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山莊?


    西辰國境內,有這麽一個名字…俗到了簡直掉渣的山莊麽?另外,調派鬼咒門的所有護法,去這個無名山莊做什麽呢?


    一臉疑惑的司徒傑,墨眸眨望向了魔君,啟唇輕問道:“請問魔君,此無名山莊位於何處?調派所有護法去往無名山莊,又需要做什麽?”


    魔君身影宛如鬼魅般一閃,立在了石室的另外一張石桌前。


    石桌上攤放著文房四寶筆、墨、紙、硯,提筆蘸墨的魔君,在宣紙揮灑的同時,聲音冷冷的回道了西辰帝司徒傑。


    “前往無名山莊的具體路線,本魔君立刻畫給你。讓你鬼咒門的所有護法,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必須殺了軒轅焰!”


    聽到魔君的話,迅速抵達石桌邊的司徒傑,眉頭深深擰皺的問道:“魔君,您不是說…軒轅焰已被您的魔煙重傷,即便有您同族之人救走了軒轅焰,奄奄一息的軒轅焰,性命最多也挨不過半個月麽?”


    “本魔君懷疑,硯湖竹林內,救走軒轅焰的同族人,乃我魔族的最高統治者魔帝。而今夜的那一場繽紛彩雨,則與上官凝月突破了極限靈力有關。擁有魔珠的魔帝,隻要…”


    頭也不抬,忙著在宣紙間揮灑路線的魔君,牙齒摩挲“咯吱咯吱”響的回道:“集合上官凝月突破極限的靈力,便可成功拯救軒轅焰的性命!”


    除非是他魔族的人,否則被他魔煙重傷者,無論身處於哪一個地方,他隻要運轉體內的魔力,都能成功的感應到被魔煙重傷者,如今位於何處!


    這十四日以來,他雖知軒轅焰身處於無名山莊,卻沒有提前的送軒轅焰下地獄,而令軒轅焰留有最後的一口氣,奄奄一息的存活於世。是因為…


    他肯定半個月之後,軒轅焰必死無疑。一個必死無疑的人,他又何必浪費力氣,冒險的去無名山莊,提前送他下地獄呢?


    畢竟,他如今正在修煉邪功,倘若他去往了無名山莊,提前送軒轅焰下地獄時--


    再與那個硯湖竹林內,救走了軒轅焰的同族之人交戰,導致自己又遭受了一次重傷。那麽,他已經修煉了一般的邪功,將會因為重傷全部的散去,必須重頭開始辛苦的修煉了。


    可他萬萬都沒有料到,上官凝月會這麽塊的,將靈力突破了極限。更加沒有料到,硯湖竹林之內,救走軒轅焰的同族人,竟然會是他魔族的最高統治者魔帝。


    魔珠雖為魔帝所擁有,但也是魔族的神物。並且…


    四十多年前,魔族無數的亡魂,曾因為對靈宮的怨恨,對靈宮施下了--靈泉將會漸漸幹涸,靈宮所有的人,將會永久消失於世的死亡詛咒!


    而因為魔帝的灰飛煙滅,令他一直久尋不到的魔族神物魔珠,則是化解靈宮死亡詛咒的唯一方法。


    所以,他絕不會允許魔帝,將魔族神物魔珠的能量,給了一個根本不屬於魔族人的外者。


    且還是一個特殊的外者,一個日後會為了上官凝月,動用了魔珠的神奇能量,替靈宮化解了死亡詛咒的軒轅焰!


    上官凝月剛剛已突破極限靈力,那麽…


    最早今夜兒,最遲明日,魔帝必定會取出體內的魔珠,結合上官凝月的七彩極限靈力,成功拯救軒轅焰的性命。


    魔帝將魔珠的能量,緩緩輸入進軒轅焰的體內,替軒轅焰療傷之時,他所有魔力都得拿來運轉魔珠,沒有多餘的魔力傷敵。


    因此,隻要鬼咒門的所有護法,趁魔帝給軒轅焰療傷,無多餘之力傷敵之時--


    其中有一個護法,能夠避開上官凝月的七彩靈力攻擊,對軒轅焰施上哪怕輕微的一掌,那麽軒轅焰和魔帝兩個人,便會當場全部的死亡,魔珠亦會徹底的灰飛煙滅。


    將無名山莊的具體路線,畫在了宣紙間的魔君,放在了手中蘸墨的豪筆。


    魔君將宣紙遞給了司徒傑,同時也將一枚雕刻著黑圖騰的鐵牌,遞到了司徒傑的手上,臉色猙獰萬分,聲音狠唳十足的飄蕩在石室內。


    “對你鬼咒門的護法說,鐵牌上的黑圖騰一旦轉動,便是魔帝替軒轅焰療傷,無力傷敵之際。隻要他們趁著這一個最佳機會,衝入進無名山莊,表麵攻擊上官凝月,實則設法給軒轅焰一掌,那麽魔帝與軒轅焰便會當場死亡。”


    “好,我明白了。”


    司徒傑更不惜自傷軀體,向魔君虔誠的獻血,自然是想借助魔君的強大力量,替他殲滅其它三國,所以他又豈會不對魔君言聽計從呢?


    因此,接過宣紙和鐵牌的司徒傑,唇中給出了五個字的回應後,身影便宛如脫弦利箭般快的,消失在了煞氣彌漫的石室內。


    “魔帝,你不顧魔族的深仇血恨在先,違背魔族的族訓,將魔珠能量給於外人在後,你枉為魔族的最高統治者。所以,你也別怪本魔君對你無情!”


    一字一句,都仿佛在嗜血嚼骨的魔君,聲音陰殘萬分的說完,移步到了鋪墊毛絨白毯的地麵間,重新盤膝落座了下來,繼續修煉起了他的邪功。


    若非他的邪功,還有幾日便會突破第八層。


    而在邪功突破第八層大關之前,他絕不可以隨便動用魔力與強敵交手,否則他先前的所有修煉,將會化為烏有。


    他早就親自的出馬了,又豈會讓鬼咒門的護法,前去索取軒轅焰和魔帝的性命呢?


    以鬼咒門護法的螻蟻本領,即便替軒轅焰的魔帝無力對敵,恐怕擁有極限靈力的上官凝月,想讓他們全數的滅亡,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他隻希望這些鬼咒門的護法,在全數的滅亡之前,其中有一名護法…


    能夠對軒轅焰擊上一掌,哪怕隻是輕如鴻毛的一掌,那麽這些鬼咒門護法的全數犧牲,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屏除心中所有雜念的魔君,全身上下又一次被黑煙,重重疊疊的籠罩了起來,凝神貫注修煉起了他的成魔邪功。


    魔君知道,即便他不報仇,靈宮人因為魔族的詛咒,遲早也會全部的死亡。


    可那樣的死亡,帶給靈宮人的痛楚並不大。


    他不會讓靈宮人死的那麽輕鬆,他要將邪功修煉到最高一層,他要讓靈宮的人在臨死之前,嚐試被剝皮抽筋的漫長劇痛……


    皎月歸隱,繁星黯淡。漫天彌漫的乳白色薄霧,偎依著徐徐回漾的柔和清風,緩緩拉開了新一天的寧靜晨幕。


    時間的點滴流逝中,乳白色的薄霧散了去,萬丈金輝隨著朝陽的逐漸高升,燦然的耀灑在了青牆紫簷,雕欄玉砌的無名山莊內。


    與此同時--


    被萬株如海的蒼鬆,綠意盎然掩映著的無名山莊外,一百歲老者宛如活潑孩童般,蹦蹦跳跳的穿梭於蒼鬆挺拔中,向著無名山莊兩扇緊閉的朱漆大鐵門靠近。


    此名百歲老者,自然便是昨夜養足了精神,今日前來無名山莊,拯救自己寶貝徒兒性命的天機老人了。


    仔細瞅一瞅天機老人的裝束,仍舊與往昔一樣,叫人實在無法出言恭維,不捧腹狂笑而死,已經算是修為極深了。


    一張臉,也不知道塗抹了什麽東西,比鹹鴨蛋的蛋黃兒還黃。


    身上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處處可見補丁的灰色布衣。一大把白花花的胡須,被他編織成了一條條細長的小辮子,在胸口前一晃一晃的。


    一大把白花花的頭發,也被他編織成了一條條細長的小辮子,從頭上所戴的鬥笠破洞之內,一條一條的穿過,在兩肩處前後左右的搖擺著。


    一雙露出大腳趾頭的草鞋間,亦被他插滿了無數根綠油油的青草。


    青草上不僅僅掛著泥土,還沾染著一滴滴的晨露呢,想來應該是玩性不改的天機老人,前來無名山莊的路途中,拔摘下嵌插於草鞋縫隙間的。


    天機老人很窮嗎?窮到買不起一件象樣的衣衫,買不起一雙不露大腳趾頭的草鞋,買不起一頂無破洞的鬥笠帽?


    用“貧無立錐地,富敵四國庫,雖名震天下,卻無人認得!”這一句話兒,來形容此刻正一蹦一跳,穿梭於如海鬆林中的天機老人,是再恰當不過的了。


    他是丐幫的老幫主,整日裏以地為床,以天為被,吃的是被人施舍的剩飯,喝的是乞討來的殘湯,豈不窮的貧無立錐地?


    可當他頂著天機老人的頭銜,玩逛四國遼闊疆土的時候,他卻富有的連軒轅焰這個惟一愛徒,都無法去準確的計算得出,自己的恩師究竟有多少家產。


    他玩逛四國遼闊疆土的時候,看到有人賣身葬父,看到有人無錢治病。


    隻要那些人是良善之輩,他大手輕輕的一揮,將十萬巨額的銀票兒,扔給了那些良善之輩,他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但是,若當他不小心掉了一文錢前,而碰巧拾揀他一文錢的人,是一個…


    雖然窮困潦倒,卻心存著惡念,平日裏不做好事之輩。他就算追到了天涯海角,也要將這一文錢,從揀錢人的手上給要回來。


    他無論是丐幫老幫主的身份,還是天機老人的身份,都是名震天下的!就更不用提,他那令天下人隻要聽到了,便會嚇破膽驚碎魂的魔帝身份了!


    可他從來不以真麵目見人,除了魔族的人之外,別說他丐幫的徒子徒孫了,就連他以天機老人的身份,所收的惟一愛徒軒轅焰,也就見過一兩回他的真麵目。


    所以,即便他站在了世人的眼皮子底下,也無人知道原來這一個怪老頭兒,竟是那威名震天下的丐幫老幫主、天機老人、以及魔族最高統治者魔帝!


    轉瞬間--


    肩上掛著一個補丁包袱的天機老人,抵達了無名山莊的大鐵門前。


    足尖一個輕盈的踮地,身軀一躍三丈高的天機老人,輕輕鬆鬆的便降落在了,兩側嬌花婀娜搖曳的無名山莊前院內。


    一陣晨風吹過,一朵豔紅的海棠花連枝折斷,隨晨風飛飄到了天機老人的麵前。


    右胳膊一抬,兩指捏住海棠花的天機老人,將香味濃鬱的海棠花兒,貼到鼻前嗅聞了聞一後,垂首掃瞅起了被自己編織成條條小辮子的胡須。


    待會兒呢,他就要與寶貝徒弟的徒媳兒,美美的月娃娃正式見麵了。


    他…是不是該將自己,打扮的更加可愛一點兒,讓美美的徒媳月娃娃,一眼便會喜歡上他這個老頭兒呢?


    眼珠子滴溜溜轉動的天機老人,認真瞅了一瞅自己編成辮子的胡須後,將指尖所捏夾的香香海棠花,帶枝的那一頭,輕輕插入了其中一條胡須辮子間。


    插好了海棠花的天機老人,嘴巴樂滋滋的咧了開來。


    仿佛對自己胡須插香花的傑作兒,感到萬分滿意的天機老人,一個精神抖擻的昂頭挺胸,大邁闊步的朝著無名山莊南院廂房方向走了去……


    南院落內--


    換上了一襲淡綠色紗裙,袖口間美繡喜鵲啄食,衣擺間精繡彩蝶戲花的上官凝月,與幻影銀狼和青豹,東南西北四位九袋長老,早就“望穿秋水”的,等在了軒轅焰睡躺的廂房長廊間。


    距離上官凝月幾個人,“望穿秋水”等待的長廊盡頭處,則站著雙臂交叉的北翼太子蕭寒。


    天機老人,可是傳說中的傳說。


    今日既然有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能夠一睹天機老人的真顏,久聞天機老人大名的北翼太子蕭寒,自然不會錯過這一個機會。


    “焰焰啊,老頭子來救你了,你睡在哪一間廂房呢?”


    一道夾雜嬉笑的嚷嚷聲落,編織成了小辮子的胡須和頭發,隨風滑稽甩動的天機老人,一蹦一跳的出現在了南院落內。


    身著一襲慘不忍睹裝束,“高調”無比現身的天機老人,頓時之間--


    令“望穿秋水”等於長廊處的一眾人,頭頂一大片黑漆漆的烏鴉飛過,臉上冷汗隨著徐徐回漾的晨風,劈裏啪啦的往地麵上墜落。


    等待目睹天機老人尊容的蕭寒,眼珠子都快從眼眶內瞪掉出來了。


    --我的神啊!眼前這一襲慘不忍睹的裝束,令他恨不得…


    讓腦袋狠狠的撞向牆壁,將自己徹底撞暈過去,眼不見心不抓狂的怪老頭,真是傳說中的…那宛如神般存在的天機老人麽?


    原本交叉著的雙臂,冷汗冒冒緩鬆開來的蕭寒,嘴角忍不住連抽死抽的同時,直感覺後脊梁骨陰風陣陣的卷刮。


    今日的天機老人,那一張比鹹鴨蛋黃兒還黃的臉,自然是經過精心易容的。


    不過呢,聽到那熟悉無比的聲音兒,又愁見這一襲慘不忍睹的裝束,東南西北四位長老,自然對天機老人的身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世界上,除了他們的瘋癲老幫主外,還有誰…舍得將自己糟蹋成這一個樣子呢?


    --我的天哪,我的偉大老幫主啊!


    您平時裏糟蹋自己也就算了,今日,可是您與自己的徒媳…第一次見麵啊!您怎麽不改改頑皮作風,將自己打扮的體麵一點兒呢?


    風中淩亂的四大長老,心中雖然無語的嘀咕著,身軀卻還是齊齊的一彎,聲音恭敬十足的語道:“歡迎老幫主回莊!”


    其實,從上官凝月入住瑞王府那一天起,便將上官凝月的生辰八字,摸的一清二楚的天機老人,這一刻卻假裝不認識上官凝月似的。


    腦袋倏地一歪,令編織成無數條小辮子的胡須,在胸前一晃一晃的天機老人,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轉向了上官凝月,將笑嘻嘻聲音送進了上官凝月的耳內。


    “這個美若天仙的女娃娃,便是焰小子的媳婦吧?我家焰小子的眼光,可真是不錯啊!乖徒媳,快讓老頭兒抱一抱!”


    笑嘻嘻的話音落下,張開雙臂的天機老人,朝著長廊間上官凝月所站的方向,一蹦一跳的撲了過去。


    天機老人的頑童心性,以及天機老人喜歡“糟蹋”自身的事跡,上官凝月雖然已聽軒轅焰提及過,可聽說畢竟遠遠不比親眼所見啊!


    因此,被天機老人一襲雷人的裝束,弄的嘴角忍不住猛抽的上官凝月,風中淩亂無比的程度,一點兒都不壓於北翼太子蕭寒。


    不過,見到張開雙臂的天機老人,朝著自己麵前撲了過來。


    迅速斂起心中淩亂情緒的上官凝月,絕色容顏間盛綻出了一抹,美勝嬌媚的百花,燦若如火驕陽的魅豔笑意。


    邁著輕盈的步伐,迎向對麵天機老人的上官凝月,如櫻紅唇彎彎笑勾的語道:“帥老頭,等了您半天兒,您總算是來了!”


    軒轅焰曾對上官凝月說過,天機老人最愛別人稱他帥老頭了。


    隻是,縱然在天機老人的威逼下,丐幫的長老和弟子們,始終都不肯喚他一聲帥老頭。因為,丐幫長老和弟子們認為…


    即便是在天機老人的威逼下,喚了天機老人一聲帥老頭。可老頭這一個稱呼,依舊是對老幫主不敬的,他們寧願死,也不願意對老幫主不敬的!


    見到屬下們不肯喚自己帥老頭,天機老人便把目標對向了軒轅焰。


    他就這麽一直的纏著軒轅焰,到了最後,被天機老人的纏功,弄到幾乎快發瘋的軒轅焰,終於無可奈何的妥協了,從此將恩師兩個字,改成了帥老頭三個字!


    上官凝月卻認為,心中敬愛才是真正的敬愛,至於口頭上的恭愛,其實無所謂的。隻要天機老人喜歡,稱呼他帥老頭,讓他高興不是更好麽?


    --這一個月娃娃,比焰小子還合他胃口,他簡直喜愛極了!


    聽到上官凝月的帥老頭稱呼,奔向上官凝月的天機老人,樂的一張嘴兒幾乎都快合不攏了。胸前那編織成無數小辮子的胡須兒,亦來回晃動的更厲害了!


    但是,轉瞬間--


    已與對麵迎來的上官凝月,麵對麵的而站,剛想給滿臉魅笑的上官凝月,一個熱情擁抱的天機老人,臉間笑意頓時的褪了去,雙眸震驚無比的望向了上官凝月。


    而天機老人臉間的笑意,褪去幹淨的同時--


    並肩聳站於後方長廊間的四大長老,身軀亦倏地一個僵硬,鼻中齊齊猛吸冷氣的同時,麵麵相覷的對望了起來。


    --天哪,這是怎麽一回事?少幫主夫人她…為何要如此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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