都不會讓幽靈騎士存在的這個秘密外泄的。


    這可是血賺不陪的買賣!


    因為殺了人的話一了百了,殺不了的話,那我耍賴還不會嗎?


    現在這個馬裏奧特元帥就是教皇派來耍賴的了。


    但天閑也打定了注意,就算是耍賴皮,那也要先剝下一層皮來再說,龍四好像還在籌劃怎麽對聖靈殿這次惡劣的行徑進行狠狠的打擊,那當然是今後的事了,而眼下非要從這位馬裏奧大叔身上切下肉來不可。


    馬裏奧特元帥坐在餐桌前,心中也是一陣陣的無奈,這份苦差事可是誰攤上誰倒黴,看看這一桌子年輕人,每個都年紀不大,按理說很好對付,但就是這群年輕人支撐起了這座近乎奇跡的城市,如今坐在這裏,真有一種掉進了狼群的感覺。


    以天閑為首,大家都眼巴巴的望著馬裏奧特,誰也不說話,貴族官場上的那些寒暄客套更是一句沒有,餐廳裏除了杯盤碰撞和咀嚼聲外,安靜的可怕。


    馬裏奧特不得不咳了一聲,堆起笑容,首先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尊敬的大公,沙漠環境艱辛,如此豐盛的晚宴,真是讓我受之有愧。”


    天閑也舉起杯,隻是嗬嗬一笑:“沒關係,喜歡就好。”


    和馬裏奧特碰了碰杯子,天閑小小的喝了一口,繼續眼巴巴的望著他。


    馬裏奧特元帥心中發苦,心想看來這位年輕的大公是死活不肯放過我了,連一丁點客套話都不肯說。


    又咳了一聲,馬裏奧元帥放下酒杯,臉上露出幾分陰沉來,“尊敬的大公,不瞞您說,我這次來,是因為教皇大人聽說有人冒充聖靈殿的騎士來行刺大公,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否屬實?”


    “當然屬實!”在一旁的淩已經是目露寒光的盯著馬裏奧了,“而且不僅是冒充聖靈殿的騎士,還帶來了教皇的親筆信,這件事不知道教皇要怎麽解釋?”


    “竟然這麽嚴重……”馬裏奧特皺眉,目光和淩對視一下,然後飛速掃過天閑的麵孔。


    這一餐桌看起來想要把自己生吞活剝的年輕人其實都好對付,因為最終他們還是要以一個人為核心,也就是自己身邊這位笑嗬嗬的年輕大公,他們如何咬牙切齒,甚至呼喝叫罵都沒關係,隻要這位大公的態度……


    馬裏奧隻看到天閑笑眯眯的表情,心中頓時有些沒底。


    古麗放下餐刀,刀鋒隱隱對著馬裏奧特,眼中也是寒光閃閃,“馬裏奧特元帥,這件事豈止是嚴重,簡直就是無法想象!要知道我們和聖靈殿可是親密的盟友,但這次來的騎士從鎧甲到戰馬全部都是西殿的標配,甚至連那幾個侍從的戰馬都依據聖靈殿的規矩按主人的標準降低一級,他們本身更有不弱的實力,還有那個騎士的劍術更是聖靈殿傳承千年的標準戰鬥技巧,他們五個人,從頭到尾都是聖靈殿西殿的騎士,我從小在西殿效力,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真實的假冒者。”


    “是啊!”阿裏昂立刻接話過來,“我記得有一位朋友對我說過,一個騎士和他的侍從如果騎在馬上,位置可是有嚴格規定的,一個侍從和兩個侍從站立的位置也不相同,今天那個騎士帶來了四個侍從,他們從頭到尾都以極其嚴格的位置拱衛在那個騎士身邊,這種近乎軍隊般嚴格的行為,看起來和真正的聖靈殿騎士沒有任何區別呢。”


    頓時,桌上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天閑也不知道這些家夥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是怎麽收集到了有關聖靈殿騎士這麽詳細的消息的,甚至於香都放下餐具來,煞有介事的說她的族人說過,聖靈殿騎士的戰馬脖子上揚的角度和其他戰馬不同之類……


    香大小在北部高地長大,不通世事,她居然知道聖靈殿戰馬脖子上揚角度的問題,這簡直是見鬼了!而且是吃東西的時候停下來才說的,這根本不是香!


    天閑瞧了瞧馬裏奧特元帥,他一臉平靜,不過額角已經隱隱見汗了。


    “馬裏奧特元帥……”天閑輕輕笑著,“用困惑的表情望著他,這些情況您聽到了,我們真的十分懷疑,是不是真的有人能偽裝的這麽像聖靈殿的騎士,而且他給我的教皇親筆信上雖然沒有教皇大人的簽名,但我已經叫人拿去做紙張鑒定了,聖靈殿對外頒布的政令公文所用的紙張都是有些特別的,如果查證這張紙是來自聖靈殿總部的話,那麽教皇大人或許就該好好對內部進行一番徹查了。”


    馬裏奧特不由深深的看了天閑一眼。


    那張教皇的親筆信自然不是教皇寫的,這種證據怎麽能留下,教皇早想到了這點,但……這個小子居然去追查紙張的來源!


    天閑繼續說道:“而且,最重要的是靈官最後居然出麵平息了這件事,哦您這樣高位的元帥一定知道靈官大人吧,這是最讓我感到疑惑的地方,如果那個騎士和聖靈殿沒有關係的話,靈官大人為什麽會出麵救他呢,您或許還不知道,那個騎士本來因該被我幹掉的,但他卻被靈官大人救走了,而且……“


    天閑眼中閃過一絲極度的不滿,“靈官大人故技重施,幹擾了我的子民的記憶,對於那個騎士的種種行為已經記憶模糊,他們隻知道有人來和我決鬥,但細節已經都記不清了。”


    說著,眉頭一挑,天閑的聲音冷了下來,“靈官大人第一次來訪時就給火葉城帶來了不小的麻煩,而且幹擾了我的子民的記憶,我是看在教皇大人的麵子上才沒有計較這件事,而今天,居然有人明目張膽的來殺我!靈官大人居然也明目張膽的把人救走!這一次如果教皇大人不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那麽……哼哼。”


    餐廳裏數十道目光齊刷刷的瞪到了馬裏奧特的臉上,這位久經戰陣,一輩子大風大浪過來的老元帥一下子感覺很疲憊。


    教皇甩下來的這個鍋也未免太大了!


    揉揉額頭,馬裏奧特露出最真誠的笑容,“尊敬的大公,請不要動怒,教皇大人得到消息後也是十分震怒,這才立刻派我來追查這件事,無論如何都會給大公您一個合理的交代。”


    說完,馬來奧特眼中忽然閃過幾分古怪的神色,“那麽大公可否告知,那位騎士現在人在哪裏?”


    天閑心中微微一動,馬裏奧特雖然笑的真誠,還有幾分發苦,但他的眼中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幾分掩飾不住的神色。


    那分明是一種老狐狸的狡猾。


    天閑心中念頭飛速轉動,心中知道這位馬裏奧大叔恐怕是有什麽倚仗,否則也不敢這麽快就跑來演戲。


    至於騎士的去向,他現在自然是呆在白的小院裏,和白與靈官那兩個老怪物聊天喝酒呢。聯想到之前在白那裏聽到騎士說的話,天閑忽然感覺心中的疑惑層層剝開,變得豁然開朗起來!


    這次騎士前來殺人,教皇也是兵行險招,恐怕事先也沒那麽考慮,而且有些事恐怕就算他仔細去考慮,也是絕對想不到的。


    天閑瞄了馬裏奧一眼,眼中流露出和他一模一樣的神采來,騎士……恐怕在教皇的預想中大鬧一場就會立刻離開了,到時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上哪求證去?


    難道要找靈官問話?人家是何等身份,何等實力?隨便編一個理由出來你也沒辦法推翻。


    嗯……教皇看來是早就做好萬一擊殺不成就賴賬到底的打算了。


    但,騎士沒走啊,還和自己聊了好一會兒呢……


    馬裏奧特忽然感覺不妙,因為天閑忽然笑的開心起來,而且眼神兒裏的笑意越來越濃,讓整張臉都好像一朵花似的笑開了。


    “馬裏奧特元帥,那個騎士去哪了我當然不知道,這件事還要去問靈官大人,但他老人家身份尊貴,可不是我能責問的,這件事還要教皇親自過問才行。”


    馬裏奧特頓時麵露紅光,這種情況教皇大人已經交代過了,這是耍賴的最大本錢,你沒拿到人,那怎麽就能說是聖靈殿的人呢?沒有物證隻有人證,而且人證全是你的人,那自然是不算數的,所以就簡單的賠償你一點精神損失好了,這還是看在盟友的份上,畢竟那根本就不是我們聖靈殿的人啊,你自己盤查不嚴放了敵人進來,這總不能也怪到我們頭上吧。


    至於去責問靈官,哼哼,這個大陸上,恐怕還沒有什麽人有資本質問他。


    雖然馬裏奧特自己對靈官不是很了解,但到了他這個位置,各種傳聞總是聽說過的,而且教皇發來的消息中,提到靈官的地方口氣都無比尊敬,甚至帶著些虔誠的味道,那麽這位靈官的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


    但馬裏奧特還沒說話,天閑已經好似輕描淡寫的說道:“不過我剛剛才到靈官大人那裏去過,那個騎士就在那,我們還談了談,喝了杯酒。”


    馬裏奧特當場石化。


    那個幽靈騎士沒有走?這可和教皇大人交代的情況完全不同!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小子還過去和那個騎士談了談,還喝了杯酒?


    馬裏奧特死死瞪著天閑,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天閑慢悠悠的繼續說道:“當然,那個騎士的身份我沒有問出來,人家不說嘛,靈官大人在場,我也不好過分的詢問,所以這件事還要教皇大人親自過問才行,哦既然您來了,那麽或許可以代表教皇大人去詢問一下,畢竟……那個騎士隨時會離開,那樣可就無法對證了。”


    馬裏奧特額角的冷汗已經流下來了,情況出現了完全預料之外,甚至是截然相反的變化,那個騎士不僅沒有立刻離開,居然還主動現身和這個小子接觸!這種事怎麽可能發生?


    難道是在說謊?


    馬裏奧特凝視天閑,心中七上八下,是不是說謊回去稟報教皇大人就知道了,但現在無論如何不能答應代表教皇去詢問,靈官可是教皇都要低眉順目都存在,自己一個小小都元帥哪裏敢去?真的觸怒了這位靈官,或許教皇也保不住自己。


    可是不答應又不對,作為來調查這件事的人,騎士就在眼前怎麽能不去?


    天閑這個時候又說話了,這次可是把馬裏奧特嚇的心驚肉跳。


    “我看不如這樣,我現在就派兵封鎖城門,包圍靈官的住處,免得那個騎士跑了,靈官大人雖然身份尊貴,但怎麽也是聖靈殿一份子,要聽教皇號令,您既然到這來,一定有教皇的信物,到時候我們拿了教皇的信物,打起聖靈殿的大旗,以教皇的名義詢問這件事,靈官應該也不好不開口。”


    “不行!絕對不行!”馬裏奧特忍不住失聲叫道。


    天閑露出困惑的神色,“怎麽,難道您有什麽難處?”


    馬裏奧特頓時語塞,心想我的難處?這難處可比天都大了去!


    幽靈騎士明明就是教皇派來的,自己哪有膽子去問?觸怒了靈官我自身難保不說,這件事弄砸了,聖靈殿和火葉城撕破了臉皮,到時候就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黴了。


    幽靈騎士竟然沒有走!這件事太過意外了,而且自己現在也不敢去問真假,這……


    忽然,馬裏奧特在天閑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絲的戲虐的眼神,天閑笑著,手裏晃動著自己的酒杯,一臉好以整暇,在看桌上的其他人,也是一臉惡意的笑容。


    馬裏奧特不由恍然大悟!暗罵自己愚蠢。


    事情發生了這麽久,那麽哪有現在才想起去封鎖城門,然後再去質問的道理?這位大公是吃準了自己不敢去問,所以才會這麽說的。


    但……騎士到底走沒走,這是一個決定性的問題,現在必須要回去向教皇通報消息才行。


    “尊敬的大公。”想通這些,馬裏奧特鎮定了許多,“靈官大人的身份在聖靈殿十分超然,這次我來的匆忙,並沒有什麽教皇大人的信物,也沒有想過這件事會牽扯到靈官大人,我看不如這樣。”


    假裝思索了一下,馬裏奧特點點頭說:“我現在就回去麵見教皇大人,請來教皇大人的親令,然後才方便去詢問,這段時間大公您就封閉城門,不要讓那個刺殺這逃掉!我想最多明天早上我就能帶著教皇親令回到這裏。”


    天閑微微一笑,看看餐桌上大家已經躍躍欲試的眼神,忽然點點頭,“那……開始吧。”


    馬裏奧特正奇怪開始什麽,卻發現所有人從餐桌下拿出了紙筆,然後飛快的在上麵寫了起來。


    “大公,這是?”


    天閑也在悶頭寫東西,也不看馬裏奧特,“沒什麽,我們有些東西托您帶給教皇大人,他老人家一看就明白了。”


    馬裏奧特心中頓時有些不安,偷偷瞄了一眼天閑寫的東西,頓時心髒抽搐了一下。


    隻見天閑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道:


    秘銀:五百箱(大號)


    厚帆布:二十車


    聖痕(凡品):五十箱(大號)


    建築石料:五萬斤


    建築木料:一萬斤


    育兒指南:一百冊(內容不同)


    …………


    ……


    馬裏奧特眼角發抖的看著天閑不停的寫,而其他人也是一樣,尤其是那位塞納小姐,火葉城的財政大臣,現在簡直是滿臉紅光,看起來恨不得把桌布都扯下來寫字一樣。


    很快,一張張寫滿了字的紙片就全堆到了目瞪口呆的馬裏奧特眼前。


    馬裏奧特眼珠子都瞪出來了,最上麵的一張紙是維羅寫的,這家夥不客氣的在上麵寫了五千匹戰馬,還要全副的騎士武裝,以及足夠五千騎兵十年消耗的武器裝備補給,以及可以長時間存儲的戰馬草料。


    這些對於聖靈殿來說當然不是小意思,但問題是這些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張紙上,而且要帶回去給教皇看!


    再有就是,這隻是一個條目,在這個條目下還有長長的一串文字,而在這張紙下麵,還有厚厚的一打,每個上麵都寫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馬裏奧特甚至看到邊角的地方露出的一頁上寫著嘉米娜工工整整,如小學生初學寫字般的字跡,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五百顆寶石,材質種類大小不限,要求:顏色不同。


    簡單的翻看了一下,什麽五百雙軟皮靴,要軟底高幫的、一百塊脫水麵包,最好是香蔥味……之類的東西數不勝數!


    “大公,這……這是什麽意思?”


    馬裏奧特滿臉黑雲,這份東西拿回去,教皇一看之下不氣死才怪!


    天閑露出和善的微笑,“沒什麽,這是我們家鄉孝敬長輩的東西,您帶回去交給教皇大人就好了,您可不要私藏哦,我們都是有存根的。”


    說著,天閑歎了口氣,有些苦惱似的說:“也不知道那個騎士走了沒有,現在去封鎖城門應該還來得及。”


    馬裏奧特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一聲不吭的把麵前所有的紙張收攏整齊,疊好放進了懷裏,這次悶聲說道:“大公請放心,我一定把您的心意完全帶到。”


    說完,這位老元帥也絲毫不客氣,直接站了起來,“告辭!”


    “哦,要走了嗎,真是可惜……但正事要緊,我來送您吧。”


    馬裏奧特轉身就走,“不必了!”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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