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六點,楊誌遠走出陳府,陳明達和安小萍將楊誌遠送到門外。陳明達本來想安排司機送楊誌遠,楊誌遠笑著拒絕了,說您那車陳騫都沒坐過,我可不敢坐,打個車就到西站了,用不著麻煩。陳明達笑,說陳騫想坐我的車,沒門,但誌遠你可以例外。楊誌遠笑,說算了,要送,隨便一個電話,蘇鋒長江他們還能不來,沒這必要。陳明達笑,說就喜歡你這樣,像我。安小萍在門口揮手,愛憐地叮囑楊誌遠路上小心,到榆江了,就打個電話回來報個平安。楊誌遠點點頭,說爸媽,進去吧。陳明達笑嗬嗬,說誌遠能有什麽事,肖小之徒要是招惹他,哪還不是自找麻煩。


    冬日的北京,幹冷幹冷的,楊誌遠拖著行李箱,走出胡同,朝馬路上走去,這條小巷,楊誌遠來來回回不知道走過多少次,此時走來,有如情景倒現:安茗看到突然出現在巷口的楊誌遠,歡呼雀躍著跳到他的身上,緊緊地攀著他的脖子,說誌遠你怎麽來了,真是你啊,太好了。那時的安茗多大,二十一二歲的樣子;安茗依著他,又或是手牽著手走過胡同,路燈拉長著倆人的身影,溫馨如昨;夏日的夜,安茗穿著素色的裙子,在楊誌遠的麵前,旋轉,那一刻的楊誌遠,心仿如那翩翩的裙裾,像是要飛了起來;後來,就不再是兩個人了,身邊開始多了個小小的身影,楊誌遠和安茗牽著舒凡的小手,走過貼滿春聯的小巷。


    這所有的一切,都充盈在楊誌遠的腦海裏,此時此刻,楊誌遠想起這些,心裏滿是愛意和甜美。


    楊誌遠來到路邊,用不著攔的士,有人看到楊誌遠出現,已經從車上走了下來。楊誌遠有些意外:“你怎麽在這?”


    那人微微笑,說:“等你啊。”


    那人蓄著碎碎的發,穿著一件貂皮小襖,站在路邊,一臉陽光地看著楊誌遠,有頑皮有喜悅還有一絲絲怎麽也無法難以掩飾的愛意。竟然是方芊。


    方芊看著楊誌遠:“知道你今天要離開北京,就想無論如何,得送送你。”


    楊誌遠笑,說:“你怎麽會知道我是今晚的火車?”


    方芊笑,說:“蘇大哥告訴我的啊。”


    楊誌遠笑,說:“也隻有他才會做這種事情。”


    蘇鋒這人就是這樣,自己有些玩世不恭,但對感情專一之人,卻是頗為看重,自從那年春節與方芊認識,楊誌遠到北京開會辦事,有時間與同學們歡聚,蘇鋒都會給方芊打電話,方芊隻要在北京,不管檔期如何緊張,她都會想方設法趕過來。和楊誌遠蘇鋒他們喝喝酒,說說話,聽楊誌遠蘇鋒說起清華園裏的點點滴滴。方芊多少有些遺憾,說早知如此,當年就該好好讀書,也考到這所名校,與楊大哥蘇大哥同學,那該多好了。


    正是因為如此,方芊愛屋及烏,對那所名校充滿了向往。陽光很好的日子,方芊有時候會一個人偷偷跑到萬泉河邊去走一走,坐一坐,想起十多年的某個黃昏,楊誌遠也如她這般,抱著本書,靜靜地坐在萬泉河邊讀,那一刻的方芊,心裏充滿了欣喜。


    方芊曾說:“楊大哥,因為你,我對清華園充滿了異樣的喜歡。”


    楊誌遠還能說什麽,隻能搖頭,說:“你啊你。”


    每每此時,蘇鋒張憫他們就在一旁歎息,蘇鋒說:“來來來,不說了,咱喝酒,媽的,這都是些什麽事情,搞得蘇鋒同學五髒六腑都是酸的。”


    大家唏噓,唯方芊毫不在意,說每個人作出自己的選擇都有選擇這樣做的理由,在娛樂圈這麽久,見多了唯利是圖,虛情假意,對愛也就多了一份理解。繁華盡去,還是寧靜和純粹更為美好。方芊說其實對於感情方麵的事情無需歉疚,也不必酸楚,愛,有時候,是因為存在是因為溫暖,所以才會愛,才會無怨無悔。


    蘇鋒為此沒少和楊誌遠開玩笑,說怎麽安茗許曉萌方芊一個個對他楊誌遠情有獨鍾,自己怎麽就一個都不曾遇上。楊誌遠笑,說遇上了怎麽辦,都收了。楊誌遠說有時候,愛是因為走不到一起,才會因為纏綿而美好因為回憶而悠長。蘇鋒笑楊誌遠這是狗屁邏輯,收了就不美好了?就沒有回憶了?楊誌遠說那就是少了回味。


    這一年楊誌遠在黨校讀書,方芊沒少和楊誌遠蘇鋒他們見麵。前幾天元旦,方芊新片殺青,正好可以休息幾天,給蘇鋒打電話,問蘇鋒在幹什麽,怎麽沒有約她和楊大哥喝酒?蘇鋒告訴方芊,楊誌遠這幾天沒空,正在準備論文,要畢業了。方芊一聽,心裏頓時有些失落,這麽快,楊誌遠就畢業了,要回會通去了,這一去,再想自由自在地和楊誌遠喝酒,就不知道是何時了。


    方芊不管了,非要蘇鋒把楊誌遠的歸期告訴她。蘇鋒想了想,說我們想送,楊誌遠不讓,嫌麻煩。這樣吧,1號,你去接他,我們到時西站見。


    楊誌遠看著眼前的方芊:“怎麽,就一個人,蘇鋒呢?躲起來了?”


    楊誌遠四處看了看,除了方芊,並無他人,他笑,說:“這個蘇鋒搞什麽?人呢?”


    方芊笑,說:“我一個人送你不可以麽?”


    楊誌遠笑,說:“可以啊,為什麽不可以,隻是有些擔心,你一個人,一旦讓你的歌迷影迷把你認了出來,你怎麽突圍?”


    知道蘇鋒他們在西站等候,楊誌遠這才放下心來,有蘇鋒張憫他們在,也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方芊打開後尾箱,楊誌遠將行李箱放了進去。方芊的車是一台紅色的奧迪A4,在副駕駛的前玻璃下,楊誌遠看到了那張照片,楓葉,小火車,腳踏車,他騎,方芊坐。是當年在社港為社港旅遊做的廣告,這張照片的放大版,古城收費站的出口有,楓樹灣的小鎮街頭也有,沒想到方芊還特意翻拍了一張放在車上。此時看到這張照片,楊誌遠的心裏有了一種暖暖的感覺,似愛非愛,似情非情。


    車行駛在路上,楊誌遠靠在座椅上,什麽都沒說,也不知該說什麽,楊誌遠隻是看著路邊的街頭一盞盞閃過,街燈昏黃,城市的夜,迷離而嫵媚。開始倆人都沒有說話,隻有呼呼的風聲和車輪碾過路麵的聲音。


    許久,方芊說:“楊大哥,聽一首我新寫的歌吧?”


    楊誌遠說好,楊誌遠問方芊,又出新專輯了?方芊說是,新專輯《當我們老去的時候》。


    音樂淡淡,一如她的曲風,憂傷而迷離,在車內這狹小的空間裏流動,更是充滿了感傷的情緒,尤其是那首主打歌,懷舊的情調,旋律優美,但不乏感傷,尤其是其中的有一句歌詞,讓楊誌遠的眼睛為之濕潤,方芊在歌中深情款款地唱道:當韶華不再,當你我老去,那時的你是否還會記得我曾經的美麗。


    此刻,語言已經成了多餘,什麽都不用說了,楊誌遠把頭別向右邊,裝作去看窗外的夜景,他不想也害怕方芊看見,因為有一滴淚,無聲無息地從眼角掉了下來,溫潤溫潤的,無與倫比。


    楊誌遠心想,當韶華不再,當自己老去,即便是不記得回家的路,但也會記得安茗許曉萌和方芊的,一定會如此的。因為這是自己生命中最美麗最值得記憶的韶華,這些怎麽可以輕易忘記。


    元月1日的北京,9點,夜色迷茫。


    楊誌遠在站台上與蘇鋒張憫沈協李長江他們依依惜別,輪到方芊,方芊伸出手,和楊誌遠擁抱。方芊說:“很高興,在我最美麗的時候,我遇上了你。”


    楊誌遠輕輕地抱著方芊:“讓我說你什麽是好。”


    方芊笑中帶淚:“既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那就什麽都別說。”


    大家站在月台,望著那列藍色的列車緩緩地遠去。下雪了,一片片碩大的雪花紛紛揚揚飄了下來,潔淨無比。


    方芊望著遠去的列車,默默地說:誌遠大哥,真的很高興,在我最美麗的時刻遇上你,因為當你我老去的時候,我相信在你的記憶一定會有一個最美麗時的我。


    一定會如此,對不對!


    (中央黨校卷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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