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霓完全恢複之後,新增了若幹特殊能力。其中之一,就是附身到某隻特定的蟲族身上,用它的感覺器官探查外界。雙方之間的距離越遠,消耗的能量就越大,所以她隻是試驗過幾次,從未真正投入使用。


    但這一次,她聽說侵入者是沒有敵意的人類艦隊,首領還要求見她,不禁感到好奇。信使的智力隻是本能程度,無法進行深入的邏輯推理。它所謂的傳遞消息,就是把那個地方的信息完整映射給她。這樣一來,“想見蟲母”的意願便是出自對方口中,絕對不會有錯。


    出於親眼查看的目的,蘇霓懷著濃重的好奇心,發動了這種能力,以信使視角觀看外界。


    她並不願意承認,自己很想聽到公爵的消息,很希望是他找上門來。然而,不管她承不承認,心情總不會騙人。發動能力過後,她眼前頓時一陣模糊,再恢複時,已經出現了一架巨大光甲,讓她差點一聲歎息。


    那架光甲並非詠星火,而是暗夜死神。暗夜死神不遠處,還有一支整齊行動的艦隊。艦隊有著精英部隊的氣勢,警惕而沉默,絕非尋常傭兵隊伍可比。隻要她沒產生幻覺,那麽這就是闊別已久的梟,還有他麾下的星風海盜團。


    他發現了大地雷般的信使,通過副手哈麗德和信使交流,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圖。然後,他就留在那裏,等候蟲母的決定。


    “我非常,非常,非常想知道你為什麽在這裏。”蘇霓咕噥道。她可以開口說話,卻沒這麽做,隻讓信使表示同意,又派附近的皇後前去接應。皇後將標記出母星的位置,使暗夜死神能自行前往母星。


    這支艦隊是很強,卻沒被她放在心上。除非所有成員都是梟那種人,否則無法造成威脅。若說區區一個海盜團就能傷及母星,那她不如直接投降。何況,她不認為梟懷有任何惡意。


    星風的行動速度極快,直奔母星而來,不怎麽搭理伴行的皇後。梟依然留在光甲中,路上也沒說多餘的話,顯然是打算見到她再說。蘇霓忽然發現,雖然他不是公爵,也不是任何一個熟人,但自己竟很高興見到他。


    她本人也認為,有話留在正式見麵時說比較好,並未嚐試著打招呼。兩個母星日後,暗夜死神成功降落於地表。蘇霓已經化身為人類形態,走上地表迎接,等著這位海盜頭子的出現。


    母星引力遠超平常程度的重力,會對人的內髒造成嚴重影響,也會使人步履維艱。但是,梟從光甲裏邁出來時,姿勢瀟灑自如,和在舞會上毫無區別。他也是唯一一個降落的,其他人都停在外軌道上,靜候他和蟲母的談話結果。


    如果蘇霓願意,可以直接影響這批人類,或者對他們說話。不過她不想這麽做,把注意力放到了梟身上。他的第一句話卻是,“你比過去還美,這真令我高興”


    “……謝謝啊,”蘇霓臉色立刻黑了下來,“你長的……要怎麽說呢?和過去一樣英俊?”


    這是調侃,也是實話。梟的眼睛還是那麽漂亮,如綠玉,如翡翠,如被晨曦照耀,半透明的翠綠樹葉。有這麽一雙眼睛,人長成什麽樣都不會太醜,更別說他本來就極為英俊。他身穿防護服,臉上掛著笑容,不停打量蘇霓,仿佛在找她的觸角或尾巴。


    由於蘇霓平時不幹涉蟲族的行動,很多高等蟲族因警戒而靠了過來,從近處監視這個接近母皇的人類。梟看到了它們的存在,卻沒半點異狀,隻偶爾向它們看一眼。不過就算是他,也多少有些緊張,心率比隻看到蘇霓時更快。


    不知道為什麽,蘇霓很想把豆蟲介紹給他。但在此之前,梟已經率先開口,“我就把你的話當作讚美吧。我聽說,你已經公開表露身份,和人類社會決裂。”


    “是的,這是所有人類和所有蟲族都知道的事,”蘇霓嚴肅地申明道,“不過我是被迫決裂的,我拒絕承擔主要責任。”


    “還是不考慮嫁給我嗎?”


    “……你是傻-逼嗎?”


    “那麽,還是不考慮娶我嗎?”


    “……你是大傻-逼嗎?”


    蘇霓逃亡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人類,對他多少有點親切的感覺。結果人感到一親切,就會忘記過去的經驗教訓。才說了兩句話,她就記起了那熟悉的感覺,急忙用兩輪吐槽衝淡尷尬。


    她以目光指引他去看那些蟲族,並說:“你已經親眼看到了,這裏是蟲族的發源地,也叫母星。我的確是它們的母皇,隻要一句話,它們就會從四麵八方撲過來,把你撕成碎片。”


    梟看著渾濁的天光,淡然一笑,說:“如果蟲母不親自動手,恐怕沒有那麽容易。不過呢,你不接受我的求婚就算了,沒有必要這麽做吧?我可是不遠萬裏,曆經無數艱難險阻,特意過來投奔你的。你就這麽對待投誠者?”


    “……”


    蘇霓正打算詢問他的來意,他主動說出來,倒省了她的事。但這答案和她想象中不一樣,讓她愣了幾秒鍾。愣怔過後,她發出一道命令,告知巢蟲不必在意,可以繼續執行種田工作。命令一出現,巢蟲們立刻四散離去。直到它們全部離開,她才說:“不瞞你說,即使遠征軍的艦隊出現在星雲附近,我也不會更驚訝了。”


    梟笑道:“過獎。”


    他說話之時,也在觀察這個星球,對奇峰迭起的地形尤為感興趣,也花了不少時間在天穹上。他的緊張已經消失,仿佛心無掛礙,認為這隻人形蟲母肯定會接納自己。就憑這一點,便可說他是個具有強大人格魅力的人。


    蘇霓知道,梟說的是真話,也沒有騙她的必要,因此更加狐疑。她緩緩說:“你對我們並沒有敵意,這毋庸置疑。但我身為蟲母,要對整個種群負責,所以,我不可能就這麽接納你,必須要先問你幾個問題。你是我迄今見到的第一個人類,所以我的疑問尤其的多,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很榮幸,”梟又笑了,“來吧,盡情地□□我吧。”


    “……”


    蘇霓臉色更黑一層,下意識向四周看了看,發現附近空無二蟲。那隻豆蟲是唯一個體,正趴在不遠處,茫然地看著他們。當然,對於一張蟲子的臉來說,那個表情算不算茫然,她也不知道。她無奈地說:“不要傻站在這裏,無論如何,我認為你是我們的客人,我帶你到處走走吧。”


    梟的海盜身份幫了他很多忙。若他是帝國高級軍官,她勢必心存戒備,甚至選擇在遙遠處和他見麵。但他本身就是邊緣人物,和她有某種程度的同病相憐,讓她直覺可以相信他。


    他帶來了他的全部人馬,以及所有飛船和戰艦。其中有好幾艘運輸用大飛船,裝載著海盜團這些年打劫來的家底。這使她很是感慨,覺得他們很不容易。她賦予他們信任的時候,這批人一樣是冒著極大的風險,跑來陌生地點直麵蟲母,何嚐不是給了她信任。


    幸運的是,蟲母暫時還是美少女形態,能夠有效安撫他們的心靈。她的美貌能衝淡其他個體的恐怖,在不自知中造成良好的外交效果。


    他們也沒什麽目的,就在蟲巢附近亂走,跳鼠一樣竄上竄下。與其說這是帶客人遊覽,不如說是排解尷尬的方式。梟偶爾問點關於母星的問題,更多的時間,是在解釋海盜團的力量,以坦白換取她消除戒心。


    蘇霓聽了一會兒,心想人家還在太空等著,便說:“這些都不重要,讓我先問問題吧。不過在此之前,我得申明一件事。”


    “什麽事?”


    “以後不要開和我求婚的玩笑,我會感到不舒服。”


    梟很明顯愣了一下,微笑道:“可是,我對你確實是一見鍾情,你為什麽認為我在開玩笑?”


    他手裏正抓著一束透明的果子。那種果子對人類是劇毒,對蟲族是零食,還好梟沒蠢到把陌生行星上的東西往嘴裏放。蘇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果子,說:“因為一見鍾情虛無縹緲,缺乏互相信任的基礎,導致我有不踏實的感覺。”


    梟淡然說:“你說的沒錯,但感覺不踏實,不代表不可能。你知道對伊玳皇後一見鍾情的人有多少嗎?你父親……”


    “我父親就是其中一個,葉霜天是其中二個,”蘇霓溫和地說,“伊玳皇後當年是帝國第一美女,基因改造完的人類都比不上她,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但發生在我自己身上,就不一樣了。”


    梟微微一笑,問道:“我不明白哪裏不一樣。你是不夠美呢?實力不夠高呢?地位不夠尊崇呢還是性格不夠爽快?不要告訴我,你和其他庸俗的女人一樣,孜孜不倦對伴侶做出要求,必須要他們認識真正的自己?”


    他說著說著,似乎想起了什麽,很不屑地一擺手,又說:“以我自己為例,隻要我願意,總能找到短時期內愛上我的伴侶。可是,如果把我這張臉換成一個醜男,那又有多少人還喜歡我?像我們這種人,也不需要日夜相處來了解對方,所以相信我吧,我的確是真心的。你已經正式離開人類社會,那麽麵對任何人,我都有公平競爭的機會吧?”


    蘇霓驀地想起了公爵,差點就要說“其實你沒有”。但話到嘴邊,她已經改了主意,正色說道:“好吧,如果我繼續拒絕,對你也是一種不尊重。我相信你的誠意,不過,這些話以後再說吧。第二個問題,你怎麽能夠找到蟲族母星的準確位置?據我所知,即使在軍方的數據庫裏,顯示的也是那團鏡像星雲。”


    梟倒也是有問必答,微笑道:“去問你的好姐妹艾爾莎吧。也許你不知道,她有個綽號,號稱帝國裏掌握秘密第二多的人。”


    蘇霓把臉拉的很長很長,說:“我聽過這個綽號,可她是什麽時候成為我的好姐妹的?”


    “既然聽過,你就不應感到驚奇,”梟愉快地說,“隻要付出足夠的代價,就能從她那裏買到她不會公開的信息。她,還有她的那個男友,甚至她的所有團隊成員,都在某個領域有著超常之處。他們掌握的秘密,常常比科學院還要多,無論遇到什麽疑問,都可以去碰碰運氣。我打聽到母星的正確位置後,卷走了參議院的一筆巨款,這才啟程。”


    “……所以好姐妹到底是怎麽回事?”


    梟說:“她聽說我要來找你,沒收我的錢。”


    “……”


    蘇霓突然產生了一個很怪異的想法。她想把梟和楊舟放在一起,看看他們誰的嘴皮子比較利索。如果戰況不夠激烈,她會把豆蟲也扔進去。至於涅林同學,他的心靈太脆弱,為人太善良,不適合這種場合。


    她心中浮現出艾爾莎的形象,同時皺眉說:“原來如此,我也隻是問問。既然是艾爾莎,那就不存在任何問題。即使她選擇公開也沒關係,就算人類知道了這個位置,也未必敢打過來。現在和我說說帝國的情況吧,從我認識的人開始,可以嗎?”


    梟迅捷無比地瞥了她一眼,麵露了然之色,笑道:“比如說紫薊公爵?”


    “是的,比如說紫薊公爵。”


    公爵活的很好,生存質量一如既往的高,隻是被卸除了軍職,在天星做樞密大臣而已。他成功證明了自己的清白,獲得皇帝陛下的信任,因而沒有受到蘇霓的牽連。諷刺的是,他和蘇霓關係最為密切,能夠全身而退,蘇家反而要竭盡所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蘇家成員有沒有更討厭蘇霓,是一個不解之謎。但梟碰巧看到天網上的消息,說蘇北辰兄妹同時訂婚,是其家族中一件極為罕見的喜事。


    “……曦雲才多大啊?這就要結婚了?”蟲母以老練的人類口氣說。


    麵對她的疑問,梟也裝模作樣思考一番,“這很難說吧。據我所知,隻要達到法定結婚年齡,什麽時候結婚都可以。”


    “和蘇北辰訂婚的是公主殿下嗎?”


    “是。”


    蘇北辰既然能和若克珊訂婚,就說明前途將一帆風順,並未受到影響,又是一樁咄咄怪事。蘇霓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高興,隻問,“曦雲的未婚夫是誰?我和蘇北辰也常聯係,如果她有能夠談婚論嫁的目標,我不該完全不知道。”


    梟之前問一答十,無比配合,此時卻猶豫了一下,像是難以啟齒。這種態度在他身上不自然,也引起了蘇霓的疑心。她一邊踏進沼澤般的地麵,一邊催促道:“怎麽了?哪裏不對嗎?難道未婚夫是我認識的人?”


    梟說:“其實吧,我和你並不是很熟。”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知道這一點呢。”蘇霓陰森地說,並且很想把他一拳打進沼澤。


    “但就算這樣,我也知道你和他關係很好,所以難以啟齒。”


    他們都站在了爛泥般的地麵上,還在繼續往前走,仿佛漂浮在泥麵一般。蘇霓越來越疑惑,繼續問道:“別賣關子,到底是誰?”


    “楊舟。”


    這一路上,蘇霓談話之餘,盡可能地展現著地主之誼,向梟介紹這個碩大的星球。所謂的介紹,就是扮演導遊角色,帶領遊客遊覽而已,比如這個地方有某蟲,那個地方有某蟲,對麵那個山其實是某蟲,踩上去就會死。


    她尚未做出肯定的答複,但在內心深處,已經準備接納這一批海盜隊伍。因此一直以來,她都是盡可能地多問問題,隻是為了獲得直接信息,並無任何刁難的意思。直到此時,她才徹底地驚愕起來,甚至不再向前走,脫口而出道:“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蘇北辰親口對她說過,曦雲喜歡楊舟,而楊舟對她有好感,導致曦雲遲遲不願理會她。這是少女的平常心,她不在意,卻不會主動貼上去。雙方保持著互加聯絡人,卻一句話都沒說過的神奇關係。在這樣的前提下,艾爾莎傳來消息,轉述曦雲的警告時,她還非常驚訝。


    不管曦雲的目的如何,在那種時候,她敢站出來說話,並不惜親自找上紫薊公爵,好心的可能性要比壞心大上許多。蘇霓和她八字不合,卻必須領她的情。不過,如今她在母星,曦雲還在帝國之中,也難以扯上什麽關係。


    這時梟給了她這個消息,把她一下子打懵,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果然認識他,而且關係很不錯,”梟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是前男友嗎?變心了嗎?看上了其他美貌貴族女子嗎?你要不要考慮我啊?”


    他這人的氣質非常多變,明明儀態舉止如同貴族,卻經常給人以欠揍的感覺。蘇霓不得不認為,這是他從小流落荒星域,被殘酷環境培養出的異常後果。不過就算這樣,他也絕對不令人討厭。


    她正色說:“不要胡說八道,我和他都出身於厄運之星,所以有著情感方麵的聯係,但絕對沒有其他關係。我隻是極為驚訝,想不到他們會訂婚而已。”


    帝國的婚姻關係並非必需,約有一半的人根本沒結過婚。剩下的一半裏,有一大半是出於愛情以外的因素。剩下那一小半,才算是閑的蛋疼硬要儀式證明愛情的人。


    楊舟並非這種人,而且他應該沒有真的愛上曦雲。但這是別人的決定,隻要雙方都是出於自願,那就足夠了。別說蘇霓遠在天邊,就算近在眼前,也無權去管。


    梟仔細查看她的臉色,發現除了震驚,她的確沒有其他情緒,這才鬆了口氣。之後,蘇霓又連續問了幾個人的情況。由於他們地位並不顯赫,出了事也無法上新聞,上了新聞也無法被梟注意,所以大多數回答都是“不知道”。


    蘇霓知道訂婚消息後,眉頭從來沒有鬆開過。她最後長長歎出一口氣,才說:“迄今為止,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別人的事我已經問完,輪到你自己。你們為什麽突然要來投奔我?果然是在異族和帝國軍的夾擊之下,活不下去了吧?”


    她為了表示自己很有活力,還哈哈了幾聲。梟笑道:“你實在有夠看不起我們。要活下去還是沒問題的,帝國軍隊忙著應付敵人,哪還有精力管我?但話說到這個地步,我必須要問,你根本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吧?”


    蘇霓一驚,再次停住了腳步,“什麽事?”


    “你消失之後,立刻有蟲族參與戰爭,開始襲擊人類。”


    如果說她沒想到這一點,那肯定是騙人的。但此時,梟親口證實了這個消息,已經和猜測不同,她仍然非常驚訝。事實上,她派信使出去打探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看看有沒有這種可能。但信使隻能目擊“現象”,不能收集其他形式的數據,所以弄到的資料還很有限。


    梟見她滿臉驚訝,反而感到心安,解釋道:“你不瞞我,我也不會隱瞞你。其實來這裏的時候,我心裏懷著沉重的擔憂,正是因為這件事。見到你之後,我才放心了。你果然不知道這些蟲族的行動。是否它們認為你死了,所以準備報複人類?”


    蘇霓搖了搖頭,冷靜地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也是蟲族社會的弱點之一。一旦與蟲母失去聯係,皇後的主動性就無下限地減弱,攻擊性也大大降低。它們的確有可能主動挑釁人類,但那一定是遭受了極大的威脅。即使如此,皇後之間的聯係、合作也需要大量時間,速度慢的堪比老牛拉破車。


    若說蟲母死亡,它們憤而複仇,那就更不可能。別說那時無法確定蟲母死亡,就算已經確定,皇後的首要目標也不是報複,而是盡快解放基因庫,發展出一隻新蟲母,回到母星宣示統治權。


    這些事情耗時漫長,絕對不是一兩年能夠做到的。也就是說,蟲族攻擊人類的行為並不正常。這讓她極為疑惑,並生出不祥的感覺。


    梟聽完她的解釋,忽然問:“我能看看你的真正形態嗎?”


    蘇霓一頓,冷冷說:“這就是我的真正形態。你應該看出來了,我是半人類半蟲母,在哪一個種族裏都是半成體。隻因蟲族對我接受度比較高,我就過來了而已。如今我的生活還不錯,可能永遠不會回到人類的帝國。你真想看蟲母形態的話,等等吧,談話過後,我會滿足你的好奇心。”


    她還是第一次對人類表示,說自己永遠不會回歸。梟對此露出深表遺憾的表情,然後很快就不遺憾了,隻說:“我給你帶了禮物過來。”


    “……你的求婚?”


    “哈哈哈哈哈,你真幽默,”梟大笑起來,“你看,這讓我更喜歡你了。”


    “……”


    “不是求婚,是你的光焰。它現在正躺在運輸飛船裏,不過空間鈕已經失落,運下來可能要麻煩一點。”


    空間鈕一向留在機甲士身邊,蘇霓的也不例外。她拋棄大部□□體逃亡,沒能帶走那個寶貴的空間產物。它在大爆炸中化為齏粉,變作塵埃,當然不可能繼續存在。


    但空間鈕可以隨意替換,光甲卻不可以,重點仍是光甲。這是繼曦雲和楊舟訂婚之後,另一個讓她驚訝到難以自製的消息。光焰的性能非常優秀,是她作戰時的好幫手。有它在,能夠省下她不少力氣。


    有了光焰,她就可以嚐試近期想象的技術。也許她沒必要再用空間鈕,能夠把光焰整個吸收掉,作為身體的一部分。


    想到這裏,她斂起喜悅的表情,從容說:“我再次感到震驚,並誠摯地感激你。盡管我想知道它怎麽會在你手裏的,但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你們不是在夾擊中活不下去,那麽又是為了什麽?”


    這是他們談話中最為嚴肅的部分。梟本來一直微笑地看著她,希望獲得相同程度的微笑回應,此時也收起笑容,用異常嚴肅的態度說:“因為我信任你更甚於帝國。蟲母消失之後,魔裔種和蟲族聯手,共同發動攻擊,有掀起全麵戰爭的傾向。我在帝國中無所事事,又想弄清楚你的生死情況,便選擇前往蟲族母星。”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也歎了口氣,說:“說實話,我在帝國裏也有不少交情,比如說葉霜天,比如說瑟萊恩。他們都支持我的決定,也幫了我不少忙,不然,我沒這麽容易弄到躍遷的權限。”


    超遠距離躍遷需要機械輔助,而平台都由軍方控製,沒有內應幫忙,星風盜團沒這麽容易出來。同時,對帝國中的人類來說,讓一個海盜頭子去打探蟲母的態度,也是喜聞樂見的事。反正人死了,不過是死一團海盜,萬一能夠改善兩族之間的關係,使蟲族停止攻擊,那麽所有人類都會得到好處。


    蘇霓想起葉霜天的態度,不由問道:“你和葉霜天究竟有什麽關係?紫薊公爵曾對我說,你的身份是秘密。既然你選擇投奔我,我有權利知道這個秘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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