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逝,一朵花開。


    話說不過是百年,到時遊山玩水的阿茶與白歌,便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名曰清娍。


    轉眼便是萬年,清娍比她的母親幸運的多。自出生便是眾人的小公主。


    不過,即使是小公主,也是要曆萬古情劫的。


    這不,這一日,清娍便在一眾情人揮揮小手絹的淚光中,遁入了輪回。


    **


    季清娍靠在窗欞上,望著窗外綿綿的春雨,不禁想起絕句古木陰中係短篷,杖藜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麵不寒楊柳風。離家月餘,庭院裏那片杏花該是快要凋零了。


    這具身體的娘親,也就是自己今後要生活的安平侯府的大小姐,於半年前逝世了。


    而這個丫頭身子自出娘胎便似她家娘親一般,經不得半點風雨。


    恰逢那日母去,那丫頭一時間竟是經不住刺激,便隨著娘親去了,而後,也才有了她來。


    偏偏她那父親是個軟耳朵的,她母親才去世,便籌備著要給她爹爹續弦。她祖母不喜歡她娘親,這是清娍經了這半年的事知道的!


    她祖母嫌她娘親入了季家門十餘年未能給她們家延繼香火,偏偏她娘親家世顯赫休又休不得!就隔三差五的給往她爹爹身邊塞人,偏偏她娘親性子軟和,什麽也不說。


    清娍曾問過她娘親身邊的媽媽,她外祖母家那般顯赫,怎麽會允了她娘親下嫁?


    那媽媽是自小服飾她娘親的,說當年他爹爹去侯府提親是發誓賭咒說這輩子不納妾,他外祖衝了這份情意才允了!言語間多是不忿鄙夷。


    又是一陣傷感,那位媽媽說怕娘親獨在異鄉害怕,要在娘親墓前結廬。


    她外祖母當年就不願意女兒下嫁,如今女兒逝世更是疼到心肝了,借口清娍年幼家中無人依傍教育,實則是怕她爹爹的繼妻將來生了兒子虧待外孫女便遣了男女船隻來接她入京。


    清娍收回紛飛的思緒,罷了,這世界已非彼世界!


    此去自己便要寄人籬下了,何況京中繁複更勝江南家中……


    昨日清娍便遣了丫頭碧妝去問過這船上的管事婆子,說是今日便到了。


    碧妝和綠絛是自小便於清娍一起長大的,情分不同一般。碧妝比綠絛年長些,也成熟穩重些。


    綠絛與清娍一般年歲,最是愛笑鬧,行事之中不經意間總會流露出幾許稚氣。


    清娍自知她外祖母家與別家不同,太後娘娘的外家豈會平凡,府中的規矩也該是極大的,碧妝也早早吩咐過跟著的丫頭、婆子,入了府切不可毛躁,少說多看,莫要輕易行錯說錯,讓人輕看了去!


    “小姐!”丫鬟碧妝端著熱茶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清娍額頭抵在窗欞上,“您又開窗戶了,今個風大。”


    說著,便一旁的小幾放下熱茶,上前去攙她,“快要到京都了,您可要仔細身子,到時候老夫人可是要說您的。”


    “無礙,我又不是細瓷的。”端起小幾上的熱茶喝了一口,“隻要按時吃藥總是沒事的。”


    “小姐……”丫鬟綠絛人未到,聲音便先到了,隻見綠絛急匆匆的閑了簾子進來,“小姐,吳媽媽說船就快要靠岸了,讓我告訴小姐一聲。”笑眯眯的樣子,這大半個月沒著地對綠絛倒是沒什麽影響。


    碧妝正打算說綠絛幾句,畢竟今後小姐就不似在自家府裏那般了,便聽見外麵小丫鬟拔高了的聲音:“吳媽媽,您來了!快,快進去坐!”


    清娍笑著站了起來,吩咐二人,“綠絛去給媽媽準備杯熱茶,碧妝去迎迎吳媽媽。”畢竟不是自家的家仆,何況又是代外祖母之意來接自己的,客氣些總是沒錯。


    兩人自是笑眯眯的去了。


    吳媽媽也已經進來了,“季姑娘,來請您出去,船靠岸了,一眾婆子丫鬟在等著姑娘呢。[.超多好看小說]”


    吳媽媽是清娍外祖母身邊得力的媽媽,不然老夫人也不會派了來接親親外孫女。吳媽媽在老夫人身邊呆了那麽多年,自是不會猜不出老太太的心思,對清娍也是禮數周到,帶著些親近討好。


    “勞煩媽媽費心了,剛剛可是與人起了衝突?”清娍與吳媽媽寒暄著,這會兒綠絛也已經端著熱茶出來了,“媽媽喝茶!”


    “驚動小姐了,方才與榮國公府女眷的船因著靠岸的位置有了些誤會。”吳媽媽笑眯眯的道,心中卻是覺得這位表小姐不識趣,本來就隻是因老夫人態度不明朗而對清娍的客氣又是少了幾分。


    覺得清娍當真把自個當作了府裏的正經小姐。也是,與侯府有點關係就囂張跋扈的主在京裏見多了,不免有些輕視。


    “那可是讓人過去請安了?榮國公府不比一般人家,該讓她們的船先過去才是!”清娍望著吳媽媽道。


    吳媽媽眼中閃過一絲驚愕……


    ……。


    清娍隨著吳媽媽出了船艙,便見侯府打發了轎子並拉行李箱籠的車輛久候。


    心中提醒自己慎重,不再輕易多說一句話。


    清娍自上了轎,轎子一路向侯府行去,眾仆婦尾隨其後。


    “咯吱,咯吱……”行進間,清娍從紗窗往外瞧了一瞧,京中當真是江南小城比不得,如此繁華。


    不過多時,侯府便是到了。


    清娍扶了吳媽媽的手,碧妝又上前攙著她,進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遊廊,當中是穿堂,當地放著一個紫檀架子彩繪瓷板的大插屏。


    又往前行,兩邊是穿山遊廊廂房,台嘰上坐著幾個穿著不一般的丫鬟,當先是一個媽媽摸樣的仆婦,一身打扮竟是比一般人家的太太夫人還要講究些許。


    眾丫鬟仆婦一見他們來了,便笑眯眯的迎上前來,隻聽那媽媽道“老夫人念叨好幾次了,吩咐我來屋外迎迎姑娘,總算把姑娘等到了,姑娘快屋裏請……”說著話便接過吳媽媽扶著清娍的手,言辭行動間與清娍極為親近,卻又不失禮儀。


    有靈巧的丫鬟早爭著給打起了簾子,又聽得有丫鬟回話,“季小姐到了!”


    清娍方進入房中,就見兩個太太摸樣的人攙著一位鬢發如霜的老婦人迎上來。


    清娍便知道這是她外祖母,方欲跪下磕頭,卻是被她外祖母一把摟入懷中,“孩子你受苦了……”大哭起來。


    邊上的人也都跟著抹眼淚,不論是否真的接納這位表小姐的到來,既然老夫人心疼,樣子自是要做足的。


    清娍也跟著老夫人流起淚來,隻是不知是為祖孫重逢,還是為這早已經斷了氣的小姑娘。


    看這屋子裏的人,又有哪個是心中沒有溝壑的?不論心中如何作想,個個麵上未曾流露出半分。自己雖是兩世為人,又如何招架……


    “老夫人,您的身子可禁不住這麽掉眼淚啊!”隻聽剛才到屋外迎清娍的媽媽忙上前順老夫人的背,“姑娘來了您該高興才是!”行動間與老夫人親昵自然,看得出來是個真心心疼老夫人的。


    清娍又知道自家外祖母是心疼自己,總不願拂了媽媽的好意。對著媽媽歉意的笑笑,“外祖母,孫女很好……”邊上眾人也趕緊上前勸了起來,老夫人這才略止了悲傷。


    清娍方拜見了外祖母,老夫人將手邊扶著的婦人指與清娍“這是你大舅母,”清娍便拜了下去,又指了另一個婦人,“這是你二舅母”清娍又拜。


    老夫人又攜了她的手,眾人簇擁著在邊上的軟榻上坐了。


    清娍用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淚花,趁機用眼角餘光看兩位舅母。


    大舅母徐氏,也是如今的安平侯夫人,一頭青絲綰的一絲不苟,頭上戴了若幹珠花,其中一朵紅寶石芙蓉的頭花極是顯眼,身上穿著摟金牡丹大紅花緞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褂,下著撒花洋褶裙,隻覺得雍容不凡。


    她二舅母則是個麵容極為和藹的婦人,無事三分笑,一眼看去極為親切,通身的和藹可親,見了便讓人覺著舒爽,忍不住想親近,倒是讓人容易忽略那一身也是不俗的衣裳打扮。


    這會兒二太太卻是打量這位表小姐,看上去瘦弱些,其他的倒也沒什麽大礙。端看老夫人對她什麽態度,若是個好的,那自是好極,將來讓戍哥娶了……


    她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又間插著問了些清娍生活的瑣事,讀的什麽書,可有臨誰的帖子,平日用什麽打發時間,私下喜歡什麽消遣……


    清娍又都一一作了答。中間她外祖母又說她三舅母帶了她表姐去永樂侯府娘家去了,說是老侯爺想外孫女了。又說她表姐與她一般年歲,最是愛玩,待她回來便讓她見見……


    說話時,已擺了茶果、點心上來,她大舅母,二舅母又與她說了平日她表姐有哪些消遣,這府中都有哪些好玩的去處,清娍也都略笑著聽了,言語間不驕不怯,言談也是不俗,通身氣質與京中專門請了教養媽媽的小姐們也是不差。


    她大舅母剛嫁到侯府時清娍她娘親還未出閣,兩人本就交好,愛屋及烏心中對清娍本就存了憐惜又添了幾分憐愛。


    當下撤了茶果點心,老夫人又讓清娍隨兩位媽媽去見見三位母舅。


    她大舅母隨即起身說是她陪清娍去,清娍辭了她二舅母,大家送至穿堂前,出了垂花門,早有眾小斯拉了青帷小油車候著,清娍對外祖母家下人的訓練有素又是暗暗吃驚。


    大夫人攜了清娍,坐在上麵,眾婆子放下車簾,方命小斯們抬起,拉至寬處,方架上馴騾,隨後去了外院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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