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亭道傻呆呆了幾秒,頓時怒道:“你怎麽不把你兒子送進去!”


    黃友善聞言趕緊把頭縮回來,灰溜溜的跑了,卻想不出哪裏有問題,當皇子爺爺不好嗎?


    張亭道看著開在熾熱光線下的門,微不可查的歎口氣,當皇子的爺爺自然好,尤其是出自皇上之身,必是難得的好兒郎,可,皇上是女子,男妃就會有愛恨,讓弈含去以站穩腳跟的三宮後宮,他除了期望皇上的關心活著還能怎樣!


    縱有萬般好,怕就怕弈含動心了皇上還無動於衷,孫老自然高興,他兒子什麽地位,皇嗣還有可能是他家的,他要想的就是如何盼皇孫,萬不用為他兒子擔心。(.)


    張亭道麵色沉重的坐回原位,心裏多少有點疙瘩,皇上是女子到底不如是男子好!焰國幾千年男子製度,怎麽就出了位女帝?


    張亭道想到瓷窯裏與老師傅們討論配比的皇上,想到一張張巧奪天工的畫作被師傅們製成一件件精品,想到各國爭相預購的汽車,似乎她不是皇帝又說不過去。哎,都是煩心事。


    他一個惱臣,傷懷什麽,他還是想想‘秋開’時再買幾位幕僚更實際。


    ……


    辛成和眾人喝完茶,已接近中午,尹惑一直有些不在狀態,看著辛尚書與丞相寒暄他覺的哪裏不對,而辛尚書今早的表現也太過火,怎麽能如此簡單的認下!


    尹惑突然之間不想搭理他們,皇上是男是女,都是焰國的希望不假,可生的子嗣……流的可是別姓的血,是擾亂超綱的大忌,接受皇帝是因為皇上有治國的能力,可接受皇上子嗣……


    尹惑覺的萬萬不可,必須從皇室血脈中過寄一位給皇上繼承大統!可過寄誰呢?


    尹惑瞬間茫然,想遍皇室內眷,竟然發現先帝再無血脈,即便是先皇宗親也隻剩下一位以吃喝嫖賭見長的皇叔,他的子嗣……


    疑惑瞬間低下頭,不提也罷,流戀煙花之地,十二歲就因花魁之事鬧到了大都府,今年二十有幾還除了育有一位病怏怏的郡主外,再無所出。


    尹惑驟然發現,皇室四代宗族內竟真沒一位能過寄給皇上!尹惑突然覺的背脊發寒,難怪丞相和辛尚書從來不提這些問題,他猛然想起這些皇親都是、都是皇上是太子時都殺絕的!


    尹惑跟在丞相身後從茶樓出來,上馬車的時候腿腳不禁發軟險些從上麵掉下來,原來……他們看的更清,皇上早已把所有會威脅她的勢力盡數斬於馬下,她的宗親都能下此狠手,何況是臣子等人。(.無彈窗廣告)


    宋丞相亦上了馬,車幔放下,臉上的笑臉瞬間收起,辛成這老匹夫靠攏的夠快!“回府!”


    尹惑直接去了公務衙門,他心裏很亂,這些天他一直吃不好睡不好,想著腦中的聖賢書,想著編整的成堆書籍,難道以後讓後人知曉編整它們的人是活在女帝坐下的無骨臣子!


    尹惑滿然了,麵對滿室書籍、麵對筆墨紙硯,恍惚不知去處……


    ……


    宋謹行穿上自家最華麗的衣衫,恭敬謙卑的走在朱門紅瓦的巍峨宮牆內,入目所見不過是引路太監的腳跟,他目不斜視與老太監疾步走著。


    宋謹行恍惚想起以前跟著父親進宮,他抬著頭,看盡皇宮威嚴雄壯,那時候的自己何等驕傲,以為仕途唾手可得,以為學識能學以致用,而現在……


    他知道其中自己的因為尚多,宋謹行頭垂的很低,不想被人認出,落了丞相的名聲。


    宋依瑟聽完大哥的要求,讓心眠去問過了皇上,直接擬了鳳旨準了。


    宋謹行出了宮眼中不禁露出幾分疑惑,皇後不是有孕了嗎?為什麽她行動起來不知拘束?想到這裏宋謹行頓時擔憂,這怎麽行?萬一傷了皇嗣?


    宋謹行轉身想回去勸勸妹妹,看到背後豎起的大刀,隻能回去讓母親勸勸妹妹。


    秀雅別致的瓊林殿內,一身輕紗的周天掐著宋家大少爺離開的時間,來了瓊林殿,她現在每天覺的都很累,現在路都懶得走了,改成轎攆,心更累,就怕一個不小心著嬌弱的娃又給自己出現狀況。


    宋依瑟急忙為皇上在軟榻上鋪上軟席,溫過的補品也端了上來,笑語晏晏的看看外在榻上的皇上:“皇上這是怎麽了莫不是太熱。”


    “來點冰吧!”周天仰天祈禱:“冰淇淋、冰鎮西瓜、冰鎮飲料!冰個什麽都行!”


    宋依瑟引不住發笑:“皇上盡亂說,太子吩咐了您隻能吃溫的。”然後吹涼了手裏的補品遞到皇上嘴邊:“多謝皇上成全,臣妾代侄兒謝皇上指婚,嚐一口,臣妾問過臣妾母親了,對懷孕的皇上有好處,來吃一口。”


    “不吃。”周天熱怏怏的倒在軟席上:“我現在看到補品就夠了,你看我!看我!又胖了幾斤,都快成豬了。”她現在是真的吃飽了睡、睡飽了吃!


    宋依瑟心疼的拿手帕為皇上擦擦細汗:“皇上胖了更好看。”她說不出皇上不胖的話來,天天這樣出加上藥物的虛胖,是顯一點點胖了,不過,是真的好看。


    周天哭死的心都有:“善意的謊言你不會說嘛!朕要把你休了,你傷了朕脆弱的小心肝。”


    宋依瑟掩嘴竊笑:“是,是,皇上把臣妾休了,但皇上,休臣妾之前能不能喝點湯?”


    喝唄,不喜歡能怎麽樣還不都得喝,周天咽下一口,頭也沒抬的喝第二口:“你怎麽從來不求給你幾位兄長換個位置,你大哥還是很有學識,為人也忠厚。”難喝。


    宋依瑟看著皇上做鬼臉忍不住笑著:“回皇上的話,妾身兄長是有學問,可為人木訥,不擅鑽研,又容易聽信他人,實在難為皇上分憂,像現在這樣做一方小官,他也自在皇上也省心。”


    周天點點頭,她相信瑟瑟的話不是自謙:“以後有事說話,幾個官職朕還是可以拿來討朕的皇後開心的。”說著捏了捏皇後軟軟的臉頰:“朕的皇後真是漂亮。”


    宋依瑟被她鬧得臉紅:“皇上又逗妾身,皇上才是真的漂亮。”說著用勺裏的湯堵了皇上欲開口的嘴!


    ……


    盛都的大道上駛入一輛破舊的馬車,說是馬車都是給這馬長麵子,明明是一頭驢。


    車軲轆上破損嚴重,車身更是七零八落,上麵的車棚仿佛是稻草堆砌的,雜亂不堪,還散發著刺鼻的怪味,仿佛是哪戶坐不起馬車的人家,弄了個馬車充數,殊不知還不如走路更有排場!


    趕車的人好像不知道自己駕馭的‘車’多特別,他用小卻厚實帶繭的手,穩穩抓著套繩,目光炯炯有神的盯著前方,偶然碰到小販不閃避,淩厲如刀的目光瞬間看過去,路麵頃刻間暢通無阻。


    趕車的是位侏儒,矮小的身材,淩厲的目光,略帶滄桑的年紀,目光中帶著少有的血腥和冷淡,他把馬車停在一處高門外的小院外,跳下車,掀開油布做成的簾子,恭敬的請裏麵的主子下車。


    車簾掀起,一襲繡著蒼天白鶴隱紋的紫袍出現在烈日之下,陽光打在隱繡上,似有千隻仙鶴振翅,接著一張鳳凰般雅致精貴的麵容出現在破車前,瞬間讓天上的日頭黯然失色。


    小院的門快速打開,牧非煙頭上帶著紗布親自迎出來,語氣充滿驚喜:“天竹!你怎麽親自來了,幾年不見你又長高了,但你怎麽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穿這麽娘氣的衣服,哈哈!”


    施天竹冷哼一聲:“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本少爺才不出關!”出口的話破壞了衣服給人的神秘,顯得傲慢、孩子氣。


    施天竹邊往內走,邊對著牧非煙的頭哼冷氣,俊臉上都是惱怒:“告訴你別回盛都,你不聽,你看你來呆了怎麽一回,就帶了傷!這裏沒一個好人!尤其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帝!能離他多遠就多遠!”可惡竟然關了自己一年之久,要不是的大哥,他就被那暴君整死了!


    牧非煙隻是笑著,沒有接好友的下話,他與施天竹的認識機緣巧合,但兩人一見如故,施天竹更是為了他曾參與了那件事,可……牧非煙對他非常抱歉,想不到讓他發生那種事。


    施天竹掃了眼一眼看到頭的小院,跳脫的做到了沒幾步就走完的客廳:“暴君就給你住這種地方!”施天竹徹底用鼻子呼氣了:“果然是小氣、自私、殘暴的代名詞。”


    牧非煙聞言無奈的給好友倒杯茶:“你誤會了,我的府邸還沒批下來,果斷時間你再來我就不在這裏了,你又跑出來沒事嗎?”


    施天竹提到這點就來氣,想想被暴君軟禁的一年和在新軍營中被人當稀缺物種看的日子,他就渾身是火,想蕩平了黑胡子的地方!全殺了泄憤,但想到哥冷冽的眼,他又扼腕不已,大哥怎麽就那麽怕那暴君!哼!等他練成了蓋世神功,定要為哥哥還有自己報仇!


    施天竹喝口茶,咦?又喝了一口:“真好喝,還是甜的。”施天竹明媚的眼睛頓時亮亮的好看:“什麽茶,給我點,成天讓我喝苦茶,煩死我了,還非說是韻味,韻味都是苦的嗎!”施天竹不以為然:“好喝!”還是冰鎮過的!爽口!


    牧非煙看著向來挑剔的施天竹一連喝了幾口,忍不住笑他:“就你喜歡這些清口的,告訴你這就是你口中的暴君賞賜下來的東西!你可想好了,要是不要!”


    “什麽!”說著就把茶杯砸在桌子上,但過了一會又一口飲盡:“還別說那暴君就有些稀罕玩意,他坐的汽車我就很喜歡,我還偷偷買了一輛,誰知道――”呸,踩的太猛竄懸崖下麵了,幸虧他跑的快,否則一起跟著掉下去,他所有的私房錢全成了崖底的廢鐵,想想都想掐死他!


    施天竹‘不計前嫌’的再給自己倒一杯:“你怎麽了?要對付誰,我正好在盛都,看到信物親自過來了,是不是對付暴君!有骨氣!”最終把那句原定的‘我幫你’省了,不是他怕,好吧,他就是怕,無論他哥還是暴君,該死都令他怕!


    牧非煙看著施天竹的樣子,忍不住就是想笑,他怎麽還跟以前一樣逗趣,脾氣越來越不收斂:“不是皇上,是一些嚼舌根的人而已,不用你親自動手,隻是嚇他們一嚇。”


    施天竹一聽不是暴君,有些興致缺缺卻也為好友放心,雖然他看不上暴君但與暴君為敵確實不怎麽好:“別怪我多嘴,你現在回盛都任職了也別搭理皇上,他不是好人!”


    牧非煙為他的關心欣慰你,他已經決定的是,誰也攔不住:“先顧好你自己吧。”


    “哎呀!”施天竹想起要緊的事,慌慌張張地卷走了牧非煙藏著的花茶,匆忙往分部趕,邊往馬車上跑邊提醒牧非煙:“別跟暴君走近了,小心最後連殘渣都不剩!”


    咚!馬車劇烈一晃,施天竹一屁股砸在馬車上,頓時覺的屁股疼痛不已,該死的大哥,要不是把他舒適軟乎的馬車藏了,他能委屈自己坐這種破東西!“走!”


    施天竹又想起什麽,然後掀開油膩的簾子高聲提醒:“喂!你記住我的話!千萬別亂來!離皇上遠點,愛護生命!”


    說著馬車消失在街角。還能聽到他對車夫的謾罵聲:“跑那麽快幹什麽!你就是大哥的走狗!走狗!”


    牧非煙對著揚起的細塵,無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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