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崔大孝跑來告訴沈寄說胡少當家的到京城了。


    沈寄納悶,他怎麽這個時候跑來。如果說是來看看京城的生意門路,順道祝賀魏楹生辰應該前幾日就到了才對。結果又聽說他半道遇到劫道的,差點就把命都交代了。本來破財免災,就是的,可劫匪看上了他帶在身邊的一個小妾硬要索討,他咽不下這口氣起了衝突,還是路過的鏢局的人救了他才保住這條命。


    就那麽巧,是曾經護送過沈寄回淮陽老宅的誌遠鏢局的人。於是一道上京,胡胖子就在馬車裏養傷,小妾對他感恩戴德,一路盡心伺候。


    而崔大孝則是因為結算上月的帳然後聽胡家小廝跟旁人說起的。胡家為了拓展業務,在京城熱鬧地段租了個院子囤貨。自從沈寄開了寶月齋以後,胡胖子在京城的生意好做多了,跟他進貨的人越來越多。相對的,沈寄的競爭對手也越來越多,寶月齋生意有些受影響。還有人高價挖走了她的夥計,學走了她的促銷技巧。


    好在進貨這一關一直是沈寄親自把關,她被林夫人培養出來的眼光極為挑剔。而且也和上上下下的從高管到富商的女眷打過不少交道。因此進的貨十之七八銷路都不錯。剩下的十之二三能打九折八折七五折賣掉的就賣掉,不能的,還可以七折的成本價退貨。好在她退貨也很少,那是兩敗俱傷的事兒。而且之前定契約時說好進一百兩的貨返三兩,因此每月能省下一百來兩。這兩個遊惠是她開店時爭取的,是特有的。因此還算是做這個南方飾物生意的翹楚。一個月下來兩三百兩的進賬還算有的。


    兩家關係親厚又是合作夥伴,而且胡胖子還算為了趕進京給他們祝賀生辰才出事的,沈寄便格外的關心,“他沒什麽大事吧?”


    崔大孝忙道:“爺不在,奶奶不方便單獨去拜訪,所以小的已經買上補品去看過了。胡大爺沒什麽大事兒,傷也養得差不多了。”


    “哦,那就好,你花的銀子回頭到櫃上去支。”


    “奶奶說哪裏話,小的難道不能自己去看看胡大爺。”


    “你人去了就好,銀子還是從櫃上支。我說過的逢年過節你代表寶月齋去拜訪老客戶的花費都從櫃上支,這個自然也是一樣,不用再多說了。”


    沈寄讓人叫來劉準,讓他要是衙門無事就早些回來,下午告個假也成。胡胖子受傷了,他們得去瞧瞧。他也真是,人到來京城還瞞著他們。不是崔大孝從胡家小廝那裏聽到,是不是要等到傷好了才來見他們。


    魏楹收到消息,早早就退衙回來了。沈寄收拾了庫房裏大包小包的滋補養生的補品,讓人拿到車上去。見他回來,推著他去換了身衣服就一道去探望胡胖子了。


    到了地方讓小廝拿著那些補品,又有阿玲抱著一個裝成衣的匣子跟在兩人身後往院子深處而去。那匣子裏有兩套成衣,是繡坊的上品,沈寄拿來給胡胖子的小妾做見麵禮的,衣服一件是粉紅色的,一件是粉藍色的。她其實不太樂意的,胡家嫂子人溫柔和善,那個時候她寄住在胡府對她還是很不錯的。可是禮數上該有的不能少。


    魏楹心頭急著要去看胡胖子到底傷成什麽樣子,剛才在車上就一直催著快點。這會兒腳步有點大,沈寄有點跟不上,便道:“你先進去吧。”


    魏楹想了一下,“也好。”


    胡胖子在內室躺著,魏楹掀了簾子進去。沈寄進門就聽到魏楹的聲音從內室傳出來,“月半,看樣子你還齊全,來,讓我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少了不該少的。”


    沈寄轉開臉去笑,還能這麽玩笑看來胡胖子是真沒大事了。轉過臉才發現迎到麵前的一個清秀女子。她知道這就是胡胖子的妾了,想必方才也是這女子走出來了魏楹才會那樣言笑無忌的。


    “清兒見過魏大奶奶。”那女子蹲身給沈寄行福禮。


    沈寄趕緊拉住她,“不要多禮!”心頭告訴自己,不是她的錯,不能把人當成小三看待,臉上盡力露出笑容來。


    “魏大奶奶請進吧,爺讓妾身出來迎您。主母沒有來,隻有妾身出門相迎,怠慢您了。”


    “無妨的。”一邊從阿玲手裏接過成衣匣子道:“頭一次見麵,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比著你的身量帶了兩身衣服來,不要嫌棄。”


    “謝過魏大奶奶。”清兒又福了一下,然後接過匣子遞給身後的小丫頭,領著沈寄往裏走。


    進去之後,沈寄問候了幾句,見胡胖子臉色雖然蒼白,但精神還不錯。


    “沒什麽事的,就是怕你們大驚小怪,本打算完全好了再去和你們講一聲的。清兒,去叫一桌酒席。”


    清兒應聲‘是’,眼卻往沈寄瞥來。


    沈寄便道:“要什麽酒席,你傷中肯定是不能喝酒的。難道叫魏大哥自斟自飲不成。”一邊轉頭對站著的清兒道:“你可別什麽都順著他,大夫叮囑了不能喝酒就是不能給他喝,還有旁的要忌諱的都要記得。”想了想又道:“算了,你這個樣子一看就管不住你們家胖爺。幹脆搬到我們家去養傷。”


    “弟妹,我這個樣子不好搬動的。你看,我到處都是傷。”胡胖子生怕去了魏家被沈寄管手管腳,趕緊推脫,一邊給魏楹使眼色,讓他帶著沈寄趕緊走。


    魏楹道:“都傷成這樣了,你就遵醫囑安分些吧。小寄說得沒錯,你就搬到我們那裏去,也好有個照應。”


    “就是,讓人用軟榻抬你上馬車,有什麽不好搬動的。”


    胡胖子歎口氣,知道此事已成定局無法轉圜。到了魏家,寄姐能一直把他盯到傷愈,不但喝不了酒,就連想吃口辛辣的也不行。這才是他瞞著的真正原因啊。


    清兒卻是鬆了一口氣,爺一點不肯聽大夫的,這萬一有什麽不好,回去少夫人還不都得怪到自己頭上。


    沈寄那邊讓阿玲張羅著叫了隨車的小廝進來抬人,又叫清兒和他們帶來的小廝丫頭收拾了要用的東西一起過去。


    魏楹對還有些不情願的胡胖子道:“到我那裏去,我還有要緊事同你講。本來想寫信告訴你的,既然你上京來了正好當麵說。”


    沈寄已經打發了小廝回去傳話讓把客院提前準備好,又和魏楹說:“看來典房子的事得緩一緩了。你跟柳編纂說了麽?”


    “說了,這不是都臨到頭了麽。沒事兒,反正他也是為了籌錢還債,咱們先把錢借他,把快到期的債先還了。他不就有時間再籌銀子還債了麽。”


    沈寄笑笑,“既然他不善營生,又有一妻三妾愛攀比,我估計這錢恐怕還不出來。到時候他要是還了我就當是撿到的,沒還也就罷了。”


    顧媽媽收到消息,早就讓人將客院打掃了一番,幹淨被褥等鋪上了,人到了直接就能住。胡胖子被安置下後,清兒帶著丫頭歸置各類東西。沈寄看他們帶了廚娘和粗使丫頭小廝,並不缺人便也沒有再安排人過來。這樣他們一個院子裏住著也更自在。


    他們家有兩個廚房,一個是主屋的小廚房,主要就供給熱水,還有偶爾沈寄興致來了下廚做點什麽。大廚房倒也就供應一家子的飯食。主子就他們兩個外加一個魏大娘,應該不會怠慢到客人。不過還是把客院的灶也燒上比較方便,至少熬藥燒熱水什麽在小院子裏就可以了。於是又讓人把灶燒上了,把碳還有柴禾和熬藥的罐子等都拿了來一並交給胡家帶來的粗使丫頭。


    沈寄看了看,對清兒道:“你瞧著還缺什麽,盡管說就是了。咱們兩家不是外人,不要外道了。”


    清兒道:“已經很周到了,多謝您了。”


    正說著魏大娘有喜兒扶著過來了,她是聽說胡胖子半道遇上劫道的受了傷現在人被接到了客院趕過來的。沈寄便和她一起進去。


    魏楹正一臉嚴肅在和胡胖子說話,“你聽我的,趕緊把這條路子斷了。”


    胡胖子點頭,“既然你這麽說了,我聽你的就是。你代表幫我寫封信回去,拿我的印章蓋上。”


    “嗯。”


    沈寄知道是為了進來朝廷要抓走私的風聲,魏楹前兩天同她說過,據說胡胖子也跟其中一條線搭著。而那家靠走私起家的大商人又是五皇子一個小妾的兄長,這裏頭似乎還牽扯著皇子暗鬥。魏楹入仕以後,有意結交了一些人聽到些風聲,想起胡胖子說起過那家大商人,今天一問他果然參了股,稱得上是一本萬利,於是立即勸他退出。不要成了皇子暗鬥的犧牲品。


    魏大娘進來,話題便轉換了。胡胖子張口想叫大娘,然後想起這不是魏楹的親娘是姨娘,便跟著叫了聲姨娘,“怎麽把您老也驚動了。”


    “聽說你受傷,我就過來看看,沒事兒吧?”


    “沒事,好著呢。”


    幾個人坐下說了會兒話,便說讓他好生養傷都出去了。魏大娘等出了客院老遠才小聲道:“就是一個妾室,值得拿命去拚麽。要不是遇上了誌遠鏢局的人,不就出大事了麽。”


    魏楹笑道:“胡胖子一向是個有血性的,怎麽能忍得下這種事。”


    沈寄倒是覺得胡胖子這樣好樣的,按常人的想法一個小妾舍了也就舍了,自己保住平安就好,可他還是肯護著。她踢小侯爺一腳,惹來了禍事,是不是也該被舍棄呢。魏氏那些族老要是知曉了此事的真相,怕是恨不得沒娶過她這個媳婦,族譜更是不會讓她上的了。這年頭,女人真是沒地位。


    沈寄回去細細叮囑了顧媽媽和忠叔,一定不能慢待了貴客,那是魏楹的兄弟,曾經幫過他們大忙。現在又有生意上的往來。


    二人都笑著讓她放心就是,一定督著下頭的人不會怠慢。


    沈寄這才放心回屋去,吃晚飯的時候想問一聲客院的飯菜送去了沒有,還有胡胖爺的得開小灶,還得注意不能和藥衝了,記得拿藥方去外頭藥鋪問問看雲雲。


    廚房送飯的人一疊聲的應了。


    魏楹笑道:“吃飯吧。”這家裏的事一點都不用他操心,娶這個媳婦真是省心。而且也挺大氣的,六百兩銀子笑嘻嘻的說借出去人家還了就當撿到的,不還也就罷了。一點都不讓他為難。更不會一心攀比讓他債台高築,還能給家裏掙不少銀子。魏楹忽然想到好像還是那個情形啊,沈寄沒有他也能過得很好的樣子。這麽一想這真不是什麽好事啊。


    “你想什麽呢,胡胖子不肯麽?你把利害關係跟他說了他還不肯,這個錢再是一本萬利也不能掙啊。”走私本來就是罪,何況還牽扯進皇子間的事裏頭去了。回頭想脫身花的銀子不比現在賺得多得多啊。


    “不是的,我說了他就聽了。我又不會害他,他幹嘛不聽。”


    “那你還在愁什麽?”


    魏楹想了之前說好了夫妻間不藏事兒便說了。


    沈寄想了想,“合著我該笨點傻點多給你惹點事才好?”一想,好像那一腳惹的事也不小,至今還有餘韻呢。那張銀票據說是屬於清遠侯府上的。隻是這事沒法去對質,那銀號的夥計肯定不敢作證不說。就是對質了,那種權貴他們也拿人家沒辦法。想一想真是很嘔,不過既然暫時沒有辦法,他們就隻得退讓隱忍多加防範了。


    “當然不是,我就是覺得好像你沒有需要依賴我的地方。”


    “我踹了那登徒子一腳,驚慌的回來,不全靠你擺平麽。我有那膽子踹人就是因為還知道你不會不管我。我能做寶月齋這麽大的生意,不全是用的你的銀子麽。不然我現在大概還在擺攤。不,沒你撐腰我連攤都擺不上。要像德叔德嬸之前推著車沿街叫賣。還有,沒有你,那些官太太,甚至容七少奶奶這樣的富家女眷,她們認得我是誰啊。”


    聽沈寄說了這麽一番,魏楹覺得好過多了。


    “哎,你是不是覺得我性子有些硬,不太軟和啊?”沈寄看著魏楹道。


    比起別的女人來好像是有一些,不過,好像是利大於弊,自己也不喜歡整天黏黏乎乎嬌嬌柔柔的女人。


    “其實你沒覺得,我踢過小侯爺一腳後已經好很多了麽。以前遇到的事情多少我都能自己應付,可那件事我是一點法子都沒有。你不知道,一個人上路回去的時候,我挺擔心的。還有二夫人要留我下來過元宵,我心頭也有點怯,害怕她趁你不在,故意的整治我。到時候十五叔也不好時時處處維護我。老太爺也不可能太護著我。好在你去跟老太爺說了帶我一起上路。”沈寄說著低下頭,“魏大哥,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覺得你是很靠得住的男人。”


    魏楹眉眼彎彎的道:“沒有!好,我以後再不做如是想了,媳婦兒能幹是我的福氣。總之,有我在,你撐不住的時候還有我。”


    “嗯。”


    晚上吹燈上床,魏楹說道:“本來說明早去看老劉的房子,現在不去了,我明日一早把銀票給他送去。下午來看你的競標大會。”他現在已經習慣了如果不上衙出門給沈寄報備一聲行程。沈寄覺得,好男人果然是調教出來的。


    魏楹說完,就伸手過來攬她的腰,眼睛也潤潤的,能擰得出水來的樣子。沈寄也看熟眼了,這是請懂的樣子。這幾日在床上,魏楹漸漸少了少年的急躁,沈寄也更能體會到魚水之歡的樂子,兩人也算漸入佳境。所以,連著半個月一天都沒有空下。可是,有些時候還是得歇一歇。


    “我月事來了。”


    魏楹呻吟一聲,“你不早說。”


    “就是這兩日嘛,你以前不是記得比我還牢,還嘲笑我連這個都會忘掉。我也是剛剛去淨房才發現的,又不是故意拖到這個時候才說的。”


    魏楹挑眉,“沒痛?”以前沈寄每次都要痛的,所以魏楹才會記得日子。


    “嗯,要不我怎麽會才發現呢。”沈寄忽然想到前世痛經的時候大學寢室裏有人說過,做了那種事就不痛了。可惜她那時沒有機會嚐試。這一世,好像真的應驗了。


    沈寄伏在魏楹懷裏樂嗬,連一向抱怨的衛生用品簡陋都不計較了。不痛了,真的不痛了。不過這個據說也要因人而異的。也是大學寢室裏兩位身體力行的室友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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