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廢月光下,悲戚的朝陽廳內,晚風吹過,思緒惆悵萬千,心如流水波動,人也漸漸沉淪在無邊的月夜,仿佛融入在迷幻的時空中。舒殘顎疈


    一身白衣的墨君昊緩步走進這正廳,看得這一幕,心頭也是一震,墨青柳終於死了,他該高興的呀,可為什麽眼中會有絲絲濕意。


    葉子的離開不是風的召喚,而是因為樹的舍棄。


    墨君昊想到小時候,他是多麽的喜愛這個三娘,像娘親一樣的三娘,給他們姐弟的童年帶來了溫曖,可隨後而來的痛苦,也全是因為她,為什麽會這樣,墨君昊倉惶的別過臉去。


    整個朝陽廳內,安靜的似乎隻有墨芙兒淒涼的抽泣聲,墨芙兒這一天受的打擊可不是一般的大,她不明白,為什麽好好的,他們會逼死娘親,更不明白娘親先前對她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隻知道,現在她好恨,她恨這群人,是她們逼死了娘親……


    墨芙兒哭著哭著就兩眼一閉,暈了過去,一時之間,朝陽廳內,最慌亂變成了墨妃:“來人,快叫大夫來。”


    鳳墨琰冷冷的看一眼亂了心神的墨妃一眼,娘親還真是變了呢:“小童,我們走吧。”


    小童領命,推了主子,往山莊外行去。


    墨君昊呆愣的正廳裏,就這麽看著倒在血泊中的三姨娘,心裏百感交集,墨妃叫了人來,把墨芙兒先扶下去了,而墨妃也跟著去了墨芙兒的房中,這正廳裏,從先前的熱鬧,瞬間就安靜的,沒了聲息。


    墨君昊走到三姨娘的跟前,看到她還沒有閉上的雙眼,伸出手來,輕抺一下,而後低歎一句:“這就是命。”當年你殺毒害我娘親,今日這是你的命。


    墨君昊和墨仙兒姐弟倆,自小喪母,而後就是三姨娘給撫養長大的,可是他們的娘親為什麽會死,那全是三姨娘做的好事,山莊裏的種種傳言,各種版本,有說三姨娘為了爭寵才把二夫人給毒死的,就是想爭得那正房的位子。


    這墨家莊有三位夫人,大夫人是墨無憂的娘親,早年就過世了,後為就是二夫人,也就晃墨仙兒姐弟的親娘,晉升為正妻,但也僅僅兩年的時間,便又死掉了……山莊裏呆的長久一點的下人,特別是大夫人,二夫人身邊的那些嬤嬤丫頭們,也都死的死,趕出山莊的趕出山莊。


    所以墨仙兒姐弟倆人小時候,是不知道娘親是被三姨娘害死的,一直到十二歲的時候,在水城,遇上一個老婦人,那婦人竟然是墨家山莊以前的仆人,看到墨仙兒姐弟兩人,就拉著說大夫人,二夫人都死的冤枉呀,讓兩位主子可記得報仇了……


    那個時候,墨君昊才知道,他們叫了十幾年三娘的女人竟然為了上位,而做出過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俗話說的好,生恩不如養恩重,是三姨娘把他們姐弟從嗷嗷待哺的稚兒給撫養成人,墨家姐弟曾就這事質問過三姨娘,那時候,三姨娘是怎麽說的,直接的認了這事,而且還說如果他們想報仇就報吧,隻要不動墨芙兒,怎麽樣都成。


    墨家雙胞胎,為此事,找到爹爹墨三郎,可是爹爹是什麽態度,那些陳年舊事,不提也罷,可見這三姨娘的受寵程度,而墨家雙胞胞想給親娘報仇又談何容易。


    從那之後,墨家兩姐弟就視三姨娘為仇人,可是當年,墨君昊中毒之時,又是三姨娘隻身前往雪山請回了爹爹救了一條小命。


    爹爹曾讓墨家兩姐弟立誓,此生不得對三姨娘動殺機。


    可是墨君昊姐弟卻是恨呀,三姨娘兩麵三刀,據他們調查得知,那毒就是三姨娘所下,而後又充當好人,去救他們,從來讓爹爹逼著他們下了重誓。


    墨君昊笑了笑,如今終是借著鳳墨琰的手,讓這三姨娘死得其所了,可是為什麽,心裏還會難受,這個女人可是殺了他們親娘的人呀……


    墨君昊曲身,抱起地上了無生息的三姨娘,血啪嗒啪嗒的往下滴著,順著那條血路,墨仙兒尋到了那冰湖邊的孿生弟弟。


    本來墨仙兒是留在水城,呆在雲千洛的身邊的,可是這一晚上心神不寧的,就怕發生什麽事,於是就匆匆的趕了回來,剛到山莊就聽到下人說朝陽廳發生的事情。


    得知三姨娘撞柱而亡,墨芙兒暈倒之後,墨仙兒就匆匆的趕去朝陽廳,卻隻見在打女屋子的下人,一問之下,才知是墨君昊抱了三姨娘的屍體離開了。


    “君昊。”墨仙兒那冰冷的嗓音,如這夜色裏的冰湖一般,冷的讓人發抖。


    墨君昊回頭看一眼姐姐,伸出手來,墨仙兒送上自己手,墨君昊緊緊的握住。


    墨仙兒看在眼前,被放在一艘花船上的三姨娘,歎了一口氣,曾經,他們姐弟就說過,等三姨娘死的時候,他們得送三姨娘一個花船。


    水城的規矩,人死了之後是水葬的。


    所謂水葬,就是把屍體放在船上,船上再放上易燃物,然後點上火,讓船遠去。


    姐弟兩個共同把那火把放到船上,火轟轟的燃了起來。


    墨仙兒悠悠的吐出一口氣來:“君昊,你太任性了,爹爹還沒有回來。”她是不讚同弟弟這樣的所作所為的。


    “你覺得那人會在乎除了墨無雙之外的其它人嗎?”


    墨君昊苦笑了一下,小時候他們不懂,以為爹爹是寵著三姨娘,肯定對自己的娘親不好,長大後,他們才懂,爹爹的心裏從來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墨無雙,那個為了水城子民而進宮的墨妃。


    火船越行越遠,遠遠的傳來少女嘶鳴一般的哭叫聲,那是清醒過來的墨芙兒,得知自己的娘親讓墨君昊給弄走了之後,就匆匆的尋來了。


    “墨君昊我要殺了你,你還我娘親,還我娘親……”墨芙兒氣瘋了,頭上的珠釵早就散亂了,雙眼紅腫的隻剩下一條縫來……


    風吹過,卷起了漫天落葉,天地間充滿了淒涼肅殺之意。


    墨芙兒抽出袖中素劍,腕轉幾下,劍畫空圈,倏地背手接劍,猶如泥鰍滑地般送到左手,狠狠揮出一劍。(.好看的小說)


    墨君昊覷劍來勢,輕蔑一笑,身子靈巧側避,推肘偏擊,而後掌風一推,墨芙兒讓自身的劍氣給逼退後兩步跌倒在地。


    墨芙兒氣紅了眼,不管論武功,還是論其它方麵,她都是比不過這對雙胞胎的,可是他們怎麽能就這麽把她的娘親給水葬了,她娘親可是這墨家莊的三夫人,就算死了,那也要風光下葬的,她不甘心,不甘心呀……


    “墨君昊,住手。”匆匆而來的墨妃從轎子掀簾而下,怒聲喝斥著墨君昊。


    墨君昊冷冷的掃向墨妃那邊:“怎麽,姑姑也要責罵君昊嗎?”


    墨妃走向前來,給身邊的仆從使了個眼色,立馬有幾個帶刀侍衛衝上前來,大有墨君昊敢動一下,這些人就會誓死護主的模樣。


    不遠處,黑夜下,鳳墨琰和小童一主一仆正於不遠處的馬車上,鳳墨琰看到這兒,一揮手:“走吧。”


    小童揮下馬鞭,馬車緩緩的往山的另一邊行去。


    再說雲千洛這邊,一晃兩日過去,鳳墨琰絲毫沒有一點兒消息,這邊呢,齊桂東這個礙眼的人走了之後,倒是清淨了不少,雲千洛這幾天倒也找到點事情做了。


    這水城倒是山青水秀,漁米之香,詩情畫意,好不美妙……


    雲千洛帶著賀家兩兄弟和金鈴,還有哥哥雲錦程護航,也算是把這水城給走了個遍,不得不說水千澈雖然是五城之中最年輕的城主,但把水城治理的卻是井井有條,水城的子民也都安居樂業的。


    這一日,雲千洛正帶著金鈴在市集上閑逛著,卻不想,遠遠的有四匹高頭大馬拉著的馬車,從水城的東門進了城。


    那華麗的陣容,就是雲千洛走過這邊境五城,也不曾見過的。


    “喲,這又是南潯國那邊的來購糧食的吧。”


    “可不是,要說這南潯國可比咱們鳳天皇朝的皇帝要好許多了,要沒有這南潯國當年救咱水城的子民與水火之中,咱水城早就讓大水衝了龍王廟,那還有今日。”


    雲千洛一聽這話,不禁心中一驚,不城的子民竟然把南潯國當成恩人一般,把鳳天皇朝至於何地,子民竟然歌頌它國,這不得不讓雲千洛心裏起了濕意。


    “當年水城鬧洪災,等水災之事一級一級上報,傳到朝廷之時,已是半月之後,當時多虧了鄰國南潯的皇帝出兵施救,我水城子民才得以逃過那場災難。”


    說話的是跟著一塊兒出來的水千澈,那一場大水,毀掉了多少人的家園,水千澈沒有親自經曆過,但還是聽娘親說過,爹爹一眼之間急白了發,發往國都的信涵一封接一封,可是最終還是得了其它四城和鄰國的協助,才逃過那場劫難。


    即便是今天,說起這事來,水千澈還是一臉的憂傷,當年水城之事,在五城之中,可是傷透了各位老城主的心,這每年隻是上供給朝廷不少黃金白銀的,可是朝廷除了每個拿五城的上貢,對五城並無任何建樹,甚至還有五城的限行令,多少交儂五城之主,都想聯手反了的,怎乃實力懸殊太大……


    當年自水災之後,水城曾一度的貧窮,而後才出了墨家莊上貢了水城第一美女,讓皇上下了特赦令,從而水城才得以比其它四城先行發展起來。


    雲千洛想著前世,對於五城,後來除了土城因著亓果兒的關係,得以把產物流通之外,其它四城中,除水城外,其它三城,木、火、金城仍是限令,但這三城除了每年上貢之外,並無其它任何舉動,可這一路走來,這城富民安的其它城池,也絕非隻靠自給自足而已……


    這南潯國都可以到了水城,那麽從水城再到金城,過火城,走木城,那想必也是輕易而舉的事情。


    “水城主,這南潯的商旅可以隨便進出水城的嗎?”水千洛提出質疑。


    水千澈冷冷一笑:“雲小姐這是何意?”


    雲千洛朗聲道:“我鳳天皇朝律例有注明,凡是進國城池的他國使臣或商旅,都應提前送官文到各州縣衙門進行備案,而後才能進入。”


    水千澈哈哈大笑之後,犀利的眼眸看向雲千洛:“雲小姐真不虧鳳天朝的第一美女兼才女倒是把鳳天朝的律例記得甚清,可惜我水城的律例雲小姐大概不知吧。”


    雲千洛一張芙蓉臉漲的通紅,難道說這水城還有自治條例,雲千洛抬眼向齊陌煜那邊看去。


    齊陌煜無奈的衝她搖搖頭,雲千洛黯然:“水城主可否說與千洛聽一聽呢,千洛才疏學淺還真不知道水城有自治條例。”


    水千澈本來就不待見國都的那幫人,這一次,要不是來的人是鳳墨琰,他水千澈是萬萬不會招待的。


    招待鳳墨琰,那也是看在墨家莊的麵上,絕非皇室的麵子。


    說白了,在他們水城,你就是皇室的人,最好也別說,你要說了,沒準能引得這兒的百姓拿雞蛋砸你呢。


    “雲小姐一婦道人家,還是在家相夫教子就罷了,我水城之事和雲小姐實在沒什麽對等關係的。”


    水千澈眸中帶著嘲諷般的笑容,你國都來的人怎麽了,要不是看在墨家莊的麵上,別說你一個前未來太子妃了,就是當果當今太子爺來了,他水千澈該不賣麵子還是不賣麵子的。


    “水城主何必如此冷言冷語對雲小姐呢,你水城就是不賣皇家的麵子,連墨家莊的麵了也不賣了嗎?千洛如今可是墨王爺未來正妃,水城主不會不知吧。”齊陌煜蹙緊了眉頭,輕飄飄的扔出這句話來,還好這會兒雲錦程不在邊上,不然水千澈這般說雲千洛,讓雲錦程聽了還不得炸毛呀……


    “哥哥,本城主倒是不知,號稱鳳天第一小相的齊公子,也有護花之心呀,實屬難得。”水千澈意味不明的這般說著,可那話中之話,齊陌煜和雲千洛都知。


    這雲千洛本是前任太子妃,未嫁大子前遭失身之事,而後墨王被迫接受,這邊境其它城池的主人或許不知,他水千澈和墨家莊的關係如此之近,又怎會不知,而現在齊陌煜這個太子黨的一員,這麽明顯的護著雲千洛,這是何意,明眼如水千澈此人,能會不知。


    雲千洛的怒意充斥在心間,為水千澈這話中之話,可這水千澈就是個油鹽不入的主,任你說什麽,他都能冷言反駁回來。


    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今天有水千澈作陪時,雲千洛就支開了哥哥雲錦程,就是怕這水千澈會說什麽過激之話,引得哥哥發火。


    “水城主若對千洛有何不滿,大可直接提出,無需這般話中帶刺的冷嘲熱諷。”雲千洛怒極反笑,麵上掛著溫柔的笑,心裏思索著這水千澈的態度,是對公,還是對私,對公那就是不喜皇室之人,或是國都之人,那這個沒有辦法改變,可是對私的話,那就有點莫名妙了……


    “水某哪敢,雲小姐可是咱鳳天第一大將之女,無比尊貴的身份,水某怎敢。”水千澈麵上這麽說著,心底卻是冷哼。


    真道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齊陌煜麵色一沉:“水城主如有事,可先行離去,我等也隻是隨意逛逛,不敢勞煩水城主作陪了。”齊陌煜直接的趕人了,麵色陰沉的如暗夜裏的魅殺那般。


    “告辭。”水千澈丟下冰冷的兩個字,大步離開。


    雲千洛站立在原地,第一次讓人這般無禮的對待,不明白這水千澈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


    “千洛,水城主可能對國都的人比較敏感,所以才說的不好聽,你莫要往心裏去。”齊陌煜出聲打斷雲千洛的思緒同,麵容之上,難得起了肅穆之神,心裏自責著自己沒有辦法替雲千洛出這口氣,讓她受了水千澈的冷言冷語。


    雲千洛抬頭看眼前的齊陌煜,他的皮膚不是很白,是那種透著蜜一般的色澤,一雙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裏,閃爍著不容人忽視的精明,直挺的鼻梁,唇色緋然,輕笑時若鴻羽飄落,溫潤如玉,讓人如沐春風一般的舒服之感。


    這一路行來,雲千洛還是第一次見齊陌煜那肅然時若寒星般的臉龐,在她的記憶裏,齊陌煜就是一隻笑麵虎,不管遇上什麽事,都能看到他的笑容。


    但最近,她似乎越來越多的看到過齊陌煜那張笑臉上,出現些其它的情緒,這對於將來要任國相的齊陌煜並不是一個好現象。


    微微一笑,看向齊陌煜:“齊公子多慮了,千洛又豈會為此生氣。”說話間腳步輕移,與齊陌煜邊走邊談。


    “對了,我以為你會知道水城的事情呢,怎麽能連你也不知?”雲千洛對此倒是不解。


    齊陌煜苦笑了一下:“水城那場水災之事,是二十多年前的了,在下也隻是聽說過,但卻並未真實的接觸過當時的史冊,所以並不知。”


    雲千洛點點頭,這事,她在鳳天史冊上,也沒有看到過:“會不會是沒有記載此事?”雲千洛大膽的猜測。


    齊陌煜輕搖頭:“千洛,這事還是莫要再提了,此等大事,史冊上未提,自有朝廷的道理,你我還是不要在此議論了。”


    齊陌煜此言一出,雲千洛勾唇一樂:“齊公子不虧為鳳天小相爺,倒還真是迂腐的夠可以的。”


    雲千洛倒也不怕齊陌煜生氣那般的開口了:“自古以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是皇上當年沒來得及為水城的事情下均決策,也該在事後對水城一事,做些許補充,而這些,皇上沒有做的,也得有相爺所為,齊公子說千洛說的對與不對?”


    “千洛你既然知此事,又何必咄咄逼人呢?”齊陌煜羞愧的說道,雲千洛說的沒錯,那的確是父親的失職。


    這相爺就好比是皇上的管家,皇上不見得每一件事都能親力親為,而這時候就是相爺的事情了,可見水城一事,失職的不多是皇上,還有相爺,而當年的相爺,也就是如今的老相爺齊相爺,正是齊陌煜的父親,所以齊陌煜不讓議論此事,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對不起,千洛隻是覺得齊公子是個能為百姓謀福利的好官,將來鳳天皇朝百姓的福音就全靠著齊公子了,千洛隻希望將來,如若有一日,為了百姓的安居樂來,齊公子可以摒棄一些沒有必要的禮教,當一個真正為百姓著想的國之相。”雲千洛意味深長的說著。


    如今朝堂之上,兩位老相爺也是鬥了一輩子,很明顯的齊相這邊占了多年的上風,而後也都是該退下的時候了,這右相那邊的接班人是誰還未知,可是左相這邊,就是齊陌煜。


    可左相爺擁護之人是太子爺鳳齊烈,如果將來雲千洛想扶一明君的話,那麽第一個要拉攏的對像,就是這國之相……而雲千洛現這般說,隻不過是探探齊陌煜的意思而已。


    齊陌煜何其聰明之人,這一路行來,就算麵對著雲千洛十之八九會腦子失聰,可也有過後清醒的時候,雲千洛的所作所為,可是值得他深究的,但因為是雲千洛,所以齊陌煜並不會往壞處去想,但……不代表他什麽也不懂。


    “千洛,我真希望你能像一個普通女子一般,嫁人生子,這樣就很好。”齊陌煜真心的說著,就算她於他人,隻要能幸福就好,可是眼下……


    “齊公子說笑了,時至今日,齊公子以為千洛還有選擇的權利嗎?”雲千洛眸中帶著股無奈和幽怨,那眼神讓齊陌煜心疼。


    齊陌煜想到小時候,那個笑魘如花的雲千洛,總是跟在鳳齊烈和他的後麵,小小年紀,卻要和他們一起,坐在學堂裏,聽夫子講那難懂的詩詞歌賦。


    那個時候的雲千洛,小小的很可愛,恬靜、文雅,每日裏都很用功,遇上不懂的,也不敢問人,就那麽死啃詩書,有一次,都下學了,齊陌煜有書本忘在了學堂裏,到了學堂之時,才發現雲千洛的侍女在外麵候著,一問之下才知雲千洛還在裏麵學習。


    而後進得學堂才得知,原來那天夫子講的,雲千洛沒有弄懂,所以還在研究詩詞之意。


    齊陌煜怎麽都忘不了,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那麽恬靜文雅的小小太子妃,在紙上反複的寫著那個不懂的詩詞,而且還念念有詞:“寫上一百遍自然就通了,一百遍不通,那本小姐就寫上一千遍。”


    齊陌煜當時忍不住的就開口問了句:“那一千遍再不通呢?”


    誰知當時正沉浸於書海的雲千洛直接的回了句:“那本小姐就燒了它們。”說著時小丫頭一甩書本,氣呼呼的站了起來。


    看到門口的齊陌煜時,又恢複了那副人前的恬靜模樣。


    齊陌煜覺得特別的好笑,那是候的雲千洛也隻不過是個七歲的孩童,可卻已經知道在人前拿出該有的架式,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甚是可愛。


    而後再到學堂下學之時,齊陌煜都會刻意的晚走一會,偶爾會和雲千洛一塊兒出學堂,也會下意識的說上一說當日所學,兩人也漸漸的熟識了起來。


    如果雲千洛遇上特別難解的問題之時,都會找齊陌煜,高興時,會甜甜的叫上一聲:“陌煜哥哥你真厲害……”夫子的作來太多,小丫頭不想寫時,也會纏著齊陌煜左一句:“陌煜哥哥幫洛兒寫一點嘛……”右一邊:“陌煜哥哥最最好了……”


    可惜,那隻是雲千洛七歲的時候,隻不過半年的光景,不知讓誰把這事告訴了皇後娘娘,雲千洛自從才和皇子們的學堂分了開來,慢慢的見的少了,之間那份本就薄弱的友情,自然也就淡了不少,不過也會經常碰到,不過再也沒有從前那般的時候了。


    齊陌煜看著眼前這柳眉輕蹙,眼眸深處透著股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滄桑之感的雲千洛洛,修長的大手,伸了出去,雲千洛驀然抬頭,齊陌煜那本來要觸她發頂的手,正好觸到她的臉頰之上。


    刹那間,兩人都愣住了,齊陌煜眼眸深處,那藏不住的思念如潮水般全湧現出來,難耐的輕喚了句:“小洛兒呀……”


    那個時候,齊陌煜就是這麽稱呼雲千洛的。


    雲千洛似乎也想到了過去,那曾經天真無邪的自己和年少輕狂的齊陌煜,不禁開口道:“陌煜哥哥,如果有一天,小洛兒做了你認為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會不會想要殺了小洛兒……”


    齊陌煜聽得這話,驀然的收回手來,好似觸到什麽燙手山芋一般,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苦笑了一下:“小洛兒想做什麽呢?”


    手雖收了回來,可那指尖處碰上雲千洛那嬌嫩的肌膚時的觸感卻讓齊陌煜心跳加快,如果不是雲千洛最後那句話,齊陌煜怕是要失態了,還好……


    “齊陌煜,你真是……”


    雲千洛氣結,明明方才,齊陌煜都會順著她的話去說的,可是又突然之間回了神,反將她一軍。


    雲千洛心底把沒有說完的話,接了下去,真是一隻不折不扣的笑麵虎,從來不會把自己暴露於敵人麵前,不得不說,這齊陌煜真是相爺的料,那防備之心,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


    一個帝王如有此相在身邊,肯定能把大管家這個職務給做好的。


    “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朝堂之事,也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咱們去那邊看看吧,你不是挺喜歡這水城女子的裝束嗎?看看有沒有喜歡的,陌煜哥哥送你。”齊陌煜做了個請的手勢,跳過方才那敏感的話題。


    雲千洛沒好氣的在瞪眼:“千洛那敢要齊公子送東西呀。”


    齊陌煜輕笑了一聲,小丫頭這是生氣了:“洛兒,這一路行來,就不念往日情分,咱們也能稱得上是朋友了吧,私底下能不能不要再公子小姐那樣的稱呼了呢。”


    這一路行來,每每聽到雲千洛那一聲生疏的齊公子,齊陌煜的心就疼上一分,現在好不容易有這麽個機會,那還不趕緊的爭取一下,到那朋友的位置之上。


    “哼,我可把你當朋友的。”雲千洛冷冷一哼,說出的話,讓齊陌煜如置身冰湖一般,冷到心底。


    “……”齊陌煜神情尷尬的說不出話來了。


    雲千洛卻又調皮的一笑:“因為我把你當哥哥一樣呀,那就不是朋友了。”


    “……”齊陌煜又是一苦笑,他寧願是朋友,而不是哥哥。


    雲千洛看齊陌煜那一苦笑,皺起好看的秀眉:“這還不滿意呀,除了錦程哥哥,我可沒有別的哥哥呢。”那表情好像在說,讓你當哥哥不好嗎?


    齊陌煜長歎一聲,也罷,總比公子來公子去的好太多了不是嗎?


    “好,哥哥就哥吧,走,今天你看中什麽,都算哥哥的賬上,這樣總成了吧。”


    兩人的對話,毫無疑問,全落入後麵跟著的賀家兄弟的耳中,賀文是眼觀鼻,鼻觀心的,可是賀武這心裏可是七上八下的,猶如揣上隻小兔兒那般,心裏哀號著自己這苦差事,這事該不該跟王爺匯報呢,要是讓王爺知道剛才的事情,那不得把肺都氣炸了的,嘖嘖……這小相爺還真不虧為鳳天第一相,打太極的本領一流,哄女孩兒的本領也不弱呢。


    到得一處成衣鋪,雲千洛等人進去後,立馬有小二迎了上來。


    雲千洛意思下的選了兩套,齊陌煜付了銀子,而後交於賀家兄弟拿上。


    待尋得一處酒樓坐下歇息之時,雲千洛看得街上的糖人兒甚是好玩兒,本想喚賀家兄弟去買的,那知齊陌煜卻要親自去買。


    待齊陌煜離開之後,雲千洛又吩咐賀文去樓下交待店家多上一盤點心,而後才看向賀武。


    “賀武,你跟在我身邊也有些日子了,小姐我對你兄弟二人如何呀?”


    賀武冷汗涔涔,怎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呢。


    “小姐待我兄弟二人恩重如山,如同再生父母,我兄弟二人必當誓死效忠於小姐。”


    “油嘴滑舌,沒一句靠譜的。”雲千洛笑罵一聲,而後正色道:“倒也不用你誓死效忠,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也掂量清楚了,惹了不必要的麻煩,也沒你的好日子。”


    賀武嘿嘿一笑:“賀武謹尊小姐教誨。”心裏明白雲千洛自是知道他是誰的人了,也許不知,可也是起了疑心的。


    再說齊陌煜下樓買了糖人兒,本來很近的,可他卻好一會兒才上來。


    雲千洛從樓下可以看到齊陌煜在樓下的街道上,似乎是遇上什麽熟人了。


    遠遠的看去,那人白衣潔淨,如瓊枝一樹,栽種在青山綠水之間,盡得天地之精華;又似昆侖美玉,落於東南一隅,散發著淡淡華彩,雲千洛不由一呆,這人是……喬津?


    喬津是宇文右相的門生,不過雲千洛知道這隻是表麵的,實際上,這喬津可是宇文右相的養子,名為養子,就是前世,這喬津到死之時,也沒有人能證實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養子還是私生子。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喬津怎麽會在此地……雲千洛蹙眉在心裏算著時間,這會兒,距離秋試還有兩三個月的時候,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喬津會是今年的狀元,而後讓宇文右相收為門生。


    這也是當年,誰都不會想到,喬津會是宇文右相的接班人,不過這前世,這喬津跟宇文右相一樣是屬於站錯隊的那種人,所以在鳳齊烈登基之後,全都成為刀下亡魂……


    雲千洛覺得甚是有趣,這喬津竟然會是齊陌煜的舊識嗎?


    那樓下似乎是齊陌煜和喬津在說著什麽,而後喬津似乎往這樓上看了一眼,而後抱拳和齊陌煜告別。


    齊陌煜拿了買的到的兩個糖人兒上了樓,把兩個都給了雲千洛。


    雲千洛狀似無意的問了句:“遇上熟人了呀?”


    齊陌煜點頭:“是個有意思的朋友,去年在國都遇上過,林州人,倒是個恣意瀟灑之人,畫功不錯,走了不少地方,等咱路過林州之時,讓他給你畫上一副畫像看看。”


    雲千洛笑了笑,心裏對回程的林州之行充滿了期待,那定是個有意思的地方,這木城的香木早就沒那麽高產能,而林州的香木卻成為國都首屈一指的供貨商,而他們經木城之時,也沒少見林州的商家來進貨的。


    而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林州最大的香木行,就是姓喬的,會和喬津有關係嗎?


    “恩,千洛倒是好多年沒有過畫像了,正尋思著找名畫師作上一幅呢,到時候麻煩陌煜哥哥為千洛引薦了。”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夕陽餘暉淡淡地普灑在紅磚綠瓦或者那眼色嬌豔的樓閣飛簷之上,給麵前這一片繁盛的水城暮景增加了多少分朦朧和詩意。


    二人吃了茶點,看天色不早,於是就一起往水城城主府行去。


    到得城主府,雲錦程早已回來了,今日裏雲千洛就是讓雲錦程去打探一番那皓月山莊的具體位置。


    本來如不是於歡進了宮的話,那麽這時候正是皓月山莊一年一度的機密盛會,這兩日裏,在水城也見得不少外地人士,就連方才和水千澈一起看到的馬車,那華麗程度,也絕對像是南潯國的貴族所用,絕不會像城中百姓所說的來購糧的馬車。


    而想打探這皓月山莊的盛會情況,最好的去處就是這水城的水香樓。


    這水城的水香樓和國都的魅香樓一般,都是屬一屬二的青樓,雲千洛心裏猜測著水香樓就該是這水城皓月山莊的耳目所在,昨晚上就和哥哥說了此事,讓哥哥走一趟水香樓,探探情況。


    雲千洛急於知道這皓月山莊之事,所以急急的拉著雲錦程回了房間。


    雲錦程其實老大不情願的,昨晚上聽雲千洛說讓他去一趟水香樓時,並不知這水香樓就是妓院,所以今天打聽之下到了水香樓,可把他給氣壞了。


    “哥哥,水香樓是不是……”雲千洛進得屋內就看向雲錦程這麽問著。


    雲錦程那張古銅色的俊臉上寫滿了尷尬的神色:“洛兒,那不是好地方,以後莫要提了。”


    “啊……”雲千洛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哥哥,那是妓院,她知道不是好地方,可是她讓哥哥去是看……完了,雲千洛想到這兒,好像才記起,沒有和哥哥說明白,昨日裏說這事時,沒有說話,讓人打斷了,後來就想著回來問下的。


    “哥哥,我是想問你……”雲千洛這次的話,又沒說完呢,雲錦程就一擺手。


    “洛兒,可不許你再像去魅香樓那般,進水香樓了。”雲錦程低聲的交待著,實在是這水香樓可比魅香樓要離譜的多一點。


    今天進去之後,雲錦程才知,這水香樓,竟然有男孌,話說今天他去那兒可是丟死個人了,他進去本是想妹妹會說這兒,聽這名字,倒像是賣胭脂水粉之地,就想著給妹妹捎上幾盒的,那知一進大堂傻眼了,那根本就是妓院呀,是妓院也就罷了,好歹弄個正經點的妓院是吧,還偏偏讓雲錦程瞧得一男子摟了一個粉嫩的男孌在親熱,可把雲錦程給驚著了。


    而後當那嬤嬤問雲錦程有沒有看上的姑娘時,雲錦程冷臉要走,說沒看的上的,可惜沒走了,那嬤嬤立馬就說了:“沒事,沒看上姑娘不要緊。”而後吆喝一聲,竟然出來數名細皮嫩肉的男孌,讓雲錦程挑一個。


    以雲錦程的脾氣,那是生生的忍著才沒砸了人家店的,匆匆的丟了張銀票,這才得以脫身的。


    “哥哥,我知道那是妓院,所以才讓你去的。”雲千洛知道哥哥誤會了,所以就趕緊的解釋。


    雲錦程聽雲千洛這話,卻是更加的蹙緊了眉頭,這麽說來,洛兒是這些日他去嫖妓……這……


    雲千洛看雲錦程那神情就知道哥哥想的和她想的不一樣,於是直接開口問了:“我想讓哥哥看看那兒是不是多了很多外地的公子哥之類的。”


    雲錦程不解的看向雲千洛:“你打聽這些作何?我們馬上要離開水城了,跟我們有何關係?”他實在不喜歡妹妹去這些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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