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子茜隻覺得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極度的生氣之後,竟然是一股子寒氣透骨的失望和冰涼,喃喃自語:“我一直以為你是不同的,可如今看來,竟然是我看錯了人。(.無彈窗廣告)剛才的話,秦老板就當我苗子茜沒有說過吧。”


    說罷,苗子茜將藥箱放回去,拿著需要的金創藥等,默然離去。


    一直以來,苗子茜以為有秦芃這樣的人無私地幫助自己一家,那這世上肯定還有不是由社會等級決定的事,可是如今看來,竟然是她想錯了。想著二丫的遭遇,想到自己將來可能的遭遇,苗子茜不由地感到了一股徹骨的冰冷,在這皇權至上的時代,到底爬到了哪一步,才會有真正的自由和平等可言?


    秦芃偽裝起來的神色,在苗子茜拖著沉重的軀體轉身離去時,就撤了下來,轉而是一臉少有的憂傷。


    “苗子茜,不久的將來,或許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所以,與其給你,給二丫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倒不如從一開始,就徹底地斷了你們想從我這裏獲得庇佑的念想。”秦芃扶著額頭,暗自歎息道。


    苗子茜黯然回到了二丫的房間,和苗子路兩個默默地給二丫和狗子上了藥,轉身就要離去時,卻被斜倚在床上的二丫一手拉住了,一臉哀哀地看著她,眼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


    苗子茜見二丫一臉的懇求,又看著二丫臉上數道紅痕,心一下子軟了,便拍拍二丫的手,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輕聲問:“你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二丫淚光盈盈,朝簾外看了一眼。


    苗子茜會意,挑開簾子,正要讓狗子和苗子路去外麵玩。卻被狗子突如其來的一跪給嚇壞了。


    “苗姑娘,子路小夫子,謝謝你們!”狗子跪在地上,哽咽道:“今天要不是你們,我和我姐就差點沒命了。我沒什麽好報答你們的,給你們磕頭了!”


    說著,狗子就以頭搶地,要磕頭謝恩。


    苗子茜和苗子路忙上前攔住,心酸地說:“你快別這麽說,這都是應該的。我隻恨。我家離得遠,隻有子路一個離得近,害得你們姐弟倆白白地吃了那麽多的苦頭。”


    狗子緊抿著嘴巴。堅強地不讓眼淚流下來。


    “子路,你和狗子,不,李傲,先出去玩。我和二丫有些話要說。”苗子茜說著,扶狗子起來,拍著他的肩頭說:“你如今是李傲了,是要考功名光宗耀祖,讓你姐姐過上好日子的。所以,你以後一定要堅強,要上進!去吧,跟子路學習讀書寫字去。”


    狗子狠狠地點點頭,站起來身來。一把抹幹了眼淚。和子路兩個出去了。


    苗子茜歎息一聲,轉身回到簾內,坐到二丫身邊。柔聲道:“他們都出去了,你想跟我說什麽,就隻管直說吧。”


    二丫強忍著滿眼眶的淚水,點點頭,卻沒有說話,隻是轉身從床裏麵取出一對雕刻著龍鳳紋的白玉鐲子,遞給苗子茜看。


    苗子茜看了看白玉鐲子,又看了看二丫,不明所以,便接過了白玉鐲子,低頭看時,卻發現白玉鐲子內側,清晰地刻著“曹”字。想到苗李氏手中的那副刻著“何”字的祖傳墨玉鐲子,苗子茜輕聲問:“這可是曹公子給你的?是他的傳家寶?”


    二丫咬著下唇,點點頭。


    苗子茜歎息一聲,將白玉鐲子放到床上,問:“你是怎麽想的?如今看來,曹公子倒是把你當做未來的妻子看待了,那你呢?”


    二丫緊咬著下唇,不答話。


    苗子茜見狀,試探地問:“你是要我把這對白玉鐲子代為還送給曹公子,還是……”


    苗子茜尚未說完,二丫就猛地一把將白玉鐲子搶回去,抱在懷裏,生怕別人搶了似的。苗子茜見此情狀,如何不明白二丫的心思。


    想到秦芃先前完全置身事外的話,苗子茜歎息一聲,說:“你若是執意和曹公子在一起,恐怕會諸多磨難,最後也未必能有情人終成眷屬,你仔細想一想……”


    “幫幫我,苗姑娘!”苗子茜還沒說完,二丫就上前一把抓住苗子茜的手,滿臉淚花地懇請道,那力道,弄得苗子茜的手生疼。


    猶豫了片刻,苗子茜終究不忍看二丫如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的懇求,別開臉去,輕聲地歉疚道:“對不起,我,無能為力。”曹家的財勢在京城算得上是中上等,既然秦芃不願意出麵幫忙,那麽即使她傾盡自己現在所有的財力,隻怕也不過是曹家的九牛之一毛,完全幫不上忙。


    二丫握著苗子茜的手瞬間就滑落了下來,一臉的絕望和傷心,愣了片刻,自去麵朝裏側身躺著,肩膀不停地抖動,顯然是忍不住哭了。


    苗子茜不忍心看,匆忙當了逃兵,匆匆逃出了屋子。


    到外麵招呼苗子路和狗子一聲,苗子茜就一個人跑出了秦府,在熱鬧的大街上遊蕩,突然生出一種與世不容的曠古的孤寂感來,隻覺得熱鬧是他們的,而她一個人,孑然行走於人世紅塵。


    苗子茜就這麽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著,不知不覺,竟然繞到了北城來,在走幾步,就是那巍峨莊嚴的皇宮宮門了,十來個侍衛威武地守在那裏,隨時準備用自己的生命守衛這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和他的家人們。


    那一刻,苗子茜更加覺得,自己是多麽地渺小,麵對巍峨的皇宮,她不過是一隻可被人隨手捏死的螞蟻,命如草芥。


    眼淚,在這突如其來的傷感中,滑落下來。


    當劉文熙從宮門裏出來的時候,看到就是這副讓他驚愕萬分的景象:苗子茜對著宮門,眼神中空無一物,卻有著深沉的悲哀,正對著沉沉宮門,滿臉的淚痕。


    苗子茜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麽堅強的人為什麽會哭?!


    劉文熙乍見苗子茜時,頓生出來的逃跑的心思,因為這兩個盤繞腦海,揮之不去的疑惑,漸漸地消失不見了。難得體貼地上前,劉文熙溫柔地問苗子茜:“你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個人突然跑來了宮門口,還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


    苗子茜沒有料到在這裏會見到隻見過一次的相府公子,更加沒有料到他會主動跟自己打招呼,還一副老熟人的樣子,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趕緊伸手抹了眼淚,堆出微笑來,施禮問好:“劉公子好。”


    劉文熙被苗子茜這麽一弄,才想起來現在的自己對於苗子茜來說隻是有過一麵之緣的陌生人,忍不住笑了,說:“好好好。你有什麽煩心事,不妨說給我聽。”既然人家都這麽溫柔謙恭了,劉文熙自然也不好無禮怠慢。


    苗子茜微微一笑,說:“沒有什麽事,隻是見到皇宮巍峨,想到自己的渺小,一時感慨罷了。”跟一個陌生的人談心事,不是苗子茜的喜好。


    見苗子茜拒絕得如此徹底,劉文熙失望地想直接恢複本性,削苗子茜一頓算了。但是想著周圍還有這麽多人看著,暴露了自己隱瞞的江湖浪子的身份不太好,劉文熙便忍了下來,微笑道:“既然這樣,我送姑娘回去如何?”裝陌生有禮,誰不會?


    “多謝了。”苗子茜笑道:“我還有其他的事,不便打擾,這就先告辭了。”說罷,苗子茜施禮告別,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劉文熙立在當地,恨得牙根癢,卻不得不維持自己在公眾麵前的相府公子的形象,念及此,更想要拋開一切的身份束縛,縱情遨遊江湖了。


    苗子茜一路回了家,整個人都沒有精神。苗李氏勸過她很多次,人要量力而行,不能幫助二丫不是她的錯,苗子茜卻依舊整日裏精神懨懨的。苗子茜自己很明白,她難過不隻是因為同情二丫,更是傷心自己,穿越到了這個權力至上的社會,更悲催的是,她如此微小。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淌,苗子茜每日用“苗記倉庫”的事來麻痹自己,讓自己不要想太多。久而久之,倒也真的習慣了。


    可是,還沒等苗子茜徹底地放下,就聽到一個讓她震驚萬分的消息——曹滿旺和二丫相約深夜私奔,卻被曹老板識破,一路帶人追趕到了地勢險峻的東籬山。麵對曹老板的氣勢洶洶,曹滿旺和二丫手握著手不住地往後退,腳下一滑,竟然雙雙跌落懸崖去了,至今生死未卜。


    苗子茜聽到客人閑談的時候,手裏捧著著的一尊金器滑落在地,連著滾了好幾圈,才停住。


    下一刻,苗子茜一路飛奔到秦府,卻得知秦芃這幾日一直在京郊廠區幫劉文熙監工,不曾回家,所以還未得知這個消息;栗子因為上回去的事,不曾找人通知秦芃;秦忠也覺得這種事不值得耽誤秦芃的大事,也沒有派人通知秦芃,隻是找了些人,和狗子一起,跟曹記車行的人一起下山尋找。


    苗子茜聽到這兒,隻覺得渾身一陣冰涼,胸口的那股子怒氣也忍不住噴湧而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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