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卻不想,眾人剛踏上湖上的長廊,一名抬著軟榻的婢女竟突然大叫了一聲。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她麵現驚恐,一手直直地指向湖中,似是看到讓人產生恐懼的事物。


    眾人視線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向湖心,均是猛吸口冷氣,不可置信地望著原本清澈的湖水此時竟被鮮血染紅,鮮血原隻是小小一圈,但隨著湖水的蕩漾瞬間擴散開來,僅僅眨眼的時間便染紅了一片。


    此時正值午後,日頭最為強烈,金燦燦的日光打照在一片暗紅的湖麵上,竟泛出一道道妖紅,讓人不寒而栗,不明白原本隻有山上泉水的湖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會大麵積的出現血跡?


    注意到這樣詭異的一幕,眾人均是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望著湖中令人心生寒意的情景,眾人麵麵相覷,隊伍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長孫傅與長孫逸陽是太傅府上的主人,今日更是長孫策的好日子,隻是在這樣的日子裏不斷出現狀況,二人麵色早已沒了之前待客時的謙虛溫和,相似的兩張臉上同樣地麵沉如水,兩人一同盯著此時是不是掀起波瀾漣漪的湖水。


    “少爺……少爺跌入了湖中……”此時,幾聲淩亂的跑步聲衝遠處傳了過來,踏得長廊上的木板吱吱呀呀作響,眾人不免回頭往那道求救聲望去,隻見原本跟在譚淩軒身邊的兩個小廝跌跌撞撞大呼小叫的跑了過來。


    ‘撲通’一聲,二人快速地跑到長孫傅與長孫逸陽麵前跪下,大哭著磕頭,同時大聲求救道:“長孫大人、表少爺,求你們快快救救我家少爺吧……我家少爺跌入了湖中……此時生死未仆啊……他……他脖子上還纏著一條蛇……求長孫大人表少爺救命啊……”


    斷斷續續地將話說完,二人又開始不斷磕頭,不一會,二人的額頭已是紅腫一片沁出點點血絲。


    眾位賓客望著兩個小廝,不禁暗暗搖頭,護主不力,這二人怕是會被譚夫人家法處置了。隻是,眾人想起平日裏譚淩軒害了多少良家少女,隻怕這兩個小廝亦是幫凶,這等為虎作倀之輩,卻當真不值得同情憐憫。


    長孫傅與長孫逸陽心中雖明白譚淩軒平日裏的為人,可譚淩軒不但是今日的賓客亦是太傅府的親戚,豈有不救的道理?更何況事情發生在太傅府中,更容不得他們坐視不管。


    思及此,父子二人相視一眼,長孫傅立即轉身對身側的長孫大夫人吩咐道:“你領著唐夫人唐小姐前去客院休息,讓府醫為唐小姐好好診斷。”


    長孫大夫人見夫婿眼中蓄滿凝重,也知今日之事實在蹊蹺,慎重地點了點頭,輕聲回道:“妾身知道了。”


    語畢,長孫大夫人便領著唐夫人唐悠然並抬著軟榻的眾人往客院的方向而去。


    “眾位辛苦了,此時日頭大,各位還是先請回閣樓歇息。”見長孫大夫人離開,長孫傅隨後轉身對緊隨其後的眾位賓客開口。


    畢竟今日之事蹊蹺,太傅府豈能讓外人看了笑話,為今之計便是先遣散周圍看好戲的各府眾人,隨後再追究事情的原委。


    眾人也知這怕是涉及太傅府顏麵之事,加之如今太傅府深受太皇太後恩寵,以及各府親戚中如宋培臣等人又是平治帝跟前的紅人重臣,自是不敢再次多逗留,免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便紛紛沉默地點了點頭,由太傅府的管事領著往閣樓走去。


    而這時,長孫逸陽則沉聲對身旁小廝吩咐道:“快帶人下水打撈表少爺。”


    說著,長孫逸陽轉目射向跪在身前的兩名譚府的小廝,冷聲問道:“男賓盡在閣樓中飲酒喝茶,為何你們主仆三人會出現在此處?表弟又是如何落水的?”


    兩名小廝何時經曆過這樣的陣仗,更何況長孫逸陽是從戰場上回來的武將,隨著他沉下臉詢問此時,周身自有一股淩厲之氣散發出,嚇得兩名小廝更是沒了主見,隻顧著一個勁的磕頭求饒,哆哆嗦嗦地回道:“少爺……少爺吃多了酒……說是出來散散酒氣……卻不小心……”


    想起自家少爺想在太傅府中強行欺辱宋相府上的嫡出大小姐以及京兆尹家的小姐,更何況今日又是長孫太傅的好日子,這樣的事情若是說了出來,莫說他們護主不力會被自家夫人活活打死,隻怕麵前的二位主子也不會饒了他們。(.好看的小說)


    思及此,兩名小廝隻覺渾身被冷汗浸濕,隻會渾身哆嗦地不斷磕頭,豈敢再多說半個字。


    “少爺快看,湖中有變化。”正在這時,原本守在長孫逸陽身邊的護衛手指著湖中暈開的血跡提醒道。


    幾人轉目看向湖中,果然見湖水上冒出許多的小氣泡,湖水漸漸轉動起來形成一個旋窩,肉眼望去,隻見竟有許多條魚兒在湖中肆意暢遊。


    長孫傅眉頭一皺,他豈會不知東院的湖中隻有泉水並沒有養魚,可此時湖中卻突然冒出數量不少的魚兒,實在是蹊蹺。


    而就在旋窩轉起之時,原本沉在湖底的譚淩軒竟漸漸浮了上來,隻見他背麵朝上、正麵朝下,一張臉浸泡在湖水中,整個人四肢呈‘大’字狀浮上水麵,一身錦衣玉袍早已被湖中的魚兒咬得襤褸不堪,脖子上竟還纏著一條眼鏡蛇,隻是此時眼鏡蛇卻被魚兒撕咬地隻剩了半邊蛇身,而譚淩軒露在外麵的肌膚上亦是被魚兒咬傷的痕跡,絲絲血水自他的傷口處流出,瞬間染紅了清澈的湖水。


    長孫逸陽眉頭猛然一皺,眼底劃過一絲淩厲,忙冷聲下命,“命所有人回到岸上,不可走入湖中。”


    說著,長孫逸陽立即對身旁的侍衛低語了幾句,隻見那侍衛認真地點了點頭,遂轉身朝著岸邊跑去,瞬間出了東院。


    所有人得了長孫逸陽的命均不敢再有任何動作,隻能立於岸邊望著漂浮在湖水中不知是死是活的譚淩軒。


    長孫傅亦是意識到湖中發生的事情,麵色驟然冷沉了下來,目光從湖中掃向放才離開的後山,眼底一片暗沉。


    “軒兒……”想必是得到了消息,原本呆在閣樓的譚夫人驚慌失措地領著婢女跑了過來。


    走近才發現營救的人竟均是按兵不動地立於岸邊長廊上,譚夫人神色稍稍一怔,隨即轉目看向湖中,卻發現譚淩軒如死屍一般浸泡在湖水中,那原本清澈見底的湖水早已被譚淩軒的鮮血染紅,四周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讓人忍不住作嘔。


    譚夫人麵色一白,腳下步子一個趔趄差點跌坐在長廊上,竟久久不能回神。


    “軒兒……我的軒兒啊……”片刻之後,安靜的東院瞬間響起一道驚天動地痛徹心扉的痛呼聲,隻見譚夫人滿麵悲傷卻又情緒激動地跑到欄杆前便要跳入湖中去救人,卻被一旁的長孫傅等人攔下。


    “大哥,我知你們不喜軒兒,寧願看著他死也不願伸手救他,你們不救,我自己救。”被人攔下,譚夫人抬頭望向身前之前,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大哥,頓時怒上心頭,推開身邊所有攔著她的人,譚夫人情緒極為激動憤怒地朝著長孫傅大喊。


    “姨母,那湖中全是食人魚,你下去救人,不過也隻是添一個傷者。你放心,我定會將譚表弟救上來。”長孫逸陽見譚夫人撕心裂肺地哭著鬧著,雖她平日裏縱子溺子,可此刻卻隻是一個心疼孩子的母親,更何況譚淩軒畢竟是長孫策的外孫,今日之事又來得這般蹊蹺,他自然不能讓譚淩軒死去。


    正說著,方才離開的侍衛去而複返,滿頭盡是劇烈跑動的熱汗,隻是他卻將一柄長劍與一條長鞭交給長孫逸陽。


    長孫逸陽對長孫傅點了下頭,雙腳突然輕踏長廊上的木板,整個人騰空而起朝著湖中心飛去,待快要飛到譚淩軒頭頂時,長孫逸陽長劍出鞘極快速地朝著始終緊緊纏住譚淩軒脖子的眼鏡蛇砍去,僅僅兩下便斬斷了蛇身,隨即揮出右手中緊握的長鞭,隔空纏在譚淩軒腰間,將人從湖中打撈了起來,一手將死氣沉沉的譚淩軒夾在腋下,最後一鼓作氣返身朝著譚夫人的方向飛去。


    “快去將軟榻抬來。”見譚淩軒被救起,長孫傅立即吩咐身旁的小廝。


    那小廝甚是機靈,今日出了這樣的大事,他自是不敢有多懈怠,立即拔腿朝著客院跑去。


    長孫傅話落,長孫逸陽則帶著譚淩軒來到了長廊上,隻見他收回原本纏腰在譚淩軒腰間的長鞭,隨即與侍衛一同將譚淩軒平放在長廊的木板上。


    “啊……”待看到譚淩軒翻過來的模樣後,譚夫人驚呼一聲後便暈厥了過去。


    “爹。”長孫逸陽與長孫傅同時變了臉色,竟對這樣的譚淩軒不忍直視,長孫逸陽不由得抬眸看向長孫傅。


    長孫傅眉頭緊皺,卻是上前一步蹲在譚淩軒身旁執起他的手腕,確認他是否還有氣息。


    “還有救。”半晌,長孫傅麵色極為難看地站起身,目光觸及到譚淩軒一身的傷口,眼底劃過一絲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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