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秦芃和苗子茜坐在雙駿馬拉著的原木馬車上,任由秦烈一路揮鞭疾馳,很快就徹底過了京城的地界兒,大家都頓時覺得天高皇帝遠的,輕鬆不少,便放慢了速度。[]


    “呼~真是舒服!”苗子茜推開馬車的木窗,探出半個身子,伸開雙臂,歡呼道:“這鄉村原野的風,就是令人格外地舒暢啊!”


    秦芃也推開另外一邊木窗,一邊朝外看那些青蔥的樹木,潺湲的流水,一邊笑著應道:“那可不!將來若是能隱居此處,躬耕壟畝,紡績織布,自給自足,倒也不失為一樁人生美事呢!”


    “公子可別這麽快就意誌消沉了!”前頭趕車的秦烈聞言,忍不住煞風景道:“公子是個要做大事的人,是要光耀門楣的,怎麽能沉溺在這小小的美景中呢?而且,就算是公子可以放棄權勢富貴,又怎麽能保證別人就不對你施以陷害呢?還有……”


    秦烈囉囉嗦嗦地說了很多,說得秦芃和苗子茜都極為無奈地對視一眼,各自在心底感慨道:“有這麽一個上心的忠仆,有時候也未必見得是一件樂事啊。”


    秦烈囉囉嗦嗦地說了很多,最後又忍不住抱怨道:“不是我說你,公子,你這回的事做得太不漂亮了!雖然說冠玉姑娘糾纏著你不放是不對,但是你也不能瞞著人家偷偷地走啊!昨兒個晚飯的時候,我還在和王師傅說接下來的行程要一起喝酒,把盞聊天呢。現在呢,我竟然瞞著他偷偷地就溜走了!這麽不守信用,實非商家所應有……”


    秦芃和苗子茜聽著秦烈的抱怨,又是無奈地相視一笑,心底都明白。秦烈之所以抱怨,隻怕為冠玉打抱不平是假,為自己可能會因此而失去一個性情相投的好友才是真。


    接下來的一路上,秦烈沒有就此事而抱怨,秦芃和苗子茜隻當是沒有聽見,各自“閉目塞聽”,任由秦烈一個人絮絮叨叨。(.無彈窗廣告)


    為了怕京城裏有關秦芃失勢的消息被石家莊更多人知道,難以得到玉源,秦芃等人這一路上也不敢耽擱,一路疾馳到石家莊時。算算行程,竟然隻用了之前由石家莊去京城時所費時日的三分之二!


    遠遠地看見了石家莊莊口的那棵老槐樹。苗子茜竟然驀地生出一絲“近鄉情更怯”的感慨來,一路上都歡歡樂樂的她此時竟然有些忸怩起來,安靜地垂首坐在馬車裏,也不言語。


    秦芃看了看苗子茜,故意笑著安慰道:“別擔心。這一回,沒有人再敢欺負你了。”


    苗子茜怕被秦芃看出自己的那一絲忸怩細膩的心思來。當即一抬頭,揚起下巴,故作驕傲地說:“那當然!如今我可是身價上十萬的苗記倉庫的少東家了,他們誰敢不給我三分麵子?”


    秦芃聞言一怔,在替苗子茜歡喜的同時,也不由自主生出一絲失落來——何時,苗子茜已經不需要他的遮覆。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


    “那倒是。”秦芃附和了一句,不再說話。


    苗子茜心底也有自己的心思,也沒有注意到秦芃的失落。


    很快,馬車在村口停住了,秦烈在外麵請示道:“公子。到了,咱們是先去石村長家。還是先去廠區?”


    “先去,石村長家吧。”秦芃略一思索,說:“石村長未必就在廠區。這樣,你一路駕駛馬車去石村長家,先送過拜帖之後,再視情況做定奪。”


    秦烈應了一聲,又將馬車趕了起來。


    苗子茜坐在馬車裏,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砰砰地跳了起來,越來越激烈。模模糊糊的,苗子茜聽見外麵有人議論說,哪裏來的這麽華貴的馬車,還有人記起了這馬車是秦芃的,激動起來,議論紛紛。


    一霎時,苗子茜像是回到了三年前,那時的她就跟著村裏的人,眼巴巴地看著這輛價值非凡的馬車,想象著自己什麽時候也可以擁有一輛。


    轉瞬,三年滑過,她如今,已經成了這輛馬車的常客。


    一時,苗子茜心底感慨叢生,也沒有注意到馬車已經駛到了石顯的家門口。


    秦烈停住了馬車,先上前跟門子報上了秦芃的名號,又詢問石顯是否在家。


    事有湊巧,石顯正好剛剛從廠區趕回來,那門子是聽說過秦芃的名號的,當即便進去通報去了。


    秦芃和苗子茜聽說如此,便先後下了馬車,立在馬車旁等著。


    秦烈則甩開臂膀,將秦芃此次帶來的禮物一一都搬下了馬車。


    不一會兒,身體更顯發福的石顯就跟在門子身後,忙不迭地迎了出來。


    秦芃和苗子茜也都笑著迎了上去。


    “哎呀,秦老板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真是罪過,罪過啊!”石顯一看見秦芃,就立刻拱手一臉熱切地說。


    秦芃還了禮,笑道:“村長客氣了,是秦某不對,這麽久了,都未曾來拜會。此次前來,又沒有提前打聲招呼,實屬冒昧。”


    石顯又是一番謙辭客套之後,這才注意到秦芃身邊還立著一位嬌俏的姑娘,下意識猜測是秦芃的眷侶,便笑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苗子茜此時“榮歸故裏”的激動和感慨已經平複下來,聽石顯這麽問,知道石顯未認出自己來,便主動上前施禮笑道:“村長,我是苗子茜,您不記得了嗎?”


    想想也難怪,苗子茜離開時不過十二歲,還是個未曾張開的女娃娃,如今已然長成一個十四歲的亭亭玉立的少女,女大十八變,難怪石顯認不出來。


    隻見石顯聽苗子茜這麽說,立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盯著苗子茜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才笑著感慨道:“哎呀,真的是苗家的大姑娘啊!這真是女大十八變,你如今變得我都快認不出來了!果然是京城的水養人,看把你養得漂漂亮亮的,一看就是大地方來的姑娘!要是你往石家莊的這一群姑娘裏一站,那簡直就是‘鶴立雞群’啊!”


    雖然石顯的話有故意恭維的成分,但也有可取之處。故而苗子茜笑笑,又客氣兩句,也不覺得石顯話說得很假。


    “此次隻怕是要在府上叨擾幾日,秦某心裏很是過意不去,這一點小小的禮物,不成敬意,還請石村長笑納。”秦芃說著,指了指秦烈剛剛從馬車裏搬出來,碼得跟座小山似的禮物說。


    石顯的眼睛立刻笑成了彎月,一副慈愛的彌勒佛的樣子,嘴裏卻笑著客氣道:“秦老板真是客氣!您能來我家裏住,是我的福氣,你說你還帶什麽東西呢!”


    知道石顯說的是客套話,秦芃也沒有當真,客套兩句,便讓秦烈和門子一起,將禮物給搬進去。


    石顯也不過分推辭,當即邀秦芃和苗子茜進屋去坐。


    三人剛到門口,一副苗子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嗓門響了起來:“喲,你這是來了哪門子的貴人啊,帶了這麽多的好東西!”


    石楊氏的大嗓門,苗子茜隻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隻是,此時聽起來,竟然讓苗子茜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有點溫暖,又有些淒涼,悲喜交加,一時之間,苗子茜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


    三人聞言回頭,表情各異——石顯驚愕和緊張,苗子茜的悲喜莫辨,秦芃的淡然處之。


    石楊氏看了片刻,就認出了秦芃來,這個當初害得她失去了兒媳婦兒的貴人!心底驀地生出一絲怒氣來,但是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說不定以後還要多多仰仗秦芃,石楊氏硬生生地將這一股子怒氣壓了下來,立刻上前親熱地討好秦芃道:“原來是秦老板啊!您怎麽來了?!哎呀,真是意外,真是高興啊……”


    石楊氏使盡渾身解數,想要讓秦芃知道,她對於他的到來,實在是充滿了十萬分的歡喜。


    見一旁的秦芃和苗子茜均是一副莫測高深的微笑,明顯是不怎麽待見羅裏吧嗦的石楊氏,石顯的臉色越來越差,最後忍不住喝住石楊氏:“你囉囉嗦嗦的做什麽呢!也不怕別人笑話!”


    “哎,我說我熱情地招呼秦老板有什麽錯?!”石楊氏不樂意,立刻繃起臉來,回敬道:“我這不也是為了你,為了咱們石家莊嗎?你不好好地體諒我的一片好心,竟然還來責備我!真是個沒良心的……”


    石顯的臉色漲紅起來,又怒又窘。


    秦芃和苗子茜相視一眼,覺得眼前的十分令人疑惑——石顯是占據著石家莊權利的製高點,擁有絕對的話語權;石楊氏作為石家莊一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農婦,怎麽敢和石顯叫板呢?


    而且,苗子茜想到三年前在石顯的壽辰上,石楊氏隻是因為拿了被石老大掉過包的玉佩作為賀禮,開罪了石顯,就一臉擔驚受怕的樣子;再看看如今石楊氏在石顯麵前近似於囂張跋扈的舉動,十分不解。


    在這種尷尬的局麵下,最後石顯忍無可忍,真的動了怒,發了火,才算是鎮住了絮絮叨叨,還以自以為有理的石楊氏。


    誰知,一波剛平,一波又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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