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百合妖媚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詭譎,嘴角微勾,雲淡風輕的笑了笑,然後向她們比劃了一個手勢,轉身翩然離去。[]


    一、二、三……四……


    不到五步,驀地被一雙強健有力的臂膀拉向了身後,身子由於慣性,撞進了一抹沁著濃烈的古龍水香味的胸膛中。


    伊百合抬眸,不意外的對上了那雙幽藍的深邃鳳眸。


    “跟我回去。”藤南川低沉的嗓音傳來,帶著性感的磁性,直直撞進她的耳膜裏。


    “藤哥哥……我……”伊百合後退一步,嬌媚的臉上做出為難的表情,怯怯的瞥了那邊的兩個女人一眼。


    藤南川頎長挺拔的身子擋在她的麵前,一雙墨藍色的深眸,緊緊地鎖著伊百合的一舉一動。


    留意到她的表情,不待伊百合反應,他已經打橫將她抱進了懷裏。


    “放我下來。”伊百合雙手扒著他的襯衫袖子,撲騰著,想要逃脫他的懷抱。


    藤南川雙臂緊緊地禁錮著她,不容她再多言半分,直接邁著大步越過那兩個女人,朝別墅走去。


    “藤哥哥,不要嘛,放我下來!”伊百合在他懷裏裝模作樣的掙紮,雙手摟緊藤南川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同時還對那兩個女人擠眉弄眼的。


    葉列娜臉色鐵青,嫉恨的狠狠瞪了沈清昕一眼,訓斥她的沒用。


    沈清昕隻能默默地低下頭,承受葉列娜的教訓,塗著豆蔻的指甲掐入掌心裏,卻不敢多說半句。


    藤南川將伊百合抱回房間,並沒有多做解釋,隻是交代她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伊百合也確實需要好好休息,她此刻喉嚨痛的很,腦袋也暈暈的,應該是感冒了。


    沒精力再跟藤南川去問些什麽,也沒有力氣再去應付那兩個女人。


    伊百合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喝了幾大口,然後爬上床,蓋好被子,就這樣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伊百合醒來後發現天已經大亮,而床邊依然空無一人。


    看來昨天晚上,藤南川還是沒有回來跟她一起睡。難道他又跟沈清昕在一起?


    伊百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想,但隻要想到那個沈秘書還留在這座別墅裏,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睡了一覺,喉嚨是不再痛了,可是感冒還未好全。


    伊百合打開窗戶,打算下樓去花園裏透透氣。


    可剛一走下樓梯,就聽到大廳裏傳來一陣喧嘩。


    伊百合本不喜歡多管閑事,可是樓下那陣勢實在大了。


    隻見客廳中心的沙發前,管家、傭人、女仆們排排站。


    藤南川端坐在沙發上,疊著腿,冷峻魅惑,挺拔頎長的身軀,在銀灰色的合體西服映襯下,更彰顯著一抹矝貴的氣質,高高在上,如公爵矝貴奢華。


    而站在他麵前的沈清昕,身上穿著一件很性感的深v低胸長裙,臉上帶著一絲氣憤的表情,尖尖的手指指向地上的一個女仆。


    “藤總,你要怎麽處置她嘛!”沈清昕嬌嗲著嗓音問,裝出一副溫柔到幾乎可以滴出水來的柔媚樣子,可轉眼看向女仆時又是一臉倨傲嫌惡的神色。


    伊百合心裏泛起冷嘲,原來這個女人竟然可以變臉如此之快!


    小女仆跪在藤南川的麵前,腰板挺得很直,不敢說話,隻一個勁兒地啜泣。


    藤南川英挺的眉頭,淡淡地皺起,幽藍的深眸,深若一寒潭般深不見底,表情諱莫難辨。


    他沒有開口,隻是端坐著,那樣子就像是孤立人群之外的智者一樣,端看身邊眾人愚魯的過活,自己卻脫俗其外。俊美的臉龐,健碩的胸膛,筆直的雙腿,洋溢著無限尊貴的氣質,魅惑的薄唇,勾勒出一抹高高在上的距離感。


    坐在另一邊沙發上的葉列娜,瞟了一眼伯罕,不悅的訓斥道:“這點小事還需要少爺親自過問嗎?”


    “夫人的意思是……?”伯罕臉色一滯,小心翼翼的問。


    葉列娜毫不猶豫的吐出幾個冰冷的字眼:“家法處置。”


    她身後站著的尤利也是一臉決不饒恕的表情,冷厲的目光直射向那個小女仆。


    伯罕雖然平日裏是位嚴苛的管家,可到了關鍵時刻,對手下的這些仆人還是挺仁慈的。畢竟他們每天朝夕相處,總會有感情。


    伯罕委婉地想要求情:“夫人,你念在她年紀還小,就……”


    “年紀還小?”葉列娜不以為意的挑眉,目光犀利地望著小女仆,“你今年多大了?”


    小女仆跪在地上,顯然被這陣勢嚇到了,怯怯的不敢多言。


    “她過了年才滿17。”伯罕連忙替她回答,“她是中國人,父母都是來英國打工的,實在是國內的家境情況不好,才會把她小小年紀就來這裏幫傭。這一次,應該是家裏有什麽困難,夫人、少爺,你們念在她是初犯,就繞過她這一次吧。以後我一定嚴格看管!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伊百合一聽到這小女仆是中國人,便不由的多瞥去兩眼。


    她曾經也一個人在國外生活過,深知小小年紀在外國的不容易,何況小女仆還是來這裏幫傭的。


    這不看還好,一看把她怔住了,這個跪在地上的小女仆不就是昨天晚上幫助她翻牆的那個女孩嗎?


    她這是犯了什麽事了,讓葉列娜跟沈清昕聯手,這麽興師動眾的領著一幫下人跟管家,把她帶到藤南川麵前要處罰她?


    沈清昕聽到伯罕的話,不屑地嗤笑:“小小年紀就手腳不幹淨,長大了,一定是個賊。”


    就在這時,伊百合走過來問:“怎麽回事?”


    藤南川睨了她一眼,目光深邃,卻沒有說什麽。


    葉列娜見到她一向是沒什麽好態度,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沈清昕見此情景,表情立即誇張起來:“我們在訓家賊,你也來湊熱鬧?”


    看她那傲慢的姿態,好像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而伊百合隻是一個住客。


    “家賊?”伊百合目光在小女仆身上掃了一眼,抬起頭來,諷刺的問:“怎麽你也算是這個家的人嗎?”


    “你!”沈清昕被伊百合一句話噎住,卻又無話反駁,隻能急地幹跺腳。


    伯罕恭敬的回答:“少奶奶,這個女仆她偷拿了沈小姐送給尤利的項鏈,私藏在閑置的鞋子裏。方才尤利發現項鏈不見了,整個別墅下人的房間徹底搜查,於是從她的床鋪下搜出來了。”


    尤利在旁邊附和著點頭:“這條項鏈是沈小姐送給我的禮物,我一直珍藏的很好,一定是她偷去了。”


    伊百合留意到,他們說的那條項鏈,是一根鉑金的項鏈,吊墜是一顆藍色的寶石。


    此時項鏈正在藤南川的手裏,隻見項鏈細細的鏈子纏繞在他完美修長的手指上,散發著寶石藍光芒。


    確實是一條很漂亮的鏈子,有人見財起意並不奇怪。


    可奇怪的是,這條鏈子既然是沈清昕送給尤利的,當時她送給她的時候,這個小女仆並不在場,否則昨天晚上小女仆也不會認不出來她就是少奶奶,如今沈清昕才在藤家住了沒幾天,就鬧出項鏈被偷的事情,伊百合雖然暫時還猜不出他們想拿這條項鏈做什麽文章,但肯定不可能是表麵這麽簡單。


    “呦,我還以為是多大的事呢,不就是沈小姐賄賂藤夫人的替身女傭尤利的一條項鏈丟了嗎?丟了就再送一條唄,反正沈小姐認識的富豪朋友多著呢,也不在乎這麽條鏈子,是不是呀沈小姐?”伊百合玩味的歪了歪小嘴兒,巧笑嫣然,故意諷刺她。


    “我……”沈清昕眉頭一皺,剛想辯駁,卻被伊百合打斷。


    “難道沈小姐丟不起?”伊百合嬌呼一聲,意味深長的歎道:“不會這麽一條鏈子,就讓沈小姐耿耿於懷吧?”


    沈清昕臉上掛不住,嫉恨的瞪著她。


    這時候葉列娜開口幫腔了:“alizee,你身為藤家的少奶奶,應該知道這件事不僅僅隻是一條項鏈的事,而是關係到羅斯藤家族的聲譽,在你嫁進來之前,藤家的仆人一向循規蹈矩,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可是這段時間藤家的規矩越來越鬆懈了,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這個少奶奶沒學好規矩,做好榜樣,連帶著下人也學會偷盜了。”


    伊百合聞言心裏泛起冷嘲,這葉列娜義正言辭的說了一大堆,就差沒直接抹黑她,說這條項鏈是她教唆這個小女仆偷竊的。


    不過她並沒有馬上生氣,而是鎮定的揚起臉來,笑容可掬:“媽咪,你嚴重了,她們既然來藤家幫傭,我們應該信任她們,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才對。”


    她麵帶微笑,親切的稱呼,仍由葉列娜再不喜歡她,也不好在這些下人麵前說她什麽。


    伊百合目光掃向那一排傭人:“你們有誰看到項鏈是她偷拿的了嗎?”


    傭人們全都搖搖頭。


    “既然沒有人證,你們怎麽確定這東西就是她偷拿的?”伊百合攤攤手,好笑的反問道。


    沈清昕銳利的聲音插進來:“你的意思是,這項鏈會自己張腿跑到她的鞋子裏去?”


    伊百合轉過臉,目光警告地盯著沈清昕:“不,我的意思是,任何事情都要講究證據。我們不可以冤枉任何一個好人,當然,也不可以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最後兩個字,伊百合咬音咬得特別重。


    沈清昕的胸口大大起伏了一下,像是要發作,但是她竭力忍了,傾身向前,溫柔如水的對藤南川款款問道:


    “藤總,你不會就這樣放過這個賊吧?”


    藤南川的藍眸看了伊百合一眼,然後低頭望著手裏的項鏈,不動聲色。


    沈清昕見藤南川沒搭理她,便將勸說的對象換成了葉列娜,柔柔的說道:“藤夫人,如果我們這次姑息了這個賊,她得不到一點教訓,怎麽會懂得做人的道理,以後怎麽改正?看似在幫她,其實是害了她!”


    尤利做出一副受害人的模樣,也連忙跟著附和:“是啊,夫人,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放一個這樣的人在藤家幹活,我們也不放心啊!”


    葉列娜眼眸一冷,當即點點頭:“你們說的是!”


    作為藤家的女主人,即便是冤枉了一人,也不能助長了這樣的偷竊行為,如不嚴懲這個女仆,隻會給其它下人留下不好的範例,那藤家以後也就沒有規矩了。


    沈清昕瞬間逐笑顏開。


    葉列娜目光望向藤南川:“我看這件事就按家法處置吧。”說著,給伯罕使了個眼色。


    伯罕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照做了,過去拉這個小女仆起來。


    小女仆似乎被嚇傻了,剛站起來,雙腿一軟,又跌回地上跪著。


    從始至終,她一句話都沒說,一直在哭。


    伊百合實在看不下去了:“這事情還沒弄清楚,怎麽證明她就是賊了?不過才17歲的孩子,你們無憑無據為什麽一定要為難她呢?”


    她的聲音一出,整個大廳都安靜了,敢公然反對藤夫人決定的,這世上也就隻有少奶奶一個人了。


    葉列娜表情陰冷,她盯了伊百合半晌,麵上沒有一絲表情:“我說她是賊,她就是賊,如果你說她不是,拿出你的證據來證明。”


    伊百合斂下笑顏,走到尤利麵前,目光銳利的看著她,問:“你說項鏈不見了,是什麽時候發現它不見的?”


    尤利一怔,似乎沒有料到伊百合會追問的這麽清楚,她眼珠子轉了轉,吞吐的答:“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什麽時候?”伊百合刨根究底的追問。


    尤利眼神偷瞄了沈清昕一眼,回答不上來。


    伊百合忍不住冷嗤:“尤利,我現在問你項鏈具體是什麽時候失竊的,你望著沈小姐幹什麽?難道沈小姐比你更清楚?”


    “這……”尤利低垂著眸子,手不安的攥緊在一起。


    “項鏈是我跟尤利一起發現失竊的,就在昨天晚上晚飯不久後。”沈清昕未免其它人起疑,挺直了腰板辯解道。


    尤利附和著點頭:“沒錯,就在昨天晚上吃完晚飯後。”


    伊百合冷笑:“你確定是在昨天晚上吃完晚飯後?”


    尤利連連點頭,肯定道:“就是在吃完晚飯後。”


    伊百合聳肩,聲音裏透著一絲嘲弄:“那就不可能是她偷得了,因為昨天晚上晚飯後她根本就不在別墅,怎麽有機會偷竊了你的項鏈?”


    現在她終於有證據證明這個小女仆沒有偷項鏈了,昨晚是伊百合親眼看見她半夜翻牆進來的,而藤家的大門晚飯後就不允許傭人自由進出了,這個女仆怎麽可能有時間去偷沈清昕送給尤利的項鏈呢?


    他們分明是栽贓嫁禍!


    “你怎麽知道她昨天晚飯後不在別墅?”沈清昕眼裏劃過一道精光,順著她的話問道。


    伊百合直言不諱的答:“因為我可以證明,她是直到半夜才回來的!”


    “嗬,少奶奶你以為你這麽說,夫人就不會追究她的責任了?”沈清昕嘲弄的冷笑,那話語裏分明透露出是伊百合存心要包庇這個小女仆的意思。


    伊百合皺起眉頭,正想辯駁——


    葉列娜眼眸寒冽的瞪著她:“alizee,你說這個女仆是昨晚半夜才回來的,你怎麽知道?又有誰可以證明你沒有說謊?”


    “我……”伊百合剛想理直氣壯的開口,她當然不是故意包庇,而是確有其事,因為言澤寺就是最大的證人,昨晚他分明見過她跟這個小女仆,他就能幫她證明這個小女仆的確是半夜才翻牆進來的。


    可是話到嘴邊,伊百合卻說不出來。


    她終於發現沈清昕為什麽要拿項鏈這件事做文章了,其實項鏈並不是重點,隻是一個噱頭,她就是要故意把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這個小女仆的身上,從而引她現身,讓她為這個小女仆說話,繼而說出言澤寺這個名字。


    隻要伊百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她昨晚半夜偷偷見過言澤寺,那她這個藤家少奶奶的清譽也就毀了。


    想來昨天晚上沈清昕是發現了她出了房間,還跟言澤寺見麵偷偷離開,所以今天才繞了這麽大一圈,拿這件事做文章。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的心機還真不是一般的深,為了趕走她,自己頂替alizee的位置做藤家的少奶奶,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怎麽了,少奶奶,無話可說了?”沈清昕滿意的看著伊百合欲言又止的模樣,得意的笑道:“少奶奶真同情心泛濫,好博愛,好偉大哦。為了一個下人,不惜自己出麵維護,連我都忍不住要被感動得愴然淚下了呢。”


    伊百合淩厲的眼神瞪了她一眼,雙手緊緊握拳。


    這個女人現在是擺明知道她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她昨晚見過言澤寺,所以故意出言奚落。


    伊百合很想跟她吵,可是現在吵起來,隻會對這個小女仆更加不利。


    何況有葉列娜在場,她說什麽,她都會偏向沈清昕。


    “藤哥哥,希望你能公正處置,昨天晚上我確實見她到半夜才回來的。”伊百合抬眸望向藤南川,妖媚的臉上極為認真。


    藤南川突然站起身,藍灰色的瞳眸瞥過伊百合的臉頰,高大的身軀一步步逼向那個小女仆。


    他全身散發著強大的氣場,咻咻散發著冷氣。


    居高臨下站在小女仆的麵前,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冷冽、霸氣:“我給你一次機會,這條鏈子是不是你偷拿的?”


    “我……”小女仆眨著模糊的淚眼。


    “要敢說一句假話,你恐怕就不隻是被趕出藤家這麽簡單了。”葉列娜在旁邊厲聲插嘴。


    小女仆的唇抖了抖,垂下臉來:“是我偷拿的……我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她的身板本就瘦弱,此時無助的雙肩開始顫抖。


    葉列娜冷笑一聲,盯著伊百合:“她已經承認了,你還有什麽說的?”


    伊百合皺起眉頭:“你們在逼她!”


    葉列娜冷漠的挑眉:“那好,你親自問。”


    伊百合走到小女仆麵前,蹲下身,望著她:“你不要怕他們的威脅,沒人敢把你怎麽樣。你說實話,這鏈子真的是你拿的?”


    小女仆看到伊百合先是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伊百合不敢相信地搖頭:“你為什麽要拿別人的東西?”


    小女仆別開頭,淚水滑過麵龐,從半空往下落:“我……我……家裏需要錢……我沒辦法……我……對不起,少奶奶,對不起……”


    “問清楚了?”沈清昕笑得很開懷,“現在她親口承認了,人證物證都有了。可以處以藤家家法了吧,少奶奶?”


    伊百合還有什麽可說的。


    隻能眼睜睜看著兩個傭人,將這個小女仆架出了別墅。


    葉列娜本想趁機訓斥伊百合一頓,孰料藤南川先她一步將伊百合摟進懷裏。


    他幽深的藍眸緊鎖住她的臉頰,伸手將她額邊的發絲捋到耳後,儒雅而磁性的嗓音,嘴角勾起一抹輕柔的弧度:“昨晚可能是你沒有看清楚,她剛才自己已經承認了……”


    “藤哥哥,你真的相信那個女仆偷了項鏈?”伊百合皺起秀眉,甩開他的手,後退了一步,然後失望的跑開了。


    她追著將小女仆架出去的那幾個傭人後麵,走到前院裏,看到那個小女仆被他們扔到大門口,過了一會兒,幾個傭人快速地收拾起幾個包袱扔在她麵前。


    冷風肆虐,小女仆身子單薄地坐在地上,手肘和膝蓋都被水泥磨破了皮,在風中瑟瑟地發抖。


    伊百合眯了眯眼,走到她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睨著她。


    “你為什麽不說實話?”她聲音清冷的質問。


    小女仆隻是咬著唇,可憐兮兮的:“我……是我偷的……”


    “到現在你還想騙我?”伊百合從地上一把拽起她,取下自己手腕上的一個白玉鐲子塞到她的懷裏:“這個給你,你家裏不是需要錢嗎?拿去應急吧。”


    小女仆愣了愣,淚眼汪汪的看著伊百合,卻搖搖頭,不肯收。


    伊百合目光深邃的看著她,冷然道:“收著吧,我是藤家的少奶奶,這點東西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可是小女仆還是不肯收,一個勁的搖頭,樣子很堅決。


    伊百合看得出來,她不像是做做樣子,眼裏劃過一絲了然,幾乎肯定的說:“那條項鏈根本不是你偷的!”


    小女仆一愣,閃爍著水光的大眼睛看著她。


    伊百合眼神犀利,微微眯眼:“一個連別人的東西都不肯收下的人,又怎麽會去偷東西?”


    小女仆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委屈地流下來了。


    伊百合暗歎一口氣,“你剛剛為什麽不肯說出實情呢?”


    “我不能說……”小女普沙啞的嗓音終於開口。


    “為什麽?”伊百合凝眉不解。


    小女仆抬頭,朝伊百合身後的藤家別墅看了看,確定傭人隔得很遠地守著這裏,才緩緩捋起衣袖。


    隻見她胳膊的肌膚上,有幾道明顯的血痕,應該是被人用利器劃傷的。


    伊百合一怔,眼裏閃過一道淩厲。


    誰這麽殘忍,這樣虐待一個17歲的女孩?


    “她不讓我說,她說如果我說了,要找我男朋友的麻煩,我很害怕……”小女仆害怕地說,“就算我說了,留下來,今後的日子也不好過的……”


    “她?”伊百合明白過來了,“沈清昕?!”


    如果這個她指的是‘葉列娜’,恐怕早就發生了,何況葉列娜怎麽說也是藤家的女主人,要對付一個小女仆用不著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唯一的可能隻是沈清昕。


    伊百合原先以為這個女人隻是勢利、貪財了點,沒想到她的心腸這麽歹毒,對一個17歲的女孩也能下得了手?


    “別哭了,是我連累了你!”伊百合幫她擦了擦眼淚,安慰道。


    沈清昕才剛搬進別墅,不會跟一個小女仆過意不去,她要對付的人其實是她。


    一定是昨晚她發現她偷偷跟言澤寺見麵,今天才想出這一狠招,巴不得讓伊百合自己當著所有人的麵承認她跟言澤寺之間的關係。


    這樣她就可以詆毀她的清譽,借機上位。


    小女仆懂事的搖搖頭,咬了咬唇道:“我沒關係的,反正我就要走了……少奶奶你還要留在這裏,跟那個壞女人在一起……”


    伊百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剛想跟她說,讓她不用擔心,她會幫她報仇的。


    就在這時,尤利帶著幾個傭人過來了:“少奶奶,早晨露氣重,你應該回房了。”


    見伊百合站著沒動,根本不搭理她。


    她轉頭厲聲對小女仆喝道:“還站在這裏幹什麽?想惹夫人跟少爺不高興,討一頓打麽?”


    “我現在就走,我馬上走!”


    小女仆害怕的鬆開伊百合的手,撿起地上那幾個大包袱,吃力地挽在手上,慢慢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伊百合一直站在大門口,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心裏突然感到從未有過的悵然跟沉重。


    她深吸一口氣,看來是要離開的時候了。


    豪門的生活並不適合她,成天勾心鬥角更加不是她想要的,再加上藤南川的母親根本看她不順眼,很容易被人利用。


    她再繼續待下去,不知道會有多少像小女仆這樣無辜的人受到連累。


    尤利起初不斷地勸她進去,勸了好幾次,勸不動了,就留了幾個傭人留在這裏看著伊百合,自己先進去回報了。


    伊百合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直到雙腿麻木,身體在夜風中吹得僵硬冰冷,一件外套突然落在了她的肩頭。


    “你還要站多久?”耳畔傳來藤南川低沉的嗓音,帶著沙啞、冷魅。


    伊百合靜默的轉過頭去看著他,視線落在那張精致而妖孽的俊臉上。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能夠看見他極具剛毅的側臉,有著明朗分明的線條,挺直魅惑的鼻梁,薄而誘惑的薄唇泛著玫瑰色的邪佞。


    他是個驕傲的男人,也有足夠的資本讓女人們為之瘋狂而著迷。


    但就是這樣的男人,身邊永遠不可能隻有一個女人,盡管他曾經信誓旦旦的說他隻愛她一個,可是他根本無法保證其它女人沒有任何企圖的接近。


    “外麵風大,跟我回去。”藤南川走近她,將外套給她披好,語氣輕柔的低哄。


    他修長的手指觸碰到她的肩頭,像冰一樣寒涼。


    感覺到他的靠近,伊百合仿佛才從怔忡中驚醒過來。


    她幽深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那表情仿佛是在看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藤哥哥,我要回國了。”終於伊百合紅唇輕啟,啞啞地開口,告訴他這個她剛才猶豫很久的決定。


    藤南川眼眸暗沉,雙手扶上她的雙肩,冷聲質問,帶著幾分難以分辨的情緒:“就為了一個女仆,你要離開我?”


    “不關是一個女仆的原因。”伊百合彎起嘴角,挺直了脊梁,直直地對上了他無比探尋的眼眸:“我畢竟不是alizee,不可能一直扮演她下去,遲早要離開的。”


    她知道他一時間無法接受,玫瑰色的薄唇,緊緊地繃成了一條筆直的線,冷硬,更加冷冽,冰凍三尺。


    但是她必須要說。


    她是伊百合,不是alizee,不可能扮演別人的替身一輩子,這個遊戲遲早要結束的,不是嗎?


    “和誰?你離開我,要和誰在一起?寺嗎?還是亞?”藤南川並未退讓,眉色凝重,厲聲問道。


    伊百合笑著回答:“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隻要我還是單身,和誰在一起都是有可能的。”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真的要離開我?”藤南川狹長地鳳眸眯起,露出一抹危險而冷冽的氣息,斜入鬢角,勾起冷冽的薄唇,更露出一抹生生的詭異。


    在他的眼裏,伊百合看到的更多的是一種深層次的落寞。


    不過她不會再被他的這種眼神蠱惑,因為從現在開始,她要做她自己。


    “是!”伊百合異常堅決,咬著字,清清楚楚地吐出。


    話落,她已經轉身,經過他,往回走,沒有穿穩的外套跌落在地上。


    她的離開步子卻沒有一絲遲疑。


    藤南川冷了藍眸,一直凝望著伊百合走遠的背影。


    他覺得她離他越來越遠,正在逐漸從他的世界中走出去。


    他本來想借此機會,讓她更近地走到自己身邊,卻反而,換來她的離去。


    藤南川走回別墅,坐在酒櫃前的吧台上,拿了一瓶威士忌。


    除了應酬,他平時從來不喝酒這麽烈的酒,為了隨時保持頭腦的時刻清醒。


    可是現在,他卻很討厭這麽清醒的自己。


    橙黃色的液體,辛辣地灌進肚裏,他的酒量很好,僅此一杯,並不能將他灌醉。


    可他仿佛已經醉了,腳步搖搖晃晃的上樓,準備向伊百合的房間走去。


    剛上了兩節階梯,想到剛才伊百合異常決絕的表情,他腦袋疼痛的一脹,差點跌倒。


    幸好有一雙纖細的手臂,及時的扶住了她。


    “藤總,你沒事吧?”沈清昕嬌嗲著嗓音,溫柔似水的問。


    她可是從剛才就一直在暗處默默觀察著藤南川的一舉一動,隻等著他此時喝多了,裝作不經意的跑出來扶他。


    此時沈清昕穿著迷人的黑色深v短裙,包裹住惹火妖嬈的身姿,曼妙的曲線,十分的魅惑。


    一雙魅惑的狐狸眼,百媚叢生,扶著藤南川的時候,故意低垂身姿,擠出深深的自己深深的溝壑,迷人曖昧。


    藤南川冷冷的睨著她,幽深的藍眸閃爍著憤忿怒的冷芒,薄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


    沈清昕心裏掠過一抹不安,照她的估計,此時藤南川應該是醉酒後將她一把打橫抱起,然後他們一夜春宵,從此她順利的做成他的女人才對,而不是這樣森冷的瞧著她,遲遲沒有動作。


    沈清昕感到背脊不禁寒意嗖嗖,四肢冰涼如水。


    “你,越來越很長本事了!”藤南川譏諷的聲音如鋒利的刀尖,仿佛頃刻間就能將人骨肉剔離般充溢濃重的血腥味。


    “跟我上來!”他森冷一吐,邁著闊步朝樓上而去。


    沈清昕雙腿打顫地緊跟著他,已經感覺到一絲的不妙。


    書房,藤南川英挺碩長的身姿立於窗前,袖口被隨意的卷起,露出質感完美的萬寶龍紐扣,渾身散發出矜貴的氣質。


    挺直的鼻,如雕塑般完美無缺的側臉,散發出一種迷人的氣質。


    玫瑰色的唇瓣,隨著他偶爾緊鎖的劍眉,而繃成一條線,涼薄,俊美。


    冷魅,陰森。


    沈清昕顫心驚地低著頭,牙關顫顫,半天才囁嚅一句:“總……總裁……”


    話還沒說完,被藤南川淩厲的眼神怔住,她的臉瞬間變得蒼白,抬眸看著眼前俊美的男人,那道藍眸下的眼神暗冷狠厲,透射出的寒意讓她的血液幾乎凝滯。


    她畏畏縮縮,站直身體,雙手絞在一起,心裏害怕的砰砰直跳。


    “你最近有些盛氣淩人?!”藤南川冷冽的嗓音,冰凍三尺,溫潤磁性卻劃過一絲不怒自威的狠戾,一把將沈清昕的心一顫。


    她神色微變,心卻無法抑製的顫栗,目光有一些躲閃,卻正色道:“您聽誰說的?我從來沒有,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我一直相敬如賓。”


    是的,相敬如賓。


    在上流社會裏對待每一個人相敬如賓。


    雖然人各有命,天生注定。


    但她沈清昕要的就是往上走,一直爬,一路滾,不論付出什麽代價,她也一定會扶搖直上,站在人的上上層,擠進所謂的上流社會。


    她受夠了那些鄙夷的目光,在這個世界上沒錢就等於沒有了一切,被踩在腳下,被狠狠的唾棄。


    她要最好最優秀的男人,最舒適富裕的生活,這有什麽錯?


    “嗬,五年了,你倒是變化不少。”藤南川冷冷一笑,眯眼朝她走來,高大的身影偉岸俊帥,無形之中,給了人無形的壓抑感。


    妖孽的身影,邁著沉穩的腳步,一步步,站在沈清昕的麵前,投下了一道冷冷的陰霾。


    “五年,我可以捧起一個人,也可以讓她摔死!”


    藤南川居高臨下的怒視著她,深邃的藍灰色眼眸,劃過一道狠狠的精光,似一把尖刀,一刀剜過人的心,似一瞬便穿透了人的肉體,看見了心底深處。


    沈清昕怔楞的抬眸,卻意外的對上他狠戾的眼眸。


    心,漏跳一拍。


    五年了,整整五年的時間。


    她跟在他的身邊,受他的眷顧,成了眾人欣羨的首席總裁的秘書助理。


    五年前,黑暗的小巷裏,她被人追債,險遭強暴,是他,神一般的男人,命他的保鏢,將所有的混混全部打死,救了她。


    那夜之後,她發誓要報恩,經過一係列殘酷的淘汰角逐,最終躋身到藤氏集團,又經過一輪又一輪的挑選,才成為他的秘書助理。


    是他給了她這份工作,也是他給了她一個夢想,讓她的生活從平窮的地獄,進入到奢華的天堂。


    “我,我真的沒有,我從來沒有變過,我還是原來的那個清昕。”畫著濃厚的彩妝的她,頓時驚慌失措,瑟縮的往後退了一步,莫名的心一陣慌亂。


    藤南川冷冷勾起嘴角,斜斜的弧度,似在輕笑,又似在冷蔑的嘲弄,慵懶的側開一身,留給她一道冷硬的背影,邁步朝恢弘的落地窗邊走去,視線撇向窗外。


    “一個人,別忘了本。隨時,隨地。”他冷冷開口,修長的身軀十分冷漠,並不回頭,“下午,給我離開。”


    “離開?不要,不要趕我走!”沈清昕急的臉色劇變,急急的跑到他身邊,一把圈住他的腿,跪在地上,仍憑細嫩的皮膚在地上狠狠的磨搓著。


    “我做錯了什麽?你要趕我走,離開了藤氏,離開了你,我該怎麽辦?!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你了,也沒有比我更加懂得你想要的一切!”她苦苦的哀求,臉上淚濕一片,弄得臉上的妝花了一片,全糊在了一起。


    藤南川冷冷回頭,修長的腿筆直,筆挺的西褲襯得腿形十分的漂亮,削薄的唇冷冷勾起,一腳踹開,利落帥氣。


    “你不該打她的主意!”狠戾的嗓音,響徹在寬敞的書房裏,響起冷冷的回音。


    “你以為你這樣的女人憑什麽能代替她?”藤南川嫌惡地睥了一眼,冷冷的道:“收起你的淚水,在我這裏一文不值!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要不是看在你為我擋的那一槍,現在就一槍解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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