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索然無味,當伊百合第一次知道自己有這麽一大筆遺產可以繼承的時候,她承認自己是那麽有點激動的,誰不愛財呢?何況這筆錢給她,總比留給喬東方,給他那個小三跟私生女揮霍的好。


    但是這一回,伊百合就顯得沒那麽激動了,畢竟她所拿的錢不過是在自己的銀行存折上加幾個零或者是把前頭的數字改動一下。


    然後慢慢的,資產隨著自己名下的公司跟店鋪,還有股票期貨等等收入慢慢的增值時,每回聽著財務師給她報帳,伊百合就感覺自己不過是在慢慢的接受一項改變,就像是每年她的年紀會增長一歲。


    所以說當錢多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就變成一個無關緊要的數字了,就算拿了一筆天價的遺產,也沒有預想中的那樣開心。


    合上合同,伊百合悠閑的靠著椅子,目光看向正一臉奇怪的打量著她的寒澈。


    哦,好像她的表情太過於平靜了,似乎不符合繼承了這麽一筆上億巨款的人該出現的樣子。


    隻不過,對於寒澈這樣嚴肅刻板的男人,伊百合的樂趣是無聊的時候逗弄他取悅自己,而不是讓自己演戲來取悅他。


    畢竟寒澈對她來說,道行還是太淺了,她隨便玩玩招數,都能把他耍的團團轉,這樣的男人還不需要她矯揉造作的來跟他逢場作戲。


    “寒律師還有什麽事情嗎?”伊百合的視線掃過他。


    “我已經完成了作為伊小姐律師的代理任務,自然是沒有了。”寒澈公事化的語調,淡漠的說。


    這麽快就想跟她撇清關係?


    哪有那麽容易!


    伊百合故意前傾了身子,擺了個撩人的姿勢,趴在寒澈的辦公桌上:“公事是沒有了,那私事呢?”


    寒澈不為所動,仍舊是疏離的口吻:“我跟伊小姐好像沒什麽私事好聊的。”


    “沒有嗎?”伊百合眉梢輕佻了一下,媚眼微眯:“今天天氣真好,不如我們一起去吃午餐如何?”


    寒澈連頭也不抬:“對不起,我現在很忙!”


    “你在忙什麽,需要我幫忙嗎?”伊百合麵色不變,卻沒想到這個男人會這麽直接的拒絕,或許她應該再主動一些。


    寒澈終於抬頭看她了,依然是冷漠的表情:“我想你幫不上我。”


    伊百合又是一頓,頓時心中了然了,這男人是想徹底的跟她撇清關係了!


    男人啊,一旦你讓他覺得他根本就沒有愧疚你什麽,而你又剛好不是他喜歡的類型的時候,再癡傻呆板的男人,也會變得冷酷無情了。


    而寒澈這種就更加是,他想要擺脫掉伊百合的糾纏,甚至冷漠的連一個敷衍的話語也不想給她,哎!


    見伊百合仍站在他的辦公室裏,遲遲沒有離開的意思,寒澈拿著鋼筆準備簽署一份文件的動作稍停了下。


    他抬起頭來,眉頭深深皺起,似不滿的看向她道:“伊小姐,有事我會再聯係你的,幫我帶上門如何?”


    他這就是明著在趕人了?


    伊百合無語,這男人也太沒有紳士風度了,既然玩不起,當初幹嘛還要招惹她這樣的女人!


    麵子上她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完全不介意的笑笑:“好啊,那寒律師,我們再見咯!”


    伊百合跟他揮揮手,挎著她那個精致的lv包包,轉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寒澈沒有再理會她,隻是公事化的吩咐助理送她出門。


    離開的時候,伊百合臉上的表情恢複了冷冽,寒澈這小子,敢這樣對她,她遲早要他好看!


    *


    本以為經過上次宴會的事之後,藤南川會跟她冷上一段時間,卻沒想到第二天他就約她出來吃晚餐,還是像以前那樣跟她約會,送她回家。


    不同的是,他這次給她帶了一份很大的禮物。


    一串項鏈――華貴的鑽石項鏈,切割完美的鑽石比例,鑲嵌在名貴的白金鏈子上,如果雨簾一般,點點滴滴,閃亮的低垂而下。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顆閃亮的白鑽石,淚型的完美形狀,璀璨奪目。


    如果伊百合沒有記錯的話,這條項鏈是藤氏家族的傳家寶之一,原本是16世紀瑪格麗特王後的所有物,後來波旁王朝傾覆後,這條項鏈流落民間,在百年之前被藤南川的爺爺在拍賣行裏高價拍的,從此成了藤氏家族的珍藏品,隻傳給嫡係兒媳,擁有這串項鏈,便是藤家未來女主人的象征。


    藤南川親手給她戴上,目光定定的望著這條鏈子:“這是我們家族流傳下來的,隻有你才配擁有它。”


    伊百合當時顯然被嚇住了,忙推卻,卻被他阻止。


    “百合,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藤南川捧起她的臉,輕聲道:“我一直盼望著能夠親手為你戴上它。”


    伊百合依舊拒絕,不肯戴,“你覺得我夠格做你們藤家的女主人?你妹妹不久前才說我這樣的女人,進不了你們家的門。”她的理由自然很充分。


    藤南川妖孽的俊臉上竟露出一絲執著,強調道,“你不是嫁給藤氏家族,而是嫁給我藤南川。”


    不管他怎麽說,伊百合依舊不肯戴。她不但不可能嫁入豪門,去做所謂的豪門少奶奶,


    更加沒有考慮過做藤南川的妻子,所以這條項鏈,她不能接受。


    “不許摘!”藤南川製止了她的動作,強迫似的扣了上去。


    戴完之後,他仔細打量起來,神情看起來很滿意,嘴角勾起魅惑的弧度。


    照目前這個情形,伊百合是無法摘下來了,索性也不費那個力了,她一向是識時務的人。


    “我今晚的飛機,回英國總公司一趟。”藤南川忽然交代起自己的行程來。


    伊百合張了張嘴,說了句,“一路順風。”


    藤南川不滿的皺眉,“就這樣?”


    伊百合回了他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不然他還想要如何?


    藤南川卻抿著唇不說話,隻是懲罰性的咬了她一口,正咬在脖子上,狠狠的,半天不撒口,伊百合疼的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


    “不許你對我這麽不熱情!”藤南川親昵著她的麵頰,打量著她脖子正中的咬痕,眉開眼笑。[.超多好看小說]


    男人啊,才給了他一點甜頭,他就開起染缸來了。


    送走了藤南川,伊百合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透過衣料,摩挲著裏麵的那顆鑽石墜子。


    “愛情就像是煙花,總有一天會煙消雲散,而隻有鑽石才是永恒不變的。”不知道在哪裏看到過的一句話就悄然浮現在她的腦海。


    對著鏡子,伊百合看著自己脖子上的這條鏈子,上麵的鑽石發出的璀璨光芒,甚至有點微微的耀花了她的眼。


    伊百合將身上的衣服全脫掉了,帶著這串鑽石項鏈走進浴池,沒入水中。


    屏住呼吸,她閉著眼睛,溫熱的水四麵八方的湧了過來,不停的衝刷擠壓著她的臉龐和身體。


    水底非常的安靜,猶如死一般的寂靜,伊百合能清晰的聽到水流發出的輕微聲響,甚至連自己每一次的心跳聲都聽的清清楚楚。


    肺部的氧氣在快速的減少,因為屏住了呼吸,胸腔處慢慢的有一絲疼痛在蔓延開來。


    水看似很溫柔,所以就連它的危險都是悄無聲息的。伊百合感覺自己就快要窒息,死神也在悄然的張開了他的雙手,像是在邀請她一同墮入地獄。


    然而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她並不畏懼,反而有種莫名的快意。


    在到達臨界點的那一刻,伊百合突然將頭伸出了水麵,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從死神的指間逃出來的感覺原來是那麽的好。


    沐浴完畢後,伊百合坐在床邊,準備將脖子上的項鏈取下來,先不說這條鏈子背後的意義,光是戴上這樣一條價值不菲的鏈子在身上,出門也不安全。


    可是不管她怎麽解,都解不開這條鏈子的搭扣,仔細研究了一下,竟然發現鏈子的搭扣處是有隱形密碼鎖的,隻有設置這個密碼的人才知道。


    看來她要想取下鏈子,隻有等藤南川回來了。


    無奈之下,伊百合隻能帶著這條鑽石項鏈睡覺。


    第二天莎莎給她打電話,說她聽肥姐說伊百合上次去炫舞找她,她出台去了所以不在。


    問了下伊百合當晚有空,於是兩人就約了在她們那間公寓裏見麵。


    “百合姐?”莎莎一見到伊百合,目光就一瞬不瞬的盯在了她脖子的項鏈上。


    幹她們這一行的,對與錢有關的東西都相當敏感,莎莎一眼看到伊百合脖子上的鏈子,就知道它一定價值不菲。


    伊百合不動聲色的笑了一下:“鑽石漂亮嗎?”


    “漂亮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大這麽漂亮的鑽石,而且還是一顆顆鑲嵌在白金鏈子上的。”莎莎忙不迭的點頭,語氣中滿是掩飾不了的羨慕:“百合,你真是太幸福了,有個那麽有錢的男朋友寵愛你。”


    莎莎這段時間雖然忙,也不是沒有關注過伊百合,她在歡場混了那麽久,這點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有的,早就覺得伊百合這人不簡單,前不久才看報道,知道她是伊氏企業的大小姐,目前還跟藤氏企業的繼承人在交往中。


    得知這個消息的莎莎,簡直恍若夢中,她居然跟名門出身的千金小姐成了朋友?更重要的是這個千金小姐,貌似也在炫舞那種地方混過,還當過花魁?


    所以有時候有錢人啊,就是這麽讓人看不透!


    “是嗎?不過是幾顆石頭而已,有那麽漂亮嗎?”伊百合勾唇淡淡的笑道:“好吧,就算真的是很漂亮,那你知不知道它除了漂亮還有什麽用處?”


    “鑽石就隻要漂亮夠閃不就夠了嗎?它還需要有什麽用處?”莎莎疑惑的問。


    “當然有用處了!”伊百合挑了挑眉,目光隱隱的似燃燒起一簇火苗。


    莎莎有些驚愕的看著她。


    伊百合挑出項鏈上最閃耀的那顆淚形鑽石,沿著一塊漢白玉的池壁用力的劃了下去。


    莎莎驚呼一聲叫了出來。


    漢白玉的池沿劃出一道淺淺的痕跡,而那顆美麗耀眼的鑽石卻依然完好無損。


    “現在你知道了嗎?”伊百合眼中閃發著沉澱的氣息:“鑽石不僅漂亮值錢,它還是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


    是啊,鑽石是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它不僅能劃開類似漢白玉池沿一樣堅硬的地方,它還能劃開人心,能劃開最冷漠,最虛偽,最狡詐的人心。


    莎莎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項鏈上剛才拿來劃池壁的鑽石墜子,珍愛的擦了又擦,埋怨道:“百合,你真是膽大,要是弄壞了怎麽辦啊?我都被你嚇死了。”


    “如果真的壞了,那也沒有辦法,”伊百合嗤的笑了一聲,她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在自語:“不過,我是不會讓它壞的,你不是說它很漂亮嗎,所以在它的使命還沒有完成之前,我是不會讓它輕易就這樣毀滅的。”


    “也是,藤總一定送過很多名貴的東西給你。”莎莎羨慕不已,顯然沒聽懂伊百合後麵話的意思:“所以這顆鑽石在你眼裏也不稀罕,百合你一定有很多的鑽石,所以就算少了一顆也無所謂。”


    伊百合的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微笑:“是啊,多一顆少一顆都無所謂。”不知是不是因為室內的燈光過於黯淡,讓她唇畔的那抹微笑顯得淒冷而又模糊。


    “真是羨慕死人啊!”莎莎感歎著說:“怪不得炫舞的一群姐妹們在聊天的時候常說,不管是誰的命好,都好不過百合你的。不僅出身名門,還交了個那麽有錢的男朋友,藤南川是多麽優秀的一個人,不說身份地位和長相,就是對百合你的那份好,都是別的男人無法做到的。你想想,像他那樣一個男人,就隻有你一個女人,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在外麵有第二個女人。其實如果是我的話,有這樣一個男人對我這麽好,我真是做夢都笑醒了。”


    莎莎的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我要是有你一半好命,就不用在夜總會賣唱,也不用再應付那些無聊的客人,不用陪那些有權有錢的大爺們睡覺,不用明明覺得很惡心卻還要拚命裝出享受的樣子……”


    “莎莎……”伊百合聽到莎莎的感慨,知道她一定又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她知道莎莎這段時間活的很辛苦,可是她應付那幾個惡魔也未必來得輕鬆。


    男人不分好壞,隻能說是禽獸的級別不一樣。


    而女人也不分命運好壞,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裏,不是有一句話嗎?人生的成功不在於是不是拿到一副好牌,而是怎樣將一副壞牌打好!


    女人要活得好就得靠自己,靠男人總歸有靠不住的一天!


    她雖然出身名門,命運看上去是不錯,可是曾經所遭受的那些殘酷經曆,卻是莎莎想象不到的。


    她伊百合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靠那些男人的給予跟施舍,而是靠她自己。


    女人隻有自己獨立、堅強、自信,才能高傲的活下去。


    至於這些鑽石啊,首飾啊,不過是身外之物,隻要活出個人樣自然都會有的,如果寄希望於男人送,也許一輩子都未必能得到。


    所以女人歸根結底,還是要靠自己。


    不管是出來賣也好,踏踏實實找份正經工作也罷,都得憑自己的本事去賺錢,這樣的日子才安穩、長久,不用時時刻刻看男人的臉色。


    莎莎怔怔的出神,看似盯著伊百合脖子上的鑽石項鏈,其實思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突然,她胃裏湧起一股惡心感,然後捂著唇,衝進去洗手間,在裏麵的馬桶裏大吐特吐起來。


    伊百合跟進去看她,以為她是今晚招呼客人,喝多了。


    沒想到莎莎吐完後,直直的看著她說了一句話,“百合,完了,我中招了。”


    伊百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莎莎有些難以啟齒,但眼神裏更多的是懊惱、痛恨:“這次出去,有一天晚上那個男的,沒……沒……”


    “沒穿雨衣?”伊百合順著她的話,接下去說。


    莎莎默默的點了點頭,伊百合卻有種衝過去把她的腦袋擰下來的衝動。


    搞什麽?莎莎在歡場混這麽久,也不是個新人了。


    怎麽跟男人上床,連個防護措施也不知道戴?


    “你第一天出來做啊!就算不怕中招,你不怕得病啊!”伊百合氣不打一出來,忍不住朝她吼道。


    莎莎沉默著不說話。


    伊百合忍無可忍的繼續問:“你怎麽不吃藥?”


    莎莎還是咬著唇不說話。


    伊百合最怕人不說話了,尤其是莎莎現在這樣模樣,完全是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


    哎,算了,她也不問了。


    不用說她也是身不由已。


    雖然炫舞有規定,被帶出台的小姐,跟客人發生關係,都是要戴防備措施的,以免發生差錯影響到其它客人的身體健康。


    可是伊百合也知道,這年頭隻要給得起錢,什麽規矩都是可以被打破的。


    何況來炫舞消費的客人,要麽是錢多的花不出去的,要麽是權大的能壓死人的,她們隻是一個小小夜總會的舞小姐,怎麽敢反抗,又有什麽資格反抗呢?


    在這個拚爹拚娘拚爺爺拚奶奶的時代,有錢就是大爺!


    有錢就可以不把別人當人看,有錢就可以肆意踐踏其它人的尊嚴!


    他要怎麽樣,你都得順著他,由著他,忍著他!


    不忍著又能怎麽樣呢?


    誰叫你錢沒他多,權沒他大,爹沒他牛,又打不過他。


    他拿著槍,你買把水果刀就算凶器;他日夜淫樂,你下載個黃片就算流氓;他大發橫財,你擺個地攤就算違法;他住高樓別墅,你搭個窩棚還要被強拆;他有那麽多女人,你背叛他叫不守婦道;他每天都要不停播種,你懷了他的孩子叫自認倒黴!


    伊百合忽然覺得心裏很難受。


    但這就是現實!


    第二天,她便陪著莎莎去醫院,做了人流。


    不人流掉怎麽辦呢?難道挺著個大肚子上門,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找人家對這個孩子認賬?


    別開玩笑了,這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會委屈自己,做一些沒有意義,甚至是毫無利用價值的事情!


    他們花錢,買的是享受,是快感,是發泄,不是責任!


    真正能對女人負責的人,隻有女人自己!


    說實話,這是伊百合第一次陪人來做人流。


    雖然現在滿大街都是無痛人流的廣告,好像從女人身上割一塊肉就跟拔牙一樣簡單容易,但事實完全不是這樣。


    伊百合看著從手術室出來的女孩們,一個個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汗珠淋漓,她忍不住緊緊握住了莎莎的手,有些心疼她。


    可是莎莎卻像沒事人一樣,當醫生念到她名字的時候,她隻是笑了笑就進去了。


    伊百合不得不佩服莎莎的勇氣。


    看著莎莎一步步走進手術室,她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莎莎不是比普通的女人勇敢,而是她知道,自己必須要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負責任。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莎莎走了進去,從裏麵出來的那個人竟然是小慧?!


    伊百合眼睛瞬間瞪大,她幾乎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她一直以為小慧會過得很好,被陳澤洋那個富二代養著,過著金絲雀一樣的生活,錦衣玉食,光鮮亮麗,就跟她做單冰亞情婦那會是一樣的。


    可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也來這家醫院做人流手術?


    伊百合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再管她的事了,可是,當她在看到小慧的那一刻,心裏一下子就變得很難過,很心酸。


    小慧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伊百合幾乎認不出她了,臉色蒼白,很憔悴很疲憊很暗淡,就像是深秋的樹,了無生氣。


    這才幾個月的時間,那個男人怎麽就把她折磨成這樣了?


    她竟然也來醫院裏墮胎,難道陳澤洋那個畜生都不知道采取避孕措施的嗎?


    有些不忍心,伊百合還是上前扶住小慧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默默地看著她。


    “小慧,你知不知道人流對女人的身體不好,陳澤洋呢?他怎麽沒來?”伊百合還是忍不住問了,有些女人讓人的感覺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誰知小慧半天都沒有回應,過了很久才爆出一句雷死人不償命的話:“我沒事,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他有事,都不來的!”


    “什麽?”伊百合被驚住了,難不成小慧跑來醫院墮胎還不是第一回了?陳澤洋還從來不陪,他們這是在搞什麽?


    “百合姐,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別再管我了,我也不抱什麽希望了,這輩子就這樣吧,活到哪算哪吧。”小慧的聲音非常頹廢,甚至有點喪失人生的希望意思。


    “小慧,你別胡思亂想,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會過去。”伊百合隻能這樣安慰她。


    小慧轉過頭來看著伊百合,眼神空洞:“百合姐,你知道麽?我好想有個孩子,也好想跟他生個孩子,可是我也知道自己隻是個情婦,一個被人玩弄的寵物而已,是沒有資格為他孕育子嗣的,可是我真的很想要這個孩子,無論他是誰的孩子,他都是我的孩子,我會好好疼他,把他養大,我會是個好母親,可是……”


    伊百合再次被她雷住,聽小慧這話的意思是,她這次人流掉的孩子,還不是陳澤洋的?


    怎麽回事?不會是因為陳澤洋不同意讓她生下他的孩子,而小慧又想有個自己的小孩,於是就借種懷上了,沒想到被陳澤洋發現了?


    可是小慧不像是這種做了人家二奶,還會出去偷情的女人啊!


    “小慧,你到底什麽意思?我不明白啊!”伊百合被她說的有些懵了。


    可小慧好像沒聽到她的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繼續說著,“百合姐,我現在知道我錯了,我當初就應該聽你的話,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伊百合握著她的手,擦了擦她的眼淚,“傻丫頭,你胡說什麽呢?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告訴我啊。”


    小慧搖了搖頭,淡漠的看著前方,“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我以為他是真的對我好,我以為他是我的王子,我是他的灰姑娘,就算我不可能是他唯一的女人,就算是做情婦我也認了。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百合姐,你是對的,我後悔沒有聽你的話,可是現在什麽都晚了。”


    伊百合不明白她什麽意思?為什麽會晚了呢?她還這麽年輕,還有很長的人生之路要走,怎麽會晚了呢?


    隻要她及時醒悟,不再做夢,不再跟陳澤洋那樣的男人在一起,腳踏實地的過,一切都還來得及!


    伊百合想再問清楚,可是一個穿黑色西裝滿臉橫肉的男人走過來,“小姐,該回去了。”


    看樣子,這個男人是小慧的貼身保鏢,很明顯是陳澤洋派來的,監視跟控製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和變相的囚禁有什麽區別?


    伊百合氣不過,想要阻止小慧跟他走。


    可是小慧抱了她一會兒,便離開了。整個人輕飄飄的,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一樣。


    這是伊百合最後一次見小慧,真的是最後一次。


    她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她的心已經死了,是哀莫大於心死。


    伊百合一直以為,小慧是個堅強的女孩,如果不是家裏形勢所迫,她也不會產生傍大款的念頭,被眼前的一時利益所迷惑,認不清楚方向。


    伊百合始終認為,小慧遲早有一天會想通的,擺脫目前這樣的處境,雖然她現在很絕望,可絕望過後她還是會把日子好好的過下去,她以為她不至於非得一條道走到黑,不至於非得走那一步。


    可是後來的事情證明,她當時的想法是多麽傻,多麽天真,原來她根本從來沒有認真了解過小慧。


    如果她真的有了解過,如果她能夠預知到後來發生的事,今天她就一定不會讓小慧就這樣離開。


    甚至於,她連小慧最後一個願望,也沒能幫她實現。


    剛剛伊百合想要阻攔小慧跟那個保鏢離去的時候,小慧卻抱住了她,在她耳邊留下一句話:“百合姐,我想見張凱!”


    伊百合不知道小慧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可是看她現在這種絕望的狀態,也許張凱是唯一一個可以把她從地獄裏拉出去的人。


    所以伊百合決定幫她。


    正想著,她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在眼前閃過,那背影好熟悉――


    不是炎琨那個變態惡少又是誰呢?


    伊百合正在感慨著小慧的遭遇,一轉眼就讓她看見了炎琨這個混世小魔王,小慧會變成現在的樣子,說到底也是炎琨這家夥害得!


    這變態惡少害人不淺,這會出現在醫院裏,想幹什麽?


    伊百合疑惑的眯了眯眼,總覺得炎琨鬼鬼祟祟的,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帶著墨鏡,故意把衛領豎得高高的,準沒好事!


    她決定跟蹤他。


    炎琨在醫院裏左轉右轉,確定身邊沒有人認出他後,飛快的閃進了一間診室。


    伊百合在暗處觀察他,一路跟蹤他來這裏,竟然給她發現,炎琨進了男性生殖科!


    她驚訝的張大嘴巴,不,不會吧?


    他那真出了問題?是像上次張義陽說的那樣,他患了性病,還是被她上次那一腳踹的,一蹶不振了?


    怪不得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這個混世小魔王出現在炫舞裏搗亂了。


    要說炎琨這段時間過的,還真是壓抑。


    自從上次他那被伊百合踹了進了醫院之後,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泄露了消息,竟然把他那方麵有問題的消息泄露給了媒體,他從醫院出來後,不僅媒體大肆宣揚炒作,周圍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在討論著他住院的原因,有人說他是得了性病,就是因為他一向濫交;有人說他是被別人打了,因為在夜總會搶了別人的女朋友。但哪一個是真的,現在都沒有定論,隻是這兩種說法越傳越烈。


    最後很不幸的是,傳到了炎老爺子耳朵裏,炎老爺子氣怒之下,禁了他的足,還差一點凍結了他的存款,準備把他送去軍校當特種兵好好調教。


    tmd,軍校哪裏是人待的地方,他這種大少爺出來玩慣了,自然是不可能去軍校的。


    所以近段時間他收斂了許多,好好做出表現給老爺子看,沒有再去夜總會那種地方瞎混。


    老爺子終於解除了對他的禁製令,也沒再提讓他去軍校曆練的事,炎琨這才稍鬆一口氣。


    可是緊接著,他便發現另一個讓他鬱悶的問題,他被禁足了這麽久,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出去玩了,周圍的朋友都以為之前那些傳言是真的,紛紛在謠傳他得了性病,濫交造成的,現在都不敢出門見人了。


    靠,誰在他背後這樣詆毀他來著?


    炎琨雖然查不到禍頭子,卻打算身體力行證明給所有人看,看他們誰還敢說他不行!


    可最讓他鬱悶的事,一連找了好幾個女人,他那裏都沒反應!


    這下可把炎琨嚇壞了,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這下真被謠言說中了,他那兒不行了。


    於是便有了這次鬼鬼祟祟的醫院之行,炎琨是特意的偽裝了一番,確定身邊的朋友都沒發現他的行蹤後,才來到醫院的。


    來了他就直奔了就診室,“醫生,醫生!”炎琨直接叫起醫生來。


    這時上次那個醫生剛好看了病人出病房,炎琨上前就扯住醫生的胳膊。


    “醫生!快給我看看!”


    這老醫生雖然是近視眼,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誰叫這小子帥呢,但更重要的是特別凶,上次他來住院,醫院的小護士們都對他又愛又怕的。


    老醫生笑嗬嗬的看著他:“哦,你不就是上次那個,什麽事?寶貝還好嗎?”


    炎琨見醫生旁邊站著兩個年輕的女護士看著自己,不好意思說出口,連忙拉了醫生在一邊,湊上他耳朵悄悄的說:“醫生,我寶貝怎麽沒反應?”


    老醫生像是耳背一樣,“你說什麽?大聲一點,我聽不清楚?”


    炎琨難得漲紅了臉,大聲的說:“我寶貝沒反應!”站在旁邊的兩個女護士都聽見了,捂著嘴偷笑著。


    炎琨那心裏真是尷尬至極,恨不得有個洞可以鑽進去。


    老醫生眼裏閃過一抹奸詐,沒有說話。


    “醫生,你倒是說說是怎麽回事?不是說靜養一段時間嘛,為什麽現在還會這樣呢?”炎琨著急的問。


    老醫生意味深長的說:“你到我辦公室來,我給你做個詳細檢查。”


    說著炎琨跟著醫生到了辦公室。


    老醫生坐下,拿了一個病例本,仔細的問:“說說它怎麽個沒反應法!”


    炎琨向醫生娓娓道來,老醫生聽完後,用他手上那支筆敲了敲桌子說:“你把褲子脫掉!”說著站起身來。


    炎琨立即脫了下來,老醫生仔細給他檢查著:“怎樣?痛嗎?”


    炎琨感到沒什麽反應,搖搖頭:“一點反應也沒有。”


    “跟女人上床的時候呢?”醫生接著問。


    炎琨還是搖頭:“也沒有反應,醫生,我還這麽年輕,我我我可不想……”


    老醫生聽著他這話在鍵盤上敲著,給了他一張單子,“你別擔心,這種情況應該隻是暫時的,隻要你按時服藥,情況就會慢慢緩解的。”


    “那要什麽時候才好?”炎琨連忙就問,他已經忍了很久沒有性生活的日子了,這要熬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老醫生想了想道:“那不一定,要看每個人的恢複情況,有些人也許一個星期左右就能好,也有些人也需要一兩年。不過若是有外界的刺激,或者找尋一下你以前感性趣的事物,也許能好得快點。”


    炎琨聽完後心情很複雜,都怪伊百合那個瘋女人,要不是她,他怎麽會有這樣的下場!


    這下已經不是他被砸破腦袋的問題了,事關他以後的性福生活了!


    炎琨心情抑鬱的去取藥,下了電梯來到藥房,剛拿完藥,一抬頭就看見了伊百合。


    隻見她一身休閑打扮,帶著很大的黑色框架眼鏡,素顏,頭發被很高的紮起。


    炎琨看到她立即咬牙切齒的吼了句:“瘋女人!”


    伊百合正在排隊幫剛做完人流的莎莎拿藥,聽著這聲音還真是熟悉,她一抬頭便看見了怒氣衝衝的炎琨惡少。


    想起剛剛他居然去看那方麵的醫生,她就忍不住笑著看著他:“看醫生呢?”


    炎琨當然是不可能讓任何人發現他來醫院看了什麽科,於是裝模作樣的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可是他還沒走幾步,就聽到伊百合在後麵大聲說:“喂,要保護好自己的寶貝喲!哈哈哈!”


    炎琨立馬轉過身,走到伊百合的身邊奇怪的看著她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寶貝出事了?”


    伊百合被問的眼色一滯,飛快的瞟到了他手裏的藥瓶,伸手指了指,那藥盒子上黑色的字赫赫的寫著:“前列安通膠囊!”


    炎琨立即把藥藏在了身後,臉上很是尷尬。


    伊百合笑著更大聲了,“哈哈哈!你那不行了?”


    她的笑聲引來了不少人圍觀,炎琨這麵子上再也掛不住,他大少爺從小到大就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羞辱過。


    一氣之下,他將伊百合攔腰抱起,帶離了取藥現場。


    “你幹什麽?放我下來!”伊百合用力的掙紮著。


    “瘋女人,爺我被你整的這麽慘,你難道不該對我負責嗎?”炎琨雙手擒住她的手腕,打橫扛住她的身子,往前走。


    伊百合皺起秀眉:“什麽負責?我幹嘛要對你負責?你那兒不能正常工作應該是你本身的問題吧,說不定你那以前就不行了,要麽就是你太濫交了,這就是你這種經常種馬的後果,那是你是活該!”


    “我活該?你這個惡女人,說話怎麽這麽狠毒,真是的,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女人。”炎琨氣急敗壞的說,將伊百合扛進電梯裏。


    電梯慢慢的上了頂層,炎琨扛著她七拐八拐的拐到了一個沒什麽人的過道。


    “這是哪兒?”


    見炎琨就要把自己往一個屋子裏帶的時候,伊百合盡管早已警惕的看到門牌上赫然寫著的‘太平間’三個大字,卻也不得不抱著僥幸心理再問一次。


    天平間?!


    不會吧……


    這男人這麽狠,是不是連收屍的過程都省略了?


    她把他害成這樣,他就要將她虐死在這裏,然後直接扔到太平間裏充數……那豈不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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