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雲舒怒道:“二小姐,這蒲大娘實在是太過分了!這樣的人,留不得!留下去的話,勢必會嚴重影響您跟家人之間的關係,甚至很可能會讓三少爺和四少爺對你心生怨恨!”


    杏兒站在寒風中,眺望著河對岸的青山,沉默良久,這才用堅定有力的聲音道:“沒錯,好人難做!升米恩鬥米仇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還有一個月就過年了,就趁著這幾天天氣不錯,明天你就親自帶人去一趟梨樹屯,收拾一下那裏的屋子。然後,就把姥姥一家三口,都送去梨樹屯吧!”


    大不了,每月多給些養老銀子,一年四季的衣服鞋襪什麽的,還有糧食蔬菜之類的,也都安排好送去。至於木蘭,也都十五歲了,也不是個沒有主見的,嫁人也好,招上門女婿也好,都不是杏兒該去操心的事情。


    隻是,這個便宜小姨,至少目前來看,還是很不錯的。等她成親的時候,多給一點添妝的銀子、首飾和衣服,也就是了!日後遇到什麽困難,盡力幫襯一下,也算報答了她對阿娘的一片關切之情。


    東方雲舒高興的應下。二小姐不是個愚孝之人,更不是個爛好人,這很好,非常的好!


    午休過後,杏兒拉著阿娘的說,撒嬌道:“阿娘,今天的天氣很好,女兒想要去白沙灘曬太陽,咱們一家人一起去,好不好嘛?”


    柴五娘立刻就笑著應下:“好!娘答應你!咱們一家六口,好久沒有一起去遊玩了,今天就一起去好好走走!”說著,又讓桃兒去二樓叫了三個小的下來,她自己則去庫房收拾了好幾樣幹果點心和水果,又讓麥香去灌了六個小葫蘆的涼白開。


    自打杏兒受傷,柴五娘對她幾乎是千依百順,不肯讓她受半點的委屈,對她可心疼了!蒲大娘今天對木蘭說的那些話,她雖然並不知道,但是平日裏,蒲大娘在她的麵前可是沒少說。每一次,都被她給敷衍了過去,或者轉移了話題,沒有應和。


    說實在,對於這個十多年都沒有見過麵的養母,在最初跟這養母重聚的那幾天裏,她還是非常激動,非常珍惜的。對待蒲大娘,她就是當親生的母親那般孝順,衣食住行,都安排得非常妥帖,沒有半點怠慢和忽略。10kfm。


    她也跟杏兒,以及其他幾個兒女商議好了,要把二老和木蘭留在陶然居,就跟一家人似的,一起好好過日子。竭盡全力的,給二老一個幸福的晚年,並為他們養老送終。至於木蘭,杏兒也答應,會當成自己嫡親的姐姐般看待,桃兒和梨兒有的,木蘭都會有,絕對不會虧待!


    隻是,自打半個月前,蒲大娘時常在柴五娘的耳邊,嘀嘀咕咕的,柴五娘的心裏就有了疙瘩。蒲大娘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實實在在的,在挑撥離間,破壞一家人跟杏兒的關係!尤其是破壞達兒、安兒跟杏兒的姐弟關係!一個搞不好,姐弟之間,就會離心離德,最終走向陌路,甚至變成仇敵!


    柴五娘不知道,自己的這個養母,究竟對她的五個兒女,到底都說了什麽,心裏非常的擔心。於是,就想著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跟兒女們好好的絮叨絮叨。如果大家的心裏有心結,或者是誤會什麽的,也趁早解開來。不要都悶在心裏,日積月累的,成了不解之仇!


    杏兒挽著阿娘的胳膊,桃兒牽著梨兒的小手,安哥兒和達哥兒,走在最前麵,歡蹦亂跳的。東方雲舒手裏提著一個籃子,裏麵裝滿了各種吃食,棗香和麥香肩上各扛著兩個釣魚竿,跟隨在了後麵。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沿著鋪著細碎白沙的田間路,向白沙灘走去。收割過秋莊稼的地裏,生長著大片大片的綠肥,滿眼的綠意。牧童趕著牛羊、兔子,在綠肥地裏放牧,這幾個牧童,正是陶然居那幾個十來歲的細伢子。


    喜歡樂器的柴花影騎在牛背上,吹著竹笛,笛聲跟隨著老黃牛走動的頻率,回蕩在空曠的田野裏。夏蓮香提著小竹籃,在豌豆地裏采摘水嫩的豌豆苗,二小姐喜歡吃豌豆苗和野菜,蓮香平日裏出來放牧的時候,就留意著采摘一些豌豆苗和野菜回去。


    羅大叔羅山子,帶著幾個壯勞力,去了對麵的茅草竹鎮的深山裏砍柴去了。早出晚歸,每人每天挑回一擔一百多斤的木材回來,為藏冬做準備。春天雨水多,樹木濕潤道路滑,不利於上山砍柴,明年春天的柴火也要準備好。


    羅大嬸則和幾個壯年婦女,帶著幾個半大的女娃子,去了對麵的低矮的山嶺上,割茅草撿鬆球。茅草和鬆球,也是當地人必不可少的柴火,可以用來引火,也可以用來在炒菜的時候燃燒。大人割茅草,小孩就撿拾鬆球,順便挖挖藥草。


    今天是沐休日,還有五天,書院才放寒假。杏兒“人品爆*發”,沒有帶著弟弟妹妹們,上山去挖草藥撿鬆球。柴安、柴達高興壞了,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家二姐是想等書院放假了,再帶他們進山去的。


    話說,其實杏兒多數時候,隻是帶他們去對麵五六裏的低矮山嶺中,撿鬆球挖草藥和野菜。勞動量,實在算不上大,去田裏幹活,也隻是做些澆水、摘菜、拔花生的輕快活計。杏兒隻比弟弟們大了兩歲,還是個女娃,實在算不上“虐待”弟弟,蒲大娘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把杏兒想得那麽不堪。去梨樹屯那邊的深山,一年下來,也沒有幾次。


    杏兒看了看前麵歡蹦亂跳的弟弟們,不由得就長長的歎了口氣,挽緊了阿娘的胳膊。柴五娘就擔憂的問道:“杏兒啊,歎啥氣喲?甭想那麽多,有阿娘在呢,一切都不必太憂心了!”


    杏兒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幾乎要奪眶而的淚水,低低的應了句:“知道了,謝謝阿娘。”然後,就再也沒有開口,生怕一開口,就忍不住哽咽出聲。


    桃兒察覺到了,就拉了拉杏兒,給了她一個燦爛溫暖的笑臉:“杏兒,以後有啥不開心的事情,就盡管跟大姐說。大姐沒啥能耐,給不了你什麽好建議,但是做個忠實的聽眾,還是可以的!”


    “嗯,我也是!二姐有啥煩心事,就找小妹說!小妹保證不取笑二姐,會做個忠實的好聽眾!”梨兒聽桃兒這麽說,也使勁的點頭,表情相當之認真,真是可愛極了!


    杏兒的心裏一暖,淺笑道:“好!謝謝大姐,也謝謝梨兒!二姐有啥心事,就去跟你們說!”她看看阿娘,又看看大姐和妹妹,心裏還是很安慰的。


    一直以來,阿娘也好,大姐也好,梨兒也好,都跟她很貼心。兩個弟弟雖然頑皮一點,但是也很懂事,這段時間以來,也時常對她噓寒問暖。使喚他們去幹活,或者幫她遞點什麽,從來沒有叫不動過。


    潔白幹淨的白沙灘。


    柴達和柴安,在麥香和棗香的陪伴下,坐在沙灘邊的大石頭上釣魚。東方雲舒在沙灘上鋪了一塊草席,杏兒拉著阿娘、大姐和妹妹,坐在了上麵。東方雲舒從小竹籃裏,拿出幾個小木盒,裏麵裝了葵花籽、花生、蘋果、雪梨和大棗。


    冬日的暖陽灑落下來,照在身上,暖和和的,格外的舒適。


    吃著花生瓜子,喝著涼白開,杏兒漸漸說起了正題:“阿娘,大姐,我打算過兩天,就送姥姥一家三口去梨樹屯。”說著,她停了下來,看向阿娘。


    柴五娘驚訝道:“為啥送去梨樹屯?這不都快要過年了,一個月都不到呢!好好的,這是為啥啊?是讓他們去梨樹屯挖草藥麽?這大冬天的,草藥也不多啊?”


    杏兒略一躊躇,就歎道:“不是挖草藥!女兒想要說的,是把他們送去梨樹屯,就在那裏安家落戶!”


    這麽一說,柴五娘就不禁張大了嘴巴,半天都沒有合攏。今天,杏兒冷不防提出這個要求,她是一點心裏準備也沒有。雖然,自打老娘在她的麵前,說杏兒這不該,那不該之後,她就隱隱約約的意識到,蒲家三口在陶然居生活的日子,不會太長了。


    以杏兒眼裏揉不得沙的性子,要不了一年,應該就會找一個地方,為他們修建一座宅子,讓他們搬出去住。隻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杏兒竟然要把他們遠遠的送走,甚至送去梨樹屯!那裏,可是深山,離靠山屯三十多裏山路,坐牛車也得一個多時辰。


    柴五娘久久的,說不出話來,眼裏閃過迷茫和憂鬱。老娘一家搬走,那是必然的,不可能太長久。隻是,過年前就搬走,而且去那麽遠的地方。杏兒這樣做,是不是不夠厚道啊?


    桃兒搶在阿娘前麵,不解的問道:“杏兒啊,蒲家的人,雖然跟咱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姥姥畢竟也是阿娘的養母和救命恩人,咱們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梨兒也眼巴巴的看著杏兒,一臉的茫然和不安。


    柴五娘的眼底,隱隱約約的,有晶瑩的淚光。


    杏兒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但是想起這半個月以來,蒲大娘越來越無所顧忌的舉止言行,還有她今天跟木蘭的那一番對話,就狠了狠心,聲音裏不帶半點溫度:“阿娘,大姐,梨兒,我累了!累極了!每天忙完生意上的事情,還有家裏的事情,我就想要好好的歇息一下。


    就想著,咱們一家人和和樂樂的,聊聊天,喝喝茶,或者一起出去走走逛逛,放鬆一下精神上的壓力!


    實在是,不希望累了一天了,還有人動不動的就給自己臉色看。甚至,還得提防有人挑撥離間,讓咱們一家六口離心離德,並最終反目成仇!”


    這話一出,就連最年幼的梨兒,都不禁若有所思,眼底閃過黯然的神色。聽杏兒的意思,似乎就是說,那挑撥離間之人,正是蒲家的人咯?


    柴五娘是心知肚明,桃兒心裏有數,因為蒲大娘在桃兒麵前,也說了不少怪話。隻有最小的梨兒,沒有沾上管家大權,蒲大娘在她的麵前就沒有露出什麽明顯的口風,但是連蒙帶猜,也大概知道二姐話裏的意思。


    好一會兒,柴五娘這才呐呐的道:“可是,杏兒啊,能不能幫你姥姥一家,就在靠山屯修建一座宅子?讓他們就近住下,平日裏也好照應一下,梨樹屯是山裏,也太遠了一點。畢竟,你姥姥當年救過我的命,也養了我五年。這救命之恩,和養育之恩,總還是要報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很沒有底氣,卻也沒有想到,杏兒竟然會斷然拒絕:“不行!我不能答應阿娘的要求!說實話,我就是想要姥姥離阿娘遠一點,免得她總是在您耳邊說三道四!沒錯,當年姥姥是救了你一命,也養了你五年。


    但是,那五年裏,你每天吃苦受累的,簡直就是蒲家的一個壯勞力!上山打柴,下地幹活,養豬喂雞,洗衣做飯,你哪一天不是被蒲家老大和老二,給使喚得團團轉?!說是姥姥一家養你,不如說是你在養他們一家!”這些事情,杏兒都是聽姥爺說的,阿娘也說了一些。方東可關讓。


    當年的情形,也確實如此。柴五娘還記得,當年隻有十歲的她,什麽都不會幹,就連洗衣服掃地這麽簡單的事情,她也得從頭學起。為此,都不知道受了她那個便宜二哥多少奚落和刁難,時常故意扯落已經晾曬好的衣服,害得她不得不重洗一遍。


    大哥那時已經是秀才老爺了,在外人麵前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人模狗樣的。然而,她十三歲那年,他就老是對她毛手毛腳的,想要占她的便宜。哪怕是大嫂進門了,他也總是會拉拉她的手,或者趁她不備,親一下她的臉頰,有時還摸一下她的身子。


    這些,她都看在養母救她一命的份上,忍辱沒有抖落出來。隻是在暗地裏,想著要設法嫁得遠遠的,最好就是從此再也不跟這禽獸大哥碰麵。因為如此,她才顧不得姑娘家的矜持,偷偷托隔壁村子的一個大娘,幫她找一戶遠一點的人家。那大娘有個親戚的女兒,嫁給了靠山屯隔壁村子裏的人,就幫柴五娘介紹了杏兒的爹爹。


    她和杏兒爹爹在新橋縣的縣城,偷偷的相過親,杏兒爹爹對她一見鍾情,隻隔了幾天就派人來提親。蒲時輝惱羞成怒,就這樣,在她出嫁的時候,連件新衣服也沒有給她做,讓她就帶著幾件舊衣服,嫁到了靠山屯!可想而知,婆家的人會如何看輕她?


    一個被娘家如此踐踏之人,哪裏還有什麽尊嚴可言?沒有趕出去,就算不錯了!往事不堪回首,柴五娘想起初到柴家的時候,所受的屈辱;想起杏兒六歲那年被毀容的時候,想起丈夫傳來噩耗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她沒有娘家可以依靠,被婆家的人欺負得幾乎就要活不下去了!


    想起過去種種,柴五娘的心,也就冷了一分。對杏兒的提議,也就沒有那麽抗拒了,隻是依然默不作的,還是希望杏兒可以改變主意。就讓養父母一家三口,在靠山屯落腳,也好讓她可以就近照顧二老。


    不料,杏兒又拋出了一顆炸*雷。


    杏兒見阿娘那樣,就知道阿娘於心不忍,心裏必定覺得她心狠了一點,就淡淡的笑道:“還有啊,我可是無意中聽姥姥跟姥爺說,蒲家老大娶媳婦那年,姥姥還拿了你兩樣非常貴重的首飾給蒲家老大,讓他去府城的當鋪給當了好幾百兩銀子,給他娶媳婦並上京趕考!還有蒲老大進士落第,得以去縣衙做小官,也是拿那典當的銀子去打點的!”


    柴五娘一聽,頓時就懵了!


    “不,不可能吧?你姥姥分明說,當年我身上的首飾,她都偷偷的埋在了床底下,就是為了不讓你大舅和二舅給搶了去的!”柴五娘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養母會把自己的首飾,拿去典當。那些首飾,可是信物,是她日後能否認回親生父母的重要物證!


    “姥姥跟姥爺說,那是一支很漂亮的金簪,上麵鑲嵌了很貴重的珠寶玉石。另外,還有一串南珠手串。不相信的話,阿娘可以去問一下姥姥,隻是女兒擔心您會失望的!”


    杏兒歎了口氣,阿娘可真是太淳樸了(其實,她想說阿娘太傻了)。姥姥對阿娘再好,也疼不過她自己親生的兒子。好在,當年姥姥沒有將最重要的信物,給典當了。否則的話,阿娘想要查清自己的身世,還真是一件為難的事情。那信物,隻是一塊不起眼的木牌,雖然是那種最珍稀的檀香木的,應該是姥姥不識貨,把那木牌當成了不值錢的東西。不然的話,興許那木牌就要被典當了呢!


    ---謝謝支持,明天六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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