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殺豬般的尖叫,最先把護衛著紫竹院從武王府而來的侍衛引來,而後是蕭家的侍衛,跟著是鄰近藥地的東院和下北院的媽媽和丫鬟,而後……


    整個蕭府雞飛狗跳!


    開玩笑,家裏可住著一個皇子妃一個武王妃啊,尤其是那位武王妃,隨便掉根毛,蕭家說不定都要雞犬不寧,誰敢不繃著皮過這幾天?


    端木芳兒聞訊趕到的時候,藥地周圍燈火通明已經聚集了很多人,灼桃和珊瑚也被打成豬頭的拖出扔在藥地外的地上,旁邊還散亂著大把的斷藤和碎花,切口都新得正在滲汁,明顯是被利器切割……


    心頭一跳,端木芳兒旋即抬眸看向蕭如玥,卻不想竟跟她四目對個正著,明明是她也看過去,卻竟有種猝不及防的驚顫感,麵色也不由隨之微微一變,哪還出得了聲問什麽。(.好看的小說)


    不過,蕭如玥也隻是看了她一眼而已,旋即當眾甩了下手,就見兩抹銀光自她手中飛出,精準的貼著灼桃和珊瑚的頸側動脈沒入堅硬的地磚之中,兩寸有餘。


    眾人紛紛有種脖頸貼刀的感覺,不由的暗暗小心吞咽了口唾沫,就被突兀響起的嬌喝又嚇了個心肝肺亂顫——


    “說!半夜三更你們進這片地做什麽?進地就進地,為何把你們的藥草一通亂毀?”


    灼桃和珊瑚雖然被水淋醒,臉卻腫成豬頭意識跟著飄忽混沌,好不容易挺清楚蕭如玥的問,卻出聲嗚嗚咽咽,除了求饒之外,別的壓根誰也聽不懂。


    這時,蕭老夫人也被人抬來了,一看那架勢,也不禁心驚肉跳。


    那塊地,是蕭雲軒當年特地為端木蘭兒命人開的,裏麵種滿天南地北的珍稀藥材,以前端木蘭兒還在的時候,家裏誰有需要,還能進去采一些,但自端木蘭兒去了之後,那裏就成了禁地,十幾年來誰也不敢踏進去一步,可今晚……


    洪媽媽也驚得麵色大變,尤其看到蕭如玥沉凝的麵色之後!


    好不容易才認出地上那兩豬頭是什麽人,旋即壓著聲問旁邊先趕到的媽媽怎麽回事,而後,湊近蕭老夫人耳邊稟報。


    蕭老夫人一聽確實如猜測,頓時火上頭頂,狠狠就瞪了端木芳兒一眼,暗暗深吸了一口氣將火氣暫時壓下,轉眸看向很少沉凝麵色的蕭如玥,為難了……


    而這時,聽不出也壓根沒打算聽出灼桃和珊瑚供述的蕭如玥沉聲道:“把兩人吊起來,什麽時候想起來了說清楚了,再放下來!”


    說罷,拂袖就走,也不管蕭老夫人在那端木芳兒麵色有多難看。


    二夫人陶氏暗哭怎麽偏偏在她掌管內宅事務期間出這種事,還偏偏讓蕭如玥本人逮個正著,硬著頭皮追上去,“如額咳,武王妃……”


    蕭如玥忽然停了下來,卻不是因為二夫人陶氏的叫喚,且倏地轉身就指著那片藥地喝道:“未經允許入內者,斬腿懲戒!”


    “是!”


    武王府隨行而來的侍衛立即高聲應和,頓時嚇得沒反應過來的眾人心肝肺又是一陣亂顫,而後蕭府的侍衛又是一陣應和,所有人看著那抹小小身影,瞳孔裏都多了一抹畏懼之色。


    他們差點忘了,武王妃也是蕭家的繼承人,他們未來最大的正主子!


    二夫人陶氏再也不敢叫住蕭如玥了,說好話哄她?開什麽玩笑,瞧她那誰靠過去燒誰的架勢,傻子才要貼上去被燒!


    不想,蕭如玥回身走了兩步,竟然再度停下來且回身,看著驚嚇到的二夫人陶氏:“聽說那塊地裏種了許多藥材,但我爹不許進,可想著如果有適合四叔用的話就能剩下一筆費用,就想趁夜裏大夥都睡下偷偷進去看看,哪知道……”


    深吸一口氣壓住上來的火氣似的聽了下,再開口的聲音還是尖利得很:“抱歉二嬸,我現在沒有心情,我先回紫竹院了。”


    說罷,當真頭也不回的直接走了,而二夫人陶氏還在那裏錯愕的疊著聲啊啊哦哦,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這六侄女雖然上火了,但還是很明白事理的嘛,不過……


    轉身,直接走到端木芳兒麵前,沉著臉尖著聲:“大嫂,麻煩你,好好看著自己的人好不好!”


    端木芳兒一聽,臉都黑了,卻沒來得及開口,更拔尖的一聲就傳來了。


    “就是啊大嫂,就算你心裏不舒服二嫂替了你掌管內宅事務你心裏不舒服,你也不能挑這個時候找麻煩啊,三更半夜還不讓人消停就算了,竟然挑著六侄女在家的這個時候放了丫鬟跑這裏來,嘖嘖……”


    四夫人房氏看了看地上那把淩亂的斷藤碎花,就感覺有把火在胸膛裏熊熊烈烈起來,別人沒聽清楚,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六侄女半夜進來,是想給她們家四爺找藥的,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找到什麽奇藥讓四爺多活些日子,可結果呢,六侄女藥還沒找到,就找出了一肚子火,現在怒氣衝衝的走了!


    想到這些都是端木芳兒害的,臉哪能不更黑更陰沉了下去:“大嫂,就算大伯不讓進,可你好歹也是他夫人,需要些裏頭的什麽藥材直接跟他說就行了,何必威脅丫鬟半夜三更過來偷,瞧瞧,丫鬟又驚又怕在裏頭一陣亂砍的發泄,好死不死讓六侄女撞見,我們可憐的六侄女呀,一出世就沒了娘,這親娘留下的東西,還被人造次,哪能不火……”


    端木芳兒一聽,臉都扭曲了:“房紫妍,你胡說八道什麽?沒有證據就不要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威脅丫鬟……”偷?氣死她了,嫁進蕭家蕭雲軒沒休她,她就還是蕭家的人,隻要是屬於蕭家的東西,她就都有份,憑什麽用那個字來侮辱她?


    “娘,您看大嫂,明明是她犯錯惹了六侄女一頓火,我就說兩句公道話,她竟然,竟然就當著這麽多下人的麵戳著我的鼻梁骨指名道姓,我嗚嗚嗚……”


    轉身跑到蕭老夫人身邊的四夫人房氏說哭就哭,還是大哭特哭:“我知道我知道,我就知道,我們家四爺病倒了,命將不久矣,就都欺負我,嗚嗚……”


    “你……”


    端木芳兒頓時氣得麵目扭曲。(.好看的小說)若是以前,她好歹也是蕭雲軒的妻蕭勤玉的娘,蕭老夫人不看別的,一心一意指望著能作為嫡長子的蕭勤玉日後繼承蕭家這一點,就是心裏不痛快也不會明著怎麽她,但現在,蕭雲軒直接當著老夫人的麵讓蕭如玥做了繼承人,蕭勤玉也對她這個親娘愛理不理,而那個又哭又嚎惡人告狀的房紫妍,雖然丈夫活不了多久了,卻還是皇子妃她娘……


    橫豎怎麽比,蕭老夫人都會偏向四夫人房氏而非她!


    果然,蕭老夫人狠狠的瞪著端木芳兒,嘴巴一陣張張合合後,就聽到洪媽媽沉聲道:“老夫人有令,送~大夫人回桂香院!”


    “我自己會走!”


    端木芳兒尖聲甩開扣住她手臂的武婢,事已至此也沒必要再跟這些人做什麽客套功夫了,直接狠狠瞪著蕭老夫人和四夫人房氏,倏地扭頭就大步回桂香院去,而回去之後會發生什麽,她也心裏有數。


    但,隻要她不死,隻要她不死……


    紫竹院。


    一群人圍著大堆新鮮藥材,邊按要求處理邊閑聊。


    “那女人剛才回去時還狠狠瞪了這邊一眼呢,那可是瘋狗才會有的眼神,你就不怕她回頭咬你?”唐鏡明嘴上說著,手裏也利索的揮舞短刀,把粗藤條削成同等的薄片均勻的散在一塊寬大的錦緞之上,以便明天晾曬。


    “怕啊,怕死了,我真怕她不來,她不來惹我,我還真不好跟我爹搶,也搶不過。”蕭如玥偷閑,懶懶的靠在太師椅裏,眸光忽的斜向那衝常樂狂賣風騷的七師兄:“七師兄,你眼抽筋麽?要不要我給你免費紮兩針?”


    “不用不用,抽抽就習慣了。”七師兄臉不紅氣不喘的應,倒是安分些的低頭忙活了陣。


    白眼一翻,蕭如玥懶得戲弄臉皮城牆那麽厚的他,轉而對常喜常樂道:“常喜常樂,我告訴你們,這世上最不靠譜的,就是那些油腔滑調亂賣風騷動不動就眼抽筋還不會臉紅的男人。”


    常喜常樂忍著笑,一本正經的同聲應道:“是,武王妃,奴婢記下了。”


    “記住了,遇上那種男人有多遠閃多遠,更不能嫁!”


    常喜常樂麵麵相視,不知該不該應,因為這些,那兩個人正好都有……


    唐大師趕緊表示不滿:“喂喂,照你這麽說,你家那個死孩子是最不合標準的,他明顯最油腔滑調最亂賣風騷也最愛眼抽筋更壓根不會臉紅!”


    七師兄就含蓄了許多,隻“嗯嗯”兩聲附和著應,就是回頭某個死孩子要算賬,也不關他事,因為他隻是發了兩個聲而已。


    唐大師豈會聽不出來,立馬賞他一串:“卑鄙,無恥,賤人……”


    看著兩人一來二去又打起來,還用她的藥材當飛鏢,蕭如玥懶懶出聲道:“常喜常樂,你們想家了沒?”


    打得凶狠的兩人頓時停下,邊賣力的幹活邊用力的給那對姐妹花使眼色:不許想!額不對,想家可以,但是不許回答,絕對不許回答那個滿腦子都是彎彎張口就能坑人的臭丫頭!


    天蒙蒙亮,昏睡如死一般的四爺蕭雲展醒了,依舊氣若遊絲,但好歹能吃些東西了,四夫人房氏喜極而泣,大呼蕭如玥果然是神醫。


    天大亮,蕭如梅醒過來的時候,四爺蕭雲展醒過來的消息已經整府皆知。


    拖著渾身酸痛猶似隨時會散架一般的身子去看了看父親,又意思性的安撫塞了四夫人房氏一疊不少的銀票,就準備去找蕭如玥啟程回京都。


    雖然才五月五日,她大可乘馬車悠哉悠哉的慢慢回京都都來得及,但,跟蕭如玥一起來的,躺床上病得奄奄一息的是她爹,她一個人回去……傳出去別人要怎麽看她?


    所以,她當然要拖著蕭如玥一起回去,台詞都想好了,可……


    聽說她要去找蕭如玥,南院的媽媽趕緊攔住:“皇子妃,您現在最好……最好不要去惹武王妃。”說罷,將昨晚的事言簡意賅的說了一遍,才道:“似乎那兩賤婢把藥地弄得很亂,毀了不少生了十幾年的藥材,武王妃天蒙蒙亮就進去了,大概是整理,這會兒還沒出來呢。”


    蕭如梅立馬火大起來,脫口就大失形象的罵道:“大伯母她瘋了嗎?”


    那媽媽不敢應聲。


    總不能說,大夫人雖然是大爺的妻子,但大爺壓根就不當有她這麽個人,以前她還掌管著內宅事務沒人敢招惹她,如今二夫人替了她的位,老夫人又直接派人緊緊盯著她,擺明讓她不好過,其他被她壓了多年的夫人們自是逮著機會就給她下絆子,已嚴重到她想買點藥材都難的地步,才會打起那塊藥地的主意吧……


    “不過,雖說這六侄女不好惹,可倒是很少發脾氣的,眼下這把火估計也燒不了多久,我看你還是先忍忍吧,指不定晚些就過去了。”四夫人房氏也道。


    想起昨晚那兩把貼著灼桃和珊瑚脖子沒入地磚的匕首,她就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看是不是真的還完好的在那托著腦袋。


    忍不住趕緊補充:“不行不行,如梅,你現在絕對不能去找六侄女,她可凶得很,昨晚差點沒把那兩丫頭給殺了,眼下還氣頭上呢,你再去惹她搞不好會殺了你!”


    蕭如梅擰眉,懷疑:“那麽嚴重?”


    回應她的,不隻是四夫人房氏,那些當時有份看到的媽媽和丫鬟都紛紛麵色難看的狂點頭。


    “可是六妹一向很好說話,就算誰惹了她,她也隻回敬惹她那個人,從不牽扯無辜……”蕭如梅還是不願放棄。再拖下去,她就又得跟著蕭如玥騎烈風不可,而她,真的真的不想在騎烈風了!


    “如梅,娘知道你的想法,但你一定要聽娘的!以前那些都是惹上六侄女而已,但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是明著犯上了六侄女她親娘,而且,這會兒也好在是你大伯父不在家,否則……”四夫人房氏一把拉住蕭如梅,生怕她不聽話跑去找蕭如玥,然後被蕭如玥一個火大不殺也切了一雙腿。


    “行了知道了,我去看看總行吧?”蕭如梅不耐煩的推開四夫人房氏:“六妹怎麽說都是為了爹回來這一趟,我好歹去謝謝她。”然後,看看情況說話。


    “那你可千萬別惹她發火了。”


    “知道了,真囉嗦!”


    四夫人房氏一聽,頓時黑了臉,這女兒也太不把她放眼裏了,但有什麽辦法,這女兒如今是皇子妃啊,男人沒了之後,她就隻能指望這個女兒了……


    可惜,蕭如梅一整天都沒見著蕭如玥,因為蕭如玥一整天都在藥地裏麵。


    至少,蕭如梅來的好幾次,一次也沒看到蕭如玥出來,而藥地外麵十步一侍衛的圍了一圈,還立著塊“擅入者斬腿懲戒”的牌子。


    眼看太陽都下山了,蕭如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姑姑,六妹什麽時候出來?”


    醜姑搖頭。


    “她總是要吃東西的呀,餓壞了怎麽辦?”


    醜姑歎氣。


    “你,你們就這麽由著她?”


    醜姑無奈。


    王妃要耍你,你就是抓狂也沒有啊,何況,你越抓狂她越高興……


    入夜前,三爺蕭雲淩也帶著蕭勤鑫蕭勤政兄弟倆回來了。


    聽罷三夫人沈氏的描述,三爺蕭雲淩還是有些驚愕:“那丫頭當真發這麽大脾氣?”


    “您是不知道,當時所有人可都嚇傻了。”三夫人沈氏輕歎。每每想起那兩把刀子,她就一陣陣的毛骨悚然,不過……


    “我就奇怪了,那丫頭明明被送去的是(壓聲)那種地方,不是說她挨餓受凍還隔三差五被欺負嗎?那她又是上哪學的武功和醫術?”


    三爺蕭雲淩的麵色不禁沉了沉,搖頭:“醫術我是不知道,可那丫頭剛回來的時候確實是不會武功的,但後來不知道怎麽,又會了。”


    “難道是大伯教的?”三夫人沈氏想來想去,也隻有這個可能:“畢竟大伯待那丫頭一直都比較特殊,如今更是立了她做繼承人。”


    一聽“繼承人”三字,三爺蕭雲淩就臉都綠了。當然,這不單單隻是因為那天的難堪,更多的是因為……蕭雲軒竟然把蕭家交給一個女兒!女兒!


    那是在侮辱他們這些兄弟,連他的女兒都比不上嗎?


    怒意起,手中的茶杯啪嚓一聲就被捏碎了,直接嚇了三夫人沈氏一大跳,驚恐的看著他。


    “抱歉,我失控了……”三爺蕭雲淩一回過神來就道歉,隻是略顯有些頹廢喪氣。


    “我明白,我都明白。”


    三夫人沈氏柔和一笑,起身主動走到他麵前,抱住他。


    他很有才華,很有能力,卻可惜是個庶子,而老夫人又格外的針對他,大伯明麵上把綢緞的生意交給他打理,但還是處處放著他壓著他,如今還立了個女兒當繼承人,簡直是無形的打擊人!


    三爺蕭雲淩看了看她,頭一次沒有說什麽,隻抬手將她抱上腿……


    ※分啊分啊※


    五月六日,連著服了兩日蕭如玥的藥丸的四爺蕭雲展雖然還不能起床,卻明顯好轉許多,氣都不似那兩日那麽弱了。


    大早,不用蕭如梅再去紫竹院找,蕭如玥便派了曉雨來傳話,準備啟程回京都。


    蕭如梅自是巴不得,四夫人房氏也不好阻了女兒的好事,卻也驚於蕭如玥說走就走那麽忽然,咬咬牙迅速翻出兩件自己平常都舍不得戴的首飾,屁顛著往紫竹院那邊衝。


    “四嬸……”


    蕭如玥哭笑不得,把首飾推回去給四夫人房氏:“你以為我舍不得多給四叔點藥丸嗎?你以為我帶回來那些藥丸,都適合四叔吃嗎?四叔現在虛弱成那樣,別的大夫方子都不敢開,我……”歎氣,一副不知如何說下去的模樣。


    四夫人房氏不禁黯然,收了收手,才想起手裏有東西,看了看,咬牙忍著肉疼,再一次推給蕭如玥:“如玥,四嬸真的很感謝你特地趕回來,也不知道送你點什麽感激才好,這首飾就是四嬸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自己男人再撐也就三個月的命,往後她也就隻能指望那個皇子妃女兒了,可那皇子女婿似乎身子也不好,再者,皇帝也不止那麽一個皇子……算來算去,要指望這六侄女的地方都太多太多了,哪能不好好巴著?


    那點小九九,蕭如玥豈會看不出來,暗暗冷笑,再度將東西推回去:“四嬸,四叔怎麽說也是我親叔叔,我隻是做力所能及的事而已,何況到頂也就隻能續他三個月的命……總之,這首飾我是不會拿的。”


    四夫人房氏很是感動,更歡喜,可有忍不住有些猶豫,遲疑不定時,蕭如玥猛然想起般又道:“啊對了四嬸,您也看到了,給四叔吃的那些藥丸很精致,難煉製,更是不能外傳的師門秘術,所以……隻能把錢集中到我那裏一起買藥,或者是你們買好了藥送到我那兒我煉製。”


    四夫人房氏聽罷,心想你都是蕭家繼承人,又是武王府的武王妃,有錢又有勢的,總不至於貪我們這點錢,就點頭應道:“我明白我明白,回頭我會跟二伯三伯和五叔他們說的。”


    “三叔也出一份?”蕭如玥一點不意外,卻還是做出驚訝的表情。


    “嗯。”四夫人房氏不疑有他,直接就全說了:“許是聽說二伯和五叔都出一份,昨晚就派了人直接送了三千兩,還說先給著這些,若是不夠,再跟他說。”


    三千?哼,那可是救命錢,怎麽夠……


    蕭如玥暗暗冷笑,卻道:“這樣吧,我也會出一份的,畢竟有好幾味藥都是金子似得的價,一人出一點就不顯得那麽吃力了。”


    四夫人房氏再度感動得淚花閃閃,卻不知,不管是送錢讓蕭如玥買藥,還是買了藥送過去給她煉製,賺的都是她!


    蕭如玥又刻意湊近四夫人耳邊,交代她派去京都取藥丸的人一定要找她信得過的,聽得四夫人房氏連連直點頭。


    蕭如梅最快速度準備好,但這一次她坐的是馬車,而蕭如玥還是騎馬。


    除了端木芳兒和蕭如月母女,蕭家其他長輩小輩都出來送了,蕭勤羽縮在人群後麵,生怕蕭如玥看到他似得。


    蕭如玥假裝沒看到,還煞有其事的騎在一番張望,任誰看都是在找什麽,最終歎了聲,當眾遞給二夫人陶氏個小包裹:“二嬸,麻煩你把這個交給我母親,聽說八妹不舒服,我想她可能用得到。”


    二夫人陶氏點頭接過後,蕭如玥又遞了封信給二爺蕭雲峰:“二叔,麻煩您聘個信得過又夠有能力的大夫,讓他按裏麵寫的每日定時給祖母按摩針灸,堅持數月,說不定祖母的身體能有所轉機。”


    眾人頓時驚愕,尤其蕭老夫人,不由就撐大不敢置信的眼看著蕭如玥。


    二爺蕭雲峰看了蕭如玥好一會兒,才接過:“我明白了。”


    回答的是“明白”,而不是“知道”或者別的,蕭如玥就知道這二叔是聽懂了她的話外話,淺笑著卻沒看蕭老夫人一眼,轉身上馬直接就走了。


    可……


    曉露橫想豎想都想不明白,回頭看了看後麵的馬車確實隔得夠遠,才湊近蕭如玥低聲問:“武王妃,您,您幹嘛要給藥大夫人嘛,而且,還教人治老夫人……”難道她忘了,當初把才出生的她送走丟在那種地方養的,就是老夫人?


    曉雨和常喜常樂不露痕跡催馬靠近拉長耳朵,後麵的唐鏡明和七師兄雖然沒有明顯湊近,卻也豎起了耳朵……


    對啊,他們也想不明白!


    蕭如玥瞥了幾人一眼,咧嘴:“天機不可泄露。”


    對付要咬人的瘋狗最有趣也最爽的辦法,不是一棍子打死它痛快,而是,惹瘋一群狗去撲咬它!


    那老太婆,半癱了說不出話,還能把端木芳兒收拾得痛不出聲,僅憑這一點,她就太有價值讓那老太婆活長久一點了……


    雖然方法不太一樣,但那個爹,明顯要的也是這個效果!


    ※分啊分啊※


    天有不測風雲,回京都的路上蕭如梅確實坐了馬車沒錯,卻倒黴的暴雨說下就下,不但因為避雨而當晚沒來得及趕到小鎮投宿,不得不露宿荒野聽了一夜青蛙叫而沒睡好,還第二天啟程沒多久又下雨,突兀的暴雷把拉馬車的馬兒驚到,失控導致一邊車輪子陷進泥坑裏,險些沒將她甩飛出車外去……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唐鏡明還是忍不住懷疑:“你……該不會事先知道會下雨吧?”還是帶雷的暴雨。


    蕭如玥暗歎四師兄果然最敏銳,但,她素打死不會承認滴,於是臉不紅氣不喘道:“你當我什麽?能預測天氣的女巫嗎?”


    唐鏡明看了看她,又使勁的看了看,還是放棄了。反正他也沒證據,隻是覺得她回程的時間也挑得太特麽好了點……


    就這麽一來二去走走停停,五月六日一早啟程的他們,竟愣是到了五月八日淩晨醜時末才回到京都,還……


    差,點,沒,門,進!


    “六妹,幸好是跟你一起,否則,這會兒我們就算是趕回來了,也進不了城門……”蕭如梅這一路被折磨得疲憊不堪,差點沒淚流滿麵,更氣那些看城門的竟然不賣她這個新皇子妃麵子。而她們能進來,還多虧了那個武王妹夫有心,早早派了的人帶著令在城樓上等,確實看到六妹人後,才命人開的門……


    蕭如玥很善良的小聲提醒她:“四姐,大皇子姐夫有七兄弟呢……”走狗跟主也是有分派的。


    那話本是“好意”,卻還是聽得蕭如梅一陣心肝肺的悶痛,可誰叫她男人是皇帝眾多皇子之一呢?還是得花著大錢吊著命的……


    “六妹,你,你真的沒有辦法徹底治好他嗎?”一把拉住蕭如玥的手,蕭如梅可憐兮兮的問。


    蕭如玥歎氣,搖頭:“暫時還是沒有辦法。”真的沒辦法,因為她家那個不要臉的王爺死活不肯“好”……


    “四姐,你放心,我一直在想辦法,隻是暫時還沒有辦法,說不定哪天發現何時的藥就能徹底根治了,而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你趕緊趁現在回去眯眯眼,否則明早要趕不及的。”


    蕭如梅無奈,隻能點頭道別,回她的前丞相府,哦,如今已經改成了皇子府。


    蕭如玥還沒想到,武王府竟然是燈火通明那麽誇張的迎接她。


    “這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斜眼向武王大人:“且不說有四師兄和七師兄跟著我,就是路上,我也是看到爪白兩趟的。”


    雖然其他雕兄鳥弟不好認,但一隻隻瞪大眼睛看看她就走,不明顯是他派的“探子”嗎?既然如此,既然知道她安全,怎麽還……難道是驚喜的一種?


    武王大人倏地抬高下巴,理直氣壯道:“我這是要大大方方的告訴別人,我寵你更寶貝你。”


    “……”


    “來愛妃,本王帶你去沐浴。”


    ※分啊分啊※


    五月八日,惠妃的封妃大典。


    穿男裝時,不施粉黛的左樂之看起來似男又似女,是因為她總麵無表情給人感覺十分冷峻,不想換上華貴的妃袍畫了精致的梅妝之後,竟那般的豔如妖姬,尤其那雙眸,明中透銳,而銳中帶嬌,嬌中又透著媚……


    也莫怪早看了她十幾二十年的皇帝,都不禁頻頻轉眸望她失神,而皇後皇貴妃等人,則個個暗自磨著牙使勁絞手中錦帕。


    被請來觀禮的蕭如玥由始至終唇角微翹,看的津津有味。所謂三個女人一台戲,那……這麽一大群女人呢?


    那種混戰的場麵,怎麽想都很爽!


    莊嚴的大典過後,酒宴擺開,不管入坐的百官麵上都是些什麽顏色,照樣樂起舞開,名麵上,喜慶非常,但,背後洶湧的暗潮也讓隻要不是太遲鈍的,就能感覺得到……


    高坐上,榮升惠妃娘娘的左樂之忽然轉眸看向蕭如玥,生怕別人看不見似得給她一個明媚的笑容,好似跟她相交多年十分熟稔且親昵的模樣。


    那麽明顯,想不引人注目都難,自然引得旁人跟著轉眸看向蕭如玥那邊,尤其皇後皇貴妃以及德妃等人,隻是……


    她能耍賤,別人就敢放無恥,而且還是夫妻雙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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