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別得意得太早!見風使舵的小人!”秦芃似乎宿醉未醒,說話有些結巴和含糊:“沒,沒有你們,我,我還有其他的貴人相助。等,等我哪一天,再,再飛黃騰達了,你,你們就等著吧!”


    劉文熙微微一笑,反問道:“是嗎?我怎麽聽說,朝中的各位大人,還有邊關的將帥們,聽說他們一向欣賞的叱吒商場的秦芃,如今竟然隻會在妓館裏逞雄風,都非常失望,紛紛表示不屑與你為伍呢?”


    “你,你,你們……”秦芃氣得倆眼發直,卻愣是氣得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好了,本公子可沒有時間陪你在這裏浪費,今日來這裏,不過是想要警告你,我們相府的銀子,可沒有苗記倉庫的那麽好弄!告辭!”說罷,劉文熙一撩袍子,翩然而去。


    人群指著秦芃議論了一陣,也都紛紛散去。


    苗子茜朝街上看了一眼,揚聲道:“爹,我去找忠伯,讓他們把秦老板接回去!咱們可沒時間照顧這個醉漢!”說著,不待苗老大回答,苗子茜就奔了出去。


    沒多時,苗子茜就領著秦忠和秦烈,順帶著一大堆看熱鬧的人,浩浩蕩蕩地回了苗記倉庫。到了前麵的店麵,就見秦芃正迷迷糊糊地斜靠在椅子上,苗老大則忙裏忙外地招呼客人。


    “爹,忠伯他們來了。”苗子茜招呼一聲,領著秦忠和秦烈進了門。


    苗老大忙走出來,一臉熱情的微笑地招呼道:“你們來了,快請裏麵坐。”


    秦忠和秦烈一臉沉鬱地勉強笑了笑,沒有坐,卻直接走到秦芃麵前。從兩邊架住他,硬拉起來,低聲說:“公子,咱們回家吧。”


    “回家?不回!”秦芃依舊一臉迷迷糊糊的樣子,說話很是放肆:“我的家都被抄了,能回哪兒?!他皇帝老子不讓我有家了,我還哪能有家?!我……”


    “公子,切莫胡說。”秦忠一聽秦芃說得有些過了,連忙小聲勸阻道:“這話要是傳到聖上的耳朵裏,那可是毀謗君王。是殺頭的大罪。”


    誰知秦忠不勸阻還好,這一勸阻。秦芃更加氣憤了,一把推開攙扶著自己的秦忠和秦烈,搖搖晃晃地立著,抱怨道:“聖上?!他哪一點聖明了?!想我爹娘為了國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秦芃也為國家散盡家財。可是結果呢?我竟然因為不想要被迫成婚,就要被抄了家。還差點被砍頭……”


    眼瞅著秦芃這話說得越來越過分,店裏那些明哲保身的客商們都忙悄悄地出了店鋪,各自避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忠伯,你看看你家公子!”苗子茜指著秦芃又急又怒道:“他自己犯糊塗就算了,他要是再在我們店裏胡說八道,可就要連累我們了!我看他宿醉還未醒,你們趕緊把他帶回去醒酒吧!”


    一旁的秦烈不明就裏。本來就一直對苗子茜不滿且心懷警惕的他,一聽苗子茜這麽著急地和秦芃撇清關係,就更是火冒三丈,上前立在苗子茜麵前,怒目圓睜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想我們家公子以前那麽地幫你們一家。帶你們來到京城,供你們吃喝住行。給你爹找生計,給你娘治病,給你弟弟找學校,你倒好,如今我們公子落了難,一轉眼,你就翻臉不認人了!你這是討打不是?!”


    秦烈說著,就想動手,卻被秦芃借由撒酒瘋給拽住了。


    “喝酒,喝酒,我要喝酒!來,冠玉,陪本公子喝一杯!哈哈哈哈~”秦芃搖搖晃晃,一臉的紙醉金迷。


    “你有功夫罵我打我,倒不如先帶你家公子回去醒酒!”苗子茜雙臂環胸,冷冷地說:“我忘恩負義,你們家裏可是有一個知恩圖報、深情款款的栗子等著伺候他呢!”


    秦烈氣得渾身一陣哆嗦,惱恨地一把扛起秦芃,橫在肩上,頭也不回地衝秦忠說:“忠伯,咱們走!在這裏多留一刻,我都覺得惡心!”


    秦忠麵有愧色地看了苗老大和苗子茜一眼,匆忙跟了上去。(.無彈窗廣告)


    待秦芃等人一走,眼見著店裏冷冷清清的一個人都沒有,倒是店門外有人偷偷摸摸地朝裏觀望,苗老大和苗子茜幹脆關上店門,自去後院躲避眾人的窺視。


    剛走到後院,苗李氏就迎了上來,擔憂地問:“秦老板沒事吧?我眼瞅著他昨夜醉得厲害,現在晚上又那麽冷,隻怕他就算是金剛不壞之身,在外頭睡一夜大街也會凍壞的。”


    “他正求之不得呢!”苗子茜一撇嘴,抱怨道:“惡人淨讓我給做了,不知道這會不會影響咱們店裏的聲譽,業績會不會下滑。”


    苗老大瞪了苗子茜一眼,說:“別整天就惦記著銀子,有時間,你也多關心關心秦老板!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在胡鬧什麽,但是,不管如何,都改變不了秦老板是咱們一家的恩人這個事實!這做人,就是要知恩圖報……”


    “行了爹,你的女兒你還不了解嗎?”苗子茜拽著苗老大的衣袖,撒嬌道:“情勢所迫嘛,我也是沒有辦法。你放心,我早就在京郊的房舍裏給他們備足了生活物資,不會凍著或是餓著他們的。”


    苗老大又瞪了苗子茜一眼,這才算罷休。


    但是,還真給苗李氏猜著了,盡管秦芃身體一向康健,甚至是強壯,但是硬生生地在涼地上躺一夜,還是扛不住,得了風寒。


    幸而秦忠精通岐黃之術,發覺得早,就著苗子茜存放在房舍裏的救急藥草,先給秦芃止住了病情,這才忙讓秦烈騎馬奔馳,去城裏給秦芃買藥。


    因為平日裏秦家應急抓藥時都是到陶朱巷附近的濟世堂,所以這一回,秦烈也想也沒有想地就騎馬一路奔馳了過去,但是卻不幸吃了閉門羹——那守門的童仆拿著掃把,連門兒都不讓秦烈進去,眼皮抬也不抬地說:“你家公子敢跟朝廷作對,誰還敢賣藥給他?又不是嫌命長,活得不耐煩了。”


    剛開始,秦烈還牢記著秦忠教給他的遇事不要急躁,徐徐圖之的忠告,好聲好氣地向童仆說明秦芃病情來得迅疾,家裏備藥不足,急需外購藥材,讓那童仆通融一次,自己不會不付錢的。


    誰知那童仆卻是冷笑一聲,說:“我們通融了你,那將來得罪了聖上,誰給我們通融啊?掙你們那倆錢兒,卻丟了性命,多不劃算!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去山裏采藥吧,就現在這情況,別說是我們了,恐怕這京城所有的藥鋪,都不敢賣藥給你們!你有多遠就走多遠,別妨礙我們做生意。”


    童仆那張趨炎附勢的勢力嘴臉,看在秦烈的眼裏分外地討人嫌。一把撂開了那童仆,秦烈怒視著躺在地上嗷嗷喊疼的童仆,怒道:“以前我們家公子風光時,你們是怎樣沒皮沒臉地來巴結的?如今倒好,我們家公子不過是一時潦倒,你們竟都換成了這副小人嘴臉!我告訴你,今天你就是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


    說著,秦烈一路衝進去,搠開前來阻撓的人群,直接跳進櫃台裏,按照秦忠開的藥方,自己搶足了藥材,又一路衝出門去,跨馬奔馳而去,連一文錢都不屑得給他們留下。


    濟世堂的一幹人眾哭爹罵娘,發誓要將秦烈的這種強盜行為告給府尹知道。


    這一回,一向腿腳不怎麽靈便的坐堂老大夫,動作很利索地就到了府衙,用力敲擊鳴冤鼓,一紙訴狀,將秦烈告了上去。


    秦烈回到京郊,剛把草藥交給秦忠重新掂清了分量,又交給栗子去煎熬,還沒坐穩,府衙的公差便來了,不由分說,就將秦烈給強行帶走了。


    原本,這最多算是一樁普通的搶劫案件,可是因為秦烈是秦芃的手底下的人,所以京兆府尹不敢怠慢,立刻將案情直接呈報給了聖上秦嘉,請求秦嘉定奪。


    秦嘉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對秦芃的監視,這麽多天以來,秦芃的自暴自棄,整日裏沉綿於歌酒女色的行為他也都清楚,隻是秦嘉生性多疑,一直不肯盡信,總覺得秦芃私底下可能還有什麽其他的打算。


    如今聽京兆府尹呈報秦烈強搶藥材給秦芃治病的消息,秦嘉心底倒是有些相信秦芃真的窮困潦倒到要靠搶劫才能生病,維持生計了——這一來,秦芃沒有任何的經濟來源,缺少銀子使用;這二來,京城的人士經由秦芃失勢一事,或是見風使舵,或是明哲保身,或是怒其不爭,都不願意再接近秦芃了。


    別的不說,就單說是全靠秦芃才能有今天的富貴生活的苗家人,不也在秦芃失勢之後,對其不聞不問,甚至還大深夜地將秦芃給趕出來,讓醉得不省人事的秦芃睡大街的事嗎?還有一向對秦芃讚不絕口的宰相,在聽聞秦芃出獄後一係列破罐子破摔的舉動之後,不是也心灰意冷,不再幫秦芃說情嗎?


    至於別的受過秦芃恩惠的人,或是對秦芃青眼有加的人,則更是不用提了。


    徹底斷絕了一切羽翼的秦芃,讓秦嘉終於暫且略略放了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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