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情勢裹挾


    59、賈昊表情複雜看了看傅華,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伸手拍了拍傅華的肩膀,歎了口氣說,小師弟啊,我知道你說這些是為我好,我心裏很感激。(.好看的小說){免費}不過以後再也不要跟我講這些了,沒用的。


    傅華納悶的看著賈昊,賈昊笑著微微搖了搖頭,說,其實呢,我也不是傻瓜,這些道理你不說我也是懂得的。隻是這人都是有欲2望的,我這個人又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有些事情處理起來不能像你一樣的理智,嚴守邊際,所以有些時候不自覺就去做了。做了我也知道是不對的,但是下次遇到相似的情形,我還是忍不住會再犯類似的錯誤。這已經是一種慣性了,無論你說多少遍,恐怕我都是很難改掉的了。


    傅華這時就想起了張凡當初給他講的那個小偷的故事,賈昊說的他的這種情形極為類似那個小偷的心境。當時他為了不讓賈昊難堪,並沒有直接把這個故事講給賈昊聽,而隻是側麵的提醒了一下賈昊,並且提醒也是多是撿的好聽的話說的。此刻想想是不是這麽做不應該啊,也許當時把這個故事講給賈昊聽,賈昊現在可能就不這樣了。


    傅華看了看賈昊,說,師兄啊,其實你當初從證監會去聯合銀行的時候,老師除了讓我轉告給你那幾句話之外,還在我麵前講了一個故事。那個故事我因為覺得怕你難堪,就沒在你麵前提起過。現在我有點後悔這麽去做了,當時如果不給你留麵子講給你聽了,也許你現在就不這個樣子了。


    賈昊看了看傅華,說,老師講了什麽故事啊?


    傅華說,老師是這麽說的,這是他家鄉發生的一件真人真事,說是有那麽一對好朋友,家裏都很窮,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其中的一個人就提議去偷別人的財物,另一個人就說,這不好,這是犯法的,提議的人就說,要不我們就偷一次,偷了這一次之後,我們就再不偷了。另外一個人覺得隻做一次似乎也沒什麽,兩個人就一起去偷了。這一次他們很幸運,沒被抓到,而且偷到了不少錢。兩個人就分了錢,過了一段很好的日子。可是錢總有花完的時候,等到偷來的錢花完了,那個提議的人又找到了他的好朋友,說要想辦法再去偷一次,這一次他的好朋友覺得反正偷過一次,不但沒被抓到,還過了一陣舒服日子,因此在稍稍猶豫了一下之後,便同意了。這一次還是很幸運,又偷到了很多錢,又沒被抓到,兩人就分了錢又過了一段舒服的日子。錢又花完了,這一次再提出來偷竊的,就不再是那個一開始倡議偷竊的人了,而變成了他的好朋友,他的好朋友主動找到他,要跟他合夥再去偷一次,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這種不勞而獲的日子,這樣子他每次錢花完之後,想到的就是再去偷竊,直到最後被抓住。


    賈昊聽完之後沉吟了半晌,好半天才說了句,老師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啊,原來他早就把我看得這麽透徹了。


    不是,師兄你的頭腦其實也不差的,傅華說,你應該有智慧從這個漩渦當中脫身出來的。


    小師弟啊,賈昊再度伸手出來拍了拍傅華的肩膀,苦笑著說,你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也不怕跟你說實話,我現在就是想回頭也是回頭不了了的。是,我是很聰明,但是有些時候在官場之上很聰明了並不是一件好事啊。


    傅華看著賈昊,說,怎麽這麽說?


    賈昊苦笑著說,聰明人就會善於揣摩別人的心思和周邊的環境的,揣摩到了就會想辦法去迎合他們。其實一開始我剛踏入仕途,也想遵照老師的教誨,做一個好人,做一個好幹部的。但是工作了一段時間之後,我發現我周邊的同事以及領導他們都是各有各的盤算,而他們所作所為,也都是明顯超出了我理解的好幹部、好領導的範疇了。


    賈昊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傅華,說,跟你說一件我剛踏入仕途可笑的事情吧。你也知道我剛踏入仕途跟你剛踏入仕途的時候一樣,都是給領導做秘書的。記得有一次我跟著領導下去一家企業視察,在離開那家企業的時候,企業的老總塞了兩個紅包給我,讓我將其中一份大的轉交給領導。當時我就犯難了,因為這是違背紀律的,按照規定應該拒收或者上交的。(138看書。純文字)不過我拿的可是兩份的紅包,其中一份是領導的,領導會怎麽處理這件事情我是不清楚的,所以我也不敢貿然的將自己的紅包上繳或者退回去。這你也是做秘書的,應該能理解我當時是怎麽想的吧?


    傅華點了點頭,說,是,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你一定是想如果你上交了,這就把領導放在了一個很被動尷尬的境地,那樣子無論他想不想上交,他都不得不也上交了,而且你上交在先,領導上交在後,領導就會被人猜測本來是不想上交,是被你的行為逼著不得不上交的。


    賈昊說,對啊,我顧慮的就是這些。思前想後,我最後決定先把領導的紅包交給領導,然後看他的下一步怎麽去做,我再來決定我的行止。於是我就把紅包給領導,你知道給紅包的當時我的心裏有多緊張,我呼吸都不順溜,手心都出汗了。但是領導呢,把紅包抽屜裏一塞,就好像再沒那麽回事了一樣。


    賈昊這時輕輕的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我心裏那個詫異啊,心說怎麽會這樣子呢?這個可是違紀違法的啊?為什麽領導的反應不像媒體上宣傳的那樣子大義凜然的拒腐蝕呢?


    傅華看了賈昊一眼,心說賈昊初入仕途就遇到這樣一位領導也是一種不幸,如果賈昊的領導能夠以身作則將紅包上交,今天的賈昊也許就不是這個樣子的了。想到這裏,傅華不免覺得他跟的第一位領導是曲煒而感到慶幸,曲煒在錢財方麵一向是很嚴格要求自己的,傅華就是在他的影響之下,形成了他現在的道德觀和世界觀的。


    賈昊接著說道,不過出了領導的辦公室,我就不這麽想了,我開始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膽小了,沒見過大世麵。真正做大事的人就應該是想這樣子的不去在乎這種小節的。後來我那領導也沒因為受了紅包就出了什麽狀況,什麽都跟平常一樣的。於是再遇到類似的事情,我就沒那麽緊張了,別人送的紅包禮物什麽的,我就理所當然收下了。久而久之,如果哪一次沒拿到心裏期待的紅包,我心裏反而很不舒服,覺得對方好像是欠了自己的一樣。這大概就是老師所說的偷慣了吧,偷不到的時候反而很不高興。再後來,隨著我的職務原來越高,很多時候我再接受別人的財物就不僅僅是主動的了,很多時候還是迫不得已那麽做的。我們都是官場上的人,你應該知道那種無奈的況味的的吧?


    傅華點了點頭,說,官身不自由,我們做很多事情確實是迫不得已的。


    賈昊說,是啊,你看我掌握了能讓公司上市的關鍵權利,也就是掌握了讓人瞬間暴富的權力,誰不渴望瞬間暴富啊?於是方方麵麵的人都想跟我勾兌,有上級的領導,有平級的同事,有與我有恩或者友誼的師友,這些很多我都是必須要應酬的。很多事情我也不想啊,但是有幾個能有鐵一樣的意誌能夠拒絕周圍的這些人呢?


    傅華對此倒是認同的,現在官員手中掌握的利益太多了,各方麵的勢力都想從中官員分一杯羹,於是就會想盡辦法跟官員勾兌。所有能利用的都會被利用來跟你勾兌,包括美色、金錢、友情……之類的,反正是無所不用其極。當初廈門的賴昌星就是勾兌手法的集大成者,一座小小的紅樓居然就被他拉下馬了上百名的官員。


    官員們處於利益的核心,沒有堅強的意誌,真是很難去對抗這些充滿了誘惑的勾兌的。傅華對此真是感同身受,他也利用過師友之情讓賈昊幫他辦過事的,便點了點頭,說,是啊,就連我也拜托過老師找過你呢。


    天和房地產公司上市,傅華就是拜托張凡找的賈昊。賈昊因此才插手天和房地產公司的上市事務,最終促成了天和房地產公司在股市上市。


    賈昊說,你不要講這件事情,天和房地產上市一切都是很合規矩的,雖然我也看老師的情麵,但是這件事情一切手續都是合法的,因為我不想讓我的行為給老師臉上抹黑。


    看來賈昊還是很維護張凡的,傅華說,師兄,你這不是挺明白的嗎?為什麽就不能拿出大的決心跟那些行為決斷呢?


    賈昊哈哈大笑了起來,說,拿出大決心跟那些行為決斷,這不可能的,如果我那樣子做了的話,那我早就不能在證監會呆著了,別人一定會因為我在那裏礙事,想辦法把我給搬掉的。所以我必須跟他們同流合汙才能保得住自己。官場其實就是一個大染缸,染於蒼則蒼,染於黃則黃。所入者變,其色亦變。五入必,而已則為五色矣。你進去了還想清白嗎?不可能的。


    傅華默然了,賈昊所引用的那段話是出自《墨子-所染》,意思是墨子見到染絲的人時感歎道,在青色中染就是青色,在黃色中染就是黃色。所放入的顏色變了,它的顏色也就變了。將絲絛放入五種顏色(的染缸中),最後就是五種顏色了。


    現在的官場大環境本身就很惡劣,像一個五顏六色的大染缸,你再想要求他去保持那種未進染缸之前的那種純潔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而且賈昊是那種很聰明的人,人聰明就會不甘心久居人下,必然會想盡辦法往上爬的。而在時下的政壇,他不去跟他們同流合汙,還想要爬到高位,幾乎是不可能的。


    賈昊現在實際上是走進了一個死胡同了,除非他往回退,根本就無法走出現在的困境。但是往後退他就必須要放棄眼前的功名利祿,這又是他不願意接受的。古往今來,是沒有多少人能夠視功名利祿為糞土的。所以賈昊現在隻有悶著頭往前走一途了。


    賈昊說,有時我也在想,如果當初老師沒把我推進官場,讓我跟著他做學問,現在的賈昊會是一個什麽樣子的呢?我想憑著我的聰明才智,也會在學界有一席之地吧?


    傅華點了點頭,說,以師兄的聰明,現在肯定是著名學者了。


    賈昊說,所以問題就來了,現在想想我真的不知道老師推薦我進入官場,是成就了我呢,還是害了我?小師弟,我這麽說可並不是埋怨老師,沒有老師也就沒今天的賈昊。我就是在想如果走別的路,我現在會怎麽樣呢?


    賈昊的這個問題是誰都無法回答的,上帝並沒有給人回過頭來重走一遍人生的機會的。賈昊不能,傅華也是不能的。


    但是傅華卻是明白他無需再勸說賈昊什麽了,賈昊其實心中都明白,也知道他將來一旦出了狀況的話,等待他的將是很悲慘的命運,隻是他已經被時下的情勢所裹挾,不得不硬著頭皮往前奔了。因為在這種情形之下,他硬著頭皮往前奔,也許還能僥幸得以幸免,如果他放棄了手中的權力,恐怕對他的清算馬上就會來了。


    傅華看了賈昊一眼,說,師兄啊,我要回去了,你好自為之吧。


    傅華就離開了賈昊的辦公室開著車回海川大廈。在車上,傅華心中是感慨萬千的。很多人都覺得做官員是風光無限的,但又有誰知道這些官員們為了這人前的風光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啊?處於利益核心的官員又承受了多少的壓力啊?他們遭受到這些威脅利誘的情勢,誰也無法保證自己就不屈服的。畢竟這些官員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的。


    回到辦公室之後,傅華就打了電話給曲煒,跟曲煒說了於立在東海省高院遭遇到的狀況,問曲煒能不能幫忙了解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曲煒聽完就有些不高興了,說,傅華,你怎麽還插手到法院的事務當中去了,你這可是有點過分了。


    傅華原本並不是非要幫賈昊這個忙的,可是跟賈昊的一席談話之後讓他覺得賈昊也是挺可憐的,現在賈昊找他出麵幫忙,可能也是與於立這一次被坑有著很大的關聯的,他覺得還是應該盡量幫忙賈昊一下,就算是還賈昊這些年幫他忙的情也好。


    傅華陪笑著說,您誤會了,我不是想插手這件事情了,而是朋友要我幫忙了解一下案情了,並不是我想插手這種事情的。


    曲煒卻還是不願意幫傅華這個忙,他說,那也最好是不要,你要知道但凡進到法院之中的事務,都是矛盾衝突到無法調和了的,這裏麵牽涉到的利益太多了。省高院的情形則是更為複雜,你能少沾還是少沾吧。


    傅華說,這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找我的,平常他幫過我很大的忙,這事我無法推辭的。您就幫幫忙吧。


    這樣啊,曲煒沉吟了一會兒,說,好吧,你把案號給我,我找人幫你問一下吧。不過我告訴你傅華,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啊。


    傅華笑笑說,謝謝,您放心我再也不會因為類似的事情麻煩你了。


    海川市,關於孫濤酒後鬧事的處分決定已經公布了,市委對孫濤給予通報批評,並責成孫濤作出書麵檢查。決定公布後,孫濤並沒有什麽太過激的反應,也老老實實的將書麵檢查送到了市委來,這件事情看上去很平靜的解決了。


    但孫守義的心卻並沒有放鬆下來,他知道孫濤酒後去他門前鬧事還僅僅是風暴前麵的一場小的風波,真正的風暴是要在市委確定安排孫濤未來的職務之後才會到來。如果孫濤能平靜的接受市政協文史委員會的職務,那才代表這一次的風暴真正的過去了。如果孫濤不能接受,風暴就還沒有過去。


    現在海川市政壇上上下下都在看金達和孫守義要如何來調整孫濤的職務,也想等著看孫濤對新的安排會做怎樣的反應。這其中支持金達和孫守義的人都在期望市委能夠按照預定的方針將孫濤打法去政協的,因為隻有這樣子,金達和孫守義才能在海川市建立起威信來,這對他們未來在海川市的執政將是十分有利的。


    當然也有跟孫濤是同盟的人,他們是很期望經過孫濤這麽一鬧,金達就改變原來的規劃,重新給孫濤作出安排的,不過他們也知道這基本是不太可能的,因此心中未免充滿了怨氣。


    還有一些人則是兩方都不待見,唯恐天下不亂的,他們希望最好是孫濤能夠跟金達和孫守義打起來才好。


    在各方種種複雜的心態之下,對海川市的人事調整還是來了,而且來得比預期的要早。之所以比預期的要早,是因為孫守義一再催促金達的結果。孫守義認為既然人事調整的方案已經泄露出去了,就要盡快的加以實施,否則拖延時間太長了,不但人心會惶惶不安,也會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製造出一些無中生有的謠言,從而攪亂海川市正常的工作秩序的。


    這一次因為海川市最近發生了不少的事情,人員變動很大,調整的人數很多。當然這其中最令海川市政壇上的人關注的還是雲山縣縣委書記孫濤的職務調整。人們都在等著看孫濤的調整會不會發生什麽變化。


    但是讓不少人失望的是,變化並沒有產生,這是因為在孫守義的堅持下,金達並沒有改變原來對孫濤的安排,依然是將他安排去市政協文史委員會。對此方案於捷自然是早就知道的,但他依然表示了強烈的反對。


    於捷堅持說孫濤這幾年在雲山縣工作卓有成績,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將這樣一個有豐富基層工作經驗的幹部安排去市政協看報喝茶,是對人才的很大的浪費,也是某些人對孫濤同誌的打擊報複。


    金達對於捷的說法表示了反對,他說,老於啊,你不能這麽貶低政協的工作,政協工作也是很重要的。


    於捷心知他幫孫濤爭辯其實也是不能改變什麽的,金達和孫守義在常委會上掌控者絕對的優勢,即使他堅決反對,金達和孫守義也是可以利用人數上的優勢讓這一人事安排通過的。


    但是他即使明知道不會改變什麽,卻依然是要將反對意見提出來的,這是因為他不是要讓這人事案通不過,而是做給孫濤和一眾他的親信看的,他必須要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維護他們的利益,否則他會盡失人心的。


    於捷冷笑了一聲,說,金書記,您別言不由衷了,政協是清水衙門這是公知的事實,市委將孫濤同誌派往政協工作,明顯是一種打擊報複。


    孫守義聽不下去了,原本他是覺得既然這個人事案肯定是要通過的,他就不要講什麽意見了,省得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覺得是他非要對孫濤怎麽樣。但是現在於捷一再說市委對孫濤的這種安排是一種打擊報複,雖然沒有明確指出在背後對孫濤打擊報複的人是他孫守義,但是他跟孫濤之間的矛盾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不點名大家也都知道指的是他。


    孫守義就覺得他不說話不行了,他並能讓於捷這樣子蠱惑人心下去了,如果他一直不說話,會讓人覺得他理虧似的,便說,於捷同誌,你說去政協工作就是打擊報複,那我要請問你,政協的工作是應該什麽人去幹的啊?還有啊,你這樣子說讓現在在政協工作的人情何以堪啊?難道他們都是被市委打擊報複才被派去工作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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