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在慈安宮中,太後駐立在窗前凝望著夜空一輪彎月出神。。:。


    陶安人捧了為太後安枕的‘玉’如意走過來,見太後望月而思,不由得笑勸道,“今兒太後親自去繁謝宮走了一趟,也親眼見了那夏常‘侍’,想來總該放心了。走了一整日也該累了,太後不早些安寢怎麽反又‘操’心思慮起來了?”


    太後回轉身來,臉上神情憂鬱,也不答陶安人的話,隻慢慢走回到日間起居的榻上坐了。


    見太後並不打算就寢,陶安人隻好自去放置了‘玉’如意,又端了盞寧神的牛酥‘乳’來奉與太後,試探著輕聲問道,“難不成太後是因為麗妃而憂心?”


    太後哼的一聲冷笑出來,略含輕蔑的道,“這麽些年,無論麗妃是專房之寵也好,還是她子憑母貴也罷,哀家從未因為她而憂心過。倒是……”


    太後臉上不屑的神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隱隱升起的憂意,“倒是這個夏氏實在是不簡單啊!”


    “夏常‘侍’?”


    陶安人聽了十分不解。回想在秋葉館窗外見到的一切,夏蘭香安安穩穩睡在‘床’上的樣子,再想想她曾經竟不知死活的勸皇上罷朝的無知之舉,陶安人實在想不出這夏氏究竟有何不簡單之處。


    香爐中焚燒著的忘憂香正閃動著點點星火,見陶安人不解,太後凝視著忘憂香的一點星火,既像是解釋給陶安人聽,又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緒,緩緩的道,“夏氏因犯了大錯被哀家下令打入冷宮,皇帝偏寵夏氏心中不舍,便時常去冷宮裏看視她,這些哀家初時都信了。(.)然而,今日去秋葉館親眼所見的,卻不能不令哀家生疑。你看那秋葉館裏,雖還算幹淨,可一應用度竟簡陋到那個田地,這哪裏像是有皇帝照護的地方?你再看那夏氏竟消減得骨瘦如柴、形容萎靡,又哪裏像是常被皇帝眷顧的樣子?”


    經太後這樣一提醒,陶安人也終於有所悟了,不禁也覺得越想越是不對勁兒。


    太後問陶安人道,“良芝啊,你可還記得今日看到夏氏時,她當時穿著什麽衣裳嗎?”


    陶安人回想了一下,道,“如果奴婢沒有記錯的話,夏常‘侍’當時穿的應該是一件半舊的月白綢衫。”


    太後聽了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了。靜妃曾跟哀家抱怨過,說皇帝將施車國進貢的六件水晶錦衣全都賞給了夏氏。哀家了解夏氏那個‘性’子,最是虛榮張揚的。若是皇帝真的將水晶錦衣賞了她,她豈有不日日穿在身上炫耀的?怎會甘願放著華衣美服不穿,反而穿著件半舊的白綢衫子?”


    太後的話令陶安人如醍醐灌頂,不由得對太後佩服得五體投地!太後連屋都不必進,隻在窗外觀望了幾眼,便看出了這麽多‘門’道兒,當真是心細如發啊!


    陶安人不知不覺的也幫著太後分析起來,道,“太後,您看會不會是皇上確實將那六件水晶錦衣賞了夏常‘侍’,是夏常‘侍’怕又惹得靜妃嫉恨打罵,才忍痛割愛不穿的?再說,若果真如太後所說,皇上對夏常‘侍’並非表麵上那樣寵愛的話,那靜妃又為何會時常氣惱得跑去繁謝宮打罵夏常‘侍’呢?”


    陶安人話音剛落,太後便斬釘截鐵的說了句,“夏氏是代人受過而已!”


    代人受過?陶安人又不懂了。


    太後臉‘色’凝重的道,“這也是令哀家起疑的地方。既然那夏氏身在冷宮還仍然是皇帝寵妃的話,那為何靜妃每次都能輕而易舉的進入秋葉館打罵夏氏?就算那時靜妃還是皇後,又一向任‘性’不知輕重,但皇帝想必也斷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子受那樣的折磨,那夏氏又怎會變成如今這般形消骨瘦,還被毀了容貌呢?”


    陶安人道,“皇上不就是因為這個才廢了皇後嘛?”


    太後緩緩搖了搖頭,道,“雖然這也是一個原因,皇帝一直不喜歡蓉兒也是一個原因,但促使皇帝廢後的絕不是夏蘭香。以前哀家就在疑‘惑’,皇帝既如此偏寵夏氏,為何從不向哀家求情放夏氏出來?即便是夏氏受了那樣大的摧殘之後,皇帝也不曾開口提過一次,這豈不奇怪?”


    陶安人還在試圖尋找其他說法,“男人從來都是愛美人兒的,既然夏常‘侍’被毀了容貌,那皇上對她的‘迷’戀自然也會減輕許多。”


    可太後隻一句話就擊碎了陶安人的這個說法,“既如此,皇帝為何還時常去冷宮呢?”


    這回陶安人徹底無話可說了。


    太後堅定的道,“哀家今日才明白,夏氏隻不過是皇帝故布的一個疑陣,代人受過擋住靜妃的胡攪蠻纏不說,也‘迷’‘惑’了哀家。因此哀家說夏氏不簡單,並不是說夏蘭香有何過人之處,而是這個愚蠢的替罪羊背後的事情著實不簡單。”


    陶安人疑‘惑’不解的問道,“那夏常‘侍’究竟在代誰受過呢?皇上心裏寵愛的到底是誰?”


    太後沉思著道,“夏氏代之受過的人,想必就是被賞了水晶錦衣的人。”


    “這可真怪了,既然並不是賞給了夏常‘侍’,卻也不見宮中哪位娘娘、貴人或常‘侍’穿在身上啊。皇上到底將那六件水晶錦衣賞給了誰呢?”


    太後沉思不語,回想起了今日在繁謝宮‘門’口遇見慕容予桓時的情形,他顯見是急趕而來的,那副心急火燎的緊張樣子,任誰都能看出他的情急關心。


    太後終於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所在,轉頭看向陶安人,驚異的道,“此人隻怕就在冷宮之中。良芝啊,冷宮裏有秘密啊!”


    陶安人被太後的神情和語氣嚇住了,忙問,“冷宮裏有秘密?請太後明示,這秘密在哪裏?”


    太後想了想,竟‘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道,“這秘密想必就在麗妃身後的那片虞美人中。”


    “奴婢愚鈍,這虞美人中能有什麽秘密呢?”


    太後冷笑道,“良芝啊,你也不想想,麗妃擅長的是歌舞,她哪裏會種什麽‘花’!何況,哀家今日看到那些虞美人直到這個時節還沒開敗,一見便知是植作司中培育出來的‘花’種。可皇帝是三年前登基的,植作司也是三年前才有的,而麗妃已在冷宮中關了十多年了,她如何會有如今植作司裏育出來的‘花’種?”


    這確是事實。


    慕容予桓登基後,一來本人不喜歌舞,二來因先皇之故,太後也不願慕容予桓再沉‘迷’於歌舞,因此樂舞司漸漸荒廢,取而代之的是植作司。


    太後的分析有理有據,陶安人再也找不出別的說法了,隻有心服口服。


    太後沉著臉道,“什麽‘春’‘花’秋月,什麽絕命之詞,都是在哀家麵前遮掩的鬼話罷了!哀家今日故意在蔣成麵前那樣說,隻是為了穩住繁謝宮的人,想必連那蔣成也是皇帝安排好的!”


    說著,太後轉向陶安人道,“良芝啊,這件事一定要派人查清楚,隻是萬不可被皇帝得知。不到萬不得已,哀家還不想捅破這層窗紙,傷了與皇帝間的母子之情。所以,先把事情查清楚,待揪出那個狐狸‘精’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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