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老愣在那裏,今天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提出賣股份不過也隻是給沈嘉奇一個難堪,並且要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下讓小林坐上董事長的位置,所以他提出的隻是百分之十六,那樣比非凡擁有的多出百分之一成為最大的股東,這樣入主沈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卻不想回突然冒出個安軺銘破壞了一切的計劃。[]


    安家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安家與譚懿宸是關係匪淺,可也一向不參與到這些事情中來,今天又怎麽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無風不起浪,除非是——


    沈燁林望向顧琉璃,臉上不見絲毫的不悅,隻是沉靜的看著她,好像在等著她的反應。


    顧琉璃琉璃色的眸子眯了眯,盯著安軺銘的眼神讓人瞧不出什麽情緒,也不說話就那麽看著。


    安軺銘這樣做實則像是湊熱鬧,可明眼人一眼也瞧得出,他這是暗中幫了沈少春和沈嘉奇爺孫倆。


    事情既然挑破,沈少春和沈嘉奇恐怕是毀了沈氏也不甘心交到沈燁林的手中,不然當初他們也不會費了那麽大的力氣隻為瓜分他們爺孫倆手中的股份,可如今……


    裘老已經放出了話,深夜裏是出不起這個價的,就算她暗中幫他,以著安軺銘那勢在必得的神情,這背後怕也是有人。


    不管是不是那個人,但顧琉璃可以肯定,一定裘老要賣股份,那得到的人必定不會是沈燁林。


    除非,裘老不賣了。


    但不賣沈燁林手中就不會有那麽多的股份,就無當上著沈氏的董事長!


    大廳內鴉雀無聲,如果說剛才還有小聲議論,那麽現在則是個個謹言慎行,就怕一個不小心戰火就燒到自己的身上。


    安軺銘也看著顧琉璃,兩人離得不遠,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上冷凝的氣息。


    “裘老,你這是賣什麽股份啊?沈少春被抓了沈氏又不會被抓,你放心不用的擔心這虧本,還是好好留著養老吧!”忽然,顧琉璃就那麽突兀的冒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伸手還把裘老拿出來的股份轉讓書給他塞了回去,又笑眯眯的道,“這股份今天不賣了!”雖然在笑著,可誰都看得出顧琉璃的笑並未達到眼底。


    一句不賣仿佛結束了今晚的鬧劇,對於未能如願的奪回沈氏沈燁林似乎並沒有多失望,看著顧琉璃的眼神也沒有責怪,平靜的很。


    看著那樣的眼神,顧琉璃卻是突然覺得心疼。


    這個男人隱忍那麽多年為的不就是此刻,卻是偏偏因為自己才……


    上前,顧琉璃出其不意的一把將沈燁林手中那份沈少春抵押給非凡的股權書奪了過來,翻開最後一頁,呈現到在他的眼底。


    困惑的垂眸,當看清上麵所述的內容之後,沈燁林震驚的瞪大著雙目,不敢置信的奪過。


    看著他那驚喜的模樣,顧琉璃笑得有些沒心沒肺的拍了她肩頭一劑,“沈董事長,還不快給大家看看。”


    瞧著顧琉璃那樣,安軺銘倒不見慌亂,隻是輕揚了眉梢一下,隨即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不語。


    依言,沈燁林將那最後一張紙遞給沈嘉奇和在場的其他股東一一過目,尤其是沈嘉奇當看清上麵的內容後,整個人則是愣在了那裏,怎麽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


    不相信的搖頭,“不可能!非凡怎麽把股份轉讓到你的名下,這一定是假的!”


    “這是真的!”暗啞低沉的嗓音幽幽響起,不大卻足以震撼到每個人的心裏。


    “這是我轉讓給沈總的股份,上麵有我的簽名哪裏來的假的。”非子魚一襲黑色褲裝出現在大家的眼底,不像一般女子那樣身著華麗精致的禮服,隻是簡單的套裝也無法掩蓋那與生俱來的妖媚。


    “你不能!”沒什麽底氣的否認,這無法轉讓這股份。


    “我能!”從沈燁林的手中拿過那張紙,又將其他的拿了過來,翻到中間的幾張,道:“上麵標注的很清楚,如沈少春無能力來償還這筆債務,非凡有權處置這些股份。”


    “我已經找律師評估過。律師肯定沈少春如今毫無能力可言,那麽非凡有絕對的權利來處置這些股份。”


    沈嘉奇緊握的拳頭青筋都凸了出來,陰沉的眼神從非子魚、沈燁林掃過然後落在淡然的顧琉璃。


    眸光複雜的看了顧琉璃一眼,沈燁林緊抿著唇,這一刻對於顧琉璃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今天這樣一來無非是將非凡也牽扯了出來,那邊勢必會猜測非凡跟顧琉璃的關係。


    本來他也隻是想讓非凡牽製一下,並沒有打算讓她暴露跟顧琉璃的關係。


    可她,就算什麽也不記得了,卻還是能夠盡她所能的去幫助她所認為值得她幫的人。


    這份情,他知道自己還不起,而在日後沈燁林才驚覺,顧琉璃今天的這番舉動是做出了多大的犧牲。


    “看來非副總與沈總的關係不錯!”安靜的安軺銘突然又蹦出一句。


    “任何與四神是好友的人都是非凡的敵人,這次我隻不過是看在顧小姐的麵子上,算是還顧小姐一個情。”冷硬的否定安軺銘的話,非子魚神情不改的道。“顧小姐,你或許是失憶了不記得,但非凡從來都不是忘恩負義的地方,欠了自然是要還的。”


    還人情!


    顧琉璃詫異的看向她,從第一次見麵她就覺得與非子魚像是認識,之後又是結實非令璟,然後那番高深莫測的談話,她自己與非子魚之間有些什麽秘密,可是這個秘密她暫時不打算告訴自己,或者說現在不是說出來的最佳時期。


    她一直耐心的等待著,因為她覺得每個人每個時期都有著自己必須去做的事情,或許那個讓她對自己坦白一切的時機還沒有來到。


    卻不想原來那坦白竟然是她欠了自己一個人情!


    顧琉璃到底還有多少秘密,為什麽她認識的人全都那麽神秘?還是說中間還有著什麽她所不知道的隱情?


    如果隻是個人情,她最初為什麽又不對自己提。


    盡管心中充滿了困惑,顧琉璃還是按捺住心底的好奇,平靜的站在那。


    那堅定的與四神劃清界限的態度讓沈燁林挑眉,睨著她輕挑的道:“我知道你那是假話,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辜負你的。”


    聽著那自以為是的話語,非子魚就連解釋都懶得去說,毫無感情可言的睨了他一眼,轉身看向顧琉璃,“顧小姐,這算是還你一個人情,之後他跟沈氏的事情非凡絕對不會再插手。”


    話落,不等大家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看來,這非凡和四神還有著什麽深仇大恨,竟然讓非子魚那般的痛恨。


    有了這份東西,沈燁林衝著沈嘉奇搖了搖手上的東西,道:“現在我夠資格了嗎?”


    不需要自己的幫忙,裘老自然是順著顧琉璃的話收回了股份,而安軺銘也沒有再說什麽。


    唯有沈嘉奇本以為誌在必得的東西轉眼就成了別人的,還是自己最厭惡的人奪了去,心中的不甘可想而知,可就算再不甘心也無濟於事,麵前的事實容不得他不願意,看著沈燁林成為沈氏的董事長,聽著大家那不斷恭賀的話語,麵色陰沉諱莫,終究是抵不過心中的怨憤和惱怒匆匆離開。


    看著那憤怒離去的背影,又看看人群裏誌得意滿的沈燁林,姚倩誼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隻是卻是在大家注意不到的地方輕輕舒了口氣。


    如今他如願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他們之間的交易也就此完結,日後她不用再提心吊膽。


    嘉奇雖沒能如願的當上沈氏的董事長,卻也還是懂事,沈氏還存在,而她也相信沈燁林絕對不會毀了沈氏,那時他們仍舊可以衣食無憂,她也仍舊是沈太太,更甚至還少了個礙事的沈少春。


    這一開始看似對她不利的局麵,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對她反倒是百利而無一害了。


    盡管之前整日生活在擔驚受怕中,可姚倩誼覺得值了!


    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穩住龔子瑊,據說這次城南的開發由他負責,或者還能借由他再次得到城南的開發權,到時她在轉交給嘉奇,他們也不一定會比誰過得差。


    姚倩誼還在那規劃著他們幸福的未來生活,離開前確實看了顧琉璃一眼,又看了看安軺銘,這才追著沈嘉奇離開。


    今天的戲份完結,顧琉璃也不想呆在這裏。


    今天她本不想來的,但多少有些不放心,怕橫生枝節這才過來看看,沒想到還真被她給猜中了。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便也悄悄的離開。


    出了酒店,顧琉璃沒有立刻打車離開,而是一個人難得悠閑的走在路上,看著那高樓大廈,五光十色的街道美景,雖車來車往並不怎麽安靜,可內心世界卻是一片安寧。


    剛拐過一個拐角處,看著靠著牆壁站在那的欣長冷雅的身影,琉璃色的瞳眸急不可見的皺了下,隨即越過他就準備過去。


    “顧琉璃,你覺得今天的事情是他讓我做的?”沒有起伏的語調,平淡的好似一潭死水,卻偏偏波動了顧琉璃的心弦。


    自從那次安軺銘出現之後,她也做過調查,這安家三少向來冷漠到與世無爭,隻是一心投在自己的事業上,對於家族企業,對於那些商界的事情沒有半分的興趣,據說當初就是安家老太爺讓他幫忙代為去談一份合約都被他依然拒絕,那時他還在讀書,他排斥商界的態度大家多少都有些明白。


    今天,在那樣關鍵的時刻他代替他大哥出席,而且還明知他們的動機而出來攪局,除非是有人吩咐不然她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盡管她到現在也想不明白,他這麽做的理由。


    “你覺得懿宸會笨得這麽明顯的做這些事情?”安軺銘微揚了下嘴角又問。


    “他笨不笨我不知道,做沒做我也不知道,反正事情已成定局,做沒做又有什麽關係,你說是吧,安檢?”


    顧琉璃眸光冷靜的看著安軺銘,麵無表情,就那麽看著。


    “再說了,他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所以是不是他我都不在意!因為凡是與我作對的人就是我的敵人!”


    一句沒有任何關係讓想要說什麽的安軺銘堪堪止住不動,望著顧琉璃的眼神深沉了不少,俊雅的臉上仍舊沒有過多的情緒,可顧琉璃還是感覺到了那絲不滿和敵意。


    “顧琉璃,你是我見過的最狠心的人!”每一次都是顧小姐顧小姐的稱呼,聽著那直呼其名的叫喚,顧琉璃也僅是微眯了下眼睛,笑容可掬的道:“感謝稱讚。”


    不再去看安軺銘那替某人抱不平的臉色,轉身顧琉璃就要離開,卻被緊緊的拉住,“顧琉璃你難道一點也不想知道當年他為什麽非走不可嗎?他那麽愛你怎麽可能舍得你難過,你就沒想過其中的原因,或者是不是有什麽迫不得已?”


    不客氣的揮開安軺銘的手,顧琉璃麵色森然,“我想安檢應該知道我失去記憶了,對於以前的事情沒有任何的印象,誰愛我,誰不喜歡我都不清楚,所以對於那個他我真的沒有過多的情緒,也更不想知道他那非走不可的理由。”


    大家似乎都喜歡為他抱不平,總覺得是顧琉璃心狠虧欠了他。


    但走的不是他嗎?先放棄的也是他。


    他回來了,想要挽回她就該笑意盈盈的去接受,而不是拒絕,憑什麽?


    “我從來不覺得有什麽迫不得已,我隻知道人的一生隻有做得到和做不到。”顧琉璃的眼睛眯了眯,“既然當初他做不到那就是做不到,沒有什麽可以多想的。”


    這一次,顧琉璃沒給安軺銘抓住自己的機會,攔了輛的士快速離開。


    沒有回去,而隻是再過了一個路口不遠顧琉璃就又下了車,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壓著馬路。


    腦海中卻都是安軺銘所說的每一個字。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努力的想要去想起什麽,可她畢竟不是真的顧琉璃,不曾參與過哪裏有記憶可以想。


    低低的一歎,顧琉璃站在馬路上,抬手撫上自己的眼,透過指縫望向天空,還是那樣的天空,還是那樣的雲彩,還是那樣的太陽,心境卻是比以前還要沉悶和不得喘息。


    事情在慢慢的解決,她卻覺得似乎又沒有鏡頭一般,好像什麽都還緊緊隻是一個開始。


    似乎還有雙無形的手在背後操縱著一切。


    隻是那雙手卻從不讓人發覺它的存在。


    “小姐,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突然,略顯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移開覆在眼睛上的手,怔怔的看著這個站在自己跟前,神情淡漠的人。


    明明是漠不關心的,卻好像還要體現自己的好心。


    徐莫庭觸及那諱莫如墨的眼睛,身子顫了下,這眼睛好像,好像她!


    “這些小姐你臉色很難看,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對了,我是醫生。”從懷中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她,徐莫庭微微勾了勾唇。


    接過他遞過來的照片,顧琉璃看著上麵的介紹,仁心醫院的主任醫師,徐莫庭。


    仁心是一家私人醫院,名聲卻是與省一並齊,這麽年輕就是那裏的主任醫師,看來這個男人的醫術不賴,不過與沈燁林比起來,不知道誰好一點?


    捏著那張薄薄的名片,顧琉璃輕挑了下眉宇,將他剛才那微怔的神情盡收眼底,“你認識我?”


    剛才那眼神,他像是看到熟人一樣。雖然隻有短短的幾秒的時間,可顧琉璃敢肯定這個男人不簡單。


    回過神來的徐莫庭搖了搖頭,“不認識!不過,小姐的眼睛跟我一位朋友的很像。”輕笑著解釋,徐莫庭一點也不覺得這句話顯得突兀,柔聲解釋。


    聞言,顧琉璃低低笑了聲,“徐先生不覺得這搭訕有點老土?”


    徐莫庭慘然一笑,“是有點!”


    一句半真半假的話聽不出其真實的感受,顧琉璃也不當真揚了揚唇,抬步再次離開,卻是在走了一段之後又停了下來,衝著他揮舞了下手臂,“如果我哪天真病了,說不定會去找徐醫生的。”


    哪有人會詛咒自己生病的,怕也隻有顧琉璃了。


    所以當聽到這句話後徐莫庭有些反應不及的愣了下,看著那揚長而去的曼妙身影,忽然低低的笑了開來。


    還是個有趣的人。


    走了不遠,顧琉璃將那張名片丟到了路邊的垃圾桶,這才打的離開。


    顧琉璃沒有回家,這個時間點姬月珩應該已經快要下班了,她幹脆去了市政府辦公大樓。


    那裏的人也都認識她了。見了是她沒有過多的阻攔,讓她上去了。


    距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顧琉璃在外麵挑了個位置坐下,阻止那些想要進去通報的人,“你們去忙吧,我在外麵等就好了。”


    那些人聞言點頭離開。


    一些執著的事情做完了,人也該輕鬆了才對,但經過剛才的事情顧琉璃不但不覺得有多輕鬆,反而整個人比之前還要疲憊,總感覺接下來迎接自己的不是平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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