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兒為難地搖搖頭,“師祖說了,來者便是客,沒有不好好招待的道理,還有客隨主便,就請你們不要推辭了。[]”


    三人相對苦笑,既然如此,隻好走這一遭了。


    路上,應君壁問童子,“小師侄,敢問這風露台是什麽地方?”童兒笑道,“這可是個極好的去處,我們門派等閑的人可是沒機會進去的呢。”


    話雖如此,三人心中忐忑依舊。


    走了許久,周圍房舍漸漸少了,小童指著前麵說,“這就到了。”


    應君壁對他笑笑,率先往裏走,此處雖不是院落,眼前卻設著一處影壁,上麵的花鳥魚蟲都像活過來一樣。


    繞過影壁,一處極精致的亭台出現在眼前,遠遠看去,隻覺得精雕細琢,亭角之上的小獸,應是遠古之獸,麵目神色都自有一份威嚴。


    隻是亭中一切看上去似近還遠,仿佛是清晰的,細看上去卻怎樣都看不分明,八成是某種障眼的陣法之力。


    隻聽玉靈子的聲音發於亭中,“琴書聽得如何?”


    應君壁一邊張望著看不見的亭中,一邊繼續往前走道,“師伯所言不虛,果然不同凡響,隻是我們三人鄙薄,幾乎招架不住,不然便要深負您的一番美意了。”


    “好伶俐的小輩,我竟不知天雲門火玲門下還有這樣能言善道的弟子。”另一人的聲音響起,此刻,他們仿佛穿過了某種屏障,亭中的景象呈現在眼前,原來是二人坐在地上對飲,剛才發話的,正是玉清宮掌門淩虛子。


    見到他們走過來,淩虛子親切地招招手,“來來來。陪我們兩個喝上一杯。”


    玉靈子不客氣揭短,“酒沒了,我懶得去拿。”


    淩虛子看了一眼師弟,麵帶尷尬。“三位師侄,你們可不要介意啊,你們師伯這人,就是這個脾氣。”玉靈子麵色不變,應君壁走到近前笑說,“玉靈子師伯忠直之名在外,這我們是知道的。”


    淩虛子笑眯眯扯過三人,“現在的後生,都長得這樣白嫩了嗎?你們都叫什麽,讓師伯我一一認識認識。”


    三人各自做了介紹。聽到法意的名字,淩虛子嘴角微翹,“你就是我那小弟子整日念念不忘的姐姐吧?怎麽樣,見過了沒有?”


    法意微微笑笑,“已經見過了。”


    淩虛子對玉靈子笑說。“哈哈,這就好,這就好。既然師侄們已經到了,這風露台是不是也該顯現出本來麵目了?”


    玉靈子點點頭,“正是如此。”


    隻見淩虛子一揮手,風露台周圍便有清風流溢開來,四周的空氣仿佛水波一樣蕩漾開來。再平複下來的時候,遠處的山已不是山,影也不是影,刹那間,他們好像置身於層雲之上,遠近是一派金碧輝煌的宮殿。仙山浮於遠處,繚繞的仙氣仿佛直抵心中最深處的毛孔。


    法意心中的驚訝波濤滾滾,怪不得說這風露台是仙境一樣的地方,此情此景,除了仙境。再不叫人做他想。應君壁和英雲的驚訝之色也都盡浮於臉上,淩虛子笑容淡化,“師弟,我們該去了。”玉靈子不見動作,二人便騰空而起,眨眼消失在風露台之上。


    “你們快看!”英雲指著頭頂,法意抬頭一看,原本的亭頂雖然仍在,但卻好像陡然升高三丈開外,被一團白色的霧氣簇擁著若隱若現。讓法意驚訝的是,那明明就是一個明淨的湖泊,倒懸在頭頂,卻也不掉下來,當真極美!


    腳下一方石台,不到一丈方圓,卻無論如何走不出去,他們隻能在台上看著遠處的仙景,大咽口水。(.無彈窗廣告)


    英雲忽然拉著法意說,“你有沒有覺得空氣濕潤了許多?”


    應君壁耳尖,“我正想說,潮多了。”


    “你們快看。”此時正值一陣清風吹來,天上的湖泊中仿佛有清露迎風滴落,在半空中化作無數水霧灑下,應君壁打了個冷戰,“我終於知道為何叫風露台了。”


    法意也覺得身上發冷,這些風露不知落了多久,漸漸地凝了極寒的氣息來,他們在這站著,渾然不覺,此刻發作起來便覺得有些寒冷徹骨。


    英雲牙關打戰,“這裏怎麽這麽冷,我覺得我的靈力快要跟不上了。”法意也是,經脈中的靈力瘋狂運轉,抵禦寒冷,但也隻是堪堪供應得上。


    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坐下來五心向天,這樣能夠促進靈力運轉得更快一些,應君壁不死心地衝著亭外喊,“淩虛子師伯,玉靈子師伯,師侄我有話要說啊!”


    可惜根本無人理會。無奈之下,三人沉默以對,紛紛拚命催動功法,抵禦外寒。


    風露越降越快,越凝越多,三人眉毛上很快凝滿了冰霜。法意心道,這樣下去,他們就要成為煙雲第一批因為寒冷而被凍死的修士了。


    她的功法需要逆脈修煉,因此不到一個大周天時是越煉越冷,所以她每次都是前頭好挨,然後就要撐過一段無比艱難的時間,然後再周而複始,好在寒冷刺激經脈,仿佛台風天走在大街上一樣,有一種自然的力量催動靈力以比平常快幾倍的速度運轉。


    悲劇的是,她的靈台無比清明,經過琴書的狂轟濫炸,她覺得她的神識已經像小強一樣,饒是身體再冷,意識也無限遠離沉睡。


    不知道過去多久,就在一個大周天運行完畢後,身體中仿佛有一個水閘悄然拉開,她的靈力又邁上了一個新的門檻,她突破了!


    築基七層,法意緩緩睜開眼睛。


    應君壁和英雲已經成為兩個雪人,隻有她身上的雪崩開了,“你們兩個還醒著嗎?怎麽樣了?”


    應君壁痛苦地哼哼一聲以作回應,英雲也是有氣無力地吱了一聲,看樣子,他們倆的意識全都清醒無比。


    沒體會過極寒的人是無法理解這種感覺的,冷到極致之前,會有一個麻木的過程,這時候感覺不到冷,卻會覺得皮膚上的各處仿佛針紮一樣,一下一下的疼,他們眼下正是處在這種狀態,而且風露的寒,那就不是千萬根針紮皮膚了,應君壁後來回想起這段往事,還仿佛有人要拿針紮他一樣瑟縮著,“我當時痛苦得恨不得有人一刀給我個痛快,偏偏身體每一處的知覺都放大十倍。”


    頭頂上的湖泊已經凝結著一層厚厚的冰,落下的風露簡直就是雪粒子。


    物極必反,四季輪回方是天道正理,如此說來,法意估計不久之後應該就會冰消雪化,“再堅持一下,就快好了!”


    她一停下來,寒冷就加倍侵襲上來,所以不得已隻好繼續修煉。又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感覺到寒氣在緩緩消退,抬頭一看,湖泊果然已經有解凍的趨勢。


    再看應君壁和英雲,依然像兩個小雪人一樣,法意忽然萌生了一個古怪的想法,如果外麵雲朵上的仙殿之中真有仙人的話,眼下他們三個在人家眼中會有多滑稽!


    “嘶!”是應君壁凍得終於開始打哆嗦了,這證明他已經開始從冰棍的狀態緩過來了。隻要不再那樣冷法意就不再擔心了。隻是眼下身上的痛苦恐怕不比冷時好受多少,因為此刻一種火燎燎的熱開始從身體的每寸皮膚侵襲上來,如同架在火上烤一樣,漫長而痛苦。


    他們身上的雪殼漸漸剝落,化去,直到應君壁終於不用再運功抵禦嚴寒,他一個骨碌爬起來,“燒死我了,凍死我了”。英雲也爬起來,“咱們在這待了多久了,有沒有二十天,我想回師門。”


    英雲本來就靦腆,此刻看起來可憐巴巴的,法意也痛苦得不行,心裏把淩虛子和玉靈子問候了n遍,單衝這份痛苦,絕對具有永世不忘的效果。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淩虛子的聲音傳了進來,“仙境再美,到底去不得,還是師伯我渡引你們回到俗世吧!哈哈”


    法意一看英雲和應君壁的表情,就知道他倆也咬著牙根恨著呢,仿佛片刻之間,周圍就恢複成原本的模樣,一看見那旺盛的綠色,他們都激動壞了,太恨白色了。


    “好師侄,玉清宮風露台的仙姿如何?”淩虛子笑眯眯,玉靈子依然麵無表情,應君壁皮笑肉不笑,“果然極好,說起來我們三人受到了二位師伯如此熱情的款待,這份情意少不得要一輩子記在心裏了。隻是不知我們在此度過了多少年月?”


    淩虛子和玉靈子相視一眼,笑說,“這個問題無需擔心,不過一晝夜而已。”


    “一晝夜?”他們印象裏好像遭了一年罪似的。


    “說起來也是我們三人叨擾了,正好掌門師伯也在此,師侄我豈敢不直言,我們三人此行本是領了師門命令,向玉靈子師伯索回當年借走的五萬塊靈石,此事還請師伯做主,相信我們雖是小輩,師伯也必然會給我們一個公平、公正的說法。”


    “現在的小輩,就是這麽愛急躁。”淩虛子捋著胡須也不見生氣,法意倒要聽聽他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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