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膚色白皙,薄唇灑然,一雙黑亮的眼睛,眼神卻是一股迷茫之色,身上穿著青色的衣服。衛淩腦海裏回憶起那天晚上碰見的男子的臉。


    男子?小太監?小洵子?賈明?天哪。他不會就是那個小洵子吧!!!


    那天她和小洵子相撞以後,兩人互相直視著,衛淩趴在男子身上,兩人以極其曖昧的姿勢睡臥在地上。


    衛淩不知道怎麽辦,半響,男子開口了:“你是.....?”話還沒說完,便被衛淩用手給捂住了,自己生怕男子說話給人家發現了,還沒等小洵子說完,就捂住了他的嘴,如果小洵子是皇上的話,自己可真的要悲劇了,居然敢捂住皇上的嘴。衛淩真的是囧死了。小洵子怒視著衛淩。衛淩小聲說道:“噓,小聲點,被人發現就慘了。”小洵子點點頭,衛淩見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放開了手。“你是什麽.....人?”衛淩手放開,小洵子終於能說話,看見衛淩的手又撲過來,立刻把聲音放低。衛淩點點頭,很是滿意這個小洵子能聽她的話降低音量。小洵子瞧著衛淩在笑,眉頭皺起,“你能不能下來?”衛淩正才發現自己趴在小洵子的身上,頓時臉紅了個透,急忙從小洵子身上下來,兩人便一起坐在草地上。小洵子打量了衛淩,問道:“你是新進宮的采女?”衛淩點點頭,問道:“你也沒吃飽才入了這園子?”小洵子一愣,隨即又點點頭。“你來這裏摘桃子?”衛淩大方笑道低聲說道:“嗯,你也是新進宮的小公公吧,我以為隻是我們晚膳吃不飽,沒想到宮裏連公公的夥食也苛刻。”同情的看了一眼這個小洵子。衛淩看見這個小洵子,又想起自己的弟弟,又是歡喜又是悲。不知道弟弟現在怎麽樣,能吃飽嗎?軍隊雖然艱苦,但比眼前的這個小洵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看他長得挺好了,可惜卻進宮做了太監,還吃不飽。這小洵子聽見衛淩說他是新進宮的小公公,身體明顯的一僵,臉上馬上沉下來。也不知道哪裏跑來不知天高地厚的瘋丫頭,居然敢說當今聖上是新進宮的小公公,高洵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氣,立刻想叫人,把這丫頭拿下。突然這女子手伸出,遞給他一個桃子?她想幹什麽?衛淩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小洵子的神色,果然是怪怪的,可是,自己那天晚上看的小洵子和皇上明明就是兩個樣子,不過自己那時候天黑,也沒怎麽看得清,當時這兩個人氣質明顯都不一樣,何況那時候自己可沒發現小洵子有皇上長得那麽好。


    衛淩實在是很難把記憶中的小洵子和高洵劃上等號。那天的事實在是太久了,說不像,又好像是有點像,當時說像,衛淩又沒找出小洵子和高洵的相同之處。


    衛淩看這小洵子雖然長得高大,但是臉色不好,怕是因為長期沒吃到東西的緣故吧,衛淩從衣袖掏出一個桃子,檢查了一番,嘀咕道:“嗯,還好,沒摔壞。”這桃子原本是衛淩想帶回去給段紫衣吃的,不過看見這個小公公可憐,便把桃子給了小公公吃了。“給,吃吧。這桃子很好吃的。”衛淩把桃子遞給到小洵子麵前。衛淩見小洵子沒有反應,又把桃子伸進了一點,保證式的說道:“吃吧,我剛剛吃過了,很好吃,快吃吧,不用怕,我不會說出去的。”高洵看著眼前這個冒失的丫頭,比起在宮裏他見過的女人,她根本談不上漂亮,她穿的衣服,幾乎是純白的,領口剪的平直,直到脖頸。衣服上沒有他常見的花邊和飾帶,也沒有圖案或顏色來修飾。但是這簡單的白色卻和她淡然之貌融為一體。她平靜的伸出手,她的眉毛,象天空中翔鷹的翅膀,有著優雅弧度。明亮眼睛盯著他,一點也不害怕。目光如此之強烈,他幾乎喪失了理智。他感到。他感到他本來就一直認識她,她一直就是他的一部分,她的需要就是他的需要。她凝視著他,就像鋼鐵般的鐐銬一般緊緊鎖著他的目光,好像在搜索著他的靈魂,搜索什麽答案似的。他心裏在呼喊,我是來幫你的,比他曾經所有過的念頭更強烈。


    現在,高洵看著衛淩,她停止了說話,眉頭緊鎖,是在回憶著記憶深處的那天嗎?為什麽她是那麽痛苦的表情呢?莫非她和他的相遇給她帶來了困惑嗎?


    但是,衛淩的眼睛還是那麽明亮,一直也都是那麽冒失,隻是個普通的小宮女,可是現在的她的目光,就像那天晚上一樣,他可以透過她的目光,能找到他的需要,就像兩個人不需要多說一句,就能明白對方所想的,高洵感覺他本來就一直認識她的,隻是現在才開始相遇,她一直就是他的一部分。


    可是,為什麽,她記不住他,她都已經忘記了嗎?她的表情為什麽是那麽困惑的呢?不,不可以,他把她認作她是他的一部分,她絕對不可以忘記自己,高洵的心裏在呐喊著。


    衛淩快想起來吧!想起我來!我是你的小洵子,你不可以忘記我,也許隻有現在,在這個純淨美麗的靈山上,他才敢如此放肆的追求他心底的一個夢。


    衛淩仔細的想著那天晚上的每一個細節,希望能得到完全的證實:小洵子居然是高洵!小洵子是皇帝!那麽,自己,對皇上三番五次的大不敬,這可怎麽是好。


    她還把在高洵的千果林裏偷來的桃子,拿給了小洵子吃,小洵子兩三口就把桃子幹掉了。明顯是沒有吃飽的人,哪裏有皇帝半分姿態,不過現在衛淩想了想,皇上每餐隻吃那麽幾個菜,要是碰見沒有自己喜歡吃的菜,沒有吃飽,這也是很有可能的。衛淩自顧的分析中,被自己想的給震驚了,完全忽視掉還坐在她旁邊的高洵——皇帝大人。


    “你叫什麽名字?”小洵子問道。


    “我叫……”衛淩看起來像是想了一下然後發現另一種說法更好的樣子。她轉過頭來。“我姓賈,叫明。”他深深的看進她的眼睛。“賈明,道是個很奇怪的名字,不像女孩子的名字。”衛淩好奇的盯著小洵子,“你的聲音很奇怪,倒不像公公的聲音?”“呃.....我本來就是這樣說話的。”小洵子捏著嗓子細聲細氣的說,“什麽?”小洵子好歹從小太監都在他周圍打轉,學太監說話對他還是容易的,小洵子聽見自己的聲音,一聲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衛淩看見小洵子的扭曲的表情,又一次笑起來,“唔,知道啦,你叫什麽名字?”“朕......我叫小洵子。”小洵子剛說了一個字,立馬改了口。


    “嗯,小洵子,你的名字倒是很好聽。”她再一次笑了,沒有臉紅。那是一種很奇特的笑容,沒有露出任何牙齒。嘴唇緊緊合在一起,是向知心好友露出的笑容。她的眼睛在閃爍。那是一種朋友間分享的笑容。小洵子摸了摸腦後,摸到了撞出的腫塊,他覺得一切都那麽不真實。他轉過頭看著她,再一次奇怪她剛才為什麽會來到這個地方?“賈明,看你的樣子,你是新進來的采女還是宮女?”小洵子沒給衛淩說話的時間,又接著說:“不過我看你是新進宮的小采女,如果是宮女就不會膽大包天的跑到這裏來偷桃了。”她驚訝的望著他:“你真的那樣認為?”“認為什麽?”她猶豫了:“采女。”小洵子看見她的表情,知道自己說對了。笑道:“我說得沒錯吧。”衛淩緊張的看著小洵子,“小洵子,這件事不要告訴別人,不然我們都會被逐出宮去。”特意咬重“我們”兩個字。小洵子暗中笑道,這個丫頭居然還把他扯下水。小洵子聳聳肩:“當然。我已經吃了你給的桃子。大家都在一條船上。”他給了她一個微笑。衛淩鬆了一口氣,嗯,這個小太監吃了桃,要是告訴別人,他也跑不了,不過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壞人,還有最,最,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即使告密,也不會查出自己來。衛淩心中為自己的小聰明暗自喝彩。“嗯,小洵子,我們能做朋友嗎?”小洵子轉過頭。“我不知道。”他朝下看著,一邊整理了衣服的袖子。“我從來都不曾有過朋友,也許除了周顯明,但是他也不算是我的朋友,至於我的兄弟姐妹,他們都不喜歡我……”衛淩感到了他的悲傷。“那麽你現在就有了一個。”她用她最歡快的語氣說。“畢竟,我們剛剛一起度過了一段十分嚇人的時光。我們現在就和你說的一樣,同在一條船上的朋友。”


    高洵隻是點了點頭,他撇了她一眼:“你也想嫁給皇上?”衛淩沒有看他。“我想,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不然等會來人就糟了。”


    “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高洵語氣清淡。“謝謝你,不用了。小洵子。你為什麽要進宮來呢?”


    ...


    .....


    ........


    衛淩終於把這一切都想清楚了,是的,小洵子就是高洵,那麽這一切都可以解釋了。為什麽那天自己在小道上碰見鬼魅的皇帝,自己還以為他認錯人了,還有,為什麽皇上要一二再再而三的要取笑自己。


    他居然是小洵子,這太讓自己驚訝了,也太讓自己害怕的,皇上一直記得自己!而自己早就忘記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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