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實在是糟透了。當然,說的是天氣。午時過後就是傾盆的大雨,接連下了兩個時辰;緊接著又是一陣陰冷綿延的細雨,淅淅瀝瀝地一直下個沒停,泥濘的大地已經漸漸地被黑暗所包裹。


    而狂風沒有絲毫的停歇,在各山頭間呼嘯,在灌木叢中歎息,在藥莊內各建築物間發出嗚嗚的響聲,各種聲音合成了一曲悲慘的哀樂,打破了夜間那種慣有的寧靜,似乎在預示著什麽。


    風,刮得更急了。


    李陽,更急。


    午後,哈勒率人出莊之後,一直沒有任何音訊,也沒人回來稟報他們的近況。以那運輸隊遇襲的距離來說,不過數百裏,無論怎麽說,天黑後,都應該回來了。就算遇到強敵,也不至於全軍覆沒,而導致無一人回來報警。


    但莊內其他的長老似乎都不著急,紛紛安慰李陽,這說不定是那哈勒在藥莊待膩了,這回正好出去散散心,明兒準回來。


    可李陽能不著急嗎?都快到子時了,哈勒等人還是杳無音訊。自己派出的幾波探子隻見到運輸隊的慘狀,但並沒有發現哈勒等人的蹤跡。大雨,把一切痕跡都洗刷得幹幹淨淨。當然,這也讓李陽的心稍微放下來一點,沒有消息,也就是好消息啊!


    今晚注定是個失眠夜,李陽走到窗前,輕輕地推開窗。低頭沉思,會不會有什麽意外,會有什麽意外,有了意外,又應該如何應對……


    窗外的雨聲突然急驟起來,這個院落幾乎都快成了一片水塘了,蠶豆大的雨點狠狠地砸下來,水塘中頓時冒出無數水泡。陰沉沉的暴雨夜,天際之邊,不時有閃電劈向大地,如銀龍飛舞,耀亮夜空。


    “轟隆隆!”


    一聲巨響,把沉思的李陽驚醒了過來,有什麽事發生嗎?沒有,一切正常,自己嚇自己。李陽不禁嘲笑自己越活越膽小了。


    “啊――”


    莊外一聲慘叫,李陽打了一個激靈,真的有事發生?


    不多時,有人跌跌撞撞跑到李陽院落前,叩門大喊道:“李陽長老,不…不好了,好多…好多人頭。(.)”


    李陽故作鎮靜,在門後拿了把傘撐開,輕輕地推開房門,緩步走到院門前,單手拉開門栓,打開一扇門,輕斥道:“慌什麽,有什麽事慢慢說。”


    來人全身已經濕透,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或許還有汗水,被嚇得。或許是見著人了,也或許是攝於李陽平日的餘威,來人迅速地恢複了鎮靜。


    “李陽長老,我是今日巡夜的,這剛到莊外就發現好多人頭。”


    “離此多遠。”


    “不到500米,正對藥莊大門。”


    “胡鬧,都讓人進犯到藥莊500米外,居然無人示警?下午不是讓提升戒備了嗎?”李陽止不出的憤怒。


    也怪不得那些護衛,這麽多年了,也沒聽說有任何人知道這裏,更沒有人敢來進犯。白天還好,有各位長老看著,眾護衛多多少少還做做樣子。到了晚上,尤其是像這種鬼天氣,誰願意到外邊去受罪啊?


    “去通知其他長老。”李陽按捺住心裏的怒火,他知道,這不是他所能改變的。四大家族,四大勢力,誰都不會服誰,要不是有共同的敵人,說不定四大家族自己都打起來了。


    “小的來前已經讓人去稟報了。”


    “很好,雖慌不亂。”李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安慰,鼓勵鼓勵此人。


    一聲慘叫,數人的腳步聲、叩門聲,瞬間就讓這座寧靜的莊園沸騰了起來。無數的人,衣衫不整地從屋內衝出來,被大雨淋得狗血淋頭,又倒回屋內穿上雨衣,打上火把,紛紛聚到莊園的大門前。


    李陽見了搖搖頭,暗自歎息,這真要是有敵襲,隻怕今日,己方就要全軍覆沒了。看這些護衛狼狽的樣子,哪裏還有家族精英的摸樣?看來,是生活過得太安逸了,讓這些人都忘了來這裏做什麽了。


    “慌什麽,都各就各位,1、2、3隊巡視莊內,4、5、6、7隊戒備,8隊待命。”錢不為看著這些人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可大部分護衛並沒有動,都磨磨蹭蹭地看著四周,因為他們不歸錢不為管轄。


    “還楞什麽楞,沒聽到不為長老說什麽嗎?”李陽一臉的怒氣。


    隨即,各長老都到齊了,這群護衛才在各自長老的暗示下,辦自己的差事去了。


    “這群沒用的東西。”錢不為一甩衣袖,憤憤不平地道。


    “哎,不為長老,你這怎麽說的。”趙東不滿了。


    “算啦,算啦,還是出去瞅瞅什麽事吧!”一眾長老趕快上前勸架,這種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大家也都習慣互相打圓場了。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就走出了莊園,一出莊園,就沒人喧鬧了。


    大門之外,眾長老都很熟悉。就在不到500米處,多了一座京觀,一座用人頭堆砌的京觀。


    雖然下著瓢潑大雨,也沒月色。但那一道道閃電劈下來,那座京觀就更顯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少的人頭猙獰著臉,顯示出他們死時非常痛苦;還有不少的人頭,臉上帶著無盡的恐懼。


    殺人,長老們也殺得不少了,人頭,他們也砍過。但像這種把人頭砍下來擺成京觀,這種淩辱敵方的方式,似乎隻有那暴君才做得出來。不由地,長老們皆怒發衝冠,四大家族自建立以來,就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的侮辱。


    李陽撐著雨傘,走近了一看,突然一個激靈,手中的雨傘落在了地上,心中的擔憂終於變成了現實,怎不令他心驚肉跳。


    “李陽長老,怎麽了?”錢不為走上前來,定睛一瞧,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趙東幾位長老也圍了上來,俱都心驚肉跳,不時地向四周張望。


    京觀之頂,是孫一凡和趙勁鬆的人頭。而下麵,不用細看,自然就是那運輸隊以及跟隨哈勒前去的那些護衛們的人頭。


    趙東有點驚慌,“這…這是……這是怎麽回事?哈勒長老呢?哈勒長老在哪裏?”


    “怎麽,你還希望在這裏看見哈勒長老?”李陽回頭一問。


    錢不為暗自鬆了口氣,安慰大家道:“看樣子,哈勒長老沒什麽事,隻要哈勒長老在,藥莊就沒事。”


    雨水已經淋濕了李陽全身,他對著錢不為慘笑道:“如果哈勒長老沒事,這些人頭怎麽會在這裏?”


    “或許,哈勒長老不敵對方,獨自退了回來。要對付紫階武者,不是那麽容易的。”趙東強為己方壯膽。


    “哈勒長老要回來,早該回來了。現在還沒回來,要麽就是死了,要麽就是逃了。總之,不管什麽結果,都對我們不是好消息。”李陽說道:“諸位,就快大難臨頭了。”


    “對方究竟是何方勢力,讓哈勒都不能力敵?”錢不為問道。


    趙東一皺眉,“帝國之內不可能,一位紫階的行動,根本不可能瞞過雙方的眼線。隻要一位紫階一日之內不出現在眾人眼底,整個帝國就會大亂。隻有可能是朝日或者乾元帝國的勢力,才有可能不被我們所察覺。”


    “可對方如果真有如此實力,為何還要威嚇我們,直接殺進來就得了。”錢不為雙手一攤。


    趙東眼睛一亮,“或許對方的紫階武者和哈勒長老同歸於盡,或許哈勒長老就潛伏在藥莊四周令對方也投鼠忌器?對方並沒有絕對的實力和藥莊硬拚。”


    兩人倒是猜對了一點,眾長老商議一會,也都覺得如此,大家的心也從這京觀的恐懼下,漸漸地恢複了正常。


    “嗒嗒…”遠方傳來一陣馬蹄聲,眾人瞬間警覺,紛紛拋掉了雨傘,拔出兵刃戒備。


    不久,一匹急速奔馳的馬就出現在眾人視線之內。


    “小心,馬上有人。”有眼尖的高聲示警。


    “是莊內的寶馬,馬上好像綁著一人?”


    寶馬確實是藥莊的,眼瞅著熟人了,此馬跑到李陽的跟前,用腦袋蹭著李陽的身體,以示親熱。


    “這是哈勒長老的坐騎。”李陽早就發現了,馬上的人,李陽似乎也知道是誰了。隻是,李陽的神情,異常恐怖,一雙手不停地哆嗦。


    錢不為和趙東過來把馬上的人解了下來,兩人齊聲驚呼,“哈勒長老?”


    眾人大驚,手忙腳亂地圍了過來,“真是哈勒長老,這…這…如何是好啊!”


    哈勒的胸前,還有兩條布條,上麵有用血寫的兩行大字,因為其匍匐在馬上,還沒有被雨水打濕,字跡也很清晰。


    哈勒,勇士也。重勇士,留全屍。


    藥莊,三日過後,雞犬不留!


    血淋淋的大字,看在眾人的眼裏,卻深深地映在眾人的心裏。哈勒已經死了,對方似乎要趕盡殺絕,方才消散的一絲恐懼,又在眾人心裏油然而生。


    “發令,向帝都向山陽發緊急求救書。藥莊生死一線,再不來援兵,就等著給我們收屍吧!”趙東回頭對著莊內大聲呼喝。


    沒有人對趙東的行為有異議,也沒有人對援兵有指望。3天,隻有3天時間,帝都就不用說了。山陽的人,來得及嘛?來得及,又擋得住對方嗎?山陽那邊的實力還不如藥莊呢,再說,敵人,會讓己方的飛鷹回去報信嗎?


    “啊…”莊內傳來一聲慘叫,明顯是誰糟了毒手。


    李陽等人也不管那些京觀了,抱著哈勒的屍首就退回莊園。


    “全體戒備,全體戒備!”


    整個莊園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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