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三禮當日,那個被李嬤嬤打了個小丫鬟偷偷找到趙嬤嬤,將聽到李嬤嬤說的那些對王妃不敬之言一五一十的學了一遍,還讓趙嬤嬤看她被李嬤嬤打了的臉,為了保留證據,這小丫鬟硬撐著不上藥,非等趙嬤嬤親眼看過才抹藥。


    趙嬤嬤見那小丫鬟手中的小瓷盒子很是精巧,一看便是上好的越州青瓷,絕不是一個普通小丫鬟能擁有的,便皺眉問道:“這傷藥是從何處得的?”


    小丫鬟忙說道:“回趙奶奶的話,這是魏小姐見奴婢被打傷了臉才賞下來的。”


    趙嬤嬤立刻虎著臉沉聲道:“是跟淳親王世子妃到的毅國公府的魏小姐?”


    小丫鬟見趙嬤嬤好象是生氣了,忙怯怯的小聲說道:“正是那位魏小姐。”


    “你對魏小姐說了被你李奶奶打了之事?”趙嬤嬤急忙追問道。李嬤嬤再不好那是王府內部之事,萬沒有說給客人知道讓王府丟臉的道理。


    “沒有沒有,趙奶奶,小婢再蠢笨也是知道規矩的,王府之事再不敢對人亂說,魏小姐也沒有追問,隻是給了小婢一盒子藥膏,再就是命小婢在洗三禮後向縣主稟報。”小丫鬟急急的辯白起來。


    趙嬤嬤點點頭,臉色微微和緩一些,她隻對那小丫鬟說道:“這事我知道了,你受委屈了,今兒便不必當班了,隻回去歇著,此事再不許告訴任何人。”


    小丫鬟躬身稱是,趙嬤嬤從匣子裏抓了一把大子兒交給小丫鬟,緩聲說道:“拿著買果子吃吧。”


    小丫鬟沒想到趙嬤嬤還會賞她,不免喜出望外,趕緊用雙手接了銅子兒,連聲向趙嬤嬤道謝。她不過就是個三等丫鬟,每月隻有四百文月錢,趙嬤嬤抓了這一把銅子兒怕不得有一百二錢,頂她半個月的月錢了。要緊的這是趙嬤嬤私下賞的,她爹娘並不知道,自然也不會全都拿走幫補家用,她可以悄悄存下來做私房錢。


    趙嬤嬤揮揮手命小丫鬟退下,等小丫鬟走出房間,她才變了臉色,恨恨的攥緊拳頭罵了一句:“老虔婆,連王妃也敢編派,真真不知死活,等王妃大安了,看怎麽收拾你!”


    趙嬤嬤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李嬤嬤之事她隻想法子將之透入王爺的耳中便可,以王爺對王妃的看重,他必不能容李嬤嬤如此放肆。這李嬤嬤真真是條白眼狼,王妃對她多好,她卻這般的不知足。不過是奶過王爺幾天,還想過過做王妃婆婆的癮,真是狂的不知道她自己是誰,再不想法子收拾了她,王府日後便難以安寧了。


    接下來數日,趙嬤嬤竟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向莊煜稟報李嬤嬤之事,原來莊煜沒日沒夜的守在無憂的床前,竟是連一步都不肯離開,所有照顧無憂之事,莊煜都不肯假手於人,一定要親力親為。好不容易到了臘月十六,無憂醒了過來,莊煜卻又累倒了,他一頭栽倒在無憂的床上,無憂一聲驚呼未了,莊煜的呼嚕便響了起來。可見他累到了什麽程度。


    無憂見莊煜便是睡著了都緊緊抓著自己的手,心中立時溢滿了甜蜜的柔情,因此便什麽都不顧忌了,隻命丫鬟們通力合作將莊煜挪到床上躺好,小夫妻兩個一同睡去。


    莊煜幾乎睡了整整十二個時辰才緩過勁兒,從此便開始了一段足不出戶照顧妻兒的宅生活。莊煜每日歇在無憂的房中的美人榻上,三個孩子就放在與碧紗櫥中,由春草春蘭春竹三人照顧著,她們三人從前還沒上來當差之時就在家裏照顧過剛出生的弟妹,都是有經驗的熟手,而特特選上來的五個奶媽則歇在外頭的倒座裏,孩子們餓了才傳奶媽進來喂奶,一喂完便得立刻退出去。不讓奶媽太親近三個孩子是莊煜與無憂從前就定下來的,免得孩子們隻與奶媽們親近,與親生父母反而疏遠了。


    莊煜隻要得閑便也親自動手照顧三個孩子,原本他與無憂便商量好了,要盡量多的親自照顧孩子們,不讓孩子們的童年有一絲一毫的遺憾缺失。如今無憂身子極為虛弱不能親自動手,莊煜便將無憂的份兒一起做了,可以說除了喂奶與洗尿布之外,其他的莊煜什麽都為三個孩子做了。


    因此趙嬤嬤還是找不到機會向莊煜稟報,她心中不免暗自著急,自洗三那日小丫鬟向她稟報過之後,趙嬤嬤便特特留了心,在府中暗暗探查李嬤嬤的一言一行,果然李嬤嬤時不時便會冒出一兩句酸話,細想其言下之意,就是對王妃很不滿,甚至對於小郡主也時有微辭。


    趙嬤嬤是無憂的奶嬤嬤,對無憂絕對死忠,她斷斷容不得任何人說無憂一個“不”字,如今無憂掙命生下的小郡主又成了她的心尖子,自然更容不得有人對小郡主說三道四,趙嬤嬤收集到足夠多的證據之後,終於忍無可忍,趁著無憂與三個孩子都睡著了,莊煜正略做休息之時,趙嬤嬤將莊煜請出了月子房。


    “王爺,老奴有事回稟。”趙嬤嬤將莊煜請到無憂素日理事的西暖閣,撲通一聲跪倒在莊煜麵前,硬梆梆的說了起來。


    莊煜素來很給無憂身邊幾個老嬤嬤體麵,便笑著說道:“嬤嬤有話隻起來說吧。”


    趙嬤嬤卻沒有起來,隻重重磕了三個頭,然後抬起頭來說道:“王爺,老奴先向您請罪了,請您聽老奴說完,老奴說完自去領罰。”


    莊煜被趙嬤嬤說的一頭霧水,不由皺眉困惑道:“趙嬤嬤,你到底要說什麽,什麽請不請罪的,本王怎麽越聽越糊塗?”


    趙嬤嬤一字一字說道:“老奴近日在府中聽到有人中傷王妃和小郡主,老奴忍不下去,特來向王爺稟報,請王爺定奪。”


    莊煜一聽說有人中傷無憂與他的寶貝女兒,臉色立刻沉了下來,隻冷聲道:“府中竟有這樣的人,是誰?”


    趙嬤嬤清清楚楚的說道:“回王爺,中傷王妃與小郡主之人就是李奶奶。”


    “是她?她怎麽會?”莊煜吃驚的問了起來。李嬤嬤是他的奶嬤嬤,在莊煜的印象之中,李嬤嬤是個膽子很小,從來不敢惹事,極本分的一個人,象她這樣一個人怎麽敢中傷王府的女主人和小郡主呢?


    趙嬤嬤看到莊煜臉上有些猶疑不信之色,便沉著的說道:“王爺若不相信可傳大管家和客院三等丫鬟小喜前來一問便知。”


    莊煜麵色陰沉的點了點頭,命人去傳管家丁伯前來。丁伯來到西暖閣,見暖閣中隻有王爺和趙嬤嬤,而王爺臉上沒有一些笑意,他便知道必是趙嬤嬤將李嬤嬤告下了。用微有些責備的眼神看了趙嬤嬤一眼,忠伯在莊煜麵前跪下行禮。


    莊煜素知丁伯是極為忠直之人,便也不繞圈子,直接了當的問道:“丁伯,本王聽說近日有人在府中說三道四,可有此事?”


    丁伯有些為難的擰起眉頭,沉沉說道:“老奴不敢欺瞞王爺,李奶奶這陣子牢騷確是多了些,言語之中確實偶有對王妃與小郡主不敬之處,不過那隻是李奶奶的酒後之言,還請王爺寬宥。”


    “酒後之言?怎麽她天天吃酒不成?”莊煜怒喝問道。剛才趙嬤嬤可沒有提起李嬤嬤吃酒之事。雖然李嬤嬤如今沒有什麽差使,在睿郡王府裏不過是養老,可王府素來有規矩,並不許下人隨意吃酒,免得酒後多生事端。李嬤嬤便是養老,也還是下人,她怎麽敢公然違反王府的規矩,這也太不象話了。


    丁伯看了趙嬤嬤一眼,他還以為趙嬤嬤什麽都說了,可是看王爺剛才的反應,看來趙嬤嬤還沒有說,這倒成了他向王爺告狀了。


    “丁伯,李嬤嬤可是天天吃酒?”莊煜又喝問了一句。


    丁伯急忙解釋道:“也不是天天喝酒,兩三日隻有一回,酒是李奶奶的兒子媳婦孝敬的,況且李奶奶也不當差,老奴們也不好深攔。”


    莊煜冷哼一聲道:“是麽,兩三日才吃一回酒?前頭引路,本王倒要親自去看看。”


    丁伯飛快看了趙嬤嬤一眼,示意她勸一勸,可趙嬤嬤心中記恨李嬤嬤說了那麽多王妃和小郡主的壞話,而且狀是她告的,她又怎麽會去勸呢。


    丁伯無奈的歎了口氣,趕緊在頭前引路,引著莊煜去李嬤嬤的住處。


    李嬤嬤住在王府東北角上的房子裏,莊煜一行還沒有走到屋子近前,便聽到李嬤嬤醉薰薰的聲音傳了出來:“不就是生了三個孩子麽,有什麽了不起的,還拿腔做調的裝起來,好象世上的女人都不沒生養過似的,想當年我生你男人的時候,剛出了月子就進宮奶五殿下,那時她還沒出世呢,如今倒端起譜來,也不想想若沒有我,五殿下能不能活到現在都難說,她還能當上王妃!哼,連個不值錢的賠錢貨都不讓你奶著,也太不把我李奶奶看在眼裏了!”


    莊煜聽到這裏什麽都明白了。原本李嬤嬤的兒媳婦三個多月以前生下一個兒子,李嬤嬤便動了心思,想讓兒媳婦給世子做奶娘,這樣她們一家至少三輩人在王府裏便都能立的穩穩的。三輩子人的富貴安樂便算是有了著落。


    可是無憂在挑選奶娘之時頭一輪便將李嬤嬤的兒媳婦給涮了下來。這真不是無憂針對李嬤嬤,而是李嬤嬤的兒媳婦不符合選奶娘的條件。宮中選奶娘是有一定條件的。頭一件便要五官端正身體強健,第二條便是做奶娘之時離其分娩之期不可超過百日,第三便是奶娘要品行端正為人忠厚,而李嬤嬤的兒媳婦生的妖妖嬈嬈,看上去腰身纖纖完全不象是剛生了孩子的人,自然不符合身體強健這一條,再者,李嬤嬤這個兒媳婦可不是個省心的,最會搬弄是非說長道短,象這樣的人,無憂當然不會選來給自己的孩子做奶娘。


    李嬤嬤的兒媳婦被涮下來之後,婆媳已經生了一肚子的氣,卻也不敢明著說什麽。可是當無憂將小郡主生出來,而王府隻準備了四個奶子,李嬤嬤便覺得自己的兒媳婦又有希望了,特特推薦兒媳婦給小郡主做奶娘。


    小郡主身子很弱,所以她的奶娘人選要格外注意,程靈素命李嬤嬤的兒媳婦擠了些奶水親自檢測,發現奶水中油份含量太高,若是小郡主吃了這樣的奶,一定會鬧肚子的,這麽幼小的嬰兒一旦鬧了肚子可不得了,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程靈素便沒有理會李嬤嬤的推薦,而是親自挑選了一位奶水質量更好,為人忠厚老實可輩的奶子給小郡主做奶娘。


    因為程靈素到底不是睿郡王府之人,所以她的命令都是以王妃之命的名義傳下去的,故而李嬤嬤便新仇舊恨加到一處,往死裏恨上了季無憂。此時在李嬤嬤的眼中,季無憂已經不隻是搶走她奶兒子所有注意力的壞女人,更是斷她一家好生計的惡毒婦人。


    莊煜越聽越怒,他再也聽不下去了,抬腿一腳踹開李嬤嬤家的房門,怒喝道:“丁伯,快將這一家子刁奴綁起來發賣了!”


    李嬤嬤已經吃醉了,老眼昏花的她根本沒有看清來人是誰,便撒潑的大叫道:“誰敢動我……王爺可是我的奶兒子,我叫王爺殺了你們……”


    在一旁服侍的李嬤嬤的兩個兒媳婦嚇的臉都綠了,趕緊跪倒在地連連磕頭請罪。其中一個莫約二十四五歲,細眉白臉柳腰的小媳婦兒邊磕頭還邊向莊煜拋媚眼兒,竟敢當著眾人之麵做那些勾引的行徑。


    莊煜自是正眼也不瞧一下,隻連聲喝道:“丁伯,速速傳人將她們一家子全都綁了賣出去。”


    李嬤嬤口中還在不清不楚的罵著,丁伯氣的直跺腳,一把抄起桌上的抹布塞到李嬤嬤的口中,算是堵住了那些不堪之語。


    幾個小廝進來將在房中的李嬤嬤家人都綁了起來,丁伯還命四個小廝速去李嬤嬤兩個兒子當差之處將他們也都綁了來,不管是不是直接拉出去發賣,總要將他們先綁起來,免得再橫生枝節。


    這大年下的,出了李嬤嬤這一檔子事還真是糟心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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