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裏雲千洛那一番折騰,這些人,不管是雲錦程也好,齊陌煜也罷,還是那沒有露麵的鳳墨琰,有那一個能睡個好覺的……


    不過,不管睡沒睡個好覺的,當朝陽露出第一絲晨光之時,小丫鬟侍仆人就忙碌了起來……


    今天就能到木城了,雲千洛今天精神也比昨個兒好上了許多,興許真是小童昨晚上那一出放血治病給弄好了,不過她卻總是心神不寧的,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一般。


    日出之時,一行人已經從客棧裏出發了,來送行的當然是這火城的代表者之一,火辰熠火公子。


    送走了一行人,火辰熠心裏記掛著金小山的南潯之行,急急的一轉身,騎馬就往金城的方向去了……


    鳳墨琰就算一夜沒睡好,那一張帶著人皮麵具的臉上,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倒是雲千洛那一臉的蒼白之色,頗有一副病西施的模樣,十分惹人憐。


    “感覺如何?”鳳墨琰輕聲的問著,修長的大手握上了雲千洛那白嫩的柔荑。


    雲千洛那蒼白的臉上起了絲血色,這男人還好意思說感覺如何?如果不是那天他在胡鬧,她能起這風寒麽?想到那胡鬧小臉色飛上一片霞雲之色。


    齊陌煜這會兒也坐在馬車裏呢,看在齊陌煜的眼裏,那相當於是眉目傳情了,心口處一陣酸痛難耐的……


    雲千洛急急的想抽回手去,可是鳳墨琰卻是攥的死緊,而且很幼稚的用他那雙清澈如朝陽的黑眸看向了齊陌煜,那意思,倒更想是一種示威。


    這一幕看在雲千洛眼裏,心裏鄙夷起鳳墨琰來了,幼稚不?竟然做這樣孩子氣的舉動。


    鳳墨琰可不這麽想,昨夜裏,聽小童回來說了齊陌煜也半夜三更的也跟著雲錦程進了這女人的內室,而後還幫這女人拿沐浴桶,隻要一想到這齊陌煜看得這女人白嫩的胳膊,還有那沐浴桶那麽隱私的東西,那心裏就跟喝了一桶的醋一樣,酸的心肝肺疼的。


    這會兒,有這麽一個機會,宣誓主權呀……那神情,那不自覺的伸手輕撫女人的發絲,這樣的舉動,可不就是讓齊陌煜氣的悶在心口。


    “停車。”齊陌煜急急的叫了停車,而後雲錦程也勒住了馬兒韁繩,皺眉問道:“什麽事?”


    齊陌煜看也沒有看裏麵一眼,而後下了馬車,不自在的說了句:“我還是坐後麵那輛馬車吧。”


    雲錦程心有疑惑,而後下了馬,掀開馬車簾子,而後看到鳳墨琰握住妹妹的手。


    雲錦程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雲千洛和鳳墨琰如此親近的情景,心裏不免也有點怪怪的感覺,主要是這齊陌煜,你就不該起這肖想之心。


    在齊陌煜和鳳墨琰兩人身上,雲錦程還是站在鳳墨琰身邊的,那才是妹妹名正言順的歸宿,所以也並沒有說什麽,待齊陌煜上了後麵一輛馬車之後,揮手繼續趕路……


    後麵的那輛馬車之上,隻有金鈴和蘇想雲二人,齊陌煜一坐上來,金鈴就殷勤的把給齊陌煜讓了座位。


    蘇想雲這坐在這兒,想著齊陌煜為何從那輛馬車之上下來,其實不不用想也明白,齊陌煜對雲千洛那份心思,這一行走來,沒幾個人不知道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再說鳳墨琰這輛馬車之內,隻有雲千洛和鳳墨琰二人時,雲千洛瞪他一眼:“可以鬆手了吧。”這男人真心的小氣又幼稚,沒一點成熟勁兒的,剛才還讓哥哥看到了,真是丟人呢。


    “哼,怎麽了,讓那奸夫明白自己的地位,你不樂意了,還是心疼了。”鳳墨琰怒呀,那話說的能酸死個人了。


    雲千洛倒抽一口冷氣:“我說,鳳墨琰你能不能正常一點,你至於麽?什麽奸夫不奸夫的,陌煜哥哥才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那樣的人?雲千洛,那你告訴本王,他對你沒有一點肖想之心,你對他沒有一點非份之想,你說,你隻要敢說出來,本王就信你。”鳳墨琰隻所以怒,不光是齊陌煜對雲千洛有那份心,而是雲千洛對齊陌煜那份不自覺的依賴,讓他很生氣,這女人……


    雲千洛怔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


    可是她真的對齊陌煜沒有一點非份之想的呀,她有什麽好想的,自己的命運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注定了跟皇室的糾纏,而齊陌煜作為未來鳳天的第一相,怎麽可能會跟她扯上除了朋友之外的關係,至於齊陌煜對她什麽思想,那也不是她能控製的了的,不是麽?


    雲千洛的這一默不作聲,可把鳳墨琰給氣的夠嗆的,狠狠的捏住她那纖細的手腕,恨不能把這當成她的脖頸兒給掐斷了。


    “雲千洛,你給本王聽好了,你隻能是本王的女人,也隻能做本王的女人,如若有二心,那就別怪本王不客氣。”


    雲千洛聽得這威肋又狠冽的話,無所畏懼的抬起頭來:“倒是不知王爺怎麽個不客氣法呢?”


    鳳墨琰鬆了手,輕笑了一下:“太子爺可是一直想把兵權也拿到手呢?”


    雲千洛驀然心驚,鳳齊烈的確對父親雲雷有所不滿,那源自於兩年前,鳳齊烈提議興建學堂,在鳳天境內大肆擴建學堂,於齡兒童都得以讀書習字,為國家培養更多的人才出來。


    但興建學堂,也不是一件易事,鳳天境內,貧困縣也不少,就需要一筆不小的經費,可是朝廷每年的支出都有預算,工部提出這一疑問之後,鳳齊烈就當場提議,如今天下太平,鳳天皇朝又是四方之內數一數二的大國,可以適當的減少軍需方麵的資費,用來籌建學堂。


    那時,恰巧駐守邊關的雲千洛之父雲雷將軍也在場,當下就和太子爺爭執上了……


    雲雷將軍常年駐守邊關,自然知道邊關將士的辛苦,而且又是還兵之人,怎麽會讓朝廷這般無故的扣了軍需糧晌呢。


    自此,有傳言鳳齊烈曾私底下,多次建議皇帝把兵權收回,但不知何因,皇上並沒有答應就是了。


    而現在,鳳墨琰提此事,意在威脅,雲千洛微微眯了一雙鳳眸,無所畏懼的看向了鳳墨琰,咬牙一字一字的說著:“鳳墨琰,你聽好了,我的家人父兄,如有人敢動,我雲千洛上天入地,誓死不容!”


    鳳墨琰幾時接受過女人的威脅,而且此事,本就是這女人的錯不是麽?


    所以當下也是輕笑出聲:“真是可笑,我倒是不知,你一介女兒身,如何能誓死不容?”


    雲千洛比他笑的更愉快一笑:“那咱們就看上一看,大不了就是個魚死網破罷了。”


    鳳墨琰讓她這話氣的,一甩衣袖冷哼道:“哼,不識好歹。”


    兩人本就是一場小小的爭執,卻不知這將為他們以後的命運帶去多大的災難……


    午時的時候,已經到了木城,城主府中,雲天雪休養了這麽些時日,倒是精神愈發的好了起來……


    見到雲千洛和雲錦程時,顯的格外的高興……


    “哥哥,姐姐,你們可來了……”


    雲天雪身著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垂鬢發斜插鑲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比起先前小產過後的樣子,多了幾份精神勁兒,可見這木城休養的日子,過得倒也還舒心。


    木梓楓也就是花木木除去了皓月山莊一聚的時間之後,其它時間都是守在自個兒家裏,得了墨墨的信,要好好的照顧這雲天雪,可是頗費了一番心思的。


    可以說如今雲天雪能這容光煥發,也多虧了花木木的開導呢。


    “天雪的精神倒是很好呢,在這兒過的還好吧。”雲千洛輕笑著問妹妹。


    雲天雪點頭:“恩,這兒的空氣很好,姐姐,上次咱們訂下的那比木扇,天雪也已用這些時間,把女扇全題上了詞,不過不知姐姐是何意,所以還另訂了一些空白扇子。”


    迎進屋內後,其它人都忙著寒暄之時,雲天雪已然拉著雲千洛說起那香木扇子的事情了。


    先前雲千洛隻是提了個狀元扇的名頭,雲天雪蕙質蘭心自然想到男女扇搭配之意了,所以利用這些日子的時間,把這女扇上都一一的題了詞。


    兩姐妹,聊了會兒,雲天雪就帶了雲千洛去看她做出的成品,不得不說,雲天雪也是難得一見的才女,習得一首好字,而且那上麵題的詩詞,都是當下膾炙人口的名人詩詞,讀起來朗朗上口,娟秀的字體,看上去也是賞心悅目之極。


    如今隻要找狀元爺題上簽名便可成狀遠扇了。


    “姐姐,齊大公子就是當年的狀元郎,如今雖無實職,可那也是咱鳳天的學子們爭相效仿的對像,倒不如……”雲天雪說到這兒,倒是沒有接下去,不過雲千洛卻明白她的意思。


    “恩,我正有此意,天雪你可算算這一批扇子在秋試之前,能收回多少銀子。”


    雲千洛拿出一個小賬本來,按著雲千洛之前說的,她做有做好預算,而且這樣的扇子,在每年鄉試,縣試,秋試時都可以大賺一筆,雖然不是很多,但積攢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呢。


    雲千洛看後大喜,按雲天雪的預算,一年下來,單單就這一項,就可有近萬兩的收入……


    “姐姐,這香木的生意,太好做了,如若我們能再發展點其它,那麽香木就光在國都夏季的銷量,要能隻咱一家的話,那得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呢。”雲天雪不虧是雲二夫人所出,那精於算計的本能,跟李家的世代經商是離不開的。


    但雲千洛卻是不讚同,她不是單純的為經商而經商,經商是為了籌銀子,籌得銀子是為了以後扶賢立明做準備。


    如果壟斷了國都的此行業,那麽對其它經營此項的商家,將是一致命的打擊,窮寇莫追,奸商莫惹這個道理,雲千洛還是懂得的。


    拍了拍雲天雪的手:“天雪辛苦了,不過這些事,以後再說,眼下咱們先把這一樁弄好後,馬上去林州,你也可看看林州的商行,日後再做打算。”隻得先這麽回了雲天雪。


    雲天雪本來滿腔的熱血,讓雲千洛這麽給回了後,心裏多少有點不快的,不過她還是感激姐姐的,如果沒有姐姐,她也就是個下堂婦而已,那會有現在這般的風光,隻是馬上要回國都了,雲天雪的心裏還是有點忐忑的,回到了國都,她這一個下堂婦,還有立足之地麽?


    一行人,隻在木城小歇了一會兒,連過夜都沒有,就急急的趕路離開了,此處到林州還需要過幾個城池才到,快的話,也就兩日便能到,慢的話則需三到四日。


    跟離之前約定的回國都的時間越來越近,所以隻能加緊趕路。


    這一次,多了雲天雪和翠兒,又多了那輛裝著數千把香木扇的馬車,行起路來,倒是慢了不少呢。


    還好,晚間時,已然到了炎熱的土城,土城這邊早得了信,城主亓堯早早的就迎了來。


    安排了一行人住下後,雲千洛等人又和亓堯再次詳談了一番。


    亓果兒這次再見鳳墨琰心底還是發怵的,實在是上次讓雲千洛給整慘了,真以為鳳墨琰是那變態之人呢。


    雲天雪聽說了雲千洛在水城發生的事情之後,可是嚇壞了,好在姐姐沒事,聽說還有絕命穀一事,自然是好奇的要死,自然是纏了雲千洛讓講一講絕命穀底發生的事情。


    雲千洛耐不住雲天雪的念叨,就跟她講著絕命穀底的事情,還有鬼林中遇難,但也是當故事一樣,撿一些有趣的事給雲天雪講……


    是夜,雲千洛講累後睡著了,雲天雪才給她蓋好錦被,走出了房門。


    屋外的月兒正圓時,可惜月圓人未圓。


    雲天雪雖然再見雲千洛等人,沒有見到齊桂東,沒有問過齊桂東去那兒了,但是嘴碎的翠兒也從金鈴處得到了答案。


    雖然那齊桂東已經不是她雲天雪的夫君了,可是當知道齊桂東是因差點染指了自己的嫡長姐雲千洛,而讓長兄給趕廢身趕走了之後,雲天雪的心裏還是酸酸的。


    絕命穀中的事情,雲千洛雖然避重就輕,雲輕雲淡的一語帶過,可是看得齊陌煜看向姐姐那不一樣的神情,雲天雪就明白是何意了。


    這齊家兄弟呀,還真不虧兄弟情深,連喜歡的女子都是一樣的,齊桂東喜歡雲千洛,這不是什麽秘密。


    當初齊桂東會娶她為妻,新婚之夜時,雲天雪就記得齊桂東那句,足以毀滅她人生的話……


    大紅花燭之下,本該是讓人嬌著疼愛的如花一樣的新娘子雲天雪,被她的新婚相公齊桂東粗暴的壓在身下,一邊邊的淩辱著,而那男人,是她的的夫君,剛剛成婚,她們的洞房火燭夜,可是,男人在占有她時,口口聲聲喚的卻是姐姐雲千洛的名字……


    那一聲聲的:“洛兒妹妹……”就像一場惡夢一樣,侵蝕著雲天雪的每一寸思想。


    “誰?”雲天雪見拐角處有一抺人影,就驚叫出聲。


    這是土城的城主府,而且緊著趕路,大家也都累了,所以夜間就沒讓人守夜的。


    這會兒雲天雪心裏也是猜測著,不會是有賊人的吧。


    正自己嚇自己在想著呢,那賊人就自動顯身了,看得那有些熟悉的身影雲天雪才鬆了口氣:“大公子,你怎麽這麽晚了,還沒歇息?”


    是齊陌煜,雲天雪還是按著以往的稱呼,這般的喚著齊陌煜。


    齊陌煜麵帶微笑,月光下的這抺笑,溫潤如玉,如春風拂麵般的柔軟:“睡不著,就出來走一走。”


    雲天雪也跟著輕笑,心說,你走一走,怎麽就獨獨走到姐姐的房門前了呢。


    “大公子,那香木扇之事,姐姐有給你說了麽?”雲天雪這般的問著時,齊陌煜輕搖頭說沒有,並問雲天雪是何事。


    雲天雪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齊陌煜點頭:“這倒不是什麽難事,不過要是回了國都之後,怕是不便了。”


    雲天雪也是一臉的愁容:“那怎麽辦?總不能讓你現在來題吧?”


    齊陌煜笑了笑:“那有何不可?”而後又問了句:“千洛睡下了麽?”


    雲天雪回著說睡下了,身子沒什麽大礙,說這些時,雲天雪明顯的看到了齊陌煜那明顯的放鬆神情。


    二人一起到了後院,雲天雪提著燈籠,齊陌煜拎了一大包香木扇出來。


    雲天雪驚呼,這麽多得寫到天明的,齊陌煜笑笑說沒事,白天在馬車上也可歇息,所以晚間累點倒也沒什麽事的。


    齊陌煜拿了木扇別院的客廳之中,雲天雪去找了筆墨過來,幫他磨好了墨。


    齊陌煜先是展開幾把女扇,看得上麵的題詞: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


    全是一些情詩,的確適合女子來用,而男子的則需要一些勵誌之意的詩詞。


    最後選了一道有名的勸學之詩,書於扇麵之上。


    同樣的詩語,需要抄上無數遍,真的毫無趣味可言,但隻要一想到這是幫雲千洛所做的,齊陌煜就勁頭十足。


    書了一會兒時,才發現,雲天雪還在這兒呢,於是歉意的對雲天雪說:“天雪,你可先回屋休息,這兒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雲天雪卻是不在意的繼續著手中的活:“大公子不必介意,天雪一下堂妻回到娘家,姐姐能不嫌棄,還讓我幫著做這些事情,天雪自然是盡全力而為,幫大公子展下扇麵,這樣也能快一些的。”


    雲天雪如此一說,倒是讓齊陌煜有點愧疚之意了,都是自己那不成材的弟弟齊桂東辜負了這麽好的姑娘呀。


    “天雪以後莫要再稱大公子了,直呼陌煜名字便可。”齊陌煜這麽說時,雲天雪微微笑著說:“家姐且還稱公子一聲陌煜哥哥,天雪那敢造次,倒不如跟著姐姐稱一聲陌煜哥哥如何?”


    齊陌煜乍然一聽這聲出自別人的陌煜哥哥,心中微微的有點不舒服,他想答不的,可是看得雲天雪這一臉的笑意,心底也是不忍駁了這姑娘的好意,隻得生硬的答了二字:“也可。”


    雲天雪沒有應聲,低下了頭,好一會兒後才開了口:“天雪還是叫公子一聲齊大哥吧。”方才齊陌煜那不情願的神情,雲天雪是看在眼裏,記在心中的,這會兒,心裏自然明白齊陌煜的心思,所以就解了這尷尬之事。


    齊陌煜這一次是真心的笑了出來:“恩。”似乎很高興的樣子,一個恩字能聽出主人心情很好的意思來。


    那一聲陌煜哥哥終於還是那一人的專屬,齊陌煜這麽一想之後,心情無限的好,再書起字來,那自然是超寫越順,怎麽寫怎麽好看……


    兩人配合默契,到得天明之時,一大包的木扇已然讓齊陌煜給寫完了,雲天雪正把那些筆墨幹掉的給收起來,餘一些未幹的,且等一會兒幹了之後才收起便可。


    走出土城,穿過玄州,而後入青州,兩日之後,終於近得林州,這林州距離國都有五六百裏地,不算太遠,快行,也就四五日便到,而且大婚之時,一般無需當事人去操辦,所以雲千洛決定在林州歇息上一日再行回國都。


    當晚在林州的福清客棧歇息,晚膳之後,回屋前,齊陌煜就對雲千洛說了:“洛兒可記得在水城見得畫師喬津,當日你還說要讓喬津為你畫一副畫像,可還記得。”


    齊陌煜不提畫像一事,雲千洛倒還差點忘記了水香樓內遇上喬津一事:“當然記得,陌煜哥哥可是答應為洛兒引薦的呢。”


    “恩,明日就帶你去見喬津,隻是不能太多人去。”齊陌煜這般叮囑著。


    雲千洛巧笑嫣然的答了好字,這才讓齊陌煜那一顆緊繃的心鬆了下來,這幾日趕路來,根本就沒有和雲千洛單獨相處的時間,如若不是有林州這一機會,估計到了國都,更是沒有機會了。


    夜色暗下之後,月兒露出了小腦袋來守夜,晝夜交替,東方罰起了魚肚白,雲千洛早早的就起了身,扣響齊陌煜的房門,帶了賀文和金鈴就跟著齊陌煜出了門。


    林州跟木城一樣,主產香木,隻是近年來,百姓對香木的需求量越來越多導致林州的香木數量急劇下降,而如今基本上全靠從木城過來的香木,移花接木來維持著香木的產量。


    林州的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兩旁的曠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貨色兩邊延伸,始終延長到城外較安靜的郊區,街上行人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欣賞林州風景的。


    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央,兩邊的屋宇星羅棋布,有茶坊、酒肆、肉鋪、廟宇、公廨等等。


    齊陌煜一邊走著,一邊為雲千洛講著林州的一些景觀,但雲千洛此行是帶著目的而來,自然對此全無感覺,倒是女兒家,對一些街邊攤的小玩意兒,甚是喜愛,凡是她駐足看上一小會兒的,齊陌煜都給了銀兩,拿上一些,交予金鈴手上。


    金鈴這次是對齊陌煜完全改觀了,特別是今日跟著小姐出遊,見得齊陌煜這般對小姐上心,真心的覺得,要是小姐嫁給小相爺,倒也是一美談呀,總比那殘廢王爺要好上許多吧。


    金鈴嘴碎的跟在後麵,跟賀文嚼舌根說這些時,賀文皺了下眉頭,很嚴厲的回了她一句:“你想太多了。”小姐是將軍府的嫡長女,本是太子妃的人選,後出了變故,現在指婚於墨王爺,相爺家就是再金貴,能比得了皇室?而且以相爺家和太子爺的嫡親關係,再加上有二小姐被齊桂東休離那事,這兩家,不光是朝堂之上的爭執,私底下,更不可能成為姻親,所以這金鈴完全是想多了……


    金鈴不悅的一呶嘴,冷哼:“不識情趣。”而後把那一包包的東西塞到賀文的懷中,繼續跟上前麵二人的步伐。


    喬氏木行……雲千洛看著這鬥大的牌匾之上,隻此四字,沒什麽特別之處,不過卻較其它木行的人流量要多上許多。


    齊陌煜解釋著說,這喬家在林州在大戶,祖上也一直是做香木生意,如今這林州最大的香木林也是喬家所有,所以自然生意比其它商家好上許多。


    齊陌煜和雲千洛進得店內,立馬有小二上前招呼,齊陌煜卻是送上了拜貼,要見喬家的少主人喬津。


    小二見齊陌煜說話間,倒像是和少主很熟的樣子,於是就通知了掌櫃,掌櫃一聽說來人姓齊,當下就明白是何人,少主有交待過的。


    於是就趕緊的進了人入內,雲千洛跟著齊陌煜和那掌櫃一起進得了內院,賀文和金鈴剛讓留在了前廳。


    這是雲千洛第一次這麽正麵的看得喬津津,上一次遠遠的看去,那人白衣潔淨,如瓊枝一樹,栽種在青山綠水之間,盡得天地之精華;又似昆侖美玉,落於東南一隅,散發著淡淡華彩,


    這近看來,清風吹過,一身白衣的喬津,額前柔順的發絲飄起,劃出優雅的弧線,黑色的發映著漆黑的眼眸,仿若晶瑩的黑曜石,清澈而含著一種水水的溫柔,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膚質如同千年的古玉,無瑕,蒼白,微微透明,透著一股冰冰涼的滄桑之感。


    齊陌煜和喬津客氣的寒暄著,而後說起為雲千洛作畫一事,喬津客氣的說著:“倒不如請我的學生來雲小姐做上一副可好,在下作畫,恐失了禮於雲小姐。”


    喬津此話也不無道理,作畫需要長時間注視作畫的對像,不是專門的畫師如若為女子作畫,會有損女子閨名……


    “喬公子還收有學生,專門習畫的麽?”不知為何,雲千洛對此提議並不排斥。


    齊陌煜卻是一皺眉頭:“難不成你收的女弟子麽?”


    喬津搖搖頭:“非也,男弟子,不過隻是幾歲的孩童,不過破有天份,雲小姐本就是美人兒,無需在畫作之上再下功夫,畫之美,貴在神態也,在下保證學生作出來的話,定能讓雲小姐滿意。”


    喬津話尾剛落,還沒等齊陌煜回上什麽話時,卻聽雲千洛就就出口一個‘好’字。


    待齊陌煜想見一見喬津那弟子時,喬津卻言他的弟子不喜見客,故讓小婢女帶雲千洛去得內室端坐,而後和齊陌煜在外間的廳內品茗閑聊……


    室內薰香嫋嫋,婢女為雲千洛春上茶點,就退了下去,雲千洛打量著這處雅間,並無見暗門之類,那喬津的弟子,如何為她作畫。


    桌上散放著一本《詩經》雲千洛執起那詩經翻看少許時間,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總記得那小婢來回進出了三次,為雲千洛添了三次的茶水,換了兩次的點心……坐在這兒,還能看到齊陌煜和喬津相談甚歡……


    而後小婢女捧了一托盤而來,上麵放有一紙用布蒙著之物,小婢女放下之後言道:“雲小姐,這是咱家小主子為小姐所作之畫,小主子有言,不喜,可直接燒掉。”


    雲千洛起疑惑之神態:“你家小主子呢?”


    小婢女一臉為難之神態,雲千洛揮手讓小婢女退下,而後掀開那層遮掩物,入目的那畫像,讓她狠狠的僵直住身子……如若她不是清醒著,如若這是一場夢,她會以為現在這一刻是前世的場景……


    那是雲千洛當太子妃的第五年,就是那一年,她的皇兒溺水而亡後,皇上駕崩,太子爺順利登基……


    那一日,她身著大紅色的繁花宮裝,外麵披著一層金色薄紗,寬大的衣擺上鏽著紫色的花紋,三千青絲撩了些許簡單的挽了一下,其餘垂在頸邊,額前垂著一枚小小的紅色寶石,點綴的恰到好處,頭上插著鏤空飛鳳金步搖,手裏挽著三歲多的皇兒鳳允麒在禦花園中玩耍,也似現在這般的春日裏,皇兒的歡笑聲響徹整個禦花園中……


    當時,正值宮中大宴,而後有人送來一貼畫卷,說是即興之作,雲千洛記得那幅畫,跟麵前幅所差無及,都是以禦花園中的春日盛景為背景,而作成,而其中之主角,有她,有她的皇兒,還有當時她極其信任的侍女丫鬟……而那幅畫,後證實為喬津所作。


    這樣的一幅畫,怎麽能是重生之後出現在眼前呢?正當雲千洛不解之時,一方小字條掉於地上,撿起來看,上書幾行小字:春日繁花正茂時,吾與皇兒齊賞景,可歎夫君寵新人,隻願來世寒門妻。


    這?雲千洛的身子都僵直住了,這詩是她前世所作,隨口吟出?除了前世身邊之人,無人能知曉此詩,背麵還有一行小字,看後請銷毀……


    雲千洛不知這喬津的弟子到底是何人?為何會對她的前世如此了解,而後拿起桌上的火折子,連同那畫,一共焚之……


    待外屋的齊陌煜看得這一幕時,大驚失色,急急的就從外間跑了進來?卻隻看得那落於地上的灰跡……


    “洛兒,怎麽了?”齊陌煜著急的問出聲來。


    雲千洛一臉的怒色:“喬公子這是在欺辱千洛麽?千洛能生得如此難看麽?”


    齊陌煜見此情景也隻當是喬津那弟子作的畫,不如雲千洛的意,才讓這大小姐動了怒的,卻不並不知其中的內情。


    喬津卻是一副冰冷的神色,一副你說你的,跟我無關的樣子。


    雲千洛也不知自己為何要這麽大的怒火,心底有一種恐慌,還有一種急切,一種急需知道真相的那種迫切之情。


    “齊陌煜你先出去,本小姐非得跟這大膽的喬公子理論一番不可!”雲千洛怒極了般的這麽開口。


    齊陌煜的眉頭攏得高高的,而後剛想說話時,喬津也開口了:“那我就親自為雲小姐再作一幅便罷。”


    齊陌煜就這麽莫名的讓支到了外間,雖然可以看到內室的情景,卻聽不太清裏麵的人說些什麽,到得外間時,齊陌煜那心裏還在想著,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雲千洛長舒一口氣:“喬津,你的弟子是何人?你這樣做又有何目的?”


    那喬津倒也平靜:“雲小姐心中是否已有了猜想呢?”


    雲千洛聞言內心驚濤巨浪般的翻滾著,似那狂潮在咆哮著一般……


    “怎麽可能?”輕道一聲後,素手緊緊的捂了嘴巴,心底湧起陣陣漣漪。


    喬津卻是道了一句:“這世間事,有沒有可能,隻有經曆過的人才能知曉,雲小姐前十年一心為輔佐太子爺而努力著,但卻在大婚前三日性情突變,誓死不嫁太子爺,此事估計也隻有天知地知,雲小姐知是為何了吧。”


    喬津一番隱晦之話說出後,雲千洛心中的那弦緊緊的繃著,這時候,隻要有人稍稍那麽一彈,就能發生清脆的響聲來……


    從喬津那處出來時,雲千洛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任齊陌煜怎麽的哄著她,她都無所察覺一般。


    正午的太陽,高掛於南方正中的位置,雲千洛隻覺得身心都是疲憊,喬津的話猶在耳邊:“我相信,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難道你就不想彌補曾經的遺憾麽?”


    雲千洛知道這話中話,這句彌補曾經,並非是指今生的過去,而是前世的遺憾……


    雲千洛生出一股無力之感來,原來,在她重生的同時,也有一人,跟她一樣,來自於前世的重生,隻是這人是喬津還是她心中所想之人,還有待另論,不過可以肯定,這喬津是知道內情的人之一……


    而喬津的那些話,他們是要做什麽?不過可以肯定一點就是,共同的敵人似乎就是鳳齊烈,那個她前世的夫君,也是前世殺了喬津的人,如果喬津就是那從前世重生而來的人,那麽他們的敵人就是鳳齊烈……


    待雲千洛跟著齊陌煜回到客棧之時,鳳墨琰早黑了一張臉,等在這兒了……


    看得雲千洛這三魂丟了七魄的模樣,鳳墨琰氣的內傷。


    雲千洛看了看等著大堂內的鳳墨琰,沒有說話,直接想上樓去休息,不過小童卻是攔住了:“王妃,咱們趕緊趕路吧。”


    雲千洛愣了一愣:“這麽著急。”


    鳳墨琰冷瞪她一眼:“也就你不著急。”


    這時候雲千洛才發現,少了幾個人,雲天雪和翠兒,還有大哥雲錦程還有賀武都不在這兒了。


    正疑惑之時,鳳墨琰吩咐道:“速速起程。”


    “出什麽事了?哥哥和天雪呢?”雲千洛臉色倏地變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鳳墨琰見她這樣,也有點不忍心,而後歎息道:“先上車再說吧。”


    雲千洛乖乖的跟著上了車,坐得車上時,鳳墨琰才開口道:“錦程哥哥他們先回國都了。”


    “恩?”雲千洛蹙緊眉頭看著他,發生了什麽事麽?


    “雲家出事了。”鳳墨琰隻此一言,擔心的看向雲千洛。


    雲千洛蹭的從馬車上站了起來:“不可能,你騙我,才半日的光景,我隻不過離開了半日,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鳳墨琰拽了她坐下,輕抱她於身前,而後輕拍她的後背:“早膳之後,錦程哥哥出去尋你,路經驛站,國都那邊而來的於前官兵說的,而後又找不到你,隻得匆匆的帶了雲天雪走了。”


    鳳墨琰對此事,也是頭疼,隻說是雲家出事,卻沒說出了什麽事,按理說如果真出了大事,老六該是知會他一聲的呀?怎麽會一點消息沒有呢?


    雲千洛從鳳墨琰的懷中掙了開來:“鳳墨琰你記住我說的話,你若動我父兄,我雲千洛誓死不容!”


    鳳墨琰本來就沒有多少的好脾氣這會兒聽了這話,氣的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女人算了,但也知她是心急,所以還是耐著性子,忍下了怒意,安慰著他:“好,如若我鳳墨琰動你父兄,上天入地,都不得饒恕總成了吧。”


    有了鳳墨琰的這般保證,雲千洛倒是冷靜了許多,鳳墨琰倒是不至於會動雲家的吧,到底是出了什麽事,父親該是還在軍營吧,那就是家裏出事了,家裏能出什麽事?莫不是雲天心在宮中犯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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