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霓說話之時,語氣非常平淡,卻引的同伴一陣興奮。


    這種環境惡劣的星球,既沒什麽值錢的礦產,又不適合度假,離帝國星域還遠,平時隻能從影像資料中看到它們。雖說剛才的咆哮聽起來很可怕,但學院已經說了,沒有他們對付不了的危險,那還會有假嗎?


    年輕人本就是腎上腺過剩的存在,此時驚訝中混合著好奇,就這麽竊竊私語起來,紛紛猜測會遇上怎樣的怪物。馬克西姆自己也還在觀察,並未阻止他們。


    雪鷲高達十米,內部空間相當寬敞,像個小房間,有可以休息的地方,也有其他生活設施,允許機甲士把它當房車,在不靠譜的情況下居住一段時間。這些設施都牢牢固定在機甲艙壁上,說多舒服肯定沒有,但也不會太不舒服。


    此外,這個房間,或者說,蘇霓能夠看到的地方,其風格和作戰指揮室、飛船駕駛艙一模一樣。裝潢簡潔,布滿了按鈕、麵板、沒能隱藏到艙壁裏的儀器,還有懸垂下來的虛擬屏幕。他們受訓期間,首先就得記住機甲的操作方式。


    當然,操作方式僅限於本人的機甲,包括什麽儀器對應什麽功能,出現問題時應該怎樣修複,修複不了時應該怎麽處理。至於虛擬屏幕,顯示的也是不同的數據和畫麵,需要立即看出不對的地方。高級機甲士往往具有極為強悍的分析能力,就是這麽練習出來的。


    蘇霓沒去摻合同伴的討論,直接啟動了雪鷲的掃描係統,調節到最大幅度,讓它時刻觀察著遠方的情況,自己則打開私人通訊頻道,對馬克西姆說:“可以的話,還是快一點吧。誰知道那發信器落在了什麽地方?萬一是火山口,甚至海底,那可真要麻煩死了。”


    他們在太空中看到的,不斷湧動變化著的灰黃色,就是阿爾芙星上的海。如果蘇霓沒有記錯,他們降落的這片區域離灰海並不遠,物種和真正的內陸可能不一樣。


    海中會不會有異獸,有什麽異獸,都是她想知道的。


    她停頓了一下,又說:“我承認你是領隊,但是,現在情況有了點變化。我覺得,這個地方潛伏著巨大的危險,可能的話,還是以自保為主,殺敵為輔?”


    馬克西姆微微一愣,帶點好奇地說:“即使你不提醒我,我也這麽打算。不管怎麽說,同伴的生命安全最為重要。難道,你以為我是那種為成績不要命的人?”


    “當然沒有,不過是提醒你一下,”蘇霓勉強笑了笑,“好啦,快點下達指示吧,領隊先生。”


    這個小隊裏,共有六男四女。四個女學員裏,蘇霓和鍾蘭比較熟悉,是私下常聯係的朋友。還有個叫克拉麗蒙的,是個沉默寡言的女孩子,與馬克西姆有親戚關係,也是他的搭檔。這三個人,外加蘇霓的搭檔封陵,還有鍾蘭的搭檔,比克拉麗蒙還沒存在感的海因斯,是與她親近的五個小夥伴。


    馬克西姆和她說話,總帶著些商量的意思,一到公共頻道,聲音中立刻充滿了自信,“大家還記得過去演練時的注意事項吧!我們是未來的機甲士,操縱著人類智慧結晶的人,無需畏懼,但也不要輕敵。現在,所有人按隊形散開,分別搜索偵查不同的方向。記住,不要距離彼此太近,機甲的體型很大,太近了隻會重複搜索!”


    機甲的體型很大,叢林的規模卻更大。若是地球上,以這十架機甲的武裝和防禦力,可以在頂級部隊之外的敵人麵前橫著走。但在這裏,它們就像是陷入了迷宮的十個小人,小心翼翼地在樹木間穿行著。


    蘇霓望著那些近百米的參天大樹,感歎了一會兒,才開始默默執行自己的職責。她知道,即使去警告同伴,要他們小心再小心,也隻是廢話,因為他們本來就是這麽做的。不過,她已經決定,倘若事情發生任何不對,她將跳過學院,直接向楊舟或蘇北辰求救。


    沒過多久,十架機甲已經完全散開了。


    其中兩架是紅色塗裝,十分炫目,一架的主體是暗黃色,也很精致。六架學院機甲全部是灰藍,即使不能完全融入環境,也不會特別容易發現。至於雪鷲,這雪白雪白還反光的外表,真是讓她連吐槽的欲望都沒有。


    他們保持著完美的距離,保證自己在頻道通訊範圍內,然後盡可能地大麵積散開。這樣一來,搜索速度會達到最大值,又不至於來不及援手。蘇霓始終有著危機感,便不去特別注意環境,專心盯著負責接收脈衝信號的屏幕,想盡快找到那天殺的信號器。


    “我真的很想飛起來看看。”


    正當她無聊的時候,私人頻道裏忽然響起一個人的聲音,正是鍾蘭。她本來就是最活潑的一個女學員,由於馬克西姆沒有發出新指令,已經十分無聊,便來找蘇霓聊天。蘇霓懶洋洋地回應道:“那就飛吧,我敢保證,不用一個小時,整個星球上的異獸都知道你在這裏。”


    鍾蘭當然隻是說說,既然蘇霓缺乏捧哏的興趣,她就轉換了話題:“下來的時候,我看到海了。這裏大概也有海底城市吧,如果在陸地上找不到發射器,就得去海裏找了吧?想想就讓人興奮,先賢建造的海底城市,和我們的肯定不一樣。”


    蘇霓繼續懶洋洋地說:“我們和他們都是人類,住的都是城市,還能怎麽不一樣?難道那時候的人是頭向下走路,把馬路修在天上,天花板修在地麵?”


    “你的情緒不太對,”鍾蘭的感官一向很敏銳,立刻捕捉到了她的奇怪之處,“怎麽了?走之前你才說,很期待這次任務。難道你和你的搭檔有分歧?還是和馬克西姆吵架了?”


    “……沒有。”


    蘇霓平時是個隨和的人,更喜歡說笑,沒事還要開幾句玩笑,緊急情況下,更是擅長調節氣氛。但這一次,她就像是暈車了的虛弱老人,懨懨地操縱機甲行走。這固然沒什麽大問題,她卻一直蔫頭耷腦,被人捅一下才吱一聲。難怪鍾蘭會往人際交往方麵想。


    封陵和她是搭檔,乃是人盡皆知的事。大部分人聽過就算,卻擋不住有些人想借題發揮。即使是伊卡爾德手下,也有先生女士長著一條長舌頭,對他們品頭論足,說封陵是她的跟班之類。


    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們知道了蘇霓是蘇家的人,於是謠言跟著升了一次級,變為“封陵總算找到了一條可以抱的大腿”。


    那些人光說還不夠,還要玩一語雙關,說到大腿的時候,就夾著眼睛做出各種表情,用曖昧笑容表示“你懂的”。蘇霓曾親耳聽過一次,大怒之下,站在他們背後嗬嗬了幾聲,把他們嚇翻到椅子底下,並警告道,再被她聽到,就不是嗬嗬可以解決的事情了。


    封陵本身的條件不錯,論外表,論性格,論知識儲備量,都是學員中的佼佼者。要不是他出身於平民家庭,天生不想招惹貴族,可能也會成為風雲人物。他和蘇霓頗為投緣,鍾蘭這麽問,正是出於對他們關係的了解。


    她的另一個問題,則是因為馬克西姆對蘇霓有好感。這也算是他們圈子裏的默契了。馬克西姆的條件比封陵更好,沒有普通貴族的自命不凡,既樸素踏實又很有修養。在大部分人眼裏,他們的確可以成為很相配的伴侶。


    “我說,你每天都在想些什麽?”蘇霓哭笑不得地說,“那誰誰誰最喜歡悲慘事件,你就最喜歡桃色事件?說正經的,趕緊集中精力,想辦法找發信器吧。這地方讓人鬱悶的很,我巴不得明天就能回去。”


    阿爾芙星讓她想起恐龍時代。那個時候,地球表麵濕潤溫暖,覆蓋著巨大的蕨類植物,給食草恐龍提供足夠的食物,進而養活了一大批食肉動物。阿爾芙星的顏色肯定沒那麽漂亮,但巨大植物可一點都不少。


    這時,她忽然意識到,紅色的是密林植被,灰黃的是海洋。那些紅黃之間,偶爾才露出頭的肮髒地方,才是地表。這裏即使有人類遺跡,也會被高大的樹木和雜草覆蓋,成為異獸巢穴。還有灰海,水麵本應是藍綠色,現在變成了灰色,一定是經過了長年汙染,然後被灰色海草覆蓋。


    她所忌憚的東西,會在海裏嗎?


    她有氣無力地勸告了一會兒,鍾蘭才接受她的建議,安靜下來,不知道是不是騷擾別人去了。然而,還沒等她鬆口氣,封陵的聲音又冒了出來,“你有沒有看到任何會飛的生物?”


    蘇霓嚴肅地思考了下,說:“沒有吧。我知道這裏肯定有會飛的,但暫時沒看到。”


    “我倒是看到了一群小黑點,不知是鳥還是什麽……有人遇襲了!”


    機甲均能接收到同伴的信號,有遇敵、呼救、回應、撤退和確認安全五種。在正式的戰鬥中,機甲士經常用信號,而非言語向其他人呼救。蘇霓被他嚇了一跳,心裏也是一緊,急忙望向了標記同行機甲位置的屏幕。


    她東北方向的一個綠色小點,正在不斷閃爍,表示它的狀態為“遇襲”。但遇襲之後,該機甲尚未呼救信號,就代表形勢還好,並不需要其他機甲趕去救援。


    雪鷲背上的光翼忽地張開,似是想要飛上天空,卻又合上了。它提著光能劍,靜靜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著什麽,幾分鍾後,忽然邁開大步,再度向前走去。


    與此同時,拉特森在頻道中說:“是一隻巨蛙般的怪物,想來偷襲我,被我兩炮轟死了。”


    他的語氣裏很有些誌得意滿,顯然這次旗開得勝,給了他不少自信心。封陵卻問:“那巨蛙會發出聲音嗎?”


    “……好像沒有,不過呢,它彈出來的舌頭非常尖銳,在我的機甲表麵上留下了劃痕。唉,真是可惜,又要去學院那幫老家夥那裏修複了,天知道要花我多少錢。”


    蘇霓不禁皺了皺眉,剛想說話,已經聽到馬克西姆說:“拉特森,封陵的意思是,看到我們降落並發出咆哮的東西還沒出現,你千萬不要放鬆警惕。”


    還沒等到拉特森的回答,公開頻道裏,就傳來了一聲屬於女性的驚叫。那人正是蘇霓不怎麽熟悉的薇弗,她不但驚叫了,還持續驚叫下去,“有蝙蝠!有蝙蝠啊!”


    更令蘇霓大皺其眉的是,封陵竟同時冷靜地說:“我這裏也有,翼展……翼展約二十米,而且是成群結隊……來了!”


    蘇霓輕歎一聲,甚至都沒去思考,直接從屏幕上找出了封陵的位置。一呼一吸之間,雪鷲已經衝向空中,光翼完整展開,進入飛行狀態,以超高的速度掠向那個地方。封陵恰好在她的正西方,要找並不難。但她已經注意到,若是采用飛行方式,竟要升上接近二百米的高度,才能不被血紅樹木的枝葉掃中。


    這些學員畢竟沒有經驗,兩人同時遇襲,又伴隨著女性的驚叫,頓時讓他們有些慌神,紛紛準備去救。馬克西姆大聲說了幾次,才把七嘴八舌的聲音壓下,沉聲說:“報告你們的情況!”


    說是報告情況,其實沒什麽好報的。薇弗還在慌亂之中,偶爾說一兩句,倒要尖叫三四聲,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封陵倒還保持著鎮定,但聽上去,也是左支右絀,隻說:“它們是一整個族群,壓下來的時候,就像一片黑壓壓的烏雲……”


    馬克西姆皺眉問道:“那你們需要救援嗎?”


    就在這時,高速飛行的雪鷲已經看到了“黑壓壓的烏雲”,直接俯衝下去。蘇霓鬆了口氣,聽到頻道裏的對話,還吐槽道:“都這種時候了,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文藝?要形容的話,說它們數量多、體型大、喜歡連接成一片不就行了嗎!”


    封陵的描述其實很準確。從外表來看,它們的確很像蝙蝠,翼展也確實有二十米。但它們的臉比蝙蝠獰惡許多,頭上沒有任何毛發,像個光禿禿的肉球。在阿爾芙星的強烈陽光照耀下,它們頭頂閃著黑色的光,仿佛是用黑鐵鑄成,然後又打磨拋光了一樣。


    另外一個與蝙蝠相似的地方,是它們的飛行方式,全是以翼膜鼓翼飛行,猶如生著羽毛的鳥兒。十多隻巨型蝙蝠聯在一起,將封陵的機甲死死堵在下麵,由兩三隻個體衝下去襲擊。


    “這難度真是……”


    雪白的機甲驟然下降,速度再度提升,幾乎化作了一道殘影,直衝蝙蝠群的正中央。她已經預判到封陵的攻擊。下降到最後,一發導彈和她擦身而過,雪鷲的光能劍也狠狠斬上了某隻蝙蝠的後背。


    嚴格來說,劍刃尚未觸及目標,其上附著的粒子刃已經甩出數米,化為極薄的刀鋒,刺進蝙蝠的肌肉,無聲無息地把它分為兩半。


    光能劍本身就會發出淡淡的光芒,被粒子一加持,連劍帶機甲卷起一片光暈,竟將這些蝙蝠全都卷進光中。蘇霓甚至懶得動用機載能量武器,直接雙手握劍,輔以高速振動的粒子刃,在蝙蝠群中橫衝直撞,活像一隻雪白的死神。


    刹那間,這片烏雲就被她這麽徹底衝散。蝙蝠們悲鳴不絕,從捕獵者變成獵物,掙紮著想要離開光能劍的攻擊範圍。可蘇霓要的就是全殲,豈容它們逃走?


    雪鷲停止動作的那一刻,竟沒一隻蝙蝠逃過死亡厄運。無數粘著黑色皮毛的屍塊從天而降,還有極其鮮紅的大量血液,活像一場小型的血肉雨。血液沾染到雪鷲機殼,就自動滑開了,半點也沒沾染上。


    蘇霓出現時,封陵收勢不及,連續打出三發聯動導彈,手裏也拿上了鏈劍,正準備持劍搏鬥。這三發導彈成功炸死一隻蝙蝠,兩發打空,全被蘇霓輕輕巧巧地躲過。無論是他的攻擊,還是蝙蝠的攻擊,對蘇霓來說,都可以眼都不眨地躲開。他們根本不是同一層次上的對手。


    直到雪鷲落地,蘇霓的聲音從頻道裏傳了出來,他才如同大夢初醒,回答道:“我沒事,它們隻是想圍陣控製住我,讓我不能上升到空中。”


    蘇霓未曾注意他的心情,收回光能劍,心中也十分感慨。她想的倒不是禿頭蝙蝠,而是厄運之星上的龍尾鳥,還有摩多拉龍。若是現在的自己遇上它們,大概也可以一劍殺一隻吧。


    與她相比,封陵得到了支援,卻沒有“昨是今非”的感慨,更不知該說什麽。他雖然沒有求援,但也絕對堅持不了太久。不想蘇霓在此之前趕到,用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將所有蝙蝠斬殺殆盡。這場戰鬥結束的太快,反而讓他傻在那裏,有些無所適從。


    “……它們的叫聲有點嘶啞,很低沉,看來也不是之前咆哮的東西。”最終,他這麽說。


    蘇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卻不接他的話,隻說:“我會盡量觀察這些生物,看它們有沒有特異的地方。說真的,我現在仍處在繃緊神經的狀態裏,不想和人說笑話。這個星球上一定有什麽東西潛伏著,而且數量很多,可我什麽都掃描不到。這種感覺真讓我抓狂,所以,請幫我注意一下吧,任何可疑的狀況都行。”


    這是雪鷲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之後,蘇霓便操縱著它,回到了自己應該在的位置。


    馬克西姆聽到薇弗幾次求救,不知道她是真的撐不住了,還是一時驚慌失措。但隻要有人求救,其他人就不能置之不理。蘇霓前往封陵的位置時,他也和另外一個人趕往薇弗那裏。


    薇弗遇到的蝙蝠群隻有五隻,但個頭都很大。她起初太過驚恐,被兩隻蝙蝠一前一後夾攻,撲上機甲撕咬,竟然做不出任何攻擊。待兩名救援的同伴到了,把蝙蝠從機甲上燒了下來,她才意識到自己安然無恙,頓時非常慚愧。


    這是他們遇上的第一批異獸。因為戰鬥力並不強,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能力,馬克西姆並不認為它們是值得一提的危險,要他們繼續前進。


    這一路上,還遇上了能夠發射毒刺的巨型豪豬,形如恐龍的蜥蜴,皮糙肉厚的雙頭野豬。其中,蜥蜴口中會噴出青色火焰,雙頭野豬則有著極為可怕的速度和質量,可以把不太沉的機甲當場撞倒。它們給學員帶來了不少麻煩,最後均有驚無險地化解。


    然而,直到阿爾芙星上的暗夜降臨,也沒有任何足以威脅到他們的存在出現。最大的傷害就是機甲破損,駕駛者均安然無恙。馬克西姆谘詢了所有人的意見,決定不要連夜前行,以免第二天出現疲憊感。也就是說,它們需要在這裏紮營。


    這個時候,機甲們已經習慣了地理環境,學員也不再一驚一乍,再未出現需要救援的情況。


    這樣一來,它們的搜索範圍又得到擴張,可以盡早找到發信器的位置。等第二天黎明降臨,不耐煩走路的學員很可能會選擇飛行,加快搜索速度。隻要目的地仍是那座火山,還有路上的遺跡,他們就不會距離彼此太遠。


    蘇霓覺得這真是個餿主意,卻提不出不餿的主意,隻好認命地在機甲裏躺下,思考著可能存在的危險形勢。雪鷲的聯絡設備是單獨功能,並不依附於魂能存在,若有危險,她自然能被喚醒。因此,稍微培養了下睡意,她也就放心地睡了過去。


    她已經做好夜半驚魂,或者夜半救人的準備。但沒想到的是,意外在第二天清晨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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