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遠回到榆江,已是十天以後。


    是於小閩去接的機,於小閩一看到楊誌遠就笑,說,你再不回,至誠書記隻怕會出尋人啟事了。


    楊誌遠笑,說,小閩兄,沒這麽誇張吧。


    於小閩笑,說,我有沒有誇張,你見了至誠書記就知道了。


    現在高速貫通,機場到榆江用不了多久。楊誌遠知道這10天走來,安茗的心靈經受了一波又一波情感的衝擊,早就心力憔悴,隻怕比誰都累。楊誌遠不用安茗開口,直接把安茗送到了‘開元盛世’的家裏,說,安茗,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晚餐的時候,我再來接你。


    安茗對楊誌遠舒顏一笑,說,好,我就想在家好好的睡一覺。


    楊誌遠下樓,安茗把楊誌遠送到門口,說,誌遠,謝謝你,這幾天如果沒有你在我的身邊,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挺過來。


    楊誌遠刮了刮安茗的小鼻子,說,傻瓜,在我的心裏,你就是秀梅媽媽家門前那懸崖上生機盎然的馬蘭花,看似柔弱,其實堅強。台風巨浪都吹打不倒,何況是這麽一點風雨。


    安茗拉著楊誌遠,輕輕地親吻了楊誌遠一下,說,早點回來。


    這一刻的安茗,是一個充滿柔情的小妻子。楊誌遠點點頭,他很喜歡這種有家的溫暖的感覺。安茗緩緩地把門關上,安茗聽著楊誌遠的腳步由近而遠,她看著這個屬於自己和楊誌遠的空間,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家的溫馨。


    安茗洗了澡,穿著睡衣赤著腳,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打著旋,那種自由放鬆的心情根本無法用言語來表達,隨後安茗倒在大紅的繡滿了龍鳳吉祥圖案的紅綢被上,安然進入夢鄉。夢裏,安茗看到了方明爸爸,方明爸爸穿著筆挺的軍裝,英姿颯爽地站在開滿紫祿草、馬蘭、鳶尾、千屈菜、費菜、美人蕉和萱草的花海裏,一臉陽光地說,孩子,看到你幸福、快樂的生活,比什麽都好。


    楊誌遠回到省委,敲開周至誠書記辦公室的房門,周至誠自然不知道楊誌遠這一路的心路曆程,他一見進來之人是楊誌遠,嗬嗬一笑,語氣親熱,說,你小子,總算度完蜜月回來了,怎麽樣,旅途可還愉快。


    楊誌遠在周至誠麵前也不想藏者掖著,搖搖頭,說,這一趟出行,有些事情還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周至誠端了茶杯,從辦公區走了出來,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楊誌遠一看,就知道周至誠書記這是準備和自己坐下來說說話。他笑,說,書記,怎麽,您不準備辦公了。


    周至誠笑,說,好久沒看到你了,說說話,放鬆放鬆。


    楊誌遠笑,說,書記,10天很久嗎?


    周至誠笑,反問,10天不久嗎?!


    這話看似簡單,卻恰恰印證了彼此間的情誼。楊誌遠說,我這一次,不僅去了鄰省,還去了一趟沿海。


    周至誠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茶,‘哦’了一聲,說,什麽個情況,說說。


    楊誌遠一時還真不知該如何說起。他和安茗的沿海之行,蔣海燕把一切都盡收眼裏,張順涵也知道這背後的故事,他相信安茗的身世問題,蔣海燕和張順涵兩個如此精明之人,不用他楊誌遠囑咐,肯定不會亂說。但蔣海燕與秀梅媽媽村結成幫扶對象,盡管這是一個兩廂情願的事情,但這事情畢竟有他楊誌遠的因素在其中,他楊誌遠因此欠下了蔣海燕的一份人情,這是個無法改變的事實。


    蔣海燕在本省有經營,自己和她難免會有些牽扯。人在世上,誰都不可能不食人間煙火,自己也一樣,總會為些世事所累,免不了俗。就像張平原老師、李澤成師兄一樣,那麽堅持原則的兩個人,可遇上他楊誌遠有事,他們不也是該出手的時候就出手,毫不猶豫。他楊誌遠同樣如此,隻有要是不違反原則的事情,蔣海燕真要找自己幫個忙,他楊誌遠是不可能拒絕的,就像他原來幫蔣海燕與交通廳和喬治通融一樣,該幫的還是得幫。自己是周至誠書記的秘書,書記對自己信任有加,自己也一直沒有辜負這份信賴。安茗的身世問題,看似是私事,既然有了這些牽扯,就不僅僅是私事了。有必要讓周至誠書記提前知道,免得今後有好事之徒在書記麵前搬弄是非,雖然他相信自己不會犯違反原則的錯誤,但此等事情,讓書記提前知道很有必要,盡顯私誼。


    周至誠見楊誌遠好半天沒說話,看了楊誌遠一眼,說,怎麽,有些為難?


    楊誌遠點頭,說,是。


    周至誠笑,說,不方便說?


    楊誌遠搖頭,說,這倒也不是,雖然有些私密,對您卻沒有什麽可隱瞞的。隻是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也不知該如何組織詞匯。


    周至誠哈哈一笑,說,既然如此,不急,你慢慢想,想好了就說。


    楊誌遠想了想,就開始從鄰省之行說起,周至誠不說話,隻是靜靜地聽,當聽到安茗本名是方芳,其並不是陳明達將軍的親生女兒而是烈士遺屬時,像周至誠這種久曆滄桑,在大喜大悲前,從來都是內心哪怕翻江倒海,表情還是坦然自若的人,還是大吃一驚,說,安茗竟然不是明達將軍的親生女兒,我真是一萬個沒想到。我說明達將軍這次本省之行搞得這般神神秘秘、匆匆忙忙的,原來是這般緣故。


    隨即楊誌遠說到沿海之行,說到了秀梅媽媽,說到了蔣海燕、張順涵,自然也就說到了蔣海燕幫扶漁村的事情。在楊誌遠麵前,周至誠也是隨性,說,蔣海燕幫扶漁村雖然有些私情,但公對公,並不為過,應該。


    周至誠繼而感歎,說,安茗這丫頭,突然經曆了這樣的事情,心裏隻怕不平靜,誌遠,你可得好好安撫安撫她。


    楊誌遠點頭,說,我會的。


    周至誠又說,還有,今後在家裏不管安茗做的是對還是錯,你都得給我讓著她點,一旦她受了委屈,唯你小子是問。


    楊誌遠笑,有意衝淡沉悶的氣氛,說,安茗有個將軍爸爸我就小心翼翼了,現在又多了個書記伯伯,我在家還不得‘是是是,對對對’隻有點頭哈腰的份,這不公平。


    周至誠哈哈大笑,說,你小子,在家裏還想講公平,你休想。你記住了,我可是安茗的娘家人,在本省我就是安茗的堅強後盾。


    楊誌遠直搖頭,說,您都這麽說了,我還能怎麽樣,隻能是早請示晚匯報咯。


    周至誠說,這樣很好啊,免得你犯錯誤。


    楊誌遠笑,說,犯不犯錯誤可不是靠管,得靠自覺不是。


    周至誠笑,說,行了,少打馬虎眼。晚上,把安茗叫上,咱們一起吃個飯。


    周至誠起身,楊誌遠以為書記要辦公了,也站起身來,周至誠笑了笑,擺擺手,說,沒叫你走,就想開溜啊,別忙,還有事要說。


    周至誠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了一個紅色的錦盒,說,上次匆匆忙忙,也沒給你準備什麽禮物,這段時間我上商城逛了逛,給你挑了件新婚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楊誌遠沒有拒絕,大大方方的收了,說,喜歡。


    周至誠笑,說,你看都不看,怎麽就知道自己會喜歡。


    楊誌遠笑,說,這不是您送的嗎,書記您送的我都喜歡。


    周至誠哈哈一笑。楊誌遠打開錦盒,一看,是塊圓形的白玉,晶瑩剔透,吊著中國紅的流蘇,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楊誌遠說,書記,這也太貴重了吧。


    周至誠笑,說,這可是我跟你王琳阿姨申請了特別經費買的,不屬貪贓枉法,廢話少說,收著就是。


    楊誌遠知道,再多說就虛了,他笑了笑,說,謝謝周書記。


    周至誠哈哈一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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