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黃蜂笑夠了,方才閑閑地伸出瘦削而不失勻停的手,慢慢悠悠地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飲罷將茶盞擱在小幾上,隨手推向一邊,然後忍著笑意道。


    “本王那位朋友正可謂是古今第一妙人,貪杯戲成名篇,巧計招攬麾下,嬉笑怒罵,真性情。雲台尋芳,無淚對飲,雖與本王僅有區區數麵之緣,本王卻再也割舍不下。說來和本王已有一年多未曾謀麵了,不過他的音容笑貌本王卻時時記在心上,牽腸掛肚呢。”


    黃蜂的話恍若一聲悶雷在耳邊炸開,讓我驀地心中一緊,他說的不是惜若水嗎?!


    我頓時睜大了眼睛,黃蜂跟我提起惜若水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這廝發覺出什麽異常?一時間我心如擂鼓,茫然無措地看向黃蜂。


    卻見黃蜂一旁悠然閑語,桃花眼卻似笑非笑地斜睨著我,見我看他,從容矜持地點點頭算是回應,麵色如常,絲毫不見端倪,惟有唇邊噙著的一抹笑容卻是愈發酣暢。


    見看不出什麽蛛絲馬跡,我不甘心地撇過頭去,咽了咽口水,小心地措辭道。


    “承蒙殿下青眼的自然不是俗輩。”


    如此保守的應承應該不會出錯了吧……


    黃蜂忽然悠悠一聲輕歎,頓了頓聲,然後一臉惋惜的道:“那位朋友才學無雙,龍門一躍,便是新科傳臚,本以為日後可以常常走動,結識如此一位摯友也算平生樂事,誰知……”


    黃蜂瞟了我一眼,桃花眼中一抹濃濃的笑意一瞬而逝。


    “若水抱恙,據說回鄉靜養,連進士賜宴都未曾出席,從此便音信全無,讓人怎生不掛懷呢。”


    “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多舛,多舛哈。”我連忙跟著打哈哈,這個黃蜂到底有完沒完了。


    我肚裏腹誹不止,那邊黃蜂卻忽然不吱聲了,一時微微有點冷場,隻覺得後脖子冰涼僵硬。


    “若不是若水回鄉,本王還真想引見給水小姐呢。”我正琢磨著這個話題應該說到頭了吧,我終於可以喘口氣了,黃蜂突然冷不丁冒出一聲。


    “啊……啊??”有點走神,我不自覺地應道,話音未落驚覺不妥,連忙跟著打上幾個補丁。


    “呃、呃……那個,豈敢勞煩殿下,再說再說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君子之交淡如水,經年但以醇厚敦,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嗯嗯,不是不是。”


    舌頭好像打了死結,越著急,說的越亂,我急得一腦門黑線,亂七八糟地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眼看便要抓狂,一眼瞥到黃蜂唇邊愉悅至極的微笑,更是恨不得當場撓牆。


    “嗚!!!”實在掰扯不清了,崩潰啊崩潰,我狠狠一拍額頭,把臉深深埋在掌心,攢著身體幹脆做鴕鳥一了百了,神啊,賞個大焦雷劈死姑奶奶吧。


    埋頭良久,我才悶悶地嗚咽了兩聲,緩緩從掌心抬起頭來,瞅著花紋繁複精致的西域貢毯,有氣無力道:“民女無狀,殿下見諒。”


    本以為黃蜂會趁機挖苦兩句,視死如歸地等了半天,卻沒有丁點動靜,我狐疑地看向黃蜂,不經意的一眼,卻徹底迷失溺斃在那極致的溫柔神色中,久久不能自拔。


    漆黑的眼眸中幽深一片,仿佛隱匿著一道漩渦,汲取了世間萬物的神采,化為眼底的融光,滿滿地映著我的慌亂。


    究竟俘虜了誰,又迷惑了誰?


    我呆呆地看著黃蜂,軒眉入鬢,鼻梁英挺,眼凝桃花,薄唇含笑。


    心,忽地亂了……


    “水小姐,水小姐?”


    耳邊響起清越悅耳的嗓音,眼中惟有兩片翕動的薄唇,紅潤晶瑩,帶著不可抗拒的嫋嫋誘惑。都說薄唇的男人天性涼薄,是天生的危險動物,卻有無數的女人甘願與狼共舞,不知為何,腦中忽然冒出這麽一句,女人,有時候聰明如貓,有時候倔強如牛,這究竟是執著還是傻?不知道誰又會是下一隻撲火的飛蛾?


    我盯著那兩片薄唇,心尖莫名的悸動,須臾之間便是神思九轉,忽然便有一種親吻的衝動。


    那將是怎樣溫柔而清涼的觸感,又會是何等沉穩而有力的心跳。


    爺,您就從了妞吧……


    不知不覺中邪念滋生,眼中妖魅橫行,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壞笑,手心癢癢的正想探出揩油,卻忽然對上了黃蜂晶亮含笑的星眸,頓時悚然一驚,狼狽地收回視線,掩飾一般地連忙幹咳兩聲,身子一扭,壓低了腦袋正襟危坐,臉上作燒,燙的如若火灼。


    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Sigh


    我聽到自己暗暗的歎息,沉滯而綿延,好像窗外愈發低沉壓抑的重重陰雲。


    黃蜂那廝是故意的吧,我服了,我真的服了,他這資深花花公子的手段花樣讓我一個大菜鳥如何招架的了呢,而且他跟我耍帥玩深沉又到底是想幹嗎,還是說這是他獵豔的必經程序?


    默念了幾遍清心咒,我方才小心翼翼地偷眼看向黃蜂,卻見不知何時起,黃蜂正怡然自得地自顧自品茶,片刻之前的溫柔凝望恍若一場風花雪月的絕美虛幻,悄然消散在氤氳茶香中。


    我沉沉鬆了口氣,不知為何,隱然間心中卻是悵然若失,仿佛不經意失去了什麽,空落落的沒個著落,扯了扯嘴角,不禁溢出一聲歎息。


    水若溪,正常點,不就是一個稍微帥一點的男人,又不是沒見過世麵,幹什麽失魂落魄的,再說那個壞胚除了帥又有什麽好,花癡病犯了也得挑挑對象,好男人那麽多,怎麽能因為他屢屢失態,簡直是給穿越大軍丟臉。


    想想穿越前輩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無論深情帝王,還是冷血殺手,泡帥哥美男還不是手到擒來,探囊取物一般輕巧,哪有你這樣的,遇見帥哥便找不到北了,而且還不止一次。


    我無可奈何地坐著生悶氣,領口的狐裘摩挲著兩腮,隻覺得異常心煩意亂,那邊黃蜂慢悠悠喝茶,明擺著一副“本王現在很受用”的自得神色。


    倆人鬥氣似的誰也不開口,偌大的暖閣便因而靜默下來,無聲之間卻是一派難言的融洽和諧。(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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