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冰亞果然是個真正的調情高手,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退去了伊百合身體的所有防備。


    他的大手在她的身上遊走,就在他要接觸她最敏感的地帶時,伊百合腦子裏突然一閃,想起了曾經她被他們三個惡魔強迫的一幕幕。


    頓時渾身一個靈激,嘴裏發出模糊的抗議聲:“不……要……別……這樣……”


    不知是在睡夢中還是清醒著,她整個人好像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驅使著,耳鬢沾著香汗的發絲粘在臉上。


    “你真的這麽討厭我嗎?”單冰亞停下了對伊百合的侵略,他捧著她的臉,眼神中充滿了憂傷:“愛我,好嗎?”


    伊百合默默的望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本來她的計劃就是要勾引單冰亞,既然答應了做他的情婦,上床是必不可少的。


    何況對現在的伊百合來說,無愛而性並不是什麽難事。


    可是真正到了這一步,她才發現,原來有些過去的陰影,不是想忘就能輕易忘記得掉的。


    或許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已經深深印刻在她的心底,平時隻是被她習慣偽裝的外表欺騙了。


    現在在半夢半醒中,一下子遭遇單冰亞的侵犯,她便流露出對他的真實感情。


    那種厭惡、排斥,是發自內心的,無法遮掩的。


    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曾經強暴過自己的男人,再碰自己一次。


    何況當年的伊百合,還是被他們三個惡魔一起玩弄的,那麽刻骨銘心的傷與恨,怎麽可能輕易忘得掉。


    如今她隻是為了給母親報仇,才勉強壓抑住自己的真實情感,違心的去接近單冰亞。


    如果不事先做足了心理準備,她想她很難像普通情人那樣,仍他予取予求。


    此時伊百合所有的肌肉都是僵硬而癱軟的,縱然使盡全部的力氣,她亦無法說話。


    氣氛陷入了僵滯,伊百合默不作聲,單冰亞冷酷的俊顏,眸色黯淡。


    “我可以抱你嗎,就這樣抱著。”單冰亞沙啞著嗓音,突然開口。


    他慢慢的把手從伊百合的臉頰兩側移開,不等她有所表示,便躺在她身後,再次從背後抱緊她。


    此時他的酒已經清醒了不少,在床上他還從來沒有強迫過哪個女人,除了當年的她之外。


    剛剛伊百合下意識的反抗,著實讓他怔住了。


    也許她內心深處,根本還沒有接受他。


    伊百合的心想安靜下來,大仇未報,她的計劃還未真正實施,怎麽能在這時候退怯呢?


    不,她不能!


    可是單冰亞在身後抱著她,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伊百合能夠感到他全身的皮膚都在燃燒,火一般若有若無的觸碰著她的身體。


    他的手臂越收越緊,伊百合幾乎快要被這樣的力道勒到窒息。


    他的腿掙紮的摩擦著床鋪,她聽到床單被扯裂的聲音。


    伊百合說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什麽感覺,惶恐、擔憂、還是竊喜?


    她在單冰亞火熱熱的懷中糾結著、淩亂著,仍他用力的擁住她,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項。


    突然,單冰亞抱的更緊了,皺起眉頭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將她的頭也攬到胸口:“你是我的,我的……”


    伊百合僵住了,腦海中嗡嗡作響。


    就這樣不知僵持了多久,單冰亞突然鬆開她,跳下床,狼狽的跑進洗手間。


    裏麵傳來蓮蓬頭暴雨般的聲音,他在洗澡。


    伊百合的目光恍然的望向天花板,有些失神。


    不知不覺,她睡著了。


    深夜,一雙自背後擁來的手再次緊緊抱住伊百合溫熱的身體。


    單冰亞的皮膚凍徹心扉的涼,為什麽一向如火爐般的他今日卻如此寒冷,甚至需要依借她的體溫來溫暖他的身體。


    很多年之後,她才明白……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單冰亞已經不在了。


    伊百合緩緩睜開眼,從床上下來,進浴室去洗漱。


    看著花灑將粒粒清澈晶瑩的水珠拋灑在她嬌嫩的肌膚上,冰涼的水溫,可以幫助她恢複清醒的神經。


    耳邊傳來了門卡啦一聲開了的聲音,伊百合關了花灑,披了浴巾,“誰啊?”


    她探出頭向臥室的門口張望。


    “小姐,少爺說他出去一下馬上回來,讓你留在別墅裏等他。”女傭莎莉恭敬的轉述單冰亞的吩咐,轉身走了出去。


    伊百合突然感到好奇,單冰亞好好的幹嘛讓她在別墅裏等他,他今天不用上班嗎?


    換了一身幹淨的睡衣下樓,伊百合去樓下餐廳用早餐。


    “小姐,您先嚐嚐我做的曲奇。”一個渾厚平和的聲音傳來,伊百合順著聲音看去,一張慈祥的麵孔出現在廚房門口。


    那是一個五六十歲的女人,體態豐腴,慈眉善目,看樣子很是精幹利索。


    她端著一個精致托盤走了過來,放到了餐桌的一角,和藹地說道:“小姐,不知道我做的早餐合不合您的胃口?”


    她將盤子擺正,又對身旁的莎莉吩咐:“去廚房倒一杯咖啡給小姐。”


    不知道為什麽,見到麵前的這位年長的女性,伊百合心頭突然湧起一種溫暖的感覺。


    可能是母親去世這麽多年,看到了這位女士,讓她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媽媽。


    “你是?”伊百合眸光閃了閃,疑惑的問。


    “叫我平姨,我是莎莉的媽媽。”


    “平姨!”伊百合衝她點了點頭。


    平姨安心地笑笑,端起她麵前的盤子:“來,嚐嚐,剛從烤箱拿出來的。”她示意伊百合拿一塊,“怎麽樣?少爺特意叮囑我做給你吃,這也是他最愛吃的。”


    伊百合一聽她這麽說,放進嘴裏的曲奇差點噴出來,“什麽?他愛吃的?”她瞪大了眼睛,噎得夠嗆。


    這分明是她小時候最愛吃的曲奇,什麽時候單冰亞也喜歡這樣的點心,她怎麽不知道?


    伊百合吃著烤得噴香酥脆的曲奇,喝著濃香甘醇的摩卡,神情有些複雜。


    “平姨,你和你女兒一直在單冰亞這裏做事嗎?”伊百合吃完後,擦了擦嘴,奇怪地問道,“你們難道不害怕他嗎?”


    在她看來,單冰亞是很難與人相處的,整天冰冷著一張臉,眼神陰鷙的嚇人,他身邊的人都很怕他。


    平姨驚訝地看著她,笑了笑,“害怕?怎麽會呢?單少爺是脾氣很好的人,我們一家人在單家伺候很多年了,現在老爺去世了,這裏就由少爺做主了。”她娓娓道來。


    “哦,這樣。”出於禮貌,伊百合嘴上應和著,心裏可不是這麽認為的。想想單冰亞惡魔一樣的行徑,怎麽也無法想象他對下人會是個好脾氣的主。


    “平姨,單冰亞他經常回來這裏嗎?”伊百合媚眼轉了轉,接著追問。


    平姨抿嘴笑笑,“不是的,少爺平時都住在單宅,隻有度假的時候才會過來。”說著,她又會心地一笑,“小姐,您上次來我們都沒機會和您說上話,您和少爺的婚期定了沒有啊?”


    “是啊,我也想問問,就是沒好意思開口。”一旁的莎莉也隨著母親的提問跟著膽子大了起來,滿臉興奮地湊了過來。


    這一問,讓伊百合腦子“轟”的一聲,婚期?上次來?


    她飛快的整理思緒,看來她們是誤把她當成姐姐喬妍玉了。


    她跟喬妍玉雖然長的不盡相同,但畢竟是同父異母的姐妹,遠遠看上去倒真有幾分的神似。


    伊百合看著桌上的半杯咖啡,嘴角流露出些許的不耐。


    原來她姐姐喬妍玉也來過這裏呢,這麽晴朗的早晨,竟被人當成是喬妍玉,她的心裏還真是不怎麽痛快。


    “謝謝你們的款待,早餐很好吃,單冰亞應該沒這麽快回來吧?我先出門去逛逛!”說著,伊百合走到門口,準備出去散散心。


    就在這時,門開了,伊百合沒有料到一個力氣正好推門而入,把她生生頂了回來!


    “少爺您回來啦?”莎莉趕忙迎了上去,接過來他手裏的皮包和外衣,“您回來的正好,小姐剛才說要出門。”說著,她和她母親互視了一眼,退了下去。


    伊百合本來還想著今天要去炫舞看看的,沒想到單冰亞這麽快就回來了,那她這個情婦豈不是也要留在這裏陪他?


    “在想什麽?”單冰亞目光緊緊的盯在她的臉上。


    伊百合淡扯了下唇:“沒什麽,剛還想上街逛逛的,沒想到你就回來了。”


    “要不然我陪你去?”單冰亞難得有興致提議。


    伊百合卻興趣缺缺的搖頭:“不用了,你不用上班嗎?”


    “這幾天我休假。”其實他是特意沒去公司,想留在這裏多陪陪她。


    畢竟他們有五年沒見了,雖然他也派私家偵探調查過伊百合,但畢竟不如親自了解的詳細,他覺得他們需要時間好好相處,相互加深了解。


    伊百合眉頭微皺,他這幾天都休假,那她豈不是沒機會去炫舞了?


    伊百合才不想把自己真的當成是單冰亞的情婦,什麽都靠這個男人養著她。


    她跟他之間,隻不過是演戲。


    一旦報複了喬妍玉跟淩波麗,她就會全身而退,可不想因為這個男人,連炫舞的工作都丟掉了。


    她還要靠著那份工作,賺錢養活自己,等哪一天單冰亞對她厭倦了,她也好給自己多一重的保障。


    “好了,別這樣。”


    看到伊百合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單冰亞低聲一歎,竟然安慰她?!


    伊百合麵上雖然沒有什麽變化,心裏卻翻騰開了,她沒想到這個惡魔竟然會安慰人,雖然語言生硬,毫無安慰感可言,但畢竟他這麽做了。


    她緩緩把臉轉了過來,並沒有看他的眼,而是瞥著他寬厚的胸膛,看到了他襯衣下起起伏伏的胸肌和略顯急促的呼吸,她知道這個男人還是在乎她的。


    女人有時候就是犯傻,看到一個優質男人站在自己麵前糾結,他曾經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就似乎可以衝淡。


    不過伊百合不是這類犯傻的女人,她是一個記仇的女人。


    誰對她不好,誰傷害過她,她一輩子都不會忘。


    別說單冰亞現在對她的態度並不明朗,而她隻是他的情人,就算有一天他真的為了她,甩掉喬妍玉又怎麽樣?


    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曾經強暴過她的男人。


    她伊百合還不至於對一個曾經對自己用強的男人動感情。


    “好了,先坐下吧,今天留在別墅裏陪陪我,嗯?”單冰亞許久的沉默後,隻說了這麽一句。


    他沒法說更多了,不是麽?


    看來單冰亞對她,還是有所保留的。


    這個男人的城府極深,內心怎麽想的,誰都沒法預料,他怎會輕易在別人麵前流露出自己真實的情緒呢。


    單冰亞緩緩走到沙發邊,深深坐了進去,目光冷冽而深邃。


    伊百合慢慢走了過去,在他對麵坐下,兩人僅僅隻有一個茶幾之隔。


    又是一陣沉默。


    “叮叮……”一陣手機聲響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單冰亞從容地掏出自己的手機。


    “嗯,送回去了嗎?知道了。”


    對方是從單宅裏打過來的,應該是單宅的管家,跟單冰亞匯報把喬妍玉從單宅送回去的情況。


    自從上次喬妍玉打電話來,發現單冰亞跟伊百合的奸情後,就一直待在單宅裏不肯離開。


    她以為單冰亞會給她一個交代的。


    卻沒有想到這些天單冰亞都沒有回單宅。


    今天,她是極不情願的,被單宅的管家請回去的。


    單冰亞掛了電話後,仰麵靠到了沙發上,看著高高的穹頂沉思。


    “姐姐回去了?”伊百合瞟了單冰亞一眼,試探性的問。


    見他沒有什麽反應,也沒有回答她是還是不是,看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哈,喬妍玉現在一定傷心的要抓狂了吧。


    一想到她那副恨得牙癢癢的樣子,伊百合都覺得解氣。


    看來她答應做單冰亞的情婦,這件事還真是做對了。


    至少已經把喬妍玉氣到,現在有她這個‘第三者’插足,相信她跟單冰亞之間一定出現危機了吧。


    伊百合咧唇笑的時候,看見單冰亞冷酷的黑眸正一瞬不瞬的睨著自己。


    她連忙收斂起眸中的興奮,想起平姨之前的話,轉而問道:“你帶姐姐來過這裏?”


    她就是要挑戰喬妍玉,摸清她跟單冰亞的關係到底到了什麽程度,攪和的他們雞犬不寧,最起碼想要親眼見證他們吵架分手的過程……


    那對她來說,將是無比快意的一種感覺。(.無彈窗廣告)


    單冰亞仔細看著穹頂上精致的壁畫,冷酷地說道:“她來這裏?哼,她不夠資格,”說著,他目光轉向伊百合,用犀利的眼神盯著她,“這裏隻有我的女人可以來。”


    什麽意思?隻有他的女人能來?喬妍玉是他的未婚妻,難道不是他的女人嗎?


    伊百合心裏打著鼓。


    “那你為什麽讓我待在這?”伊百合揚起妖媚的小臉問。


    雖然她不想做單冰亞的情人,但最起碼能在他這裏得到相當的地位,總不至於輸給喬妍玉吧。


    單冰亞嘴角露出邪惡的一笑,繼續靠在沙發上,姿態極為慵懶,“因為你夠資格做我的女人。”


    伊百合大大的翻了個白眼,這男人說話跟沒說一樣,她才沒興趣陪他在這裏瞎耗著。


    “嘩嘩嘩……”水池衝洗碗碟的聲響在廚房響起,是平姨和莎莉在忙碌著。


    單冰亞已經回樓上的房間了,伊百合下意識的不想跟過去,她似乎覺得待在廚房裏更安全。


    她坐在台子的背後,看著她們的背影。


    “平姨,你的背影和我媽媽很像。”伊百合撐著下巴癡癡地說,臉頰在溫暖的燈光下顯得更加嫵媚可人。


    “是嗎?那小姐的媽媽現在還好嗎?”平姨轉過身來,和藹的麵容看上去很親切。


    “我媽媽,她……”伊百合卷翹的睫毛微微低垂,露出幾分傷心地神情。


    “小姐您別擔心,等您和少爺結婚了,可以讓您母親搬來一起住,互相照顧也方便。”莎莉笑嘻嘻地暢想著未來,為伊百合打算著。


    伊百合苦澀的一笑,她的母親早就不在人世了,不過看來這母女倆真把她當成單冰亞的未婚妻――喬妍玉了。


    可是剛剛單冰亞明明親口告訴她,他除了帶她來過外,根本沒帶其它女人來過。


    她們又是怎麽誤認的呢?


    “對了,平姨,單冰亞除了帶我來這裏,還帶過其他女人來過嗎?”伊百合疑惑的開口。


    平姨將碗盤整理好,在自己的雪白圍裙上把手擦幹,“隻有你啊,這裏是少爺的生母生前住過的別墅,除了你之外,少爺從來不隨便帶女人過來的。”


    見伊百合怔住了,她會心一笑,“您去年來的時候也是自己一個人來的,說是要找少爺,後來見少爺沒有出現,您在花園裏喝了杯下午茶就走了,我們都沒機會和您說話。”


    平姨邊說邊摘下圍裙,坐到了伊百合的身邊。


    伊百合以此有了判斷,喬妍玉真的隻來過一次,連屋子都沒進,也不是單冰亞帶她來的,而是她自己找過來的。


    若是這樣看,自己在某方麵是不是可以算得上是贏了?


    既進了別墅的大門,還堂而皇之的睡在主人房裏?


    隻是……


    伊百合眼裏閃過一抹憂思,她怎麽也沒想到,這棟別墅是單冰亞生母生前住過的。


    單冰亞對他生母以前用過的東西,從來不允許任何人碰一下。


    這個平姨想來也是伺候過他母親,才會被一直留在這裏。


    伊百合還以為,單冰亞隻是隨便選了他名下的一棟別墅包養她,沒想到他竟然會帶她住這個意義特殊的地方。


    是她多想了嗎?還是單冰亞其實已經釋懷了呢。


    “小姐,您上去陪少爺吧,少爺難得回來一趟,您陪他多說說話。”平姨給她倒了一杯清茶,勸道:“您總和我們混在一起,少爺該不高興了。”


    伊百合尷尬地笑笑,接過清茶喝了一口,隻能硬著頭皮上了樓。


    她心裏已經做好了,跟單冰亞繼續昨晚上那種事的準備了,卻沒想到單冰亞根本就沒有再碰她。


    整整一天,他就這樣坐在她旁邊,出神的盯著她看。


    他那種眼神很深邃,讓伊百合捉摸不透,這個男人究竟在想什麽?


    有時候她常常被他盯得頭皮發麻,他還是那樣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


    仿佛他們又回到了小時候。


    不管伊百合做什麽,單冰亞都待在一旁陪著她,他好像天生不愛說話,沉默寡言,但那一雙陰沉的眼睛,卻很嚇人。


    當然,現在的伊百合不會再被他那樣的目光嚇到。


    隻是一直被人這樣盯著看,仿佛她的一切都被他窺視在眼底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就好像她是犯人一樣,被他審視、監督,她做任何事都要小心翼翼,因為都在他的眼皮之下。


    終於熬到了夜幕降臨,伊百合吃過晚飯,就直接上床去睡了。


    不用再被單冰亞那樣陰沉的目光盯著,她真的感覺鬆了一口氣。


    可是她的愜意感很快就被打破,因為單冰亞衝洗完,竟然掀開被子,直接上了她的床,要和她睡在一起。


    伊百合繃緊了所有神經,他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單冰亞的目光鎖住她,迎著光線的嘴唇潤著點點水澤,恍惚看過去,竟有種該死的性感。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來,細細地看著她,氣息近在咫尺,良久後,臉孔上漸漸現出一片不加掩飾在伊百合看來卻十分詭異的纏綿,而低斂的眉眼亦是帶出一種清晰明了在伊百合看來卻還是十分詭異的溫柔。


    “百合,”他突然慢慢開了口,長長的睫毛半垂著看她,眸子深邃幽暗,像是帶了蠱惑,“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似是沒有發現預料到的表情,抱著她的手微微鬆了鬆,然後慢慢又補充了一句:“好嗎?”


    伊百合還沒見過單冰亞這副模樣,顯然有些怔住了。


    雖然他還是沒有放開她,卻完全是一副柔情蜜意好商量的模樣,眼神裏難得沒有陰沉沒有算計沒有淩厲,隻剩下坦然和請求。


    伊百合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像單冰亞這樣的男人,也會用這種語氣跟別人商量嗎?


    何況她是他的情婦,他要是來強的,她還真沒有拒絕的理由。


    勉強扯了下唇,算是表示默認。


    她根本不可能拒絕,不是嗎?


    單冰亞瞅了伊百合半晌,發現她依舊是一副敵對的架勢,目光收斂回來,默不作聲地收了手,然後不再多言的在她身邊睡下。


    伊百合依然保持著和他僵持的動作,直到聽到對方平穩的呼吸聲,估計他應該是睡著了,才略微放鬆了神經。


    關上壁燈,她也躺了下來。


    不出意料地,伊百合這一覺睡得十分不好。


    這是她五年來,第一次跟男人同床共枕,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睡的她,突然和一個男人同床而眠,真的有些不習慣。


    單冰亞在她身邊呼吸綿長,伊百合閉著眼,神經比任何時候都要敏感。


    床並不大,或者說在她眼裏看來再大的床此刻也不會大。她和單冰亞各自占據一邊,他身上固有的男性氣息時不時竄入她的鼻孔,除了磨人就是磨人。


    伊百合始終保持著麵朝上的姿勢,雙手交叉胸前,兩腿並攏,一動不動,最後雙腿都已僵硬。


    她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要鎮定,誰知道單冰亞突然一個翻身,左手臂橫過來,接著頭也跟著擠了過來。


    伊百合一扭頭,兩個人已經近得可以數清彼此的眼睫毛,伊百合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可是單冰亞卻一動不動,睡得正香。


    算了,她何必跟一個已經睡著了的人計較?


    不就是陪男人睡覺嗎?還能難到她伊百合?


    雖然伊百合寧願單冰亞是那種意義上的要她陪他睡覺,她不是他的情婦嗎?他應該睡完她就走人才對,這樣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什麽事都不做,算怎麽回事?


    伊百合有些受不了,但單冰亞才是金主,這個遊戲要怎麽玩,由他說了算。


    不耐的撇撇嘴,伊百合再次閉上眼。


    不厭其煩的揮開單冰亞攬過來的手臂,但他總是有辦法再摟著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些什麽。


    但是單冰亞的身上,有一種能夠讓人著迷的男人味。很安全、很溫暖、很讓人放心。


    所以到了最後,伊百合決定妥協,就這樣仍由單冰亞摟著她,進入了夢鄉。


    夜半,伊百合不知不覺的放開了單冰亞,恢複了她一貫的睡覺姿勢。


    額頭抵著牆壁,身體蜷縮成一隻被煮熟了而卷起的蝦米狀,雙手抱在胸前,本能的保護著自己,也隔絕著外麵的世界。


    睡夢中,她感到一雙暖暖的大手將她擁入一個更加溫暖的懷抱中。


    單冰亞緊緊的抱著她,讓她有些呼吸困難,可是這樣的溫暖,這樣的氣息,好舒服,好舒服。


    伊百合用力向後貼了貼,與他緊緊擠在一起,她的頭枕在單冰亞的一隻手臂上,他曲起的胳膊能夠將她整個人環住,她抱住這隻將她環住的手臂,深深的熟睡著。


    一雙清明沉鬱的眼睛,卻帶著深深的疑惑和矛盾,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早上醒來,單冰亞依然不再身邊,伊百合剛起床,就發現留在床頭櫃上的紙條。


    是單冰亞寫給她的,她清楚的認得那上麵他的字跡。


    “我有急事去歐洲,估計這一周都不回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後麵是單冰亞給她留的私人電話,不過伊百合顯然沒興趣看。


    金主好不容易走了,她這個情婦難得輕鬆自在,誰還會去主動招惹他?


    對著鏡子,伊百合給自己化了一個妖媚的妝。


    配上她一身火紅色的束腰裙,幹淨飄逸的卷發,身上纏繞著若有若無的玫瑰精油香。


    對著鏡中之人,她魅惑一笑。


    計劃著待會去逛商場,用單冰亞給的金卡,好好的購物一番,然後再去美容院做個spa。


    趁著年輕,要好好保養,不然她在炫舞也做不了幾年了,豈不是失了人生的樂趣?


    沒錯,伊百合今晚就打算去炫舞再上班,反正單冰亞不在,沒人管她,她可以去炫舞好好放縱一下。


    這一切的計劃,都在接到藤南川的來電後,隻能告吹了。


    “百合?”藤南川蠱惑又溫柔的聲音,就這樣灌入伊百合的耳中。


    “嗯,有事?”伊百合無所事事的玩著靠近單冰亞書桌旁的一個魚缸,慢慢在他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上次跟你說這周末要跟你去約會,你還記得嗎?”電話那頭傳來藤南川熟悉的聲音。


    伊百合表情一僵,是哦,她好像記得藤南川是跟她約過,隻是這幾天她都在跟單冰亞周旋,硬是把這件事給遺忘了。


    “你現在在家嗎?我半個小時後去你家小區門口接你。”見伊百合半天沒有反應,藤南川害怕她會拒絕,緊接著又道。


    伊百合深吸一口氣,雖然明知道他看不見,還是努力點點頭:“嗯。”


    她是別無選擇的要答應他的,因為藤南川對她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看來今天的美容逛街之行是要被迫取消了,最可恨的是,晚上她也別想去炫舞上班了。


    伊百合有預感,一旦去跟藤南川約會,他一定會糾纏她一整天的。


    幸好她早已經打扮完畢,直接可以出門,直奔之前租住的小區。


    伊百合趕到的時候,藤南川已經在她的公寓樓下麵久候了。


    這家夥跟她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在她家樓下等她了。


    伊百合隨便編了個理由,為什麽自己從外麵回來,藤南川也沒有多問。


    他紳士的替她打開車門,兩人坐進車裏,又體貼的為她係好安全帶,踩下油門,直衝上馬路。


    伊百合原以為,以藤南川的個性,會帶女孩子去一個極其浪漫的地方約會。


    可沒有想到,他會帶她去遊樂場。


    不過伊百合隻是略微一詫,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小時候她第一次去遊樂場,就是藤哥哥帶她去的。


    那時候伊百合每次被言澤寺欺負,不管是哭了還是生氣了,藤南川就會帶她來遊樂場安慰她。


    久而久之,伊百合隻要有什麽不開心的時候,藤南川都會帶她來遊樂場玩散心。


    今天藤南川又帶她來到這裏,難道是他看出她近來有什麽不開心嗎?


    “等我啦。”伊百合舉著冰淇淋從身後追上藤南川,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藤南川還是像以前一樣,每次來遊樂場,都會給伊百合買她愛吃的香草口味的冰淇淋。


    現在她的口味沒變,還是喜歡香草味的,隻是心境卻變了,人也變了。


    她再也不是他以為的百合妹妹,那個純潔天真的小白兔了。


    她伊百合現在要做一個妖精,沒有心,冷酷無情,卻是複仇歸來的妖精。


    藤南川酷酷的轉過來,雙手插在兜裏,臉上帶著魅惑的笑容:“坐摩天輪好嗎?”


    藤南川今天換了休閑裝,柔順的金黃色頭發,灰藍色的眼睛,看起來就像一個英俊瀟灑的西方貴族。


    而事實上,他的確不是純正的中國血統。


    隻有他的祖母是中國人,父親是華僑,祖父擁有高貴的英國血統,而他的母親是俄羅斯人。


    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混血兒,而且混多國,五官格外的俊朗深刻,輪廓分明,智商也比普通人要高出許多。


    比如說:伊百合還在上小學的時候,他的年齡其實隻夠上初中,卻將藤氏家族安排的大學必修課程,全部攻讀完畢。


    在伊百合的印象中,藤南川幾乎就是個怪胎,他不怎麽用功,但每次考試的成績都會拔尖。


    也許混血兒天生就是比像她這樣的普通人聰明吧。


    “我的公主,請――”藤南川彎下腰,紳士的伸直一隻手臂把伊百合引向摩天輪。


    伊百合配合昂起下巴,趾高氣昂的走上通往摩天輪的樓梯。


    卻在半路的時候,故意使壞的裝作摔跤的樣子,手裏的冰淇淋也粘到了胸前。


    “笨女人,你就不能小心點。”坐在摩天輪上,藤南川一隻手小心的掂起她胸前的衣服,一隻手用手帕小心的擦。


    伊百合感覺到他的動作在盡可能的輕,生怕碰到他不該碰到的地方。


    這家夥果然很紳士,隻是他沒察覺到伊百合眼裏一閃而過的詭譎。


    剛剛她是故意裝摔倒做給他看的,比起獨立堅強的妖嬈女人,有時候男人更喜歡依賴自己的可愛小女人。


    從藤南川帶她來遊樂場約會伊百合就知道了,這個男人還沉浸在跟她過去的美好回憶裏呢。


    既然他喜歡她以前嬌憨可愛的樣子,她為什麽不投其所好,裝天真、扮可愛給他看呢?


    隨著摩天輪漸漸升高,整個遊樂場的景色盡收眼底。


    “這就是圓,圓――緣。多麽相似的兩個字。”藤南川輕輕牽住伊百合的手:“你向下麵看,那些遊覽箱裏,裝著南來北往的人,我們都在轉圈,緊追不舍,然而,卻從沒有人能夠追逐到前麵的獵物。這就是緣,能夠坐在一個遊覽箱裏,我們才有機會說話,才有機會認識,而那些遲到的人,就永遠的失去了接近的機會。”


    他的聲音漸漸沉重起來,目光向遠處望去,鼻息間揉入了一絲歎息。


    在伊百合眼裏,這一刻的藤南川是哲學家!


    “那邊有旋轉木馬,我要坐那個!”伊百合想要氣氛活躍起來,於是拽住藤南川的衣袖大嚷起來。


    “旋轉木馬嗎?”藤南川的神色更加黯淡,他魅惑的睫毛垂下來,遮掩住自己的目光:“又是一個圓。”


    伊百合不知道今天的藤南川為何會有這麽多的感歎,隻是既然他帶她來遊樂場玩了,那他們就玩個盡情好了,何必想那麽多呢?


    有時候做人把自己當成孩子,反而會活得輕鬆。


    夕陽西下,伊百合依舊待在遊樂場中不肯出來。她太眷念這種感覺了,這種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過的感覺。孩子的感覺。


    “不餓嗎?”藤南川好像有些累了,他頓下腳步:“我們該出去吃點東西了。”


    伊百合依然賴在秋千上:“你來推我!”


    藤南川溫柔的手掌在背後推著,伊百合陷入回憶,曾經有一個人也是這樣推她的。


    可是身後的藤南川卻慢慢減小了力氣,慢慢的,秋千停頓下來,他的雙手扶在她的肩上,伊百合想轉頭看他,卻被他從後麵緊緊的擁住了。


    “百合!”藤南川突然低喚她,手漸漸加重了力道,他抓著伊百合的肩膀,她能夠感覺到他的不安:“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一個月之後,你姐姐喬妍玉和單冰亞就要正式舉行婚禮,並登記結婚!”


    哼,結婚?他們想得美?


    有她在,會讓喬妍玉美夢成真嗎?


    見伊百合沉默不語,藤南川以為她受到刺激,連忙轉到她麵前:“百合,沒有他,你還有我!”


    他的手覆蓋在伊百合的膝蓋上,很溫暖,很有安全感。


    “如果你是在難過的話,可以哭!”


    “哭?我為什麽要哭?”伊百合抬起頭來,有些好笑的看著他。


    可是這樣的笑容,在藤南川眼裏,卻是欲蓋彌彰的苦笑。


    “百合,我知道我們幾個人當中,你最喜歡的還是單冰亞!可是他就要跟你姐姐結婚了,遲早是你的姐夫。聽我的話,早點離開他,不然你會痛苦的。”藤南川的話語裏微微有點吃醋的意味,更多的是對伊百合的擔憂。


    伊百合聽完他的話,明白藤南川是誤會了。


    想不到他這麽快就查到,她現在跟單冰亞在一起,這比她預計的要稍微快一些。


    不過她卻沒有想要解釋,反而笑眯眯的看著他:“你說我喜歡單冰亞,何以見得呢?”


    藤南川的目光仿佛要看穿她:“百合,你瞞不過我的,你若不喜歡亞,為何我跟寺都來找過你,要你跟我們走,你都拒絕了,卻獨獨隻跟單冰亞見了一麵之後,就答應留在他身邊?”


    “就因為這樣?”伊百合妖媚的一笑,美豔絕麗的臉上泛著一抹邪氣,這家夥實在不夠觀察入微啊。


    她之所以會做單冰亞的情婦,完全是因為他是喬妍玉的未婚夫,如果不是為了要報複淩波麗母女,她怎麽會再次委身給一個曾經強暴過她的男人呢?


    不過這個真實原因,她當然不會告訴藤南川。


    伊百合定定的望著藤南川的眼,故作惋惜的表情:“哎,沒想到還是被你看穿了,我確實是喜歡單冰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墮落,錢色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沒見過的東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沒見過的東家並收藏墮落,錢色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