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這樣的提議,有多為難江母,江銘晟本來就對他母親心存芥蒂,倘若要是知道了曾經是她親手毀了他的愛情,毀了他愛的人,他會怎樣想?會怎樣看?又會怎樣做?


    其實,我們大概都能預想結果……


    “來茴,阿姨不能自私的為了我自己的處境,而不顧你心裏的感受,所以,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你做出任何的舉動,我都不會怪你。”


    緊緊的摟著她的腰,我默默的流淚,即使是一個很難做的抉擇,我的心也早已經麻木了,因為我不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抉擇。


    我可以為了江銘晟放棄了親情,還有什麽,是我沒辦法放棄的……


    決定一周後向江銘晟坦白我所知道的真相,我給自己一周的時間,讓自己想出一個盡量能減少他們母子隔閡的方法。


    為了讓腦子裏能一直保持清醒的狀態,我開始拚命的工作,做完了自己的工作,把同事的工作也一並做了,忙碌沒有什麽太大的好處,但足以抵擋所有可以擾亂你心緒的忐忑分子。


    “季律師,有人找。”趙小娟無精打采的從門外走進來,經過我桌邊時懶洋洋的提醒。


    我以為會是喬楚飛,畢竟除了他很少會有人跑到律師所來找我,然後又覺得不太可能,如果是喬楚飛,趙小娟不該是這種態度的,依照之前她對喬楚飛的興趣,一定會興致勃勃的衝到我麵前大聲宣告……


    “誰啊?”我疑惑的問。


    “我怎麽知道,自己出去看不就知道啦。”看來果然不是喬楚飛。


    放下手裏的工作,我狐疑的走了出去,再看到門外站的人時,頓時火冒三丈,竟然是他——


    “張二瓜你又想幹嗎?你還敢來我上班的地方找我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告你騷擾!!”


    我一臉憤怒的衝到他麵前,對他的出現表現出了極大的不滿和厭惡。


    “你放心,不要以為我還對你存有念想,你這樣的女人,我張二瓜不敢要也要不起!”


    他一臉的諷刺,語氣充滿了不屑,我有些恍然,他這是來找挑釁的嗎?


    “那就好!有事說事,沒事趕緊離開我的視線!”


    我不耐煩的向他揮手,真希望這個極品敗類從此後消失的幹幹淨淨。


    “季來茴,你不要以為我張二瓜是好惹的,你一次次不把我放眼裏,我信不信我會毀了你最重要的東西?”


    我驀然的抬起頭,征征的盯著他,冷笑了一聲:“嗬,毀了我最重要的東西?你有這個本事?那我倒是想見識見識,請便!!”


    張二瓜表情自得,並沒有因為我的譏笑而有所收斂,他更加自信的說:“那你就等著吧,我會讓你知道,瞧不起人的下場。”


    他說完坐進了車裏,引擎發動,揚起一片灰塵,在我氣憤的目光下絕塵而去。


    這個世界真是無奇不有,連一個極品都可以跑來跟我耀武揚威,還說出威脅我的話,我和他僅僅見過幾次麵,他有什麽能耐毀了我最重要的東西?


    我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我想了想是江銘晟,然後我覺得可笑,就他也想跟銘晟鬥,他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雖然很鬱悶,但我並沒有把他當一回事,更沒有把他的幾句話當一回事。(.好看的小說)


    下班前我去附近的藥店買了兩盒感冒藥,那天晚上在江銘晟門口等他等到睡著,感冒就一直沒有好,先是嗓子一直痛,接著又是流涕咳嗽,特別是晚上,整夜整夜咳的我睡也睡不著。


    今天下午又覺得頭暈呼呼的,額頭更是燙的厲害,我把責任都怪在張二瓜身上,若不是那個極品來氣我,或許我的感冒不會加重成這樣!


    買了藥站在公車旁等了半天車子也不來,而我越來越難受,站都有些站不穩,天漸漸黑了,無奈之下我掏出手機打了江銘晟的電話。


    “你在哪裏?”我虛弱的輕聲問,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這個時候我很需要他。


    “在陪客戶吃飯,怎麽了?”他的聲音比我想象的要溫柔,我真的怕他會對我不耐煩。


    “那要什麽時候才能結束?”我咬著唇,坐在公交站台下,路燈把我孤單的身影拉的細長,顯得異常落寞。


    “才剛剛過來,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有什麽事嗎?”


    我用空出來的一隻手擦了擦眼淚,並沒有跟他說我不舒服,我需要他,因為我從來沒有在他麵前脆弱過,我還沒有像林美琪那樣學會怎樣得到他的憐惜。


    “恩,沒什麽事,那你吃飯吧。”我欲掛電話,他隨口問了句:“你晚飯吃了嗎?”


    我連家都回不了,我還怎麽吃飯,有時候,真的很討厭自己的倔強。


    “還沒有,我在等公車……”


    聲音有些哽咽,我怕他會聽出來,立馬又補充:“車子來了,我先掛了。”


    沒等到江銘晟回話,我真的掛了電話,他在陪客戶我不想牽絆他,我一直都不想牽絆他。


    傻乎乎的就那樣坐在寒冬夜晚的公交站台下,等車的人已經寥寥無幾,路燈灑出寂寞的光暈,伴隨著我孤單的身影,成了冬天夜晚最淒涼的畫卷。


    真的很累很累,累的我想拋棄一切,然後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一個叫做遙遠的地方,從此忘記所有我不能忘記的人和事。


    可是,我能拋棄嗎?世界原本就不是屬於我,我能拋棄的是一切的執著。萬物皆為我所用,但非我所屬。


    昏昏沉沉,意識不清,我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圈住,這個懷抱我是那麽的熟悉,又是那麽的依賴與渴望,就像是吸毒,戒也戒不掉。


    “來茴,來茴……”


    耳邊傳來陣陣呼喚,那是我多麽渴望聽到的聲音,夾雜著深深的關切。


    可是我一句話也不出,我已經被燒的糊塗了,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被人抱起,然後被人帶到了一個地方,最後手臂上傳來被針紮的麻痛,隻是麻痛,一點點。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所在的地方並不陌生,是碧水軒,江銘晟送給我的家。


    左邊的手臂上輸著液,右邊的手臂被什麽東西壓的麻木了,我扭轉視線,迎上的是我愛到骨子裏的男人,他躺在我身邊,肩膀壓在我的手臂上。


    我扯過自己的被子蓋在他身上,然後就那樣靜靜的凝視他,這張熟悉的臉龐,在我眼前晃了四年,我恨了他三年,愛了他一年,如此鮮明的對比,卻推翻不了愛比恨深的結論。


    喬楚飛說,江銘晟有那麽好嗎?不愛不行嗎?我真想問問他,他懂不懂什麽是愛,隻有真正愛過的人才知道,愛上一個人,要想不愛到底有多難?不是我太執著,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女人亦是如此,愛一個人愛到心的時候,要想把那個人從心裏磨滅掉,除非連心一起滅掉,除此之外,別無它法。


    嗓子一陣幹澀,我忍不住輕咳,江銘晟立馬驚醒,他坐起身,緊張的問我:“好些了沒有?”


    我點點頭,沙啞的說:“好些了。”


    他伸出手掌摸了摸我的額頭,感覺燒明顯退了,接下來就是訓斥我:“你身體不舒服為什麽不跟我說?”


    麵對他關心的質問,我心裏有絲絲暖流悄悄的灌入。


    “你陪客戶很重要,我不想打擾你。”


    我說的是事實,可江銘晟很不高興,他冷著一張臉說:“你認為什麽都比你重要嗎?”


    他的言外之意我自然是聽的出,心裏愈發的感動,但也同時很惶恐,如果我把林美琪的事情跟他說了,他還能一如既往的關心我,那麽我就真的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發自內心的關懷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公交站?”我有些疑惑。


    他還是不悅的瞪我,把我裸露在被子外麵的手臂放進去,溫潤的說:“你掛了電話我心裏有些不安,總覺得你聲音怪怪的,就開車來了碧水軒,結果發現你沒回來,又想起你說在等公車,就一路趕了過來。”


    他一邊訴說,一邊繼續瞪我,瞪完了接著說:“結果在公交站,還真讓我撿到了半死不活的你。”


    我忍不住心裏的感動,輕笑了笑,笑完了還不忘打趣:“幸好是被你撿到了,要是被別人撿到了,真不知道我會有什麽下場。”


    他習慣性的彈我額頭:“你還知道下場兩個字?我以為你堅韌的天不怕地不怕了。”


    江銘晟一直陪我坐到了天亮,一夜沒睡,他的臉上難掩疲憊。


    “你睡會吧。”我支撐著坐起身。


    他趕緊按我躺下去,穿上西裝外套,看了看手表的時間說:“上午還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你好好休息,我會安排人過來照顧你。”


    我拉住他的手:“不用了,我等會打電話讓洛慧過來就好。”


    自從陳媽回去照顧她女兒後,我就再也不習慣接觸陌生的人。


    江銘晟知道我性子倔,俯身在我額頭上吻了吻,又替我掩好被子,囑咐說:“記得有事給我打電話,我晚點過來看你。”


    他走了,偌大的房子一下子變得冷清了,我拿起手機給洛慧打了電話。


    十五分鍾後,洛慧準時趕到,一見我就誇張的尖叫:“怎麽病了?跟江銘晟吵架然後晚上跑出去晃悠凍著了是不是?”


    她自以為是的亂下結論,我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瞎猜什麽,去給我弄吃的。”


    她進客廳轉了幾圈,過一會跑來對我說:“你這房子裏有什麽吃的?”


    “沒有。”我淡淡回答。


    “沒有你讓我給你弄什麽吃?”


    “有吃的,我還叫你來幹什麽……”


    洛慧立馬坐到我旁邊,誠惶誠恐的問:“你老實說,是不是被江銘晟拋棄了?”


    “滾!”我吼了句,怎麽動不動就說些我不愛聽的話。


    “哎喲,你別激動嘛。”她安撫我,接著說:“我就是覺得奇怪,首先你病了他怎麽都不守在你身邊,想想之前我們被齊珍珍打的時候,他那叫一個體貼啊,可是現在……現在,就算他不在這裏,也好歹要找人照顧你吧,把你一個人扔這不管不問的,什麽意思嘛!”


    洛慧一臉的義憤填膺,我沒好氣的笑笑,用力的掐了她一下,調侃道:“說你眼光短你還不信,什麽都不是看表麵的,江銘晟昨晚陪了我一宿,你來的時候他才剛走,而且不讓別人來照顧也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是陌生控你不是不知道……”


    聽我這麽一說,洛慧恍然大悟,接著長長的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已經這樣了,你可不能再像我這樣。行了,我去附近超市給你采購點吃的,你先睡會。”


    她關了臥室的門,我的手機又響了——


    “喬楚飛什麽事?”我無力的詢問。


    “你今天沒上班?”他在電話那頭很肯定的質問我,“我剛去你們律師所找你了,那個叫什麽趙大娟的……”


    “是趙小娟……”我打斷他的話,沒好氣糾正。


    “管她什麽娟的,反正就是她說的,說你生病請假了,你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有些感冒,休息休息就好了。”


    “你住哪裏,我去看看你。”


    “不用了,沒什麽事。”我趕緊拒絕,孤男寡女的,我可不想讓江銘晟誤會些什麽。


    “我還有事跟你說呢,電話裏說不清楚。”他不容拒絕的強調:“必須要今天說。”


    無奈的歎口氣,他說必須要今天說,我還能說什麽——


    把地址報給他,既然他要來就讓他來吧,反正洛慧也在,倒沒什麽大問題。


    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還沒睡多久,忽然聽到臥室外有爭吵的聲音。


    “你找誰啊你,鬼鬼祟祟的你想幹什麽?”是洛慧的聲音。


    “我找季來茴,你又是誰啊?我在看門牌號,什麽鬼鬼祟祟的,怎麽說話的!”


    這個是喬楚飛的聲音。


    我支撐著坐走身,用力的喊了聲:“洛慧……”


    然而我虛弱的聲音根本就抵不過外麵的爭吵聲,外麵那兩人像是比誰聲音大,越吵越來勁了。


    無奈之下,我隻好下了床,頭重腳輕的走到門邊,開了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兩個人一看我出來,立馬停止了爭吵——


    “來茴,你怎麽出來了?”


    “來茴,你好點沒有?”


    麵對兩人同時關懷的聲音,我苦笑笑:“再不出來,你們是不是要打起來了。”


    “誰跟她打呀,好男不跟女鬥。”喬楚飛鄙夷的撇了眼洛慧。


    洛慧立馬反唇相譏:“好女不跟瘋狗鬥,跟他打髒了我的手!”


    我瞧著這兩人牙跟毒似的,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好了,都是我的朋友,別不給麵子啊,我還在病著呢,吵什麽吵。”


    假裝頭痛的揉了揉額頭,洛慧立馬撫著我說:“快回床上躺著去,我去給做飯。”


    我重新躺回床上,喬楚飛搬了把椅子坐在我床邊,洛慧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去了廚房。


    “什麽事說吧?”我直視著喬楚飛,等他說出什麽重要的事,今天非說不可。


    “其實是好事,說出來你一定非常高興。”他表情有些激動。


    我愈發的疑惑了,什麽事能讓我非常高興?看喬楚飛臉上的表情十分鄭重,不像是逗著我玩的——


    “到底什麽事?”我有些受不了他賣關子。


    “關於林美琪的。”他將頭往前湊了湊,很神秘的說:“你知不知道她的過去?你一定不知道對不對?”


    我的心咯噔一聲,有一絲不詳的預感,我沒有告訴他我知道,隻是催促他趕緊說。


    “原來她現在的家世背景都是假的,什麽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舞蹈家,全都是騙人的,她真正的背景說出來嚇死你,她父親是個賭鬼吸食大麻六年前就死了,而她母親是個水性揚花的女人,他父親死後就跟人家跑了……”


    喬楚飛短短幾句話聽的我心驚膽戰,這些話我並不陌生,可是他是怎麽知道的??


    “你聽誰說的?”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我不安的質問。


    “哎,現在誰不知道啊,電視上,報紙上,消息滿天飛……”喬楚飛幸災樂禍的哼笑:“第一次看她就不是什麽好女人,果然是多行不義必自弊!”


    我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半晌才反應過來,猛的坐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說:“為什麽會這樣?這些消息是誰放出去的?那林美琪現在人呢??”


    喬楚飛盯著我激動的情緒十分詫異,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撫說:“來茴,你別激動,這跟你有什麽關係?再說了,我哪知道這消息是誰放的,我也是早上上網的時候看到才來跟你說的……”


    痛苦的閉上了雙眼,我萬萬沒想到林美琪不為人知的過去被人拆穿了,心裏惶恐的感覺愈發的強烈,總覺得考驗我們愛情的時候到了……


    我拿出手機,撥打江銘晟的電話,如我預料的一樣,關機。


    指甲深深的掐進了肉裏,我絲毫沒有感覺到痛,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


    整整三天,江銘晟沒踏進過碧水軒一步,他或許已經忘記了臨走前說的那句話——我晚點再來看你。


    晚點,果然是夠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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