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聞言才注意到天已經晚了,習慣性的轉身對依然堅守在崗位上的人道:“辛苦大家了,晚飯我請。”


    熟悉的歡呼和挑選酒吧的聲音沒有響起,甚至沒有人發出一點激動的響動。


    周天想起自己的身份,無奈的擺擺手讓弩弓院的負責人請大家吃飯去了。


    ……


    天氣陰冷,到了晚上更是滴水成冰,這兩天的路況比前幾個月好了很多,但值夜勤的侍衛,依然要包裹嚴實才敢巡視。


    子車頁雪陪同周天一起回宮,兩人鑽在馬車裏一路商討的卻是工藝精簡的問題。


    周天搖頭:“這點不行,偏差數值影響氣流穩定,反而適得其反,再看看,培養一批熟練的工匠才是正道。”


    子車頁雪看著周天,眨眨他略點鄙視的眼睛瞬間道:“你有銀子給他們工錢?”


    “你不提會死。”周天捏捏他‘可氣’的小臉:“一會不提我的痛處你心裏不痛快是不是。”


    子車頁雪趕緊拯救自己可憐的臉:“我這是提醒你別好高騖遠。”


    周天無奈的靠在馬車上,天寒地凍讓她去哪裏想賺銀子的外快,周天望著車內精致的香爐,鎏金雕刻、獸首葫身,造型別致優美,香氣從做功複雜的犄角處冒出,獸嘴裏鑲嵌著可變換色澤的珠子。


    周天見狀更加挫敗,想倒賣點手藝都不行,她這點水平也就能在焰國賣弄,拉到世界估計水平有限。


    周天思考自己除了殺傷性武器外能拿得出手的才藝,發現除了賣藝也沒什麽值得炫耀的。


    子車頁雪見周天蔫了,捅捅她道:“你其實也不錯,不用妄自菲薄。”


    周天聞言看著子車頁雪這身奇怪的衣服,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該無良的去發達國家賣衣服,至少他們的貴婦有閑錢追求美,可她會時裝設計嗎?


    周天想了片刻覺的她的設計應該跟她被古文一樣的不堪,但,再不堪她也是會被的,周天怎麽琢磨怎麽覺的自己有倒賣服裝的潛力,可對於一個連密探都沒有的破國,她到哪給自己尋求可靠的合作夥伴。


    周天思索的抵著下巴,手指慣性的想摩擦自己的臉頰,一副蕩漾不堪的痞子樣。


    子車頁雪看不下去的掃開她的手。


    周天反射性的險些沒栽下去:“你搞什麽?”想嚇死人!周天幻想的最大出口國還沒找到合作人,就被這臭小子驚醒了。


    子車頁雪靠回車背上,義正言辭的教訓:“看看你那德行,匪女都比你有教養!女孩子坐要有坐像,想事情時已經單手托腮呈猶豫狀,該是一副唯美動人的樣子,你看看你!”比男人還男人。


    周天對子車頁雪徹底不抱希望了,讓他說句吧,他一天不提醒自己是女人,他估計能憋死,可誰叫人家有本事,有能力,說吧,什麽時候把自己出賣了,他就老實了。


    周天想著子車頁雪,本能的想到了子車世,子車世的商業版圖在其他國家有根基,鬼知道他是不是為了將來跑路,但……周天有些不好意思,總麻煩人家很不地道,上次欠人的銀子還沒還。


    周天出了子車世還有一個人選,施弑天,錦衣殺在世界各地都有人脈,肯定也有據點,相比之下用錦衣殺的人出路更多,但……她跟錦衣殺關係不太好。


    周天歎口氣,發現自己的處境挺淒涼。


    子車頁雪在周天眼前晃晃沾滿鐵屑的爪子:“你怎麽不說話,生氣了?”


    周天看他一眼:“你在乎?氣死我了,你和你哥不是好霸占焰國?”


    子車頁雪見她有力氣損人,靠在車背上徹底不理她。


    宮門為太子的馬車重新開啟,寂靜的皇宮一路燈光為太子引路。


    周天下車,對飄下來的子車頁雪道:“很晚了,早點休息,記得讓你的侍童給你添飯。”


    “囉嗦。”子車頁雪像幽靈一樣在夜色下飄遠。


    周天洗涑完畢,簡單的吃了些東西,決定去看看蘇水渠,這幾天有些忙,她每天早朝前去看他,他還睡著,太醫剛才回了話,蘇水渠的身體好多了,她該去看看。


    周天想到去見蘇水渠忍不住有些扭捏:“陸公公,你看我這身衣服是不是太素了。”


    陸公公打量眼太子,淡金色的束腰長衫、肩部添了飛翼,衣衫上的並蒂蓮錯落有致,金仙挑起的幾縷花色顯得莊重氣派,如果如此亮眼的顏色還叫素淨,太子想穿什麽!?她受封時的太子袍嗎?可不上朝不禮拜不祭祖,穿什麽太子袍:“回殿下,殿下玉樹臨風、俊美非凡,怎麽穿怎麽好看。”


    周天怎麽想怎麽覺的上麵的話不是誇女孩子改用的:“就沒有一點嫵媚動人?”


    陸公公聞言,嘴角抽噎片刻,三更半夜太子這是要做什麽呀?於是陸公公冒昧的問道:“敢問,太子是要見誰?”這身衣服如果換個顏色大婚晚上穿都行。


    周天再次對著鏡子疏理下飄在兩旁的頭發,端詳了片刻道:“我怎麽覺得頭上的玉冠太俗了,寶石也太亮了,換個。”


    陸公公趕緊給太子再挑一個:“殿下,您到底要見誰?”幹脆帶上太子冠去好了。


    “嘿嘿,我去看蘇水渠。”


    陸公公無言,以為殿下如此隆重是去討好誰呢,蘇水渠還用討好嗎?真不懂太子最近是怎麽了,到手的東西反而開始用心嗬護:“太子換上這顆水藍鑲金玉冠如何,又襯衣服又好看。”


    周天指指自己的頭:“好好,給本宮換上。”


    陸公公輕手輕腳的為太子重新束發,心想,太子真讓人操心,前些天不近男色,這些天忙成這樣,還思淫欲,哎,不讓人省心。


    ……


    夜深了,周天終於舍得踏寢宮,披了披風向孫院走去。


    陸公公已經先一步差人去孫院傳話,他才不管什麽時辰,就是睡下了也要起榻接駕。


    後宮此時還沒有安歇,太子未回宮沒有宣布在哪裏過夜,誰敢先一步睡了。


    當太子的隊伍向孫院走去時,其他兩院的公公狠狠瞪了眼孫院的方向,向各自的寢宮走去,心裏一變暗惱孫清沐不識好歹,不懂讓太子雨露均沾。


    蘇義身邊的顧公公一邊走一邊跺腳,尖細的聲音在夜色下卻出奇的靜:“以為多陪幾次就能有孕嗎!哼!有什麽了不起!等我家主子身體好了,還不定誰受寵!”


    孫院內。


    孫清沐急忙帶著院裏所有男子出列跪迎,乍見太子穿的耀眼,孫清沐愣了一下,但立即跪見:“參見太子,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小池子帶著眾太監開心的隨後問安:“奴才參見太子,太子金安。”太好了,殿下果然喜歡主子,已經連續三天夜宿主子這裏。


    孫清沐也是如此想,太子今晚這麽晚回來,想必忙了一天,留宿恐怕也是休息,半年的相處使孫清沐並不討厭太子,太子今天穿的也很奇怪,不是說不好看,而是太俊美。


    孫清沐上前一步,想迎太子進屋暖暖。


    周天卻目光未停的轉身向隔壁走去:“都散了吧。”


    陸公公隨後對孫清沐道:“太子今夜宿在蘇公子那裏,你們都回去睡吧。”


    孫清沐不禁回過神來,看向太子離開的方向,麵色如常的命令人散了,帶了小池子回屋。


    小池子臉色僵著,不高興的為主子抱不平:“蘇公子傷還沒好呢,真不知太子心急火燎的想幹嘛,就不怕弄傷了蘇公子,添了新病!”


    孫清沐瞬間道:“這些話是你能說的,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太子就是變的好說話也是太子,太子不動你陸公公也不會放過你!”


    小池子聞言立即住嘴,想起這些天陸公公總找他們院麻煩,不敢再開口:“奴才服侍太子就寢。”


    孫清沐擺擺手:“不用,你去外麵候著吧,隔壁如果卻人手你照應一下,畢竟是在我們院子裏,不能失禮。”


    “是,公子。”


    小池子不情願的離開。


    孫清沐想起太子剛才看也沒看他一眼的舉動,突然想起早上歐陽逆羽話,太子薄情,到底離開或許才是他們最後的結局。


    ……


    陸公公跟著周天來到蘇水渠的寢室。


    蘇水渠遠遠看見太子過來,心情複雜的行禮:“微臣見過太子。”他難以想像接下來的日子裏,他要日日站在這裏盼著他的駕臨,他沒什麽與他人比較的資本,隻是想維護他所剩不多的自尊。


    周天急忙走過去把他扶起來,手掌不經意的碰到蘇水渠冰涼的手,急忙握到手裏:“怎麽這裏涼,出來多久了?來人!怎麽伺候主子的,如果蘇大人有什麽三長兩短!本宮讓你們陪葬!”


    周天話落,嚇的出迎的十幾位小太監,噗咚跪在地上:“奴才該死!奴才沒有伺候好主子!”說著就開始自己摑掌,不斷求情,瞬間一片哀嚎之音。


    陸公公習以為常,沒覺的不妥。


    周天頓時頭大,她不過是覺的那樣說有氣勢,想在蘇水渠麵前顯擺下他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這些人亂打什麽,弄的她像暴君一樣,多破壞她好不容易豎立的形象。


    蘇水渠拉拉太子的手:“算了,是我要去前院迎,他們怕身體不好攔了,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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