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徳殿裏,高洵提著朱筆,看著奏章,苦惱而遲疑道:“永安,別胡鬧了,能用什麽理由去駁回大婚呢?”


    永安公主捂著嘴笑道:“駁不回,就依了吧!”


    高洵賭氣道:“寧可做和尚,也不依!”


    和二道:“皇上,這話可別輕易……ァ


    此時,李四貴進來笑道:“喲,誰要做和尚呀?”他看見高洵,行禮道:“皇上萬歲!”


    高洵忙道:“李公公快免禮!”


    李四貴道:“呀,永安公主也在啊?怎麽永安公主身邊的王嬤嬤今天沒跟在身邊,!太後娘娘聽說永安公主現在在學刺繡,心裏很是歡喜呢!說有空去看看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拍了下腦袋,笑道:“對了,我得去跟母後請安了!”


    高洵拉住她道:“永安,你別走啊!”


    永安公主看著李四貴笑道:”我可不待這兒!李公公八成是來做說客的,講起道理來是一套兒又一套兒,我可受不住,準得打瞌睡!皇帝哥哥你慢慢聽。”


    李四貴笑道:“你呀!將來嫁給稱心如意的駙馬爺,人家再怎麽念叨你,你也不會嫌煩吧?”


    永安公主擺手道:“別別別!我最怕人念叨!討厭李公公,居然拿人家來說事,不理你了,我走了。”


    李四貴戲謔道:“喲,我們永安公主也害羞了。”


    永安公主拍手笑道:“皇帝哥哥幫我報仇,嘮叨的碎嘴子!”


    李四貴道:“別瞎扯了!要請安就快去,太後娘娘要歇中覺了!”


    永安公主哈哈一笑道:“皇上哥哥恕罪,妹妹幫不了你,這就走啦!”


    李四貴吩咐道:“和二!送送永安公主,然後外頭守著,別進來!”


    和二答應一聲,送永安公主退出,勸諫的眼神看一眼高洵,才關門。


    高洵悶悶地道:“李公公,你是專門來做母後的說客吧。”


    李四貴問:“怎麽呢?”


    高洵沉著臉坐在案前,眉宇間怒氣隱然。說道:“難道不是嗎?又是來勸朕娶趙俐兒的吧。如果是這樣,公公還是回去吧,朕不願再提這個事了。”


    李四貴長歎一聲,道:“我明白皇上的心情,隻是這祖宗規矩是傳下來的,皇上也大了,老奴是看著皇上長大了,當然希望皇上能找到喜歡的人,昨天太後娘娘可是哭了一夜。”


    高洵聽見神色緩了緩,擔憂問道:“真的嗎?母後還好吧?不要緊吧?”


    李四貴笑了笑,“你看,這還是血肉相親,皇上關心緊太後的,母子兩的,有什麽好好說。弄得兩人都傷心的,太後娘娘現在大安,沒事了。”


    高洵提起的心放下,“高公公,我不是不明白,朕隻是氣不過。”


    李四貴正色起來,“奴才在這裏也說句砍頭的話,皇上難道忘記了當年在偏苑的事嗎?皇上和太後是多麽艱難才熬到現在的位置。皇上萬萬不可為了兒女私情放棄,若皇上真有珍愛的人,還有四妃的位置。”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但高洵哪裏會聽不出其中的關心和提示之意,心中一暖的同時,不免哂然一笑道:"李公公說得極是,若是當年沒有四大家的支持,朕也不能坐到這個位置,罷了,李公公放心,朕知道怎麽做了。"


    李四貴看了高洵半晌,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便告了退。


    這皇帝是李四貴從小看著大的,以前趙太後還是妃子的時候,並不得寵,高洵也不受先皇待見,受了許多委屈。當年,登基之初,為了拉攏楊將軍穩定皇位,太後便接了他女兒楊采薇進宮,幸好采薇性子好,皇上還甚是喜歡。但這一層太後並未告知皇上,知道皇帝最不喜歡強迫的。


    李四貴走出宮門,滿目的太陽射向他,他搖搖頭,這宮裏,有多少是無奈的。


    玉鸞宮裏,趙太後剛歇完午覺醒來,聽了李四貴的報告,有些驚訝地問道:真的?皇帝答應了?


    李四貴道:是啊!他想了一想,便答應了!


    深夜,裕德殿外的侍衛困倦的眼睛眯著,時不時的努力睜開,不敢有半分放鬆。高洵心煩意亂,和二憂慮地看著他,心知皇上心情不好,這時候千萬不可以惹怒他。


    高洵努力想專注讀書,可是心煩意亂,支頤半晌,突然站起道:我要做詩!


    和二忙過來鋪紙磨墨。高洵走來走去地構思,不時看著那個擱在案上的美人畫像。


    高洵沉吟半晌坐下,提筆寫道“一別音容兩渺茫”,寫完卻遲疑了,將“別”字塗掉,改為“去”字,想想又不好,搖搖頭,用力把整句都塗了。


    和二小心翼翼地:“挺好的詞兒嘛!怎麽不要了呢?”


    高洵煩躁地一揮手:“你不懂!”


    說罷將紙揉成一團用力丟掉,起身就走,和二慌忙跟上。


    高洵信步來到小庭院裏,望著天上的明月,感慨萬千。沉思了許久之後,他背著手踱步到千果林邊,望著中天的月兒,吟道:“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淒淒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美人如花隔雲端……”


    他怔住,反複沉吟“美人如花隔雲端”這一句,突然腦子裏出現衛淩那溫暖的眼神。


    和二清清嗓子,低聲問道:“皇上做的這首詩,還真好聽哪!”


    高洵撲哧一聲失笑道:“朕還沒有這本事!這是大詩人李白寫的《長相思》!”


    和二點點頭,想當然地叫道:“哦,長相思。那他想的一定是那個美人嘍?”


    高洵歎息道:”美人啊,可惜,美人如花隔雲端……”


    和二小心翼翼地問:”皇上,恕奴才多嘴,您不願意大婚,是不是心裏也想著一個美人?”


    高洵挑挑眉,反問:“你猜是誰?”


    和二得意忘形地:“那還用猜!奴才早看出來了!”說完,他突然警惕起來,囁嚅道:“其實……奴才也不是那麽清楚……”ィㄎ賜甏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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