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四十二隻青蛙開始,酒盞連續在蕭祁麵前停了十八次,如此小概率事件,四的十八次方之一的可能,偶然性極大,偏偏被蕭祁趕上了,蕭祁起初洋洋自得,後來惶惶不安,再後來強顏歡笑,最終有苦難言,而臉色從白皙到紅潤,從紅潤又到白皙,再從白皙到紅潤,看得我心驚膽戰,隻覺得驚悚。


    這小子心肺功能還好吧,可別突發個心梗腦淤血啥的,人家穿越女主一般這種機遇都會一展拳腳大顯身手,不過……呃,捫心自問,雖然好歹上了一年醫學院,我卻是不會勞什子急救!


    盯著半空的酒壇子,還有蕭祁足以讓變色龍汗顏變幻莫測的臉色,我小心地吞口口水,撇頭看向黃蜂,咬唇,你弟弟喝了這麽多沒事吧,九醞春後勁賊大耶……他能挺到宮裏再掛不?別在我地腳上挺屍,怪不吉利的。


    黃蜂沉思:……應該不會撂倒在你的地盤上,放心吧,有我和三哥幫你瞞著,死無對證……


    黃有賞花:你們密謀,我啥也沒聽見……我是好人。


    蕭祁酒嗝的間隙打了個噴嚏:誰YY我……來來來,一塊喝。


    蕭祁一連喝了十八盞酒,舌頭早就打結了,腦子早就糨糊了,勉強磕磕巴巴斷斷續續地訴說完第六十隻青蛙的故事,當看到酒盞第十九次堅定地停在自己麵前,好像蹲坐的第六十一隻青蛙時,一張臉都綠了。


    “六十一隻青蛙六十一張嘴……一百、一百二十二隻眼睛,呃,二百四十二條腿……真他媽好酒。”


    我和黃有黃蜂麵麵相覷,貌似是突變了兩隻三條腿的蛤蟆,看著醉貓一般的蕭祁,三個人都厚道的沒有點破,難得糊塗,難得糊塗。


    可憐的孩兒啊,上帝保佑你,阿彌陀佛。


    可惜蕭祁糊塗一世,聰明一時,小風一吹,忽然猛地一個激靈,大叫一聲:“啊不對,一四得四,二百二十四!”隨後是一串撕心裂肺的慘叫,“六十一杯罰酒啊……”聲音都快哭了,他咋突然變這麽自覺了呢,不像他的風格。


    酒能亂性,也能感化奸佞。


    “三位殿下還沒有用膳吧,恕我招待不周,請隨去前廳用點便飯吧。”蕭祁捶胸頓足,見狀我朝黃有黃蜂使眼色,實有意放過蕭祁,六十一杯下肚,非喝瞎了不可。


    “不行!”黃有二人尚未開口,蕭祁狠狠抹了把臉,胳膊一橫,嚴詞厲色拒絕,“願賭服輸,豈能網開一麵?”


    “法外尚且容情,奈何賭令?”我試圖拋出最後的橄欖枝,他要是還不識相就算了,反正我仁至義盡,對得起他姐姐了。


    “老八,算了吧,再喝下去回頭不好和母後交待。”黃有奪下蕭祁手中酒盞,甩袖扔到一邊。


    搬出大鳳凰皇後,蕭祁稍稍清醒一些,搖頭晃腦支吾了半天,才不情不願地點頭,偷偷瞅了我幾眼,有點不好意思。


    我大樂,嘿嘿,小樣兒,知道我們讓著小弟弟了吧,沒關係,小弟弟可以偶爾耍賴,不丟人,輕笑一聲,拍拍裙子上的草屑花瓣,我幾步站起來,朝黃有黃蜂點點頭,“如此半酣微醉,盡興而止,恰到好處,我去叫廚房煮點醒酒湯過來,回頭親自來請三位,且容失陪。”


    “三嫂慢走哈。”剛剛轉身邁出半步,耳邊忽然傳來蕭祁鏗鏘有力的聲音,驚得我魂飛魄散,他他他叫我WHAT?


    心中好像有蛟龍在興風作浪,我猛地回頭,蕭祁朝著我孩子氣地嘿嘿傻樂,表情醺然卻真摯,而一旁的兩張俊顏,卻是不可捉摸的神色。


    “知了?”擠出一絲笑容,我隨手扯過一截樹枝,表情僵硬,“殿下午膳想用知了?嘿,嘿,那個啥,恐怕得讓殿下失望了,這時令知了們還沒生出來呢,要不換天王蓋地虎?蠶蛹倒是正新鮮,蠍子也可以去不離山捉,就是時間久一點而已,如何?”


    臉上青青白白,胡言亂語不止,眼前字符狂舞,碎片翻飛,滿腦子隻剩下兩個字……三嫂?!


    “不吃不吃,好惡心,你還是女人嗎。”蕭祁翻翻白眼,精致的五官擠作一團,一臉苦相。


    吃吧,大補,加上酒勁,保你鼻血狂飆,三嫂兩個字好像一顆種子,輕而易舉地紮根心頭,汲取猩紅的血,生長出糾結纏繞的枝蔓,開出一藤妖花,密密包裹住心髒,慢慢勒緊至窒息。


    “酒後失言,但請水小姐雅量,切莫記掛心上,酒醒之後定讓他登門賠罪,給水小姐個交待。”


    黃有忽然開口了,微微一笑,和煦淡然,帶著隔岸觀火的從容,星眸中融光沉沉,安寧如水,卻是一池幽潭,風平浪靜之下深不可測。


    望著黃有波瀾不興的眼眸以及爾雅如故的淺笑,我微微鎮定了一些,凝視著他的星眸,試圖潛入層層的水境,探尋最深處的溝壑嶙峋,可惜湍流激湧,卻是看不透一星半點端倪。


    他為什麽沒什麽反應?是早已經有預見,還是城府太深?蕭祁平時雖然口無遮攔,這種犯忌諱的話卻從來不會說,畢竟是宮裏長大的皇子,而此刻醉酒,吐出的莫非是真言?


    黃蜂……那句三嫂他會怎麽想?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黃蜂悠然自得地靠著一棵杏樹,兩條長腿交疊,桃花眼微闔,似是陶醉在明媚春光之中,如夢似醒,似醉非醉,唇邊的笑意前所未有的刺目。


    我,落荒而逃,一路上慌不擇路,跌跌撞撞地逃回漱芳閣,門扉緊閉,後背緊緊抵著門板,好像缺水的魚,大口喘息。


    “小姐,小姐。”魏紫在門外焦急地叫我。


    我置若罔聞,靠著門板一點點滑坐在地上,冷硬的門板不如心中的冰冷失落,一種苦澀酸脹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大概是我一廂情願吧……水若溪,你能再自作多情一點嗎?


    他揮一揮衣袖,瀟灑地抽身而去,卻攪亂了一池春水,漣漪萬重。(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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