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相似的眼神,不禁讓季重蓮回憶起多年之前也同樣擁有公主之稱的朝陽。(.好看的小說)


    那時的朝陽公主是因為愛慕李照,這段不倫之戀才讓她對自己產生了敵視和排斥,而在五王奪嫡之後,聽說朝陽已是隨著李照退出了上京城,他們這樣躲躲藏藏的過活,也算是亡命天涯了。


    而溫宜卻是因為前燕王妃……或許還有簡雲綺的事而記恨她。


    季重蓮沒想過竟然恰巧碰到了溫宜,頓時有些進退兩難。


    溫宜公主繞著季重蓮走了兩圈,似乎將她全身下上都品評了個遍,這才微帶不屑地說道:“當日在梁城時還聽眾位夫人說起裴夫人是怎麽樣一個大美人,如今見著也不過如此。”


    季重蓮默了默,垂首道:“臣婦蒲柳之姿,不及公主萬分之一。”


    “你倒是會說話。”


    溫宜公主冷笑一聲,又道:“今日皇後娘娘尋你來,是不是想要將本宮嫁給你那狀元弟弟,本宮告訴你,別癡心妄想了!”


    季重蓮愕然地看向溫宜公主,看來這位公主的腦子確實不怎麽好使,真正陰險狡詐的人是不會將什麽事都寫在臉上的,像溫宜公主這般,雖然讓人不用擔心,但碰著了也難免讓人難堪。


    想到這裏,季重蓮略一福身,道:“公主之尊,臣婦的弟弟自然不敢高攀,臣婦家中還有事,這便不打擾公主了,先行告辭。”說著便要繞過溫宜公主向前行去。


    溫宜公主冷哼一聲,腳步一岔便擋在了季重蓮的跟前,“本宮還沒讓你走呢,你好大的膽子!”


    這樣的公主簡直有些不可理喻了,季重蓮氣極反笑,“那請問公主還有何指教?”


    溫宜公主高傲地昂起了頭,“你對本宮不敬,本宮要罰你在這禦花園裏跪著,直到本宮滿意為止!”


    季重蓮眸色一變,倏地沉下了臉來。


    一旁的女官早就在見到氣氛不對之時悄悄退後隱沒在了人群中。


    溫宜公主身邊跟著好幾個宮婢,卻隻有一個長相憨厚的宮婢敢上前在她耳邊低聲勸道:“公主,裴夫人好歹是皇後娘娘請進宮裏的客人,咱們不能太過分了!”


    溫宜公主冷冷地瞥了那宮婢一眼,“你懂什麽,滾一邊去!”


    錯過了這樣的機會,她怎麽還可以收拾到季重蓮,她的姨母,她的母妃豈不都是白死了?


    當初若不是因為季重蓮和葉瑾瑜,姨母怎麽會被送到庵堂裏去?


    梁城的人都說姨母是死於誤闖的匪賊之手,可母妃暗中調查過,那些匪賊因何而來,根本是有人刻意為之!


    再想到自己的母妃,若不是裴衍相助石氏,那個賤人怎麽能坐上皇後的寶座,母妃也不會含恨而終,甚至那對外宣稱的因病而亡都是石氏一手遮天之下的惡行。(.無彈窗廣告)


    她恨,除了石氏一門,她最恨的就是裴家的人,她詛咒他們不得好死!


    季重蓮麵色一凜,沉聲道:“溫宜公主,我好歹是二品的誥命夫人,您如何能無故責罰?從見到您開始我便以禮相待,半點也沒有不敬之嫌,但您若再咄咄相逼,就算是要到皇上跟前理論,我也還是這般說辭。”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拿父皇來威脅本宮?!”


    沒想到季重蓮是這般強硬,溫宜公主頓時火大,一巴掌便想向她掄去。


    剛才想勸溫宜公主的那個宮婢看著不得了,趕忙上前阻攔,季重蓮趁勢退走幾步,那響亮的一巴掌頓時扇到了那宮婢的臉上,她立時向後一陣仰倒。


    “什麽事這般熱鬧?”


    一道略微有些清冷的聲音響起,溫宜公主原本的怒氣在刹那間就收斂了起來,隻有些不服氣的嘟著嘴,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隻是說出的話到底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貴妃娘娘來得真是巧!”


    眾人跟著行了一禮,“參見貴妃娘娘!”


    季重蓮心中有些詫異,不過還是感激地看了樊貴妃一眼,那一身雲雁紋錦滾寬黛青領口對襟長褙子籠在她的身上,雖然顏色有些沉悶了,卻顯出一絲低調的奢華,配著那張無雙的臉蛋,照樣的明豔逼人,卻又多了一絲雍容和大氣。


    每次見到樊貴妃,季重蓮都不得不在心中感慨,這真是個得天獨厚的女子,雖然已經生育了兩個子女,但在後宮的榮寵依然不衰,她有的已不僅僅是美貌而已。


    “夫人快請起!”


    樊貴妃上前虛扶了一把,季重蓮趁勢而起,看著她笑道:“本該親自去看望娘娘的,可今日時機不巧,改日娘娘得空了一定再來拜訪。”


    樊貴妃歎了一聲,像是眼中全然看不到溫宜公主,隻對季重蓮笑得親切和善,“小皇子這幾日夜裏都睡不踏實,本宮便向太醫尋了些偏方,說是在禦花園裏拔些草藥煎服了能壓驚,這才想來看看,沒想到竟是遇到了夫人。(.好看的小說)”


    季重蓮微微一笑,態度倒是不卑不亢,“小孩子在夜裏驚醒也是常事,若是娘娘不放心,臣婦倒能推薦一位大夫,我兩個孩子出生時都是這位田大夫接的生,之後也是她一直照看著,田大夫在婦兒科上有專長,若是娘娘不嫌棄,大可以宣她進宮一診。”


    溫宜公主聽在耳裏不由暗暗癟了癟嘴,就會在人前做樣子,哪有剛才麵對她時的凶悍模樣,假惺惺!


    樊貴妃卻是麵上一喜,看季重蓮的目光亦發親善柔和了,“宮裏幾位太醫雖然都是經年的老大夫,但在兒科上卻不是專長,聽夫人這一說,本宮倒真要請這位田大夫進宮好生給小皇子看看。”


    季重蓮雙手攏在身前,笑著點頭。


    溫宜公主卻是一在旁冷笑道:“娘娘可真是讓人笑掉大牙,宮裏的太醫您不去相信,偏偏去信那些江湖騙子,當心皇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父皇可要好好與你說道一番!”


    樊貴妃臉色一冷,斥聲道:“這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說長道短,溫宜,你父皇不管束你不過是看在你喪母之故,可看看你如今成了什麽模樣,說話如此輕浮,當真是平日缺乏了管教,如此本宮便代皇上好好教教你!”


    “你敢?!”


    溫宜公主尖聲一喝,看向樊貴妃的目光卻閃過一絲膽怯,顯然是有些色厲內荏。


    樊貴妃與皇後娘娘一同協理六宮,管束後宮的嬪妃,教養公主和皇子,這些責任她當仁不讓,更何況理由如此充分,就算樊貴妃真地懲罰了溫宜公主,就連皇上也不能說半個不字。


    樊貴妃笑容明媚似百花綻放,刹那芳華一般閃過眼前,再定晴一看時她的麵色已經沉了下來,“來人,將公主請回長樂宮好生看著,不寫夠一百遍女誡便不能出這宮門!”


    “還有……”


    樊貴妃看向溫宜公主快要氣炸了的臉色,嫣然一笑,“溫宜,這抄寫女誡首戒心浮氣躁,字跡要工整如一,若是有半個字出了差錯,就重新抄寫,直到本宮滿意為止!”


    “你……”


    溫宜公主不可置信地看向樊貴妃,伸出的手指都在忍不住打顫。


    還是剛才那個勸她的宮婢上前扶住了溫宜公主,有些著急地在她耳邊勸道:“公主,咱們快回宮吧,貴妃娘娘就連皇後都要禮讓三分,咱們是得罪不起的!”


    “若是……若是母妃還在,哪裏輪得到她一個番邦女子這般欺辱我?”


    溫宜公主咬緊了唇,猛地瞪了季重蓮一眼,“裴夫人好走,來日方長,今日的事本宮記住了。”說著目光又掃向了樊貴妃,狠狠一揮衣袖轉身離去。


    季重蓮頓時覺著鬆了口氣,她倒是不怕溫宜公主的威脅,從前已經將燕王妃得罪了個徹底,有了這些種種她與溫宜公主也是絕對不可能和睦相處的。


    轉過身來對著樊貴妃笑著道謝:“多謝娘娘為臣婦解圍!”


    “裴夫人言重了!”


    樊貴妃一抬手,“溫宜的母妃不在了,她確實是疏於管教,這一點本宮和皇後娘娘都有責任,回頭本宮便會向皇上稟報這事,夫人不必放在心上。”淡然一笑間氣質高華出塵。


    “倒是夫人提起的田大夫,回頭本宮便讓人去請了來。”樊貴妃笑著對季重蓮點頭,“如此本宮就不多陪了。”顯得有幾分著急。


    “恭送娘娘!”


    季重蓮福身行禮,再抬頭時隻能見著樊貴妃的駕攆已快步離去。


    剛才引領季重蓮的那位女官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邊。


    季重蓮知道定是這位女官剛才通風報信,樊貴妃這才急急趕到為她解圍,心裏存著感激,便遞了個荷包過去。


    那女官也沒有推辭,笑著接過,一邊領著季重蓮向外走著,一邊道:“小皇子今日這般不舒服,原本以為娘娘走不開,我也就是這麽一試,沒想到貴妃娘娘對夫人卻是格外的上心。”


    季重蓮也是心中一凜,不由暗暗點了點頭,今日算是欠下了樊貴妃的情,他朝還不知該怎麽還上。


    對於樊貴妃與皇後娘娘她本人倒是沒什麽好惡,隻是單純地不想卷入他們的爭鬥中,可眼下想要置身事外看來也不是容易的事了。


    埋寧宮


    聽著宮婢稟報了在禦花園裏發生的那麽一段,皇後娘娘不由冷笑一聲,“雲繡你看看,沒想到她蜇伏了那麽久,如今到底是忍不住了。”


    雲繡在皇後娘娘還是從前的石側妃時便是她的近身侍婢,如今更是坤寧宮的女官,聞言她不由揮退了左右侍候的人,這才跪在皇後跟前,拿了一對美人錘輕輕地敲了起來。


    皇後娘娘舒服地閉了眼,斜靠在身後的醬黃色富貴花開的大引枕上,聽著雲繡的聲音幽幽響起,“貴妃娘娘再怎麽鬧騰,如今小皇子不過才周歲,大殿下可已經十歲有餘了,娘娘一向又對殿下經心,就是貴妃娘娘再有想法,也絕對越不過您去!”


    皇後娘娘猛然睜開了眼,右手的五指緩緩收緊握成了拳頭,“那當然,她再怎麽算計本宮也是不會讓她如願的,隻是今兒個裴夫人卻是著實掃興!”


    季重蓮當麵拒絕了她,皇後的心裏自然不好受,可想著裴衍如今手握兵權,指不定將來還有仰仗裴家的地方,她可不想把兩方的關係真的弄僵了。


    再說如今她的表弟還順利地進了前鋒營,裏麵也有裴衍的相助。


    雲繡心中一動,不由試探道:“那娘娘您說……裴夫人有沒有可能已經倒向了貴妃娘娘那邊?”


    “不可能!”


    皇後娘娘搖了搖頭,篤定地一笑,“季氏這個女子就是太守規矩,凡事一板一眼的,再說當初裴衍助我石氏一門,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們裴家可是與咱們在同一戰線的,季氏怎麽會那麽傻地被她拉攏?”


    雲繡說著也笑了起來,“那這麽說今日貴妃娘娘可是白廢了心機?!”


    “那也未必!”


    皇後娘娘緩緩斂了笑容,一臉的深思,“若是季氏今日能夠答應讓季崇宇與咱們石家結親的事,或許他們的地場便毋庸置疑,但少了這層關係,本宮總覺著少了一分牢靠。”


    “那娘娘打算怎麽做?”


    雲繡放下了手中的美人捶,接過皇後遞來的手,小心翼翼地將她攙扶了起來。


    “不怎麽樣,眼下先靜觀其變吧!”


    皇後娘娘歎了一聲,扶著雲繡的手轉過了身後十六幅大開的琉璃屏風,向著內殿而去。


    雲繡恭敬地扶著皇後緩緩而行,“溫宜公主那廂……”


    皇後娘娘冷笑一聲,“那丫頭也是欠管教,明明知道季氏是本宮請進來的,竟然也敢為難,這分明是不給本宮麵子,由樊貴妃出手教訓一下也是應該的。”


    “是。”雲繡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內殿透亮的大理石地板上映著倆人緩緩向前的身影,行到一半了,皇後娘娘腳步微頓,眸中閃過一抹暗光,雲繡驟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給捏緊了,不由詫異地抬頭,隻聽皇後道:“不久西涼王便要來上京城了,你到時候多留個心眼,讓人密切注視永福宮那邊的動靜。”


    雲繡心中一凜,看來西涼王這次的到來絕對不會像表麵看起來的這般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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