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酒後沒幾天,傅秋月抱著她閨女來到大荒地做客,讓原本以為她是說客套話的何桃又驚又喜,親自將她迎進了暖房。傅石跟傅秋月打了個招呼後就躲到臥室避嫌去了。


    傅秋月一進暖房,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熱氣,她驚訝地問:“屋裏真夠暖和的!你們這是燒了幾個火盆啊?”


    她說著又四處看了一眼,沒發現火盆的影子,張大了嘴巴說:“喲,這是咋回事啊?”


    不用何桃開口,何蓮就劈裏啪啦地解釋起來:“容嫂嫂,屋裏有火炕火牆,是北方那邊的東西,不用燒火盆都暖和的……”


    又把她自己都是一知半解的火炕火牆知識一股腦地說了一個遍,然後很得意地說:“這可是好東西,我屋裏也有呢!”


    “我就說呢,當初我男人幫你們建房子的時候回去犯嘀咕,說你們家砌了三口灶,修了兩個大台子,還故意弄了個中空的牆,原來是為了這個啊!”,傅秋月不住地感慨,走到炕前掀起墊子摸,被滾燙的台麵熱得一縮手:“呀,還真是夠熱的!”


    “上來坐吧!”,何桃脫了鞋上了炕,然後朝她招招手:“把你閨女也放上來,讓她隨便爬,反正挺寬敞的。”


    現在屋裏就他們幾個女人,傅秋月也就不客氣了脫了鞋子上了炕,嘴裏不住地說“真稀罕”。看了一圈後,她又注意到炕邊懸著的兩個“籃子”,傅家的雙胞胎各自躺在一個籃子裏,盯著頭上方掛著的小物件自娛自樂。


    不等她開問,小話嘮何蓮就張嘴解釋了:“這個叫做悠車,喏,你可以搖來搖去的。冬枝、冬葉,舒服吧,小姨給你們推推啊......”


    說著就伸手推了推,悠車裏的冬枝、冬葉都張大嘴巴“啊啊”地樂起來。


    “你們可真會過日子。”,傅秋月也伸手推了一下悠車,雙胞胎很給麵子地咧開小嘴巴哦哦兩聲。


    “你也知道的呀,養孩子真心不容易啊!也不知道為啥小孩就喜歡讓人抱著晃,你想我們家兩個孩子,要是抱著晃蕩的話胳膊都得廢掉。”,何桃毫無壓力地暴露自己的缺點:“我這人就是懶,所以得想法子輕鬆點。”


    何蓮在一旁點頭表示同意:“嗯嗯,大姐你確實挺懶的。”


    傅秋月感同身受,指著自己女兒說:“我這個閨女也是個磨人的,一、兩個月的時候隻要她醒著,就一定要讓人抱著晃悠,不然啊就一直哭個不停。有好幾次我想不能慣著,讓她哭,誰知道這孩子脾氣倔呢,你不去哄她就真的一直哭啊哭啊的不停,嗓子都哭啞了,非得讓人抱著哄。你大壯哥又整天在外麵做工,可把我累得喲。也就是最近這段時間才好了這麽一點點。”


    “現在多大啦?叫啥名?你趕緊給她脫件衣服吧,屋裏暖和呢,免得等會出去的時候反而凍著了。”,何桃伸手逗弄穿著層層棉襖顯得圓滾滾的小姑娘。


    傅秋月聽了就把孩子抱起來,一邊給她脫衣服一邊說道:“還是小嫂子你想得周到。我閨女剛滿一歲,叫盼兒!”


    何桃聽了打趣道:“看來你們是盼了很久咯!”


    誰知傅秋月卻說:“哪是盼她呀,是盼著生兒子!她奶奶起的名。”


    何桃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也不怕說了讓你笑話,我跟你大壯哥都成親五年多了。第一年的時候懷了一個,胎沒坐穩,三個月的時候掉了。這隔了四年才終於又懷上了,結果生的是閨女,我婆婆心裏窩火著呢,三天兩頭的催著我們生兒子,還給我閨女取了這麽個名字,盼兒,盼兒,盼兒子,盼孫兒!”


    “閨女也好呀!隻要你跟大壯哥疼她就行呀”,何桃接了一句:“幸好我上頭沒婆婆,不然我一下子得了兩個閨女估計會被罵死吧!”


    傅秋月笑了起來,伸手推了何桃一把:“你也不怕我傅石大哥聽到!”


    “所以才撿他不在的時候說呀!”,何桃也笑了。


    兩人笑了一陣,傅秋月很是感慨地說:“還是得生兒子啊!”


    “確實是!”,何桃點點頭:“我也想生兒子的,可惜得了兩個閨女。生下來我就開始擔心,女兒家嫁人就跟投胎似得,要是以後嫁得不好讓婆家人欺負的話,我非心疼死不可!”


    “看你說的,想得太遠了吧!”,傅秋月低頭看了看容盼兒的臉蛋,抱著她搖搖晃晃了幾下又放在炕上,讓她自己玩去。


    何桃拿起一個娃娃逗容盼兒,容盼兒一伸手抓住了,何桃就把娃娃塞進她懷裏。


    “你這娃娃倒是做得別致!聽說去年你也做了些小玩意賣。”,傅秋月突然說,有些猶豫地問:“今年有啥打算嗎?”


    何桃聽了愣住了。她最近一年就顧著孩子的事情,倒是把賺錢的念頭丟沒了。這也能理解。以前她那麽想賺錢也是被三間茅草屋給嚇的,現在鋪子有收益,田裏有莊稼,她吃不愁穿不愁的,她賺錢的欲望就確實不怎麽強烈,連她花了那麽多功夫才實驗出來的豆腐方子都給壓箱底去了。


    虧她以前還義正言辭地“教育”傅石不能坐吃山空,要用發展的眼光來看問題,她自己全給忘了!


    何桃賺錢的心思被傅秋月給激活了。她思量起來,去年做的那些小東西急技術含量那麽低,她又教過唐文妹,現在做了估計也是爛大街的,也就隻兔子挎包還能再做一次。別人家沒有獵手就沒有原材料,可是他們家雜物間裏可是堆了幾百張兔子皮的。


    除了兔子挎包以外還可以做布偶娃娃,去年她是沒成本,現在不一樣了,她有銀子可以買各種布料,這次可以做筆大的了!


    “你怎麽想起來問我這個了?”,何桃問道。


    傅秋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去年你不是找了春妮和春芽兩姐妹嘛,她們家跟我們是隔壁鄰居。我就想著,論針線活的話我總不可能比不過倆半大丫頭吧,所以就厚著臉皮問問,如果你今年還做的話,能不能讓我來搭把手!”


    “沒問題啊!”,何桃點點頭說道:“還得謝謝你提醒我了,等我過上一個月再想起來這事的話就晚黃花菜都涼了。”


    傅秋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如果不是日子確實過得苦,她幹不出跟兩個丫頭搶賺錢機會的事。


    “要不咱今天就聊到這兒,你後天下午再來一趟行不?我得仔細想想,做啥,做多少。”,何桃心裏盤算著成本利潤,一時間沒啥聊天的欲望了。


    傅秋月點點頭:“行,有你這話就成,那我後天再來打攪!”


    傅秋月走後何蓮湊到何桃身邊,很狗腿地問:“大姐,幾年也讓我一起做唄,能賺不少錢呢!”


    何桃白了她一眼:“小財迷!”


    “都是大姐教得好!”,何蓮與有榮焉地點點頭。


    “……”,何止是教得好,簡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對了,這陣子你一直在這幫忙,都沒咋去村裏玩過,跟春妮和春芽兩個也很久沒見麵了吧?你等會再去一趟,問問她們今年還想不想來做活,來的話,也後天下午過來。”


    “好嘞!”,何蓮翻下炕要穿鞋。


    “那個,順便可以問問二嫂。”,何桃想到王瓊花貌似人還不錯,而且手工活真心不錯,這才又加了一句。


    “大嫂呢?”,何蓮問,問完自己就否認了,說道:“大嫂肯定就算了,免得她有個頭疼腦熱的又怪到你頭上!”


    就算不怪我我也不能叫她!何桃一聽到張大花的名字就條件反射地想起張大,她甩了甩頭,對何蓮說:“對,不能叫她。”


    何蓮出門後何桃就裹著棉袍去了西屋臥室,一進門就抱住傅石,弄得傅石一愣一愣的,摟住她問道:


    “媳婦你咋啦?”


    何桃抽抽鼻子。這一個多月來她忙著生孩子,手忙腳亂地帶孩子,都沒空想過那件事。她也不知道傅石是怎麽處理後事的,處於鴕鳥心態,連問也沒問過。


    “石頭,那事,後來是怎麽處理的?”


    傅石摟住她的雙臂緊了一下,然後小聲說:“張大是摔下山坡摔死的,你大哥去給料理的後事,都埋了一個多月了。”


    摔下山坡的?沒想到傅石還會偽造現場!他在邊關幾年學了些啥?不想了,不想了,安穩的日子來之不易,不要想太多,想太多容易出事。何桃甩甩腦袋,轉了話題:“石頭,我今年也打算做點小生意呢,就想去年那種小包包,咱們家有多少兔子皮啊?”


    傅石想了想回答:“有兩百多張吧,除了我自己打的,良哥兒和磊哥兒打的也不少,皮都送咱家來了!”


    自從傅石帶著何有梁和傅磊進過幾次山後,兩小子就經常搭夥進山。他們謹記傅石的囑咐,沒有他一起不能深入山林,隻敢在外圍碰運氣,一年下來也就是獵了好些野兔、野雞。因為傅石還沒來得及教他們如何硝製獸皮,所以得了的兔皮就全送到了大荒地,一年下來也累積了不少。


    “對了,明年是啥屬相?”,


    何桃想起有家玩具公司每年都會出一款生肖玩偶,件件精品,連何桃這個最怕軟體動物的人都會抱著蛇屬相的玩偶舍不得放手。那些還都是機器量產的,這裏的人手工那麽細致出眾,做出來的玩偶肯定更加精美,何桃可以預見市場反應應該不錯。


    唯一的問題是,她不怎麽記得清楚那些玩偶的具體樣子了。連摟懷裏睡了一年的東西都記不清楚,何桃覺得自己的智商著實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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