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主府,就看到儀門外老趙頭已經趕著馬車在候著了,沈寄將身上的披風脫給季白,然後上車。[.超多好看小說]這披風方才芙葉見了還一陣羨慕,說顏色針線都好得不得了。如果是外頭買的,或者家裏針線房做的,沈寄就送她一件了。不過這件是魏大娘一針一線做了送來的。就隻能借她拿給身邊人看了仿作了。這件正是魏氏一族要趕她下堂的當口送到的,沈寄的心頓時被溫暖了。


    魏大娘現在在家也沒別的事兒,就給她一家幾口人還有魏楹一家四口做針線活兒。沈寄每次打點人去送四時八節的禮,都能拿回一大包來。然後一家四口就開開心心拆開來看自己的新衣服。再後來,沈寄便索性每次把連個小孩兒的尺寸連節禮一起送去。


    對魏大娘來說,她整日沒什麽事兒,管家理事她不在行,而且頭上還有兄嫂也輪不到她當家,這樣子她有寄托不至於無聊。沈寄想得則是,魏大娘完全不會禦下,當年都老讓自己牽著鼻子走,如今一大家子下人,沈叔又時常不在家。這樣子有來有往的,也是讓沈家的主子奴才都知道,她有個三品大員的養子可以依靠,讓人不敢欺辱她和她的孩子。


    沈寄送節禮,自然沒有落下魏氏本家的人,上百口人她都是讓挽翠列了表的,各人的生辰和節氣,挽翠自會打點禮物送去。隻有魏大娘那裏的禮沈寄是親力親為,為了不讓魏家人產生芥蒂,送的還都不是什麽名貴東西。


    說起來魏家人這次來,話裏話外對魏楹把被嫁出門的侍妾當正經長輩孝敬,還是有些微詞的。魏楹自然是沒有取理會他們,哼哼哈哈的就敷衍了過去。那天倒是把沈寄給惹毛了,“你以前差點被害死的時候,他們在哪裏?從小是誰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你病得起不來床的時候,是誰把最後一對金耳環當了給你抓藥?”


    要是給自己表功,沈寄還要謙虛一下顧忌一點。可是魏家人對魏大娘不滿,這可是讓她找到了一個突破口。那些人想她給東昌公主騰位置,她要是不趁機在魏楹跟前給他們上眼藥豈不是傻的。


    當時魏楹臉色也很不好,“我不是沒聽他們的麽。”


    “我告訴你,你不能和眾人背道而馳,必須顧及魏氏族人,可我對他們就隻有麵上情兒。隻除了十五叔一家,還有六弟、十一叔他們。魏大娘才是我心底認定的親人。”


    “我能不知道是非好歹麽?放心吧,我心頭都有數,絕不會讓他們擺布的。”


    季白看沈寄一直盯著自己捧著的披風看,便說道:“沈夫人的女工真是好啊。”


    沈寄點點頭,“當初她帶著魏大哥,如果不是有這手針線活,母子倆早餓死了。教過我,可惜我這方麵實在沒有天賦。”


    “奶奶,爺……”


    “我跟他商量好了才來的,他要敢衝我發火,這日子我就不過了。”沈寄一臉的鬱鬱。她發現自己沒法兒去恨皇帝攪亂她平靜的生活。[.超多好看小說]這個人對她,實在是好。


    回到家裏,沈寄礙著禮數往客房的長輩處去請安,見到三叔祖父和三叔祖母很平靜,心知魏楹給他們家兒孫安排的仙人跳,要麽是還沒有奏效,要麽是消息還沒傳到京城。


    他們知道她是從公主府回來,問了兩句也沒多說什麽。倒是小芝麻和小包子兩人和沈寄穿著親子裝披風正在這邊娛親。自從這些長輩來了,他倆,尤其是小芝麻完全失去了跟著小叔叔胡鬧的機會。還有,被沈寄命名為動物園的後院,也被叫做了畜生園。


    沈寄告訴孩子,這些都是客人,又是長輩,讓他們不管心頭怎麽想,都一定要有禮貌。沈寄可不敢教他們和這個社會脫節,人都是群居動物。就是十五叔當年,因著婆婆的事和家裏關係很僵,有些人的麵子他也不得不買的。而且這些長輩出手也大方,小芝麻和小包子都得了不少好東西,所以倆孩子表現都還不錯。


    問安過後,沈寄帶著他們回正房去。這些老人家天氣好的時候倒也是相約出去京城的名勝古跡走動。沈寄都派了最好的馬車接送。魏楹要上衙,那些舉子要最後衝刺,正好在這兒的十五叔便被捉了壯丁負責陪同安排。他對此頗有怨言,直說自己來得不是時候。這下好了,連跟從前的一些老友聯絡感情的時間都沒有了。沈寄便笑,誰讓你在他們心底是不幹正事的。


    小包子今天又得了精致的小玩意兒,笑嘻嘻的在乳母懷裏歪著甚至拿給沈寄看。


    “娘,我也要,攢嫁妝。”小包子偶爾也能說長些的句子,可有時斷句還是三個字一斷。


    聽了這話,沈寄便知道他翻看過小芝麻的那個匣子了。魏楹說到做到,在外頭看到啥好東西都想著他閨女,就買了回來給采藍收著,小芝麻便三五不時的要求打開來她看看,她的嫁妝攢了多少了。看的時候一副小守財奴的模樣。肯定是小包子看到了,然後眼紅裏頭的好東西。


    “傻兒子,你攢的不叫嫁妝,是要攢著娶媳婦兒的。”


    小包子便高興的複述,“娶媳婦兒。”頓了一下又道:“姐姐好多,不給我。”告小芝麻的狀。


    “爹爹說,嫁妝一定得收好,他答應了才能給人。我問過了,不能給弟弟。”小芝麻趕緊為自己辯護。


    沈寄縱使心頭有事,也讓著兩個活寶貝鬧得笑了。


    “小包子,姐姐比你大,所以攢的東西肯定比你多,你自己的東西也不少的,回頭讓乳母都整理好了給你看。不許眼紅姐姐的。以後,給你姐姐一樣,就給你一樣,好了吧?”


    小包子這才樂嗬嗬的點頭。沈寄又轉頭去說自己手裏牽著的小芝麻,“不是說了嫁妝倆字不要掛在嘴邊麽。”


    “都不是外人。”小芝麻嘟囔。


    “誰不是外人?”


    “弟弟,小叔叔,還有大表哥。”小芝麻越說越小聲。那天她又打開來看,小包子便爬到炕上跟她一起看,還不客氣的伸爪子進去挑了幾樣看得上眼的準備拿走。然後小芝麻就說了,爹說的,不能給他。


    小包子立時就在炕上鬧開了,說隻給姐姐攢嫁妝,都不給他攢。就被進來的小權兒和阿隆聽到了,那兩個人也不安慰他,還又拿了東西添給姐姐。


    小芝麻樂嗬嗬的就收下了小叔叔和大表哥憋著笑給的添妝,還是沒給弟弟。而那倆人也說不會給他,小包子氣得在炕上打滾。這不,找到機會就到‘病愈’的沈寄跟前告狀來了。


    “給小叔叔聽到,也就是你小叔公和小叔婆笑笑你罷了。可是給阿隆聽到,丹朱肯定會時不時拿出來取笑你。”


    小芝麻懊惱的揪揪小辮子,指著小包子道:“全都怪你,給我嚷嚷出來。”


    “好了好了,小孩子童言童語的笑笑也沒啥,進屋了。”


    進了屋,把三件一個樣式的大小披風都脫了下來,沈寄從箱子裏拿了小包從小得的禮物出來,說是他的媳婦本,和他一起整理。也給了他一個和小芝麻一樣的上下許多層還帶暗格的大匣子。小孩子就是要講個公平。


    小包子洗三、滿月、周歲,也是收了不少見麵禮的。這下子一整理還是很琳琅滿目的,他頓時便笑開了,衝小芝麻得意。末了沈寄看他還一本正經的把認字兒做算術從自己這裏得去的銅板兒也鄭重其事的一起放進去,忍不住好笑。


    魏楹回來的時候,小包子還在笑嘻嘻的整理他的媳婦本。他所謂的整理就是一樣一樣的拿起來,眉開眼笑的看半天,然後丟進去換一件,樂此不疲。小芝麻則依偎在沈寄身邊聽她百聽不厭的故事。


    “娘,你怎麽又講回去了?”小芝麻聽出了沈寄的心不在焉。


    小包子則是看到了邁步進來的魏楹,笑著大聲喊了聲‘爹’,他個子結實,中氣很足。


    魏楹笑著點了點頭,問他,“幹嘛呢?”


    小包子拍著紫檀木的大匣子樂顛顛的說:“媳婦本。”難為他把這三字說得字正腔圓的。


    魏楹見他笑得見牙不見眼的,不由說道:“多大點小子,就惦記上娶媳婦兒了。”


    小包子還是樂嗬,撓撓頭,“錢,過年。”


    小芝麻道:“是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好過年。”


    沈寄瞪小芝麻一眼,“就知道學嘴,什麽好的壞的都學。”


    小芝麻嘟嘟嘴,是方才乳母在旁邊說的,小包子想學嘴又說不圓乎,她才補充一下的。


    魏楹叫人進來,帶了兩姐弟出去。至於小包子的媳婦本,方才便做好了登記,日後由乳母保管,每天都要清點清楚。


    等到隻剩了彼此,沈寄道:“事情解決了,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有。”


    “嗯。”


    然後便是一陣沉默,說起這事兒兩人都有些尷尬。雖然讓沈寄去求皇帝出手徹底解決這件事,是兩人商量之後共同個做出的決定。也是,唯一可行的法子。畢竟,如果置之不理,任由柳家那個嬌嬌女被弄到幾千裏外的南蠻替和親的郡主生孩子,自己要麽在生孩子的時候死去,要麽在生下孩子後或者死去或者成為一個永遠的隱形人,他們一則良心難安,二則,也不想十五叔和十五嬸為了這件事鬧。


    可如今事情算是圓滿解決了,應該算吧,之前太後多厲害,結果在他兒子手裏一點戰鬥力都沒有。這次出手的皇後,應該也會如此。隻是,兩人心頭都還有些不得勁兒。


    半夜,沈寄醒了,一摸旁邊,沒人,而且被衾已經冷了。迷迷糊糊的想著,半夜人不見了,還能是上哪去了,肯定是小書房。家裏還有這麽多客人在呢。他肯定不能跑到前院去了。要是出了內宅,豈不是明晃晃告訴眾人,他們小夫妻鬧矛盾了麽。可是,他們鬧矛盾了麽?也沒有啊。可是這事兒魏楹心裏不得勁兒那是肯定的。沈寄保持這個姿勢不動,不然被子裏的暖氣就跑了。


    魏楹的確在小書房悶坐著,身上披的也是那件親子裝的披風。沈寄回來得很早他知道,什麽也不會發生他也知道。可是,一想到皇帝就如同那日的林子欽一般,爽爽快快的就答應了她的要求,而她回家之後給孩子講故事都心不在焉他心頭就不停的往上冒酸水。


    因為上回亮著燭火被十五叔發現,所以這一次他連燭火都沒有點。坐了一會兒,又慢慢回去,交代了值夜的人進去,輕手輕腳的進了內室,床的方向一個側身隆起的身影。被子有些厚,但是居然也勾勒出了腰上的曲線。睡得很沉,她睡覺一向很沉。他往日上早朝就從沒吵醒過她。


    魏楹脫靴上床,把沈寄暖呼呼的身子拉進懷裏。沈寄掙了掙沒掙脫也就不掙了。魏楹如願有人形暖爐可以抱。以往很多冬日的夜裏,他事兒忙比她晚上床,都是這樣。她從來都不會醒,睡得暖呼呼的等著他。為此,沈寄曾經說過她就是一暖床的。魏楹便笑道,你睡得暖呼呼的,那才說明你睡得好啊。


    對夫妻倆來說,這件事看似船過水無痕的就這麽過了。隻是同一個夜晚,皇宮裏卻有人睡不著。


    皇後在寢宮中忿然道:“本宮竟然是給他們製造了一個極好的見麵機會!什麽清高的人兒啊,還不是玩的欲擒故縱這一手。”


    “娘娘,那要不要……”


    “不行,什麽都不能做。就按皇上說的做吧。”事關那個女人,親生母親都被他用把柄拿住了,何況自己。太後的把柄自然是進宮後還私下見過數次少年時的情人,如今的朝廷大員。這件事皇後隱約從皇帝的反應中猜到了,不過不敢深究。


    她還有娘家要顧,有兒子要成全。她是瓷器,無謂和瓦片去碰。這一次是從前忍了那麽多,實在忍不下了的一次爆發。可是處在她這個位置,忍無可忍,也隻有重頭再忍。隻是可恨,那個女人竟然連她一母同胞的兄弟都不放過。她就看不出來,有什麽好。出身低成那樣,姿色也不見得比宮裏這些女人好,還是個有夫有子的。她不就是命好救了皇帝一命麽。如果自己在,是寧可用身體給他擋刀的。他難道不知道麽?


    而龍床之上獨寢的皇帝也睡不著,白日裏沈寄射中七環的眉飛色舞還有射到三環時的沮喪,在他眼前交替出現。其實,她就是全脫靶了,她要他辦的事兒,他也會給她辦妥當的。隻是,看她認真瞄準,然後因結果而喜憂,讓他覺得格外的輕鬆。到最後,她眼見沒了希望,居然把他的箭扔到了草裏。


    小多子聽到皇帝悶笑了兩聲,歎口氣,那位姑奶奶可真是厲害。這麽些年,幾時見過皇帝會這樣縱著一個人啊。今天看她也不是沒有被觸動,可是,也就僅僅是被觸動而已了。自家主子為了她可是,唉!


    皇帝把手枕在頭下,元宵之夜見魏持己登高一呼,衙門的差役還有百姓是應者雲集,他也調閱了不少卷宗,這的確是一個可用之人。隻是,要讓他就此放棄,實在是難。還有那塊玉佩,他讓人用金絲纏補過了。宮裏的能工巧匠,補出來的宛如原本生成,更添幾分華貴。放於身邊,時時把玩。就如看見了那巧笑倩兮的佳人。可是,這樣還不夠。今日一見,更堅定了他略有動搖的信念。


    那個東昌公主是不中用了,他隻能用別的法子。本來是想讓她被逼到無路可去的地步,然後隻能投向他的懷抱。卻不成想,她竟然能先發製人,讓整個計劃斷了鏈子。因著東昌公主的昏睡,許多後招竟是用不出來。魏持己倒是知道自己懷揣的是塊寶,看得忒緊。今日他不是沒有打過把人就這麽留下、帶走的念頭。可是,她很注重名聲,他很多事情還沒有準備好。隻能暫且作罷。會有機會的,他也可以跟她使水磨工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隻是,她那兩個孩子,怕是放不下。


    第三輪篩選,柳氏理所當然的落選了。十五嬸將沮喪的她接回了魏府。同時到來的還有淮陽的一封書信。據說三老太爺看了大驚失色,馬上就讓收拾東西回去。


    魏楹苦勸他們再多玩一陣,至少等到族中子弟下場,結果出來。


    “楹兒,京裏有你在,那幾個孩子的事我們很放心。人老了,就是舍不得家。再說你和東昌公主的事,什麽進展都沒有,看來是不成了。也罷,你媳婦原也是個好的,你就和她好好過吧。”


    “三叔祖父,楹兒從頭到尾也沒有做過旁的打算的。”


    苦勸之後,老人家執意要回去,魏楹便讓管孟去打點一切,務必讓他們路上妥妥帖帖的。因著十五叔不肯一路同行,他又另派了隨行打點張羅。


    末了,沈寄問他到底設了什麽仙人跳,把老頭子弄得臉色大變,一刻都不能等。


    魏楹笑了兩聲,如是這般的告訴了沈寄。沈寄聽完隻道:“你也太損了你。”居然讓三老太爺的兒孫同時被一個女子所惑,父子相爭。不過這樣也好,以後三老太爺就不能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教訓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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