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啊!


    他不是傳音入密,特地囑咐長老和幻影們,一旦月娃娃和焰小子入了桃花林,務必尖叫提醒他的麽?


    黃昏的風,拂麵而過,暖意十足。


    可是,一顆心卻仿佛墜入冰窖的天機老人,極為緩慢的轉過了身軀,麵色驚嚇如白紙的望向了桃花林。


    --大地啊!


    月兒和焰,究竟隱藏在桃花林中多久了?


    他與天機老人、武學通的一番對話兒,該不會被月兒和焰夫妻倆,一字不落的全收入耳內了吧?


    秀雅如仙的容顏,當即籠罩一層死灰色澤的無痕,亦宛若五雷轟頂一般,身軀僵硬無比的掉轉了過來。


    裹染霞光的片片桃花瓣兒,隨風瑰麗無比的旋舞著。


    “嗖”的一聲微響,手指纏扣的上官凝月和軒轅焰,身影翩若驚鴻似的穿過旋舞桃花瓣,瞬間降落在了天機老人與無痕的麵前。


    “月娃娃、焰小子,我們的對話……”


    感覺大腦缺氧、呼吸不暢的天機老人,深吸了好幾口氣之後,麵色努力維持鎮靜的問道:“你二人全聽見了?”


    “你們的對話,若是從單膝跪地的武學通,敬語的那一句‘屬下參見主子!’算起,我想……”


    纏扣的手指鬆開,雙臂一個慵懶交叉,如櫻紅唇豔魅的一勾,上官凝月笑回道:“我們應該是全聽見了!”


    上官凝月的笑音落下,吞咽了一口唾沫兒、手心陣陣發涼的無痕與天機老人,當即心慌氣短的對望了一眼。


    --慘了!


    全聽見了,他們還如何隱瞞啊?


    “這對話呢,雖然全聽見了,可……”


    雙足一個前移,與天機老人和無痕二人,距離拉靠的更近了一些,軒轅焰歪頭道:“心中的迷霧甚濃,不知帥老頭與無痕,誰願意替我和月兒撥開迷霧呢?”


    先慌瞅了一眼軒轅焰,又迅速避開軒轅焰探索的眸光,天機老人的左手,探入了彩色雞毛編織的袖筒內,掏出了一精致的酒葫蘆。


    食指倏地一翹,彈飛了橢圓形的葫蘆蓋兒,天機老人的腦袋對空一仰,一口接一口的灌起了酒。


    至於重心不穩,感覺天旋地轉的無痕,則手扶著嶙峋巨石,彌漫愁鬱氣息的秀眸,盯瞅向了高空的殘日血霞。


    對於上官凝月和軒轅焰來說,這一段時日上演的拖延大戲,無痕隻不過是“幫凶”,天機老人才是“主謀”!


    因此--


    上官凝月和軒轅焰二人,默契十足的閉緊嘴巴,就這麽腦袋微歪著,靜靜看著天機老人一口接一口的灌酒。


    直到,葫蘆見了底,天機老人再無酒可灌。


    薄唇勾勒一抹魅弧,軒轅焰緩聲的道:“帥老頭,這酒呢,你已經喝完了。現在……可以給我和月兒詳細釋疑了吧?”


    右掌用力的一握,指關節“嘎蹦”作響。


    原本精致完整的酒葫蘆,當即化成了粒粒的碎屑,從天機老人的指縫間,如細長的流沙般瀉淌於地。


    足足沉默了半晌,天機老人這才望向軒轅焰,聲音嘶澀的道:“焰小子,你有何疑惑要釋?是想問帥老頭,為何這麽多年來,從未對你提及過魔帝身份麽?”


    微搖了一搖頭,軒轅焰笑回道:“帥老頭,你我情勝父子,你未提及過魔帝身份的原因,我又豈會不明白呢?”


    武學通說了:四十年之前,魔族的數萬人,拜聖尊“所賜”命逝。


    身為魔族的最高統治者,無力拯救數萬族人的性命,這對於帥老頭來說,絕對是一段錐心刺骨的悲傷回憶。


    因此,他的恩師帥老頭,隻有忘記其乃魔帝,才不會被數萬族人命逝,這一段悲傷的回憶長久束縛。


    所以,當帥老頭以頑皮的天機老人、俠骨仁心的丐幫幫主全新身份,與自己結下師徒之緣時,又何苦自尋悲傷,向自己“坦白”魔帝身份呢?


    “帥老頭,焰小子的心中,疑惑有二。這一個疑惑嘛,就是……。”


    直視著天機老人的眼睛,軒轅焰啟動的薄唇中,提問出了這一刻的天機老人,十分害怕聽到的疑惑問題之一。


    “帥老頭為何幕後策劃,讓各門各派陸續的現身,上演熱情邀客的戲碼,拖延我和月兒去靈宮呢?”


    “因為、因為、因為……”


    因為了半天兒,既不想說出拖延的真正動機,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來應付軒轅焰的天機老人,最終隻能腦袋一個耷拉,選擇了緘默無言。


    “好吧!這一個疑惑,帥老頭若是還沒想好該如何敘說,才能祛除幹淨我心頭的迷霧,可以稍後解答。先解答第二個疑惑吧!”


    俊眉微揚了一揚,軒轅焰拋出了第二個疑惑。


    “你與無痕的一番對話中,提到靈宮的聖帝,至所以派南宮雪衣迎接月兒回靈宮,是為了化解劫數。我十分好奇,聖帝究竟需要月兒化解什麽劫數呢?”


    雙掌死死的捏握,由於太過用力,導致十指的關節兒,呈現青白交加色澤的天機老人,繼續的保持著緘默。


    心中的迷霧愈聚愈濃,接連拋出兩個疑惑的軒轅焰,等了半天兒,也沒有等到天機老人一字半句的回應兒。


    於是--


    視線從天機老人的身上抽離,軒轅焰移步到了右前方,手扶著嶙峋巨石,抬頭仰望殘日血霞的無痕身側。


    “無痕,帥老頭似乎被人毒啞了,你應該沒被人毒啞吧?不如……”


    雙掌倏地一抬,先將無痕高仰的腦袋扶正,然後又轉對向了自己,軒轅焰歪頭道:“就由你代替帥老頭,替我和月兒釋一釋疑吧?”


    一襲勝雪的白衣,翩躚在暖煦的晚風中,悄瀉的不再是往昔,那仿佛不染人間煙火的出塵淡雅,而是幽幽的無奈、難言的惆悵。


    一對澈如清泉的眸子,靜靜的迎望著軒轅焰,流轉的不再是往昔,那奪人神髓的靈秀光華,而是隱隱揪人心的酸澀。


    --他來釋疑?如何釋?


    告訴鶼鰈情深、恩愛逾恒的焰和月兒,這一段時日的拖延戲碼,聖帝需要月兒化解的劫數,牽連著他們夫妻二人,最終隻能活其一的命運麽?


    不,他說不出口!


    迎望了軒轅焰的俊眸半晌,無痕的唇中淡溢出了一句話。


    一句就連無痕自己,都覺得假到了離譜,除非腦子被門夾過的人,才會信以為真的謊話:“焰,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這不,無痕的話音落下,風中徹底淩亂的軒轅焰,聲調當即揚高了八度:“你說啥?你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精心的策劃邀客大戲,拖延他和月兒去靈宮,無痕雖然不是主謀,但也絕對是最活躍的“幫凶”,可他卻說什麽都不知道?


    至於靈宮的聖帝,派南宮雪衣迎接月兒回靈宮,想要化解劫數一事。


    自己雖隱藏的有一些遠,卻還是清清楚楚的聽到,是由無痕先講出口的。如今,無痕竟然說什麽都不知道?


    對於軒轅焰揚高八度的聲調,幾乎想挑到天上去的墨眉,再一次仰起頭,望向天幕間殘日血霞的無痕,給予的發應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瞅了一眼腦袋耷拉、緘默無言、雙眸盯地的天機老人;又瞅了一眼腦袋高仰、沉默不語、雙眸望天的無痕。


    嘴角連抽死抽的軒轅焰,感覺自己的冷靜情緒,正在一點一點的瓦解。


    深吸了一口氣兒,壓抑住拎拽無痕的衣領,揪扯天機老人的麻花辮子,“咬牙切齒”逼問的衝動,軒轅焰返回到了上官凝月的身側。


    牽拉起愛妻的右手,軒轅焰柔聲的道:“月兒,既然帥老頭和無痕,寧肯裝聾作啞,也不願意給我們釋疑,我們……”


    --也無須在此浪費時間,還是盡快的抵達靈宮,相信到了靈宮之後,我們心中的迷團,自然便會得到解開。


    就在軒轅焰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另外的一半話兒,還未來得及出口之際。


    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細瞅無痕和天機老人的表情,揣摩無痕和天機老人心思的上官凝月,忽然衝著軒轅焰眨了一眨玉眸,示意軒轅焰先別說話。


    緊接著,秀發隨風魅然輕舞,腦袋低垂的上官凝月,一雙彌漫寵愛笑意的玉眸,盯望向了自己隆起的肚子。


    如櫻紅唇彎彎的豔勾、眸內寵愛笑意更濃的上官凝月,運轉體內的七彩靈力,與腹中的寶寶悄悄對起了話。


    --剛剛……與娘親說話的,可是大寶寶?


    --嘻嘻嘻!娘親,你沒有聽錯哦,的確是你家最最最可愛的大寶寶,在和你說話話了啦!


    --大寶寶,你剛剛說的什麽?娘親顧著聽你爹爹講話了,沒有聽清楚你的話哦,大寶寶再說一遍可好呢?


    --娘親,大寶寶是說……


    如果天機爺爺和無痕叔叔,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無論娘親和爹爹怎麽問,都不願意給娘親和爹爹釋疑。


    而,娘親和爹爹又真的很想知道,為何天機爺爺和無痕叔叔,會費盡心思的編排邀客大戲,拖延娘親和爹爹去靈宮。


    那麽,大寶寶可以搖醒愛睡懶覺的二妹,讓二妹幫助娘親和爹爹,拿取到天機爺爺和無痕叔叔,那埋藏在心中的釋疑答案哦!


    --大寶寶,你說什麽?你說,二寶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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