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華說:“誌遠,我這次到社港除了與至誠書記見麵,還另有目的,想來國良應該已經與你說了。”


    楊誌遠說:“略知一二。”


    朱明華點頭說:“誌遠,之所以讓至誠書記旁聽你我之間的談話,是因為等下的談話肯定會涉及諸多敏感的問題,能說的,你就說,違背組織原則的,你不消說,我朱明華不怪你,為免今後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特意讓至誠書記留下來作個證。”


    周至誠微微一笑。


    朱明華直入主題:“於海天三番五次給我打電話,讓我回會通走一趟,走一走,看一看。於海天說朱書記不在本省了,有人想打擊報複,在背後整人。我知道於海天所言的這個‘有人’為誰,以我朱明華的政治智慧,自然不會輕信讒言。但是於海天的話卻傳遞著某種信息,於海天如此焦慮如此不安,是不是其聞到了什麽味道?省委在調查於海天?”


    如朱明華所言,這個問題比較敏感,楊誌遠不好回答,但朱明華為何不打電話向楊誌遠直接詢問,而是趁此次與周至誠一同同遊的機會,當麵相詢,是因為三人對麵,希望聽到楊誌遠說實話,以便做出正確的判斷,二來也向楊誌遠表明,他朱明華心底無私,楊誌遠大可以放心,該說就說,實在不能說,也沒關係,楊誌遠用不著為難,楊誌遠據實回答:“省委有沒有調查於海天我不知道,但省委給會通市委市政府的任務是調查於小偉。”


    周至誠不知道於小偉是誰,他眉頭微皺,盡管他一言不發,但心裏卻在思索:這個於小偉是誰?趙洪福如此重視,自己怎麽會沒有聽說?那邊,朱明華直接向周至誠做了說明:“於小偉,於海天的二兒子。”


    朱明華又問:“這麽說來,於小偉的事情牽扯到於海天了?”


    楊誌遠說:“目前來看是,不隻是牽扯到於海天,還牽扯到會通市部分主要領導。”


    朱明華一驚:“窩案?這麽嚴重!”


    楊誌遠說:“事實盡管殘酷,但真相卻是如此,於小偉一案,隻怕是本省的第二個‘馬少強’案,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下輪到周至誠驚訝了,但他沉著冷靜,什麽都沒問。


    朱明華說:“所以於海天可能預感到什麽了?可能是局麵發展到他控製不住的地步,也可以理解,現在退休了,想控製也控製不住,得到處搬救兵,知道朱書記在楊市長麵前說得上話,於是動之以情,順便點點火?”


    楊誌遠說:“朱書記洞察秋毫,應該是如此。”


    朱明華一點頭,說知道了。不再深入下去。於小偉的事情到底都是哪些?於海天不就是一個管教不嚴麽?怎麽兒子犯法,還把老子牽扯進去了?會通市的領導都有誰牽扯進去?這些細節都事涉組織原則,不該問的,朱明華不問。


    朱明華望著遠處水壩上的燈火:我就說說我和於海天之間的交織吧。


    朱明華說我到會通任書記時,於海天是會通的市長,都說於海天這人霸氣,前任書記之所以不到兩年就調任,就因為於海天強勢,倆人不和,鍾濤書記權衡利弊之後,將其調離,將我調入。但不知為什麽,盡管我比於海天年輕,但於海天對我卻很是尊重,對我的工作也很是支持,我在會通工作的那幾年,於海天可以說勞心勞力,辦了不少的實事,會通當時的成績有目共睹,於海天的功勞很大,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得以進入省委常委的序列,後來才會為至誠書記所倚重,應該說沒有於海天當時的鼎力相助,就不可能有現在的省委書記朱明華。於海天接任市委書記,我是說了話的,別人後來都喜歡將於海天歸入我朱明華這一係的人馬,其實具體的情況,至誠書記應該也是清楚的,於海天能接任會通的市委書記,與省委專職副書記郭建明有著莫大的關係,要不然,於海天會敢於同前任市委書記叫板,彼此針鋒相對,鍾濤書記為何要權衡利弊,其實都與郭建明有關。隻是因為後來我比郭建明走得更快更遠,本省的人反而忽視了郭建明的存在。


    朱明華如此一說,楊誌遠就釋然了,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他一直想不通的就是這一點,為何邱海泉會與省委副書記郭建明走得近,看來他們早就有淵源。隻是因為朱明華當時是省長,郭建明的影響力不及朱明華,個中緣由除了他們本人,誰會知道?難怪朱明華當省長之時,召集大家聚會從來都是隻見郝兵,不見於海天,如此,才讓人理解。


    朱明華最後問了楊誌遠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誌遠,依你現在掌握的情況,我有沒有必要為於海天說句話?”


    楊誌遠明白這才是朱明華書記今天談話的重點。楊誌遠直陳,說:“朱書記,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依我之見,實無必要,隻怕是無濟於事。”


    朱明華沉默了一會,幽幽一歎:“看來真是無力回天了?”


    楊誌遠說:“隻怕真是如此。”


    朱明華說:“從感情方麵來講,我從心裏希望於海天能得到善終,他打電話給我,我不得不來,因為有那份交情在。但既然事情已經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我也就不說什麽了。”


    這時周至誠說話了,他說:“明華,我不得不說你了,黨紀國法在,你說的話有作用嗎?於海天走到哪一步,隻能是他自己知道,純屬咎由自取,你倒是可以勸他坦白從寬。”


    朱明華搖頭,說:“於海天這人,我知道,不到黃河心不死,沒用。”


    周至誠說:“既然沒用,那就不如不說,免得打亂了誌遠他們的計劃。”


    楊誌遠笑,說:“朱書記,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有一事相求,能不能麻煩您給於海天同誌回個電話,就說已經與楊誌遠見過麵了,放心,該說的話都說了,效果不錯。”


    楊誌遠這是想給於海天打一針安心針。但楊誌遠這倒也不是讓朱明華書記說假話,該說的話是都說了,效果也是不錯,至少讓他楊誌遠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至於於海天會做何想,那就得於海天自己去體會了。


    朱明華微微一笑。


    朱明華拾梯而下,心裏不免有些感慨,說:“周書記,走在這石梯之上,我就在想,黨培育一個高級領導幹部,何嚐不是如開鑿這石梯一般,得一鑿一鑿地來,精雕細刻,一級一級,去粗去糙,加以打磨,細加磨礪,這才可以得以放到關鍵的位置,不容易啊。怎麽就不知道珍惜?”


    周至誠知道朱明華這是因為於海天一事有所想有所指,屬話中有話,意味深長,周至誠說:“難免會有一兩塊石梯經不起風雨的腐蝕,沒關係,及早發現,及早換掉就是,危害不了根基。”


    朱明華苦笑:“可是有時候要下這個決心不容易。”


    周至誠說:“該換則換,不換則亂。”


    朱明華說:“隻能如此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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