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傅磊與何蓮的親事定下來以後,自覺有了正式名號的某癡情人跑大荒地跑得越發勤快了,吳氏不止一次地犯嘀咕,辛辛苦苦養大了兒子,媳婦還沒進門呢,兒子就成了別人家的了。(.無彈窗廣告)


    這個別人家的女主人――何桃正一臉黑線看著傅磊,好吧,少年慕艾是正常的,況且在大齊傅磊這個年紀都能是娃兒他爹了,有點那啥的心思麽也是無可指責的,更何況他也沒對別人起心思,是對著自己未來媳婦犯花癡,但是,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都掛著癡漢的表情,金魚屎一樣地跟在何蓮屁股後頭啊?!


    處於“熱戀中”的傅磊完全沒感覺到,他嘴角翹著,眼睛半睜,就差沒對著何蓮的背影留口水了!有礙觀瞻啊,教壞小朋友啊!


    不止是她覺得不合適,連站在旁邊領著雙胞胎走路的梅娘、蘭娘也時不時地交換個眼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偏偏兩個的當事人一無所知,傅磊絮絮叨叨地問何蓮:“咱娘要給咱們打家具了,你喜歡啥樣式的?咱大姐家用的這種好不?我看有梁家用的就是這樣的。你說用啥材料好呢?你覺得水楠木咋樣?咱爹說他之前在省城的時候,結識了一個做木材生意的商人,那人手裏的好木料可多了,啥楠木、榆木、柏木,啥名頭的都有……這次不僅是打咱倆的家具,家裏的都要重新做過。咱爹說了,明年開春也是要建大宅子的,就建在堂哥家附近,照著城裏人那種建,咱倆以後也能自己單獨住一個院子呢!”


    何桃翻了個白眼,這一口一句咱娘、咱爹的,不知道還以為他們已經成親了呢!


    這時候正在洗衣服的何蓮開口說道:“那幹嘛要我選啊,所有家具都要重做的話,家裏做啥咱們就用啥唄!反正我也不懂的咯,就聽爹、娘的吧!”


    何桃再翻了個白眼,姑娘你能不能矜持點,還沒過門呢,適應得也太快了吧!


    她就覺得奇怪了,之前雖然是一個追一個跑,但是兩個人還算是矜持,怎麽一定下親事感情就瞬間一日千裏了啊!


    “行,那就聽咱爹、咱娘的!”


    “他們肯定不會錯的!”


    “那你想要啥樣的料子做喜服啊?你跟我說,我給你準備去……”


    “布料我不懂哎,要不,你看著啥好就賣啥吧!”


    何桃覺得自己聽不下去了,怪不得之前吳氏還特意跟她提“定親了男女最好不要見麵”啥的,準定是看透了這對小情侶的不靠譜了。


    哪兒有男方給女方提供布料做喜服的啊?!她這個半路出家的人都知道不對!


    “磊哥兒!你過來,我有事跟你說!”


    傅磊一門心思地跟何蓮說話,何桃連叫了幾聲他才聽到,一臉不舍地朝何桃走過來,問道:“大姐,叫我做啥?”


    “有件事想你幫個忙。”,何桃指了指雙胞胎道:“過幾天就是冬枝、冬葉兩歲的生辰,我想給他們倆辦個熱鬧些生辰會,到時候請的客人,都是村裏的小娃娃。你認識的人多,看看能不能幫我找個戲班子,嗯,應該是雜耍班子,不用太好的,隻要能都小孩開心的就行。”


    何桃很願意給雙胞胎辦各種聚會,即使每次事後都很累,但是每次雙胞胎總是玩得特別開心的,這就值了。


    這時候供孩子們玩樂的場所很少,尤其是對女孩兒而言,可以說是幾乎沒有,生為女兒家一輩子最開心的時候就是及笄之前的這十五年了,她希望雙胞胎做姑娘時能過得無憂無慮,每一年都幾個值得餘生回味的愉快經曆,因為,盡管她不舍得、不願意,她們長大了以後就再也找不到這種樂趣了。


    她想以後每年都要給他們辦兩場大的聚會,一次定在初夏,一次就是在他們生日當天。每次用不同的主題,聚會一次就相當於去一次主題樂園一樣。


    現在雙胞胎還不能準確地表達自己的思想,甚至連自己的喜好都還沒有形成,她就選擇了觀賞性的聚會主題,找個雜耍班子來表演給他們看,逗她們開心。


    “啊,雜耍班子?小侄女們才兩歲哎?!”,傅磊之前就覺得傅石夫妻倆過度寵愛孩子,周圍人也一直這麽說,當然別人說的要難聽很多,比如“倆丫頭片子也當成寶一樣的”,但是他這時候才清楚地認識到他們的寵愛到了什麽地步。村裏最德高望重的太叔公,一輩子也就在過整壽的時候請過幾次戲班子唱堂會,給倆小屁孩同等待遇――應該是超等待遇,這也太過了吧!


    何桃毫不在意地說:“兩歲咋啦?兩歲生辰就不是生辰啦!再說了,我也不是要請一整套班子,隻需要兩三個人就成了,最好是那種逗樂的醜角,能變點好看的戲法之類的,就行了!”


    “醜角,變戲法?”,傅磊想了想道:“這樣的人我還真聽說過幾個,成,這事就交給我吧!”


    “那,那就交給你了!找好人以後,那啥……”,何桃咳了一聲,清清嗓子道:“你也別一天到晚地往這兒跑,注意影響!”


    傅磊臉一紅,頗有些不自在地嘟噥道:“以前也一直這樣的啊,有啥影響不影響的啊……”


    何桃正色道:“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啊,你們定親了,那啥,別人都看著呢!你得為蓮兒想想啊,你也不像她被人說閑話吧?也就一年功夫了,明年這時候你們倆就成親了,就忍忍吧!”


    傅磊這才垂頭喪氣地答道:“哎,知道了。”


    也不知道傅磊是把何桃的話聽進去了,還是忙著找戲班子沒空閑,接下來的幾天他都沒來過大荒地,何桃還特意問了處於蜜月中的何有梁一次,何有梁表示自己最近很忙,沒那個閑工夫找傅磊玩過。


    大荒地少了傅磊的聒噪聲,一下子清淨了不少,被附帶騷擾已久的何桃還真有些不習慣。


    “這是矯枉過正了吧……”,何桃跟傅石閑話道:“之前呢是一天不落地來咱這報道,現在一下子五天沒見著人了,真不知道該說啥好。”


    傅石毫不在意地說:“有啥啊,二叔那邊的事也多呢,說不定是去幫忙生意上的事了。”


    何桃聳聳肩膀道:“我倒是無所謂,小妹她啊,哎,我跟你說啊,小妹問了我好幾次呢!磊哥咋沒來呢?磊哥幹啥去了呢?”


    何桃捏著嗓子學何蓮說話,把傅石逗得不行,她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這一笑就把肚子給笑疼了。


    “哎喲,我肚子疼……”


    傅石嚇得半死:“媳婦,你咋樣?!走,走,咱去醫館看看去!”


    “別大驚小怪的啦,就是一下子笑岔氣了而已……”何桃沒好氣地說,然後拉著傅石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道:“咱兒子也在裏麵跟著笑呢!”


    傅石樂嗬嗬地說:“這小子也知道樂了,愛笑好,以後有福氣。(.好看的小說)”


    “……”,何桃無語,她就是那麽順口一說而已。


    “你說咱給兒子取個啥名好啊?”


    何桃挑挑眉道:“你以前不是說了麽?大娃唄!”


    傅石搖頭:“哪能叫啥大娃啊!你看咱閨女的名字那麽好聽,兒子的名也得取個響亮的,媳婦,你趕緊想想,多想幾個出來,咱倆一起挑一挑。”


    “不用想了,當時懷冬枝冬葉的時候我就想好了的。要是生兒子的話大名就用琦、瑋兩個字,把元字當排行用,元琦,元瑋,小名麽,叫冬茂、冬盛,不過那時候沒用上。正好,咱這胎要是兒子的話,就從這兩組裏麵選一個就是了。”


    “算日子的話,應該是夏天生的吧,也用冬字打頭啊?”,傅石覺得何桃敷衍了一些,這取名字可不能隻圖好聽,還得跟生辰八字扯上關係的,講究的人家定名字之前還要讓算命的合一合才定呢!


    “一順溜地好聽嘛!”,何桃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


    “大名我想著是沒問題的,小名還是別用冬字了,那就□□茂或者春盛?”


    兩口子說著孩子起名的事,把傅磊給忘到天邊去了,直到第二天傅雷找上門來,才知道傅磊已經五天沒回過家了!


    “五天沒回家了?!這……”,傅石一聽急得都要跳腳了,口不擇言地問道:“這、這也太那啥了,這麽個大活人五天沒回家,你們竟然不知道?!”


    傅雷聽了又羞又愧,一副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巴掌的表情:“這事都是我的錯,老幺要是出了啥事的話,我,我也……”


    “大堂哥!”,何桃打斷了傅雷的話,輕言細語地說道:“現在不是追究誰責任的時候,你先說說到底是咋回事。”


    傅雷抹了一把汗道:“五天前,老幺去了鎮上的鋪子,說是要尋幾個玩雜耍藝人。他跟他們說定了以後就說要回家。他是坐林木匠家的牛車去的鎮上,回去的時候還早,林木匠還要等別的人。他耐不住性子,非要自己駕車早點回來。我跟人約好了第二天要去隔壁鎮拉貨的,就讓他自己走回去,在路上看看,能不能搭到車……我心想,從咱們村這方向去鎮上的牛車那麽多,他隨便也能搭上一輛的。老二和老三回來以後,守鋪子的事情就是咱們三個輪著來的,一人十天,正巧今天老二去鎮上換我,我跟要他交接帳本,他跟我說‘老幺不是在的麽,又是我問他’,我這才知道老幺這幾天就沒回去過,家裏人都以為他是留在鎮上幫忙了!我原本還抱著希望,以為他是留在你們這,真是……哎!”


    傅雷說著扇了自己一個巴掌:“我要是讓他再等等,或者讓他自己駕牛車,再不然我送他一程就好了,老幺現在、現在是死……哎……”


    “這……”,傅石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站了起來朝大後院走去,邊走邊說道:“大堂哥你先別急,我這就帶人一路找去!”


    何桃也跟著安慰道:“是呀,堂哥,你先別急著說喪氣話,磊哥兒一個大男子漢,又不是姑娘家,也不會有人擄他啥的,況且,你忘啦,他還是會兩招的,尋常人製不住他的。說不定是有啥事耽擱了……”


    何桃自己說著也覺得這話不靠譜,柳樹鎮道榕樹村也就是十裏路,能遇到什麽事耽擱整整五天還回不來啊!傅磊練過武,尋常人製不住他,要是被人製住了,對方肯定是窮凶極惡的歹徒了!


    傅雷顯然也想到一處去了,他又扇了自己一巴掌,“啪”地一聲響,冷不丁地嚇得何桃打了個哆嗦。他卻似乎一點知覺也沒有,“啪啪啪”地不停扇自己耳光。


    “堂哥,你先停下。咱們再想想,萬一,我是說萬一,磊哥兒真被人綁走了……”,何桃一提起這個傅雷就急紅了眼,一副頭痛欲裂的樣子,她趕緊重申了一邊:“這是隻是我的假設,是最壞的預料,不是真的!”


    傅雷點點頭道:“弟妹,你接著說,我聽著。”


    “就算綁人也總得有個理由吧!我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眼紅咱們家現在富裕,想綁了磊哥兒換銀子,咱們都知道尋常人一個是製不住磊哥兒的,那對方肯定不止一個人。磊哥兒也不是乖乖讓人綁的,這動靜肯定就大,準定會有人看到的……”


    傅雷連連點頭:“對,肯定有人看到!”


    何桃又接著說:“那天是逢集的對吧?從鎮上到村裏,這一路上都是人。一個大活人不可能就這麽在馬路上不見了,你說是吧?咱們別的不說,先沿著這一路……對了,磊哥兒向來也不是吃苦的,他路上肯定會坐牛車。他坐的牛車肯定是咱們村這塊靠後的,或者跟咱們是在前麵隔得不遠的,不然人家到了他還得自己走回來。咱們先去這些村子問問,從比咱們村遠的村子開始找,那些村子的村民肯定會看到啥的……”


    “哎,對,我這就去!”,傅雷滕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何桃顧不得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了,趕緊一把拽住他:“堂哥,找人的事就交給傅石他們吧,他們會騎馬,來去都快!你剛才說你是直接從鎮上到這裏來的,還沒回過家吧?你先回去跟二叔二嬸說一聲……”


    一說到要跟傅泉夫妻說事情,傅雷整個人都垮了,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般,捂著哭了起來:“我該咋跟爹娘說啊……”


    何桃也顧不得安慰他了,這時候傅石已經將巨石衛集結在一起了。四十巨石衛一人一騎,背著弓箭別著長刀,念祖和李有嗣也是相同的打扮,混在其中,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


    何桃快步走出去把自己的推論跟傅石說了,傅石一聲令下,巨石衛們翻身上馬,一路疾行朝村外駛去。


    何桃這才回過頭來,何蓮站在不遠處看著她,臉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對上何桃的視線後,她開口問道:“大姐,磊哥兒出事了?”


    何桃點點頭。


    何蓮“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何桃覺得自己頭都大了,肚子也跟著痛了起來,她“哎喲”一聲,站在遠處觀望的竹娘和菊娘趕緊跑了過來,一左一右地將她扶住了,一聲聲急切地問:“夫人,你沒事吧?”


    “沒事,別大驚小怪的。”,何桃長呼了幾口氣才緩過神來,搭著她們倆的手走到何蓮跟前安慰道:“小妹,你也別急,還不知道是咋回事呢!你也是知道的,磊哥兒愛玩,說不準他真是在哪處玩得忘了時間也是有可能。你姐夫他們已經去找了,咱們就好好在家裏等消息,千萬別急,知道嗎?”


    何蓮抹了把眼淚,點點頭“嗯”了一聲,又小聲了說句:“大姐,我怕……”


    “別怕,磊哥兒不會有事的。”,何桃語氣堅定地安慰著,心裏卻一點底都沒有。玩耍忘了時間這樣的原因騙雙胞胎都騙不過,都已經過了五天了,事到如今,最好的結局就是,磊哥兒被人綁票了,對方還沒想好開什麽價錢,或者還沒想好怎麽拿贖金……隻希望還能留下一條命。


    原本捂著臉哭的傅雷一聽到何蓮的聲音,整個人突然愣住了,他想起當初黃家人提親時,何桃拿來賭桑媒婆嘴的荒唐借口。


    “你回去告訴黃家人,自從我不做掃把星了以後,這名號就轉到我妹子頭上去了。家裏的兩個老的都已經讓她給克得半死不活了,之前還克死了一個小的……”


    當時所有在場的人都說她這個理由找得好,可是如今再想起來的話,卻有了種諷刺的對應,傅磊這才剛跟何蓮定親不到一個月……傅雷心裏突然冒出了這麽個念頭,難道何蓮真的成了掃把星?老幺之所以會出事,就是因為跟她訂了親,而不是別的人,不是他的原因?


    傅雷整個人突然都僵硬了,他放下捂著臉的手,看了何蓮一眼,然後又揮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在心裏暗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的孬種!出了事不去解決,卻把原因歸到別人頭上!


    “堂哥?”,何桃扭頭喊了他一聲。


    傅雷搓了搓了自己的臉才說道:“我先回去一趟,跟爹娘說一聲。”


    “你讓二叔、二嬸先別著急,事情還沒有定論呢!”


    “嗯,我知道。”


    這邊這麽大的動靜,河對岸的容家三戶人都被驚動了,春芽跟祝雪拉著手走在前麵,朝著這邊奔了過來。


    祝雪問道:“阿桃姐,出啥事啊?我看到有嗣哥他們都出去了……”


    放在平時的話,何桃也許還會打趣她一句,四十幾個人出門你就隻看到你的有嗣哥哥啊?


    可是她現在實在是沒有說話的欲望,傅雷責怪自己沒有送傅磊,其實她心裏也是同樣裝滿了愧疚,如果不是她讓傅磊去尋雜耍班子的話,他那天根本就不會去鎮上,也就不可能出現半路失蹤的事了!


    “阿蓮,出啥事了啊?”,春芽則是首先發現了何蓮不對勁的地方,拉著背對著眾人抽泣的何蓮問道:“你咋哭了啊?”


    “春芽……”,何蓮一頭紮進春芽懷裏。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何有梁的聲音就傳了進來,他一路跑一路高聲問道:“大姐,我見著姐夫他們都騎馬出去了……”


    何有梁一進來就發現何桃黑著一張臉被仆婦們扶著,傅雷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站在旁邊,何蓮則靠在春芽懷裏哭得喘不過氣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想,準定是出大事了!


    “小哥,磊哥不見了,不見五天了……”


    何蓮抽抽泣泣地說完以後,何有梁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脫口而出:“他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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