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謹歡上來叫慕岩吃飯時,他正在跟景辰熙打電話,景辰熙如今是艾瑞克集團的總裁,亦是沈清綰的上司。隻不過他的身份被艾瑞克集團的總裁遮掩,更加能很好的做事。


    “你讓我跟蹤調查阮菁跟陸一梟,我發現他們的關係確實不淺。慕氏著火那晚,我的人看見阮菁半夜匆匆趕到陸一梟的別墅,然後半個小時後,兩人開車去了臨市的醫院。”景辰熙道。


    “所以你懷疑那晚慕氏著火,是人為的,而且還是陸一梟所為?”


    “不,我派去監視的人回來跟我說,著火前陸一梟沒有離開過別墅,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陸一梟所為。不過我去臨市的醫院調查過,他手臂的傷屬於重度燒傷。”


    “他一整晚都沒離開過別墅,他手上的傷又從哪裏來?我覺得此事處處透著蹊蹺,辰熙,你好好查一下,我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歡歡說她發現有十幾億的不明流動資金,我懷疑他們是利用公司非法洗黑錢。”慕岩蹙眉道,他以為阮菁的野心僅僅是想奪取慕氏,沒想到她十年前就開始籌劃一切了。


    “嗯,慕岩,如果慕氏確實有嫌疑洗黑錢,到時候負責人一定會被拘捕,我建議你不要急著打擊報複阮菁,否則到時會遭受無妄之災。”景辰熙提醒道。


    “我知道該怎麽做,謝謝你。”


    “去你的,我們是朋友,你這話太見外了,就這樣,有最新情況,我會再打電話通知你。”景辰熙說完收了線,慕岩將手機放回桌麵上,聽到敲門聲,他抬頭看著木門,沉聲道:“進來。”


    盧謹歡將門推開一條縫,露出一顆黑黑的腦袋,她笑道:“忙完了嗎,我做了餃子,先吃一點裹腹,晚上我再做好吃的。”


    慕岩剛才還陰鬱的心情,看到她臉上明媚的笑意,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站起來走過去,牽著她的手往樓下走,問她,“明天想去哪裏玩?”


    盧謹歡想回去看看沈潔,對著慕岩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她老是往娘家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受了委屈,她不知道慕岩會不會介意。


    慕岩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溫和笑道:“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我…我想回去看望媽媽。”她說完,又怕他多想,連忙道:“我上周回去的時候,她還病著,我不放心,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我…我可以不回去。”


    慕岩止住腳步,站在她對麵,正色道:“你為什麽會覺得我不方便?”


    盧謹歡咬了咬唇,直視他的眼睛,道:“我聽說豪門媳婦規矩多,這也不許,那也不讓,我就怕,你…你會覺得我總往娘家跑,影響不好。”


    慕岩菀爾一笑,她肯坦誠她心中所想,對他來說也是一種進步,“你要孝順我的嶽母大人,我有什麽理由不準?我年少時就去了部隊,很少跟父母相聚在一起,直到他們相繼離世,我才知道我錯過了這世上最美好的東西。(.)歡歡,子欲養而親不在,這樣的痛我不會讓你去嚐。”


    子欲養而親不在,他是經過了多少痛苦的沉澱,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盧謹歡眼眶一熱,她上前一步,抱住他的勁腰,將頭埋在他懷裏,“慕岩,謝謝你。”因為他,她感覺到很幸福,他讓她無所顧忌的去做她想做的事,在最大限度上對她寬容,這樣的寵愛,絕世無雙。


    慕岩揉了揉她的頭發,靜靜的擁抱她,直到鼻子裏躥來一股燒焦味,他皺了皺眉頭,道:“好怪的味道,是不是什麽又燒焦了?”


    “啊,我的餃子。”盧謹歡驚呼一聲,急忙推開他往樓下跑去,慕岩看著她的背影,唇邊泛起一抹溫柔的笑意,歡歡,你不用感謝我,反而該我感謝老天,是它將你送來了我身邊,讓我可以彌補我未能做到的憾事。


    盧謹歡衝到廚房裏,屋裏根本沒有焦味,她這才反應過來慕岩在逗她,她跺了跺腳,她怎麽總被他耍得團團轉呢。


    吃完飯,慕岩坐在沙發上曬太陽,盧謹歡去廚房洗碗,洗完碗出來,他衝她招招手,然後拍了拍身邊的沙發,示意她坐下來。


    落地窗玻璃外麵,有一棵年歲很長的梧桐樹,此時樹葉微黃,有的隨著秋風拂過,在空中打著旋兒的落了下來。明明這樣憂傷的場景,此刻對他們來說,卻是最美好的景色。


    盧謹歡有感而發,“秋風帶走落葉,不是風的追求,而是樹不挽留。”


    慕岩挑了挑眉,“我是風,衛鈺是樹?”


    盧謹歡對他能夠迅速聯想到他們三個之間的關係上,而感到無語,這是他第一次當著她的麵提起了衛鈺。她心底有些慌亂,無論她現在對衛鈺是什麽樣的感情,曾經,她一心一意的想要嫁給他。


    “你是山,我是樹。”盧謹歡輕輕道,他怎麽會是無所追尋的風呢,他明明就是一座山,讓她感覺沉穩踏實。她是養在溫室裏的樹,她的天地隻有溫室那麽大,是他將她移出了溫室,讓她接觸到更廣闊的世界,讓她更沉穩的成長。


    她的回答讓他眼底蘊上了一抹笑意,這個小狐狸,現在越來越精明了。明明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卻能夠讓他甜進心裏。


    他將她摟進懷裏,親了親她的唇,兩人第一次這樣坐在一起看風景,感覺時間從指縫裏流走,理直氣壯的浪費光蔭。


    慕岩沒有再問,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情,他的好奇,隻會揭開她心裏的傷疤。他不願意看到她難過,隻好忍住不問。


    “晚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相擁許久,他突然道。


    “去哪裏?”盧謹歡偏頭看他,“去鄉下看阿嬤?”


    “不是,這次你記得要穿漂亮一點。”慕岩賣著關子,其實想一想,他們還沒有真正的去約過會,擇期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白方渝來慕宅拜訪阮菁時,剛過午時,阮菁今天沒有應酬休息在家,見到她時,她又驚又喜,快步迎上她,“方渝,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白方渝將手裏的禮物交給了一旁的柳媽,熱情的抱著阮菁,在她兩頰上印了一個貼麵吻,“回來有段時間了,一直在忙工作,所以沒有來打擾姨媽。三年不見,姨媽你越來越漂亮了。”


    “貧嘴,就知道哄姨媽開心,姨媽老了,還是你們年輕好,看著就像一朵花似的,快進來坐。”阮菁一邊領她進來,一邊道。


    白方渝又說了些恭維的話,將阮菁哄得心花怒放,她是演員,自然知道各種不同的人喜歡聽什麽話,阮菁被她逗得直樂,道:“我記得你離開時是去美國念建築的,怎麽回來嘴巴倒是越來越伶俐乖巧了?”


    “姨媽,我就當你這是在表揚我。”白方渝笑盈盈道。


    阮菁看著她有些惆悵,三年前若非慕長昕突然過世,她跟慕岩會是很好的一對,隻可惜往事不可追啊。“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回來就不走了,在美國這些年,我一直想回到故鄉來,這裏是我生長的地方,我不想離開了。”白方渝淡淡道,她不走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為了慕岩。


    最近網絡上流行了一句話,沒有拆不散的家庭,隻有不努力的小三。她跟慕岩本來就是一對,再加上慕岩跟盧謹歡是利益婚姻,遲早都要散的,隻要她等到那時,何愁不能再回到慕岩身邊。


    “為了慕岩?”阮菁明知故問道。


    其實白方渝離開美國那天,她就接到電話,她一直沒有去找她,就是因為她知道,她遲早會來找她的。


    白方渝俏臉微紅,她抬睫看了阮菁一眼,她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她越是這樣,她心裏就越是忐忑不安,“姨媽,我回來確實是為了慕岩,那麽多年的感情,我不甘心。這幾年,我在美國也交往了幾個男朋友,可是每一個都或多或少跟慕岩有些像,我知道我再逃避不下去了,所以我回來了。”


    “可是慕岩心裏有你嗎?”當年白方渝離開,也是迫不得已,她在拍一部電視劇時,被那位名導給強奸了。她是高傲的,身子不再清白,她覺得對不起慕岩,於是她背著這樣沉重的思想包袱,最終逃離了。


    白方渝眼神一黯,這幾次的相處,慕岩對她都是客氣有加,她知道慕岩就是這樣冷情的性子,也沒有在意,可是心裏到底還是有些受傷的。


    那晚他嚴厲的話還在耳邊回蕩,讓她鼓不起勇氣去找他,怕被他冷淡的態度給凍僵。


    “傻孩子啊。”阮菁看她這樣,就知道她心裏一點底氣也沒有,忍不住歎氣,“慕岩已經結婚了,而且他對盧謹歡非常好,甚至超過了當年跟你戀愛時的情形,這樣,你還要一頭栽進去嗎?”


    她到底是她侄女,她不想她最後落得傷心而歸。這世上,最難求的就是愛情啊。


    白方渝猶豫了一瞬,然後認真的點點頭,“姨媽,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但是我真的放不下他,哪怕明知道前方是條死路,我也想闖一闖。不管最後結果是什麽,至少我不會後悔,自己曾經沒有努力就放手。”


    阮菁知道,白方渝的性格是外柔內剛,她一旦下定了決心,就是十匹馬也拉不回來。她不再勸她,“那你有什麽需要姨媽幫忙的,姨媽一定幫你。”


    白方渝要的就是這一句話,“我想住到慕宅來,不知道姨媽方不方便?”


    阮菁皺了皺眉頭,她要住到慕宅來,其實也沒有什麽不方便,隻是若要住在靜安雅築,那就麻煩了。“姨媽,你答應我嘛,我保證不給你添麻煩。”


    阮菁最後還是被她軟磨硬泡的給說服了,她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你還是住到慕楚的梅園去,我習慣了一個人住,怕吵。”


    白方渝遲疑了一下,雖說她跟慕楚是表親的關係,但是孤男寡女住在一起,總是不妥的。這要讓慕岩知道了,還不知道他怎麽想,“姨媽,我……”


    “你放心,慕楚現在住在南苑,梅園裏就你一人,不用擔心。”


    “哦,謝謝姨媽,我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今天就住進去了。”其實以前她跟柔伊就是住在梅園,梅園那邊二樓的陽台上,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南苑的情形,到時候她還可以去買一個望遠鏡,隨時掌握南苑的情況。


    阮菁搖了搖頭,年少輕狂時,許多人都會衝動的做一些理智所不能阻止的事。她明明可以阻止白方渝的,卻看著她一頭栽進了無底深淵。


    白方渝來時,就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求得阮菁同意,讓她住進慕宅。所以她連行李都打包好了,此時得到阮菁的同意,她直接將大眾最新款的跑車開進了梅園,然後挑了一間視野最好,最能觀察到南苑又不讓人察覺的房間。


    如阮菁所說,梅園沒人居住,不過有傭人每天打掃,顯得十分幹淨,她上了二樓,把東西收拾好,然後來到陽台,對著南苑方向遠眺。


    這裏離南苑還有一些距離,根本就看不太清楚,可是她眼前仿佛已經看到了慕岩那張英俊冷酷的臉,一時熱血沸騰。


    她按捺不住激動,轉身下樓去了。他們現在已經離得這麽近,她再也不用拿著一張照片睹物思人了。她穿著高跟鞋,走得極快,青石地將她的腳心都震得發麻,她也不在乎,隻想盡快看到他,哪怕隻是遠遠的瞄一眼也行。


    來到南苑,她推開鐵門走了進去,外麵的一景一物都還是她離開時的模樣,唯一變了的是,這個地方已然有了女主人。


    她停了一下,一眼就看到落地玻璃窗裏麵那對相擁的人影,她滿頭的熱血像是被一盆冰水狠狠澆下,一陣透心的涼。他們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他湊在她耳邊不知道悄悄在說什麽,她羞澀的飛了他一眼,然後埋進了他懷裏,逗得他哈哈哈笑起來。


    她從來沒見過慕岩這樣毫無顧忌的笑,爽朗的笑聲似乎穿透了她的耳膜,她腦袋裏轟轟作響,這還是她認識的慕岩嗎?為什麽她感覺那麽陌生?除了那張臉,為什麽所有的都已經顛覆了?


    白方渝呆若木雞,她根本就無法接受眼前所見到的。他肆無忌憚的抱著她,絲毫不在意他們恩愛的模樣被旁人看到。她還記得當年她怎麽賴他,他都不肯擁抱她,最多的時候,就隻是親吻她的額頭。


    她以為他是把她當寶貝一樣珍惜,現在看來,那時候他心裏根本就沒有她,否則為什麽不願意碰她?


    她心裏又嫉又恨,盧謹歡憑什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她長得沒她漂亮,外交能力也不好,他為什麽喜歡她,卻不喜歡她?


    她不甘心,眼裏熊熊燃燒著嫉火,她不會讓他們如願以償的,就算她得不到,她也要毀了他們的幸福。白方渝此時已經完全偏激了,她的思維都不是正常人的思維。


    她慢慢往南苑裏走去,她要去問問慕岩,為什麽舍她而娶盧謹歡?她走了幾步,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拽住,她憤怒的回過頭去,就看到慕楚冷峻的麵容。


    “方渝姐,你要做什麽?”慕楚剛一回來,就看見白方渝往南苑走去,他悄然跟上她,想看看她想做什麽。他自然也看到了屋子裏那對夫妻間的濃情蜜意,也許就是因為如此,白方渝才突然失了控。


    白方渝想甩開他的手,奈何他的大掌牢牢的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外拖去,她失控的咆哮,“慕楚,你放開我!”


    她走那年,慕楚才19歲,3年不見,他已經長成一個結實強壯的大小夥子,她的力量與他相比,根本就無法抗衡。她被迫跟在他身後走出南苑,直到回到梅園,他才鬆開她的手,冷眼看著她,“方渝姐,我大哥現在很幸福,如果你是真的愛他,就該笑著祝福他。”


    “我為什麽要笑著祝福他,他的幸福隻有我能給,隻有我能給,你懂不懂?”白方渝失控的咆哮,自從她被那名導演糟蹋後,她的精神就有些反常。


    在慕岩麵前,她還能努力克製,在其他人麵前,她難免就暴露出性格中的凶殘性。


    慕楚皺眉看著她,白方渝給他的印象一直都是美麗大方,可現在她失控的咆哮,眉宇間的嫉恨讓人心悸,他道:“我不懂,三年前,你在大哥最需要你的時候離開,你自己親手將幸福推開,三年後,你怎麽還能這麽理直氣壯的回來說大哥的幸福隻有你能給?”


    “你懂什麽?你就是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小屁孩,你從小有姨媽照顧你,你什麽也不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這種寄人籬下的人的心酸,是慕岩,慕岩讓我明白,我不是孤單一個人,我知道他心裏有我,他現在跟那個女人不過是逢場作戲,不過是做給我看的,我不會當真,我不會當真。”白方渝聲嘶力竭的吼道,此時的她哪裏還有半點氣質?


    她的臉被恨意給扭曲了,眼裏盡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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