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新生(11)


    11、張輝說,媽,您這是幹嘛啊,先起來再說。(138看書。純文字)


    母親卻不肯起來,說,小輝啊,你不答應我放棄這件事情,我就不起來。


    張輝說,媽,您知道這是我的工作,您不要為難我。


    母親說,小輝啊,媽知道這是你的工作,可是你也要知道媽的難處。你采訪完了,可以拍拍**去北京,就當什麽事情也沒發生。可是我和你爸還有你弟弟還要在這片土地上活人,你把這邊的人都得罪光了,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讓我們在這邊怎麽活啊?


    張輝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以為把家鄉這邊的高爾夫球場作為切入點展開采訪是多麽的不明智了,母親說的是很有道理的,是呀,自己可以不畏壓力堅持做完這一次的采訪報道,可是自己的父母兄弟都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他們需要為自己的這一次的采訪承擔不必要的壓力,甚至他們未來可能遭受到可怕的報複。他可以不擔心自己遭受報複,可是他不能不擔心親人們遭受報複,更何況這個報複還是自己牽連他們的。


    張輝心裏沮喪到了極點,知道這一次精心準備的采訪到此算是徹底失敗了,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說,媽,我答應你了,我放棄這一次的采訪了,你起來吧。


    張輝這句話一說,滿屋子的人都鬆了一口氣,錢總也過來跟張輝一起把母親摻了起來,然後笑著說,這就對了嘛,張記者,我們跟誰都可以過不去,可就不能跟自己的鄉親過不去啊。


    張輝看了錢總一眼,苦笑著說,錢總啊,我是真服了你了,這工作真是做到家了。


    錢總笑了笑說,也不是啦,是張記者照顧我能繼續吃口飯而已,我心中十分感激,走走,我請張記者吃頓便飯,你這個朋友我可是一定要交的。


    張輝說,錢總,你已經達到目的了,吃飯就沒必要了吧?


    弟弟這時走過來說,哥,人家錢總也是一番好意,你就給他個麵子去吧。


    張輝瞅了弟弟一眼,心中就明白弟弟為什麽會熱心這件事情了,肯定弟弟也被錢總收買了。


    支書和村長也勸說,小輝啊,錢總是實心人,他請你也是交個朋友,去吧,去吧。


    張輝心說算了,自己已經放棄了一個記者最根本的原則,又何必在吃飯這細節上矜持呢,婊子已經做了,更沒有必要樹牌坊了。


    張輝說,好啦,我去就是了。


    錢總笑笑說,這就對了嘛,我一看張記者就不是一個不爽快的人,今天說好啊,不醉不休。


    錢總就拉起張輝的手,說,走走。


    弟弟就過來搶過他拎的采訪包,兩人一左一右,像是架著張輝往外走一樣,張輝心中忽然有一種滑稽的感覺,他覺得自己被弟弟和錢總綁架了一樣。


    張輝的父母留在家裏,不肯去參加宴會,其他人坐上了車,汽車並沒有在海平區打轉,而是直奔海川市區而去,到了海川市大酒店,張輝下了車,跟著錢總走進了酒店的大廳,一個熟悉的人早就等在了大廳裏。張輝苦笑了一下,迎過去說,陳區長,你看你看,怎麽好意思讓您等我,領導都這麽忙。


    這個熟悉的人就是前幾天才見過的海平區區長陳鵬,張輝既然已經放棄了報道,為了自己的親人也就不得不跟這些家鄉的父母官周旋一下了。


    陳鵬跟張輝握了握手,笑了笑說,再忙也不能怠慢了你這位來自北京的大記者啊。(138看書。純文字)


    眾人就笑著一起進了一個豪華的大包廂,陳鵬來了,支書和村長還有張輝的弟弟都開始拘束了起來,他們都很知道的分寸的坐到了角落裏去了。錢總和陳鵬一左一右坐到了張輝的身邊。


    酒菜自然都是挑最好的,喝起酒來氣氛就熱鬧了起來,從陳鵬和錢總開始,大家輪番敬張輝的酒,大家勾肩搭背,交頭接耳,都是一番酒酣耳熱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闖進來大多會以為他們這群人是多年交好的朋友呢,哪知道剛不久這兩班人馬還都互鬥著心思。


    今天喝的是高度的白酒,又喝得很猛,不一會兒,就開始有人露出了醉相。最先露出醉相的是錢總,按說他的酒量本來是很好的,可這幾天他被張輝這件事情鬧得是寢食難安,穆廣一直在背後催問這件事情,催著他趕緊擺平張輝,他自己也擔心一旦在全國性的媒體上曝光了自己的項目,自己的項目會因此被停工,那樣子他們雲龍公司的損失可就大了去了,畢竟這幾個億的投資並不是完全他們公司的自有資金,很大一部分來自銀行貸款,一旦停工,他就要承受每天不斷增長的利息損失,他的心理因此承受了很大的壓力。現在折騰了半天總算是把張輝給擺平了,他的心理放鬆了下來,這些天承受的壓力反而讓他有點不勝酒力,說話就開始有點把不住門了。


    錢總拉著張輝的手,臉紅紅的,笑著說,張記者,說實話,你這今天真是讓我找得好苦啊,還是你們記者好啊,拿著照相機四處拍一拍,然後把稿子寫一寫,錢就來了,多輕鬆啊。哪像我成天四處瞎忙,屁顛屁顛的不說,多少有一點做的不好,就受埋怨,哎,苦啊。


    張輝笑了,說,你這個幾個億的大老板還喊苦,那我們這些每個月就賺幾千大毛的人要不知道怎麽活了。


    錢總苦笑了一下,說,你不懂的,你以為我豪華汽車坐著,成天美酒美食,就過得很幸福嗎?不是的,你知道我要擺平多少關節啊,不說別人了,就說市裏的穆廣副市長吧……


    陳鵬在一旁並沒有和多少酒,他在這種場合本能的保持著一種清醒,聽錢總越說越不像了,還要把穆廣給說出來,他更害怕錢總說著說著把他也扯進去,趕忙打斷了錢總的話,說,錢總,你說什麽呢,我們跟北京來的張記者聊得好好的,你瞎說什麽。來,張記者,我敬你一杯,我可跟你說啊,下次回來可不準不聲不響了,你要給我們基層的這些幹部接觸北京來的領導的機會。對了。


    陳鵬說著,指了指支書和村長,說,我把這個責任交付給你們了,隻要你們看到張記者回來了,就要馬上匯報給我知道嗎?你們如果知情不報,我可不會放過你們。


    張輝幹笑了一下,說,陳區長在我家裏都布上了崗哨,這是不想讓我回來啦啊。


    陳鵬笑笑說,哪裏,我也是想多接觸一下北京來的領導不是。


    張輝笑了笑說,陳區長,您不要這麽說,我隻是一個記者,可不是什麽北京來的領導。


    陳鵬笑了,說,我們這些都是鄉下人,見了北京來的,都認為是領導。


    張輝知道再跟陳鵬說下去一定會纏夾不清的,他其實更關心剛才錢總提到的海川市的副市長穆廣,難道說穆廣也牽涉到這一例違法用地當中了嗎?記者的本性讓他很想探聽清楚,便不去理陳鵬,轉頭問錢總,錢總,你剛才說市裏麵的穆廣副市長,難道說穆廣副市長跟這個項目也有關聯?


    錢總剛才差一點順口說出他和穆廣的關聯,幸好陳鵬及時的製止了他,就這樣他也是驚出了一頭冷汗,他在瞬間就清醒了過來,暗罵自己幾口黃湯下肚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這種事情其實能夠隨便就說的,尤其是還當著張輝這個記者說。


    錢總內心中並不認為張輝是為了什麽崇高的目的來采訪他們雲龍公司建的這個高爾夫項目的,他認為張輝就是想抓住他的把柄敲他的竹杠的,他也是見識過不少記者打著采訪的名義敲竹杠的,現實狀況也是這樣的,他這一次又為了擺平張輝這個記者付出了很高的代價。如果再被張輝知道他和穆廣之間的聯係,這家夥還不知道再敲什麽樣的竹杠呢。


    現在張輝又問起穆廣來了,肯定是自己剛才的話讓這個敏感的家夥又嗅到什麽味道了,錢總心裏暗罵張輝太過分了,自己剛為擺平他付出了一筆很大的代價,他又想刺探新的情報了。


    錢總笑了笑說,其實也沒什麽了,是當初我們來海平投資的時候見過穆廣副市長,當時我們一起坐在主席台上,還聊過幾句,就這樣。


    錢總縮了回去,張輝心裏暗自好笑,也知道錢總已經警覺了起來,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來什麽了,他也隻好作罷。


    陳鵬見話題又扯到了穆廣身上,擔心再說下去錢總又不知道說些什麽出來,趕忙笑著說,錢總啊,你是怎麽回事啊,一個勁的跟張記者說話,不舍得酒是吧?


    錢總笑了,說,看陳區長說的,我怎麽會不舍得酒呢?來張記者,這杯我敬你,還是那句話,以後回來海平別忘了還有我這個朋友。


    張輝就和錢總喝了杯中酒,陳鵬又示意支書和村長也來敬張輝的酒,他們目標專一,一來二去,張輝也是有些不勝酒力,他推辭不肯再喝了。


    陳鵬笑著說,那怎麽可以啊,你好不容易回來這麽一次,怎麽也得喝痛快了。


    張輝已經感覺有點坐不住椅子了,他伸手捂住了杯子,說,好啦,陳區長、錢總,你們別勸我喝了,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麽,弟弟,把我的采訪包拿過來。


    張輝的弟弟就把采訪包遞了過來,張輝從中拿出了自己這些天已經寫出來的采訪稿和拍攝的照片,他把這些狠狠的放到了錢總的麵前,說,這些,我都給你,好了吧?


    錢總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說,張記者還真仗義,好,夠哥們意思。


    錢總說著將這些材料收了起來,交給了他的隨行人員,隨行人員把材料裝進了包裏。張輝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血就這樣被人拿走,心中那個無奈真是無法言說,悲上心來,加上他的酒勁也上來了,竟然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哭頓時讓房間裏其他的人尷尬了起來,陳鵬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解勸,隻好看了看錢總,說,張記者喝醉了,你趕緊送他回去吧。


    錢總就安排人攙著張輝,把張輝攙上了車,送回了家。張輝離開之後,陳鵬瞅了一眼錢總,說,老錢啊,你今天怎麽回事啊?


    錢總知道陳鵬是在埋怨自己在張輝麵前吐露穆廣的事情,他幹笑了一下,說,我那是不小心了,今天邪門了,本來我喝那麽多酒是沒事的。


    陳鵬瞪了錢總一眼,說,老錢啊,我可跟你說,一個嘴巴不嚴的人是沒有人會跟他做朋友的,不然的話被他害死了都不知道。今天幸好我不放心也過來了,不然的話你的禍可就闖大了。


    錢總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我當時也是驚出一身的冷汗,我下次再也不敢這樣子喝酒了。


    陳鵬說,你知道就好。


    錢總看了看陳鵬,說,你說這張輝真的就算是被擺平了嗎?


    陳鵬冷笑了一聲,說,資料都交了出來,他還能怎麽樣?再說**媽都給他跪下來了,他再不識趣,就連他家人也是不會放過他的。


    錢總點了點頭,說,也是。沒想到這些所謂的名記者就這麽點本事啊。


    陳鵬說,你以為他們是什麽人,他們就賺那麽點工資好幹什麽?還不是靠敲這種竹杠過活的。這種記者就是誰給錢就給誰幹,媽的,純粹跟做婊子的沒兩樣。


    兩人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各自上了車,離開了。


    再出現在傅華麵前的張輝是一臉的喪氣,傅華笑著說,大記者什麽時候回來的?


    張輝苦笑了一下,說,別叫我記者了,我聽著刺耳。


    張輝這次從海川是倍受挫折的回來的,他不得不放棄原來的選題,這讓他感覺自己記者應有的執業準則和職業操守,他有一種屈辱感。更讓他難受的是他跟總編匯報了說這一次采訪失敗了,並沒有搜集到什麽有價值的資料,總編似乎一點都不意外,隻是說沒有資料就算了,這個選題就緩一緩吧,等有合適的時機再做吧。


    顯然總編已經知道了張輝在海川那邊的情形,而且他也期望這種的結果的發生。


    張輝能幹什麽?他隻能是無語。


    可是張輝心中是憋屈的,他有一種煩躁的情緒無處發泄,這種話題在同事之間也不好說,他覺得自己說了丟人,所以就來到駐京辦,想要找傅華聊天喝酒。


    傅華見張輝這樣說,笑了,說,怎麽了,你這一次回去見父母遇到了什麽不好的情況嗎?


    張輝苦笑了一下,說,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我被人家盛情款待了一番,我家人也跟著沾光得了不少好處,這能說不好嗎?太好不過了。


    傅華笑了,說,我怎麽聽著像是反話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張輝就講了自己回去的遭遇,講完之後,苦笑著說,傅主任,我這半生的清名就這樣毀於一旦了。整個事情搞下來讓我想被**了一樣難受。


    傅華笑了笑說,你別放在心上啦,你這樣做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那是自己的父母兄弟,你也不想他們生活的不好是不是?


    張輝看了看傅華,說,換到你,你會這麽做嗎?


    傅華點了點頭,說,我會,我也是人,我也有我必須要照顧到的親情。


    張輝說,你這麽說我心裏還舒服些。哎,傅主任啊,你說現在這些官員是不是都在傍大款啊,你看這一次,陳鵬我就不去說他了,竟然後麵還有一個穆廣。


    傅華笑了,他對穆廣跟錢總之間的關係並不意外,穆廣上任第一次來北京就帶著錢總,隻是他沒想到錢總這麽口無遮攔,竟然在張輝這個記者麵前說出來這件事情,還想說出他是如何擺平穆廣的,簡直有些太過於猖狂了。不知道穆廣這個機心很重,行事謹慎的人知道這件事情又會作何感想啊?


    傅華也不好表什麽態,便笑了笑說,經濟社會嘛,這種事情是很難免的。


    張輝說,這社會太複雜了,不去管它了,走走,我們找地方喝酒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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