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你再睡一會子,我去咱爹娘說一聲!”


    何有梁對何蓮的屋子說了一聲就出去了。


    屋裏,小何蓮縮在被窩裏,還在慪氣。她被二哥捉弄了,大姐、小哥卻都讓她忍著,雖然他們說的話好似挺有道理的,但是她就是覺得咽不下這口氣。


    再想起剛才他們回來的時候,何有田那副故作關切的樣子,還說啥“小妹你放心,那個鬼不會再出現了,大師已經做法超度了”。


    何蓮想起他的笑臉就惡心得要命,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股碌爬起來,狠狠地拍了拍被子,翻身下了床,直奔向何有田的屋子。


    “何有田!”,何蓮踹開了虛掩的房門,叉著腰站在門口吼了一聲。


    正在看書的何有田抬起頭,眉頭一皺,責罵道:“你幹啥?有沒有規矩?不知道敲門?還直呼兄長的名諱?”


    何蓮被他高高在上的樣子氣了個倒仰――真是太不要臉了!


    才害了她不到兩個時辰呢,現在又擺出兄長的姿態板起臉來教訓她?他何有田有啥立場啊?!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幹了啥!”,何蓮跺了跺腳說道:“你咋就那麽壞啊?!”


    何有田捧著手本的手一緊,抓得書頁上出現了幾道裂縫。


    何蓮知道了?!


    他猛地站了起來,走到何蓮跟前,瞪著她問道:“你知道我幹了啥了?”


    何有田凶態畢現,嚇得何蓮往後退了一步,旋即她又想“做錯事的又不是我,我為啥要怕他”,挺著胸口又往前了一步,指著何有田說到:“你跟高寡婦那個、那啥,關我啥事?!為啥要騙我說見了鬼了?!”


    何有田盯著何蓮的臉,思量著,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咋了?你說不出話來了?”,何蓮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知錯羞愧,越發來勁,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他說:“你現在倒是說啊!之前騙我的時候不是還挺能說的嘛!你的心咋就那麽黑啊?!”


    “誰跟你說的?”,何有田拍開何蓮的手。


    他不認為是何蓮自己猜出來的。她明明是堅信自己見到鬼了的。到底是誰,用什麽說服了她,讓她完全改變了想法?而且她一直以為看到的是王瓊花,為什麽現在又信誓旦旦地說看到的是高寡婦?


    “啊?”


    “誰跟你說的,那是高寡婦?”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不過就是那麽幾個人,傅石、何桃、何有梁和傅磊,但是他們又怎麽可能猜到高寡婦身上去呢?他們又會不會猜到別的事情。


    何有田想著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些事情,果然是一開始就停不下來了。


    他有大好的前程等在前方,現在卻陷入這樣的泥沼中不能自拔……


    這一切都是誰的錯?


    太叔公,都是那個頑固的老頭,都是因為他!


    何有田想起他重回榕樹村的那天所發生的事情。


    他信心十足地回到榕樹村,帶著對未來的美好期望回到家裏。


    他三月未歸,私自出門的事情會暴露是肯定的,本以為以他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糊弄家裏人和黃大戶都是很簡單的。


    誰知道一回家便得知妻子因為被大周氏毒打後小產了!他一怒之下提出了要分家,單過,何有棟不依不饒地要他贍養大周氏。但是他怎麽可能容得下害了他孩子的人?自然是不同意的,爭論變成了爭吵,爭吵變成了鬥毆。


    最後,太叔公被何有梁請來了,將他和何有棟大罵了一頓,還揚言要把他們逐出宗門。


    他可是有大好的前程,若是背著不孝的名聲被逐出家門的話,他還怎麽參加科舉?他裝作虛心受教,說自己是一時失去了理智,當著太叔公的麵向何有棟賠不是,又在大周氏的床前磕頭乞求原諒,並且發誓以後一定會改過自新,以此為戒,孝順長輩、善待家人!


    要參加明年的童生試,需要本村四名村民和一位秀才的保舉。下午他提著禮物拜見太叔公,再次懺悔自己的過錯,並且提出讓太叔公給他寫保舉文書。


    那老頭居然說:“言詛祖母是為不孝不悌,欺騙東家為不忠不義。因為你私自出行,你奶奶重病癱瘓在床......你這樣的人怎堪為官?就是將來做了官也是貪官汙吏、奸臣妄臣!我是不會為你寫保舉信的,不僅如此,我還會告知相熟的秀才、舉人們!你以後好自為之!”


    他不僅自己不寫,還要斷他別的路子,從根基上壞他的前程,而他還要躬身謝過他的教導!


    他沒有別的選擇!


    村裏人都知道太叔公每天傍晚時分會沿著河道散步,走到西邊的山坡下,然後再走回來。


    他不後悔將他推下水,隻恨自己太不小心,居然讓容瓶那個賤人看見了!


    那賤人以此為要挾,讓他娶她做平妻,不然的話就將事情告訴裏正,讓他給太叔公抵命!


    簡直是做夢!


    既然跟太叔公有緣,那就下去陪他吧!


    他沒想到的是,運氣居然那麽好,居然沒有一個人懷疑容瓶的死是別有原因,甚至還找出來了一個絕好的緣由――容藍的鬼魂作祟,還把太叔公的死也歸結到同樣的原因。


    他提了好久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正在他高興的時候,為太叔公守靈的那個晚上,他收到了一張紙條。


    “我知道了你幹了什麽”,一句話就讓他從天堂跌落。


    是誰?!


    還有誰知道?!


    他按照紙條上寫的指示,來到太叔公出事的地方等待,誰知道等來的確實何富庭。


    不過,何富庭並不知情,隻是因為家裏的事情心煩,出來散步。


    多可笑,太叔公生前最為尊崇的就是“孝悌”二字,可是他屍骨未寒,才死了不到半個月,分了家的兒孫們就推翻了他身前的決議,不顧宗族的臉麵與長房爭利。


    那天他還是知道了,另外一個知情人是羅神婆。想來也是以為抓住了他的把柄,想要要挾他。


    他原本還煩惱要怎麽樣才能絕了這個後患,誰知道老天爺又幫了他一個大忙,居然在那個晚上讓他遇上了垂死的羅神婆……


    他以為後患已絕的時候,居然又蹦出來一個高寡婦!


    “我要是出了啥事,你就等著吃官司吧!我可不是容瓶那個傻丫頭,讓你幾句話就給騙了,還落得個人、財、性命一個沒撈著。如果我出了事,我的人就會把你做的事情全部抖出來。你也知道我有許多相好的,你能知道是哪個捏著你的把柄?難道你還能全部找出去都給殺了?”


    高寡婦!


    何有田原本俊秀的臉瞬間變得扭曲,他居然被高寡婦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給拿捏住了!


    何有田看向何蓮,有一個高寡婦就夠了,現在還多了個何蓮!


    不管她知道了多少,都不能再留她了!


    不行,現在還不行,高寡婦早上是看到何蓮的,要是何蓮出了事高寡婦肯定知道是他下的手。他倒是不怕多一個把柄被高寡婦拿捏住,一條人命也是死,兩個、三個、四個、五個沒什麽分別。


    但是何蓮是他的親妹子,如果高寡婦認為他失去了理智、喪心病狂了,她要是怕了,不想要錢了隻想要命了,怕得把事情都抖出來的話,就弄巧成拙了!


    反正何蓮知道的事情也不多,大概是以為他跟高寡婦有了首尾,隻能算是隱患,還不至於拿捏到他的痛處。


    再說了,死並不是唯一的辦法。


    何有田盯著何蓮,心想著要怎麽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何蓮解決了。


    “小妹,這事情是哥哥不對,早上我確實是跟高寡婦在一起。我是你怕誤會我,看到我跟她在一起就以為我跟她有啥見不得人的。所以一時沒有考慮周全,信口胡說的,但是我並不是要存心嚇唬你的。你能幫我保守秘密嗎?”


    何蓮被何有田看著,她想起早上何有田的態度也是如現在這般,她總覺得頭皮發麻,十分的詭異。


    “何有田那個人太邪門了!”


    “誰知道他出門一趟,身上是不是沾了啥髒東西啊!”


    她想起上午何桃和何有梁開玩笑說的話,看著何有田變化莫測的眼神,詭異的感覺更加強烈了,她往後退了一步,也忘了自己說過要討公道的事情了,結結巴巴地說了“你早、早這樣說不、就得了!”


    說完轉身就跑回到自己屋裏,爬上床蓋上被子,咬著被角喃喃自語:“他咋比女鬼還要嚇人呐……”


    何蓮來鬧了一場後,何有田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又起了波瀾,看著桌上的書怎麽也看不進去。他站了起來,呆呆地立了一會兒,然後來到了大周氏的屋子。


    有何富國、何富家兩個大孝子在,大周氏她被照料得很好,她躺在床上,渾濁的眼睛看著帳頂,不知道在想什麽。聽到有響動,眼珠子一轉,看到了坐在床邊的何有田。


    “啊啊啊……”,大周氏發出一陣急切的聲音。


    這是自從何有田為了王瓊花大鬧一場後,第一次進她的屋。


    何有田站起來給大周氏捏了捏被角,然後坐在床邊看著大周氏的眼睛說道:“奶奶,我有好多事憋在心裏,太難受了,我想找個人說說。太叔公死了。大家都以為他是落水死的,其實是我把他推下去……”


    大周氏的眼睛猛地睜大,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啊啊”聲。


    何有田視若無睹,繼續用平淡嗓音將他做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說完以後,他突然站了起來,看著大周氏說道:“奶奶,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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