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二三房去了李氏陪嫁的院子,劉府裏剩下的人不多,晚間就寢時李氏陪著婆婆和藍老太太在一處,劉雯和如瑾在一處。廂房裏的傷員們挪到了旁邊另一所破敗的小院子,由劉衡海父子照看著。劉景榆因為受傷,到了那邊還得重新請醫延藥不方便,就暫且和滿府裏的傷者在一起,而淩慎之也沒走,養傷帶著照看別人。加上附近輪班守護的崔吉等護院家丁,這就是劉府裏目前所有的人口。


    因為那天夜裏的血腥實在太重,連尋常男子都在心裏留了陰影,女眷們就更不用說了。白日還好,到了晚間,未免滿腦子都是鮮血四濺死屍撲倒的畫麵,根本睡不安穩。如瑾和劉雯同在一張床上,劉雯睡夢中總有驚悸夢魘,如瑾需要不時安撫她,因此一直沒有睡著,迷迷糊糊的。


    這樣到了後半夜,如瑾隱約聽見外頭似乎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叫。她倏然從朦朧中驚醒,側耳凝神聽了一會,靜夜裏卻再無聲音了,仿佛方才那一聲隻是她迷蒙中的錯覺。她想了一想,覺得不大放心,輕輕起身下了床走到窗邊,在窗欞上極輕微的叩了兩下。很快,窗外就響起崔吉幾不可聞的聲音。


    “什麽事?”


    如瑾輕聲問:“是不是有人在喊?”


    崔吉道:“是潘小姐潛進了劉家大公子的房間。她跳牆摔了腿,所以驚叫。”


    如瑾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崔吉在說什麽。她立刻轉頭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劉雯,見她並未察覺,便輕輕打開門出了耳房。在門邊值夜的碧桃也醒了,連忙跟出去。小小的院落裏靜悄悄的,別的房間裏的人並沒有醒來,一彎殘月掛在東方天際,慘白的顏色。


    臘月的後半夜十分寒冷,如瑾說話時有極重的霧氣彌漫,“她進大哥哥的屋子做什麽?”


    白天潘芩受挫,如瑾生怕她一時想不開做出兩敗俱傷的事情。崔吉道:“我讓人盯著,劉家大公子沒有危險。”


    如瑾稍稍放了心,然而另一層隱憂又浮上來。崔吉想得簡單,其實還有比危害性命更麻煩的事情。“此事有其他人察覺嗎?”


    “沒有。”


    “大哥哥是會些拳腳的,連他也沒察覺?”


    “我來時他還沒醒。”


    那院子都是傷員,夜裏睡得沉,一般動靜不會被驚醒。如瑾想了想道:“先別驚動別人了,看她要做什麽再說。”


    崔吉悄無聲息離去,如瑾站在門口靜靜等著。碧桃取了一件羽緞鬥篷給如瑾披上,低聲道:“那個潘小姐真不是好東西,半夜三更溜進男子的住處,真是下作透了,也不知她打什麽鬼主意。”


    “還能有什麽,左不過那點心思,白天以死相逼,夜間再做出什麽也不為怪。”如瑾對這樣的女子十分不能理解,為了達到目的,什麽惡心手段都使得出來。


    碧桃道:“她真不如白日就自盡了呢,省得禍害旁人。”潘芩汙蔑如瑾,碧桃對她厭惡到了極點。


    “她哪裏是真自盡,不過做做樣子嚇人罷了,可惜舅祖母也是明白人,洞悉了她的伎倆,根本不為所動。”


    如瑾抬頭看看天邊殘月,又將目光落到劉府殘破的房舍上。好好的宅院全毀了,隻剩了焦土枯樹,在夜風裏晃動猙獰的影子。碧桃有些害怕,緊緊貼著如瑾,“姑娘咱回屋去吧,這府裏……死過人。”死了那麽多人,夜裏正是冤魂遊蕩之時。


    碧桃向來膽小,如瑾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跟著我,讓你受苦了。”


    前世時碧桃雖然婚配不良,但總歸是平安穩妥的過著日子,委屈和艱辛到底隻是生活裏的瑣事,不會累及性命,而這一世因了如瑾的重生,她的確是連番受著驚嚇。


    碧桃聞言愣怔半日,愕然道:“姑娘說什麽話呢,奴婢……奴婢什麽地方惹您不高興了麽?”


    如瑾失笑:“沒有。我隻是感慨一句,你別多心。”


    說話間崔吉去而複返,低低說了幾句,如瑾眉頭微蹙,碧桃則是憤怒而鄙夷的睜大了眼睛,“這個賤人!”


    “帶我去看看吧。”如瑾示意崔吉。


    將碧桃打發進屋,如瑾被崔吉引著來到劉景楓所在的院落。院門緊閉著,門口有個值夜的仆役在打盹,睡得很死。崔吉托著如瑾輕輕翻過殘破的院牆,無聲來到劉景楓居住的門邊。裏頭燈火俱無,房門是虛掩的。


    崔吉推開門,兩個人悄悄走了進去,直到重新關了門扇,也沒有驚動正在床邊坐著的人。借了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依稀可見矮小的木板床上躺著一人,呼吸平穩,正在熟睡。而床邊的矮凳上,背對著門口,長發頹髻的女子正低低說話。


    “……去年在街上偶遇,隻有一眼,你就烙在了我心裏頭,你知道不知道?這一年來我頻頻找借口來你家,就是想多看看你,可你跟我一點都不親近,為什麽?我不好看嗎,我比不上別人嗎,楓哥哥……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最支持我嫁給你的母親不在了,家裏沒人再給我做主,你母親和祖母又不喜歡我,我借著這次機會破釜沉舟試一試,哪知一敗塗地呢……”


    潘芩說得認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根本不知道屋中已經多了兩個人。“楓哥哥,我得不到你,別人也別想得到你,我說真的,你信不信?”她右手在床榻邊緣撫摸著,左手籠著袖口,裏頭鼓鼓囊囊似有東西藏著。她壓抑的笑了起來,“今日是那丫頭礙我的事,我便拿她用一用……這大約是命吧,否則那晚我怎麽偏偏撿到了她的東西。她長得好看,再過兩年一定出落得更好,楓哥哥,我不會讓她在你身邊的。”


    她笑了一陣,然後抬起手,輕輕撫摸劉景楓寬闊的額頭,“楓哥哥你長得真好看,要是我們能成親,生下的孩子一定是很美很美的吧……”


    “有你這樣心思歪斜的母親,孩子又能美到哪裏去呢?”


    屋裏突然想起輕輕的歎息,嚇得潘芩一個激靈,驟然從矮凳上跳起來,見鬼似的直盯著屋中多出的兩人。


    如瑾走上前去,在她發呆之際伸手去床沿摸了一摸,從鋪蓋底下摸出一個香袋來,黑暗之中憑著香袋的觸感和形狀,以及淡到極點的清香,她辨認出這正是自己的東西。是在亂民闖劉府那晚丟的,她本來掛在腰際,回家後發現不見了,以為遺失在火場裏,不想卻陰錯陽差的被潘芩撿到了。


    潘芩見如瑾從床邊摸出了東西,下意識退後兩步,緊緊捂住了左邊的袖口。如瑾輕輕冷笑了一聲:“緊張什麽,我不會和你搶,你自己留著吧。”


    方才崔吉已經告訴過她,潘芩拿了她的東西和劉景楓的中衣。現今潘芩將香袋放在劉景楓床邊,接下來該是去她那裏悄悄藏中衣了。如瑾能推想到明日潘芩必定會找機會揭發此事,若非有極其警醒的崔吉守在周圍,到時還真會沾到一身髒。


    “你……你怎麽知道的。”意識到自己的盤算已經敗露,潘芩一直往後退,退到牆邊,身子緊緊貼著牆壁。崔吉在門口站著,身子瘦而單薄,卻無形散發著讓人驚悸的氣息,她無法走脫。


    如瑾將香袋收在懷裏,看看劉景楓,問道:“你給他用了什麽?”


    崔吉上前一步,將潘芩嚇得退到牆角,驚慌道:“不是毒藥,隻昏迷一會就會醒的!”


    崔吉極快的掠到床邊試探了劉景楓的脈搏和鼻息,又極快的退回原處,依舊攔著門口,衝如瑾微微點了點頭。如瑾嗤笑:“隨身帶著迷藥的女子會是什麽好東西,即便沒有今日的事,你想進劉府也是癡心妄想罷了。”


    潘芩原本十分驚慌害怕,聞聽此言卻像貓被踩了尾巴,立時說道:“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你不能看不起我對楓哥哥的一片癡情!若是沒有你從中破壞,我今天一定能成功的!你這個心懷叵測的壞人,你要嫁給楓哥哥才是妄想!”


    “癡情?你這麽齷齪的心思也算癡情,那我真要為世間有情人哭一哭了。”如瑾懶得跟她廢話,直接朝崔吉道,“勞煩崔領隊將她帶去給劉伯父吧。”


    她拿回了自己的東西,其餘的事,讓劉家去處置便了。崔吉利落塞住了潘芩的嘴,扛起她無聲出了屋子。如瑾也跟著退出院中,給劉景楓關上門轉過身來,卻看見淩慎之正站在對麵房間的門口。


    劉衡海的屋子在南廂,崔吉帶了人進去,此時屋中正有低低的說話聲。院門外值夜人的鼾聲也隱約透進來,還有風過樹梢的嗚咽,殘月光線黯淡懸在天邊,投下冷寂的微光。


    漫天星鬥,淩慎之青色的衣擺隨風而動,整個人像是越冬的竹。他幾步穿過院子來到如瑾跟前,聲音有些低沉,“方才我都看見了。你可還好?”


    “我沒事,還應付得來。”如瑾朝他笑了一笑。在青州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很機敏通透,她和潘芩崔吉先後從劉景楓屋中出來,他即便不知道細節,也大略能猜出來是不妥當的事吧。可喜他並沒有追問,隻是問她好不好。這人總是這樣,給予關心也是恰到好處,不幹涉觸及別人的私事,幹幹淨淨的。


    如瑾也不想和他細說這種齷齪事,隻道:“劉家大哥哥似乎是中了迷藥,你和他交情好,悄悄去看看有無關礙吧,莫要聲張。”


    淩慎之點頭:“我曉得。”


    如瑾欠身告辭,到那邊進了劉衡海的屋子。淩慎之目送她,溫和的眸中隱著憐惜。她這樣小,卻總要應付處置這種事。他又想起那夜給秦氏保胎時的情景,他一直想不通,她瘦弱的身體裏怎會有那般力量。


    在夜風裏站了一會,直到背上傷口開始作痛,他才推開門,慢慢走進劉景楓的房間。


    ……


    第二天一早外頭的封街令就解除了,依舊是官府和京營的人沿街布告,讓百姓們恢複日常生活。如瑾在劉府裏一直等到午時,確定街麵上真的是太平無事了,這才帶著祖母和幾個重傷的護院回家。劉家也開始往那邊的院子搬,到今晚所有人便都挪到那邊去,將受損的老宅暫且棄置在這裏。淩慎之受劉家邀請也跟著過去了,為著給劉家上下治傷調養。


    而潘芩也被劉衡海派人送回了潘府,因為昨夜被崔吉不知用什麽手段嚇著,潘芩這次很是老實,沒有尋死覓活的不肯走,乖乖回了家。她走時如瑾看了一眼,發現她實在太過安靜了,一句話都不說,頗覺奇怪。回頭碰到劉衡海,隻聽他低低說了一句:“潘姑娘會癡怔很久,劉家送了兩個懂醫的婢女照顧她。”


    如瑾這才恍然大悟,暗暗佩服這位伯父的心性和手段。大戶人家都會有許多辦法讓人出各種毛病,潘芩落得如今這樣,是為她昨夜行事的懲罰,更多也是為了讓她對官兵殺人一事封口。有懂醫的婢女在旁邊照看著,日後也不怕出岔子。如瑾本還擔心劉家如何跟潘家交待,見了劉衡海的處事方法,她的擔憂也消散了,知道劉伯父一定能處置周全。


    放心帶了祖母回家,路上如瑾叮囑碧桃不要將潘芩事告訴母親,免得讓她擔心:“咱們現在的要緊事就是好好陪母親過年,伺候得她妥妥當當的,等來年開春平安迎接小寶寶。”


    碧桃點頭應了,說道:“奴婢才懶得提潘家那個下作的人,免得汙了自己的口。劉家老爺做得真好,那等人,就得讓她活著受苦抵消罪孽。”


    如瑾微微一笑,將車窗推開一條縫查看外頭情況。街道上很安靜,除了自家這隊車就是零星幾個穿著仆役衣衫的人匆匆走過,想是誰家派了下人出來辦事。尋常百姓沒有在街上閑逛的,全都關門閉戶不敢出門,遠處有巡街的兵卒帶甲走過,鏗鏘有聲。


    隻不過短短幾天,繁華阜盛的大燕京城就成了這個樣子,比最偏僻的邊城還要寥落冷清。昨夜調兵沒有留下痕跡,起碼明麵上是看不到的,也不知這安靜的京都到底出了什麽事。如瑾遙向宮城的方向看了一眼,並不能看見紅色的宮牆和金色的殿宇,然而她知道,那裏一定在波瀾暗湧的發生著什麽。


    ……


    接下來的日子對於如瑾母女來說,是十分平靜的,比這一年任何時候都要安靜祥和。很快就要過年了,藍澤的閉門思過禁令沒有解除,身上有病,心中有事,他整日都在外院書房裏發呆悶坐,傻吃飽睡,甚至沒有精神來教訓女兒。而藍老太太自從在劉府受了驚,病情加重,再也沒有清醒的時候,每日除了昏睡就是被丫鬟扶起來吃喝,已經不是一個正常人了。


    藍如琦依舊沒有下落,連帶著養在外麵寺裏的董姨娘都不見了,藍澤撒出人去找完全沒有結果,除了生氣也沒有別的辦法。如瑾讓崔吉楊三刀手下的人暗中留意著,亦是沒有結果,京都太大了,而這段時間城裏氣氛緊張,日夜巡街的官兵太多,高來高去的功夫好手行動也受了限製,於是如瑾隻讓他們盡力而為,首先照顧自己安全,找人的事不必著急。


    其實如瑾也並不是很想將她們找回來,隻是怕她們在外頭做不利於藍府的事罷了。但藍琨還在青州襄國侯府裏,想來她們也不會自毀長城,所以如瑾對找人並不太上心。她們要離開就離開好了,外頭海闊天空,她們若能想得開,應該會活得更自在。


    眼看著到了年底,這是如瑾重生之後陪著母親過的第一個春節,她很高興,也很重視。看著寒芳給各屋剪窗花,如瑾決定親手剪幾枚給母親貼在臥房裏。她以前從沒做過這個,興致勃勃地拽了寒芳當先生,從頭開始學起。


    寒芳剪的樣式都太複雜了,如瑾這個新人怎麽學得來,挑來挑去,好容易挑到一個燈籠花樣看起來比較簡單的,如瑾從早晨坐到晚上學了整整一天,剪光了一整張大紅紙,最後的成品依舊是歪歪扭扭,將本是圓鼓鼓的燈籠剪得癟癟的,長長的,中間還歪了一塊。


    “咦,姑娘剪的是什麽,奴婢看看……哎呀,原來是冬瓜!”蔻兒從外頭進來,拿起桌上如瑾剪出的東西對燈仔細看,努力憋著笑,腮幫子鼓鼓的。


    她在幾個丫鬟裏年紀最小,平日活潑愛玩,如瑾也不拘束她,任由她依著性子玩鬧,給屋裏添些熱鬧氣,因此縱得她比別人膽子大,見如瑾心情好的時候,也敢拿主子說笑。


    此時她一句話惹得滿屋子人都笑起來,連一直悶悶不樂的吉祥都撐不住笑出聲。碧桃上前作勢去揪她耳朵,笑罵道:“小蹄子作反呢,連姑娘也敢取笑!”


    青蘋抿嘴上前收拾桌上的碎紙,“好了,姑娘也歇歇吧,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學好的,先吃飯再說別的。”


    蔻兒舉著那個歪燈籠滿屋子跑躲避碧桃,一邊跑一邊不住嘴的說:“我錯了我錯了,碧桃姐姐饒了我吧。姑娘剪得不是冬瓜,原是個寶葫蘆,招財進寶用的。”


    如瑾原本正在喪氣,瞅著滿桌子剪壞的燈籠鬱悶,被蔻兒這麽一鬧頓時哭笑不得,賭氣將剪子扔到針線匣子裏,揚聲道:“擺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剪。”


    “姑娘不去陪太太一起吃麽?”


    “不去,剪不好我就不出門。”


    丫鬟們互相對視,暗自笑著出去端食盒了。如瑾沉穩慣了,很少露出這樣小孩子賭氣的姿態,大家看著都是好笑,繼而才醒悟自家主子本來就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日常看著她老練處事,冷靜布置,總能讓人忘記了她的年齡。


    如瑾匆匆吃了晚飯,青蘋好說歹說勸著她喝了一會茶歇著,替她揉肩膀解乏。不過一盞茶喝完,如瑾又投入到了剪燈籠的大業中去。一直到了將近子時,脖子和手都酸痛不已,如瑾這才停下來,將最後剪好的巴掌大小的紅燈籠舉在手裏端詳。左看右看,覺得終於不是個冬瓜或葫蘆了,如瑾滿意地將之收進匣子放到花梨立櫃的置物格上,走進內室去洗漱安寢。


    這一夜如瑾連夢中都是在剪窗花,夢見自己剪出了各種各樣的花鳥魚蟲,貼滿了整個家宅,過年的時候被煙花映著,整個府裏紅彤彤。她是從夢中笑醒的,張開眼睛,已經是天光大亮。


    此時的藍府早已沒了晨昏定省,如瑾最近起得都很晚,丫鬟們也不去叫她。今日起來如瑾卻怨怪了一句:“怎麽不早點喊我呢,這麽晚了。”


    這天是臘月二十九,碧桃青蘋幾個想了想,沒想出今天有什麽特別的,不明白如瑾為何要早起。後來吃了早飯如瑾讓去外間拿剪紙匣子,丫鬟們才明白過來,原來姑娘這是要早點去太太那裏顯擺手藝。


    青蘋抿嘴笑著捧了小木匣子進屋,端正擺到如瑾跟前:“姑娘,您的寶貝來了。”


    如瑾笑瞪她一眼,親自抱了匣子起身,披了鬥篷要往明玉榭去。臨走時忍不住再要欣賞一次自己的作品,她便打開了匣子。然而這一打,卻愣住了。


    “我昨夜剪的燈籠呢?”匣子裏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碧桃上前看了看,奇道:“哪去了,昨夜姑娘親手放的,知道姑娘寶貝它,屋裏誰都沒動過。”


    眾人回想了半日,誰也想不起來有人碰過匣子,然後大家分開了到處找,怎麽也找不到。“咱屋裏可從沒丟過東西,再說就是丟也該丟貴重的,哪有偷紙的賊呢。”碧桃幾個都是納悶。


    如瑾想了想,一個剪紙丟了終究也不算什麽,又不是自己貼身東西,於是坐下來重新拿了剪子:“再剪一個給母親看就是。”


    拿了新剪紙到秦氏那邊盤桓了一日,晚間吃完飯回自己房裏的時候,碧桃跟著,兩個婆子一前一後提燈籠,走到半路,三個人突然全都軟軟倒在了地上,隻剩了如瑾一個站著。


    如瑾心中一驚,蹲身斜竄離開原地,躲到路邊樹叢旁,同時飛快從懷中掏出一個短短的竹哨。那是崔吉交給她的,告訴她若是有事立刻吹響,他就會趕過來。然而竹哨剛放到嘴邊,借著婆子掉落在地上的燈籠的光芒,如瑾訝然看到崔吉站在了自己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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