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陽公主,聽我一句勸,強摘的水果不會甜,強求的姻緣不會長久,放手吧!對你,對大少爺,和我腹中的孩子都好。”刺激完,阿秀又改苦口婆心相勸。


    戳了你一刀,再給你療傷藥,看似多此一舉,實則很有效果。


    聽似是相勸,而她最後一句。“和我腹中的孩子都好”對東方傾陽來說,無疑不是火上澆油。


    “如果這個非納你為妾的原因沒有了呢?”東方傾陽清冷的聲音夾著寒風,在滿天紛飛的雪花中瑟瑟作響,透出一種死寂的氣息。


    在阿秀還沒反應過來時,東方傾陽氣運丹田,渾厚的內力運輸在她貼在阿秀腹部的手上,猛的一震。


    “啊!”隻聽阿秀慘叫一聲,身體被震飛出去,重重的砸在院中的一棵大樹上,落在雪地裏滾了幾圈。


    “噗!”阿秀隻覺胸口一陣悶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血噴濺在雪地上,白與紅對映,刺眼至極。


    阿秀感覺背上的骨頭都快撞斷了,算算時間,大少爺也應該聞訊而來,是她故意激動東方傾陽向她出手,砸在院中的大樹上,不在她計算的範圍內。


    東方傾陽邁步來到阿秀麵前,抬起腳準備再補上一腳。


    “傾陽,住手。”甘力風趕來的也算及時,身影如疾風掠過,扣住東方傾陽的手,大力將她拽到一邊。


    大力之下,又是突如其來,東方傾陽完全沒防備,腳下幾個蹌踉,還是沒能穩住腳步,重重的跌坐在雪地上,失神的看著甘力風蹲下身體抱起阿秀。


    熟悉而渴望的懷抱,阿秀窩在他懷中,頓時鬆口氣,慶幸他趕來的及時,否則她真會死在東方傾陽手下。


    這步棋置之死地而後生,是一步險棋,算計得不好,不但達不到效果,還會喪命。


    透過甘力風有力的臂膀,目光落到坐在雪地上的東方傾陽臉上,表情滿是受傷的震驚與淒涼的悲痛,顯然,這步危棋她走對了。


    她現在什麽也不用說,隻需要靜靜地坐收成果。


    “力風。”東方傾陽強忍著原本隻是隱隱作痛的腹部,現在狠狠的抽痛起來,雪地上的寒意透過厚厚的衣裙,刺骨的寒意席卷而來,東方傾陽想站起身,雙腿卻仿佛麻木了般,讓她動彈不得,隻能伸出手死死的拽著甘力風的褲腿。


    “傾陽,為什麽要來雅香閣挑事?為什麽不多給我幾天時間?為什麽不給阿秀一條活路?”甘力風抱著阿秀的手一緊,低眸看著緊拽著他褲腿的東方傾陽,忽略那蒼白近乎無血色的一張臉,用一種寒透心而失望透頂的語氣質問。17419962


    麵對甘力風不分青紅皂白的指控,東方傾陽錯愕的望著他,胸口上灼痛感愈加熾烈,腹部抽搐越是清晰,痛得她神智都快渙散,對上他那雙幽暗的深邃,冰冷刺骨,不帶任何溫度,讓她渙散而迷霧中清醒過來,然而,越是清醒,痛越加烈。


    “我來雅香閣挑事?好好好,我就是來雅香閣挑事,甘力風,捫心自問,我不該來嗎?你讓我給你時間,不告訴我原因,好,我給,你不說,我不問,等著你告訴我原因,可等來的是什麽?是你將時間提前,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納她為妾嗎?還是迫不及待的想從我屍體上跨過去?好讓你們雙宿雙飛,好讓你們一家三口幸福美滿?我不給她活路,是你們逼我的,不把我逼瘋,不罷休嗎?”東方傾陽失去理智,歇斯底裏的吼。


    甘力風一臉的凝重,看著東方傾陽因扭曲而變得獰猙的麵容,失了昔日端莊恬靜的美麗,那歇斯底裏的吼叫聲,刁蠻又任性,甘力風呼吸也沉重起來,周身侵染上一份說不出來的惆悵,眉宇間沉澱著一絲無奈,還有掩飾不了的疲憊。


    他將納妾之日提前,是想早點結束,這樣的日子對他而言也是度日如年,低防淑太妃的同時,還要心疼她。


    隻是他不曾想到,自己弄巧成拙,讓她不安了,讓她沉不住氣了,讓她失去耐心了,他承認這是自己對她的疏忽,可即便如此,她應該先來找他,而不是直接跑到雅香閣殺阿秀。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晚了一步,阿秀死在她手中,端木夜他們就危險了,還有三天時間,半個月都堅持過來了,若是在這時候出問題,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傾陽,你為什麽變得這麽偏激?這麽殘忍?難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嗎?你真想成為下一個淑太妃嗎?”甘力風冷冷聲音響起,冰冷得沒有一絲情感。


    母妃的殘忍狠辣,人盡皆知,他居然說她想成為下一個母妃,東方傾陽淒楚而悲痛的望著眼前這個自己深深愛著的男人,刺痛得眼睛幾要裂開,雪花飄落在她臉頰上,帶著刺骨的寒意。“在你心中,我就是跟母妃一樣的人嗎?”


    東方傾陽沒給甘力風回答的機會,諷刺一笑,笑聲透著淒愴。[]“對,我就是跟我母妃一樣的惡毒殘忍,視人命如草芥,殺人不眨眼,你說得沒錯,有其母必有其女,但是,甘力風,有誰曾站在我母妃的角度上想過,有誰知道我母妃的苦,我母妃的悲?身在皇族,華麗的光環之下,是怎麽樣的身不由己?


    “婚不由己,命不由己,從出生那一刻便注定要為國家犧牲,為了國家和平踏上和親之路。從一個華麗的宮闈內,轉到另一個華麗的宮闈內,身為皇帝的妃子,與眾多女人爭寵,分割少許的愛,在後宮之後,如果你不夠強勢,不夠殘忍,你無法生存下去,我母妃和親公主,身後是一個國家,又受帝寵,成為眾矢之的,你可曾想過,站在風口浪尖的她,對別人手下留情,便是對自己殘忍。”


    東方傾陽雖凡事都與淑太妃作對,但這並不能說明,她不愛自己的母妃,別人如何私下說她母妃,她不怪,但是她不容許甘力風對母妃不敬,他是她的夫君,母妃的女婿。


    “傾陽,我......”甘力風即便不出身皇族,卻也知道後宮爭鬥,張口欲解釋,他剛剛的話的確太過重了,餘光瞄見一抹身影,甘力風壓抑著心中的不舍,寒聲道:“上次的事,我不跟你計較,而這次,傾陽,你太令我失望了。8”


    將軍府裏三層,外三層,淑太妃的暗殺組織的人無法潛入殺人,為了不讓阿秀感覺到危機,雅香閣他並沒有派人包圍保護,在他看來,隻要阿秀不出將軍府,她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他防了淑太妃,卻沒防府中的傾陽。


    “失望?”東方傾陽無力的鬆開他的褲腿,雙手按在雪地上,無盡的痛意驅散了寒意。


    甘力風,你何嚐不是讓我失望。


    “大少爺,痛。”見時候差不多了,阿秀在甘力風懷中虛弱的出聲,再給他們機關互相指控下去,對她來說很不利。


    甘力風一愣,這才意識到,他懷中還抱著一個人。


    同時,阿秀為了加強效果,暗中運氣,頓時,胸口一陣劇痛。


    “噗!”一口鮮血噴出在雪地上,有些還濺到甘力風的衣衫上。


    “於南,請大夫。”甘力風見狀,立刻厲聲命令,讓守在院門外的於南,立刻得令,縱身躍起,直接施展輕功離去。


    “休想。”東方傾陽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內力運集在左掌上,不顧後果整個人撲上去,淩厲的掌法朝甘力風懷中的阿秀擊出。


    感覺到危險逼近,那強烈的掌風,讓甘力風清楚的知道,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內力,致命的一掌,她這是真的要阿秀的命。


    甘力風反射性的提氣,卻在瞬間放棄了,他深知傾陽的武功,他用十成的內力,都能將她震傷。


    他不能讓她殺了阿秀,甘力風抱著阿秀,腳下一個旋轉,成功避開東方傾陽擊向阿秀的一掌,然而,他自己卻沒能逼開,硬生生的接下。


    隻覺後背一痛,腳下往前一個蹌踉,胸口處一股甜腥味兒席湧上來,衝破喉嚨,甘力風來不及咽回去,噴了出來。


    噴出來的血,正好覆蓋在阿秀噴在雪地上的血上,溶合在一起。


    有些點點的血,濺在阿秀臉頰上,蒼白的臉上,血紅點點,宛如紅梅般,好生妖豔。


    “大少爺。”


    “力風。”幾乎同時,兩人擔憂的聲音異口同聲的響起。


    東方傾陽眸光冰寒,冷剜了一眼阿秀,落到甘力風身上時,滿滿的擔憂夾著痛楚,他居然為了救阿秀,擋下她那一掌,他明明知道她那一掌用盡了全身的內力,他明明知道......


    用自身擋,比他與之對掌,更令她受傷,用自身擋,傷的是心,與之對掌,傷得隻是身,疼痛深入骨髓。


    “大少爺......呲!”阿秀撐起身,卻引來腰間一陣劇痛,她是真的受傷了,東方傾陽那一掌,重重的撞在大樹上,豈能不受傷,她之後以強忍著痛,是想看他們決裂。


    大少爺為了她,與東方傾陽決裂,這就是她的目的,再痛她也要忍著,讓他們之間的誤會像西湖的江水般,洶湧澎湃,綿綿不絕。


    “大少爺......你......沒有事吧?”因強忍著痛,蒼白小臉糾結起來,艱難的抬起手,纖細的手抹著甘力風嘴角的血跡。


    “我沒事。”甘力風麵無表情,拉下她為自己擦拭著嘴角血跡的小手。


    傾陽這一掌,雖要不了他的命,卻也能讓他受內傷,況且,他沒有運氣抵抗。


    “力風......我......”東方傾陽想解釋,她不是故意的,傷他比傷自己更讓她痛。


    可是吐出“我”字,在看到甘力風握住阿秀柔荑的大手,話頓時戛然而止。


    “滿意了吧?解氣了吧?如果還不解氣,你盡管再出手,我發誓不會還手,也不會用內力抵抗,直到你滿意解氣為止,但是,我也保證,隻要我不死,你別想傷她。”甘力風神色冷漠的看不出表情,他並沒用強勢而犀利的字眼,卻讓東方傾陽渾身如同掉進了萬年冰窟一般。


    他的發誓,他的保證......


    “大少爺......肚子......好痛......啊......”阿秀適當的出聲。


    “再忍一會兒,於南馬上就將大夫請來。”甘力風隻看到東方傾陽朝她腹部打了一掌,卻聽不懂其中暗藏玄機。


    東方傾陽卻聽懂了,嘴角那抹淒愴的笑帶著譏諷。


    她肚子好痛,無疑不是在告訴自己,她腹中的孩子,她跟甘力風的孩子,嗬嗬!剛剛自己那一掌雖隻用了三成的內力,卻夠讓她流產,況且,她在樹上撞擊那麽大。


    孩子保不住了吧?孩子......腹部的痛,讓東方傾陽臉色愈加慘白,捂住肚子,雙膝一軟,跪在雪地上。


    “力風,救......”東方傾陽一臉痛苦之色,她想讓甘力風救孩子。


    然而,甘力風卻打斷她的話。“你根本沒受傷,做戲給誰看?”


    如果她有半點受傷,她剛剛那一掌不會如此強悍,看著懷中愈加虛弱的阿秀,來不及等於南帶著大夫來雅香閣,甘力風抱著阿秀轉身,闊步朝院外走去。


    “你根本沒受傷,做戲給誰看?”他不相信她,他說她在做戲?東方傾陽整個人僵硬了,雙目睚眥,難以置信的望著甘力風抱著阿秀決然走出院子的背影,那麽堅決,那麽果斷。


    渾身壓抑不住的顫抖,跪在雪地上的雙膝僵的痛著,冷意從膝蓋處竄起,迅速流竄到四肢百骸,冰凍刺骨的痛著。


    “甘力風。”東方傾陽趴在雪地上,狠狠喘息,抬頭死死的盯著甘力風的背影,情緒瞬間崩潰了,嚷著叫著,吼得聲嘶力竭。“甘力風,你給我站住。”


    然而,甘力風腳下一頓,卻沒有停下之意,在甘力風跨出院子門檻兒之前,阿秀目光越過他的手臂,直射在跪在雪地上的東方傾陽身上,帶著血跡的嘴角微微揚起,得意之色展露得淋漓盡致。


    “你輸了。”阿秀用嘴唇,無聲的對東方傾陽說道。


    大少爺相信了自己,而不是相信她,所以這次自己贏了。


    高貴的公主又如何?還不是輸給一個卑微的丫頭。


    接收到阿秀的挑釁,東方傾陽的身子重重一顫,趴在雪地上一動不動,宛若石化的雕像,承受著心痛與心碎徘徊的痛楚,瘦削的肩顫抖著,不知是冷,還是痛,慘白的臉色比飄紛的雪花還要透明,寒意滲進身體,冷到心窩裏。


    東方傾陽望著消失在門口的身影,視線糊塗一片,無盡的黑暗籠罩而來,讓她在黑暗中找不到一個光明的出口。


    陰沉的天,陰冷的風,紛飛的雪,無邊無際寒冷。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東方傾陽喃喃念著,她並不貪心,為什麽要讓她承受這種痛。


    這是她的報應,還是懲罰?


    胡易愛她,而她卻不愛,她愛甘力風,而甘力風卻不愛。


    想到坐上鳳輦那一刻,淑太妃在她耳邊說的話。“傾陽,聽母妃一句勸,逼來的婚姻並不長久,你六皇嫂西門疏跟你六皇兄就是前車之鑒,傾陽,趁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她的回答是。“母妃,我並非一意孤行,而是深思熟慮,六皇嫂的悲,不會在我身上重演。”


    淑太妃歎口氣,沉重的說道。“希望你別後悔。”


    當時,她還信誓旦旦的說,六皇嫂的悲,不會在她身上重演,成親才兩個月不到,她就感覺到在她身上重演了。


    六皇兄跟六皇嫂的婚姻,至少維護了四年,她現在連能維護四個月的把握都沒有了。


    四天後,甘力風執著要納秀阿為妾,她真阻止得了嗎?她真能以死相逼嗎?甘力風還會受她逼迫嗎?


    在甘力風麵前,她本就沒信心,現在越來越沒了。


    腹部的痛意越來越烈,讓東方傾陽已經痛得麻痹的意識漸漸恢複,渙散無焦點的視線也集聚,東方傾陽艱難的從腰間拿出隨身攜帶的藥,顫抖的手拔開木塞,陶瓷瓶傾斜將藥丸倒進手心,然而,無論東方傾陽如何用力,瓶中倒不出一顆藥丸,這才想起,在昨夜她便將藥服完,本想今日去找胡易要,卻碰巧雪兒今日離開,她去相送,回來又被阿秀引到此處,忘了去向胡易討藥。


    顫抖的手拿不住藥瓶,從手中滑落,東方傾陽茫然了,腹部劇烈的痛,讓她心慌繚亂伴隨著一股刺骨的寒意,東方傾陽驚惶的狠狠揪住腹部上的布料,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僵在的坐在雪地上。


    這樣的姿勢,不知維護了多久,直到抽痛的腹部變為絞痛,她甚至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急於流出她體內。


    東方傾陽低眸,雙腿間不斷流出汩汩鮮血,滲透那厚厚的衣料,鮮血蜿蜒流在雪地上,鮮紅妖治的腥紅,異常妖異,在雪白的雪地上,煞是怵目驚心,異常的刺眼。


    腹部強烈的痙&&攣,濃烈的血腥味席卷進她鼻翼,東方傾陽不喜歡血腥氣息,稍微濃一點,她就覺得胃部絞痛,然後是一陣陣的惡心。


    這次她沒吐,因為她知道那是什麽,那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要從自己身體裏離開。


    “孩子,別離開,求求你,別離開娘親,是娘親的錯,娘親不該......”畏懼縈繞著東方傾陽,她不知道怎麽辦?隻知道求孩子別離開自己。


    孩子才在她身體裏待了三個月,不能就這麽離開她,如果這個孩子失去了,她不知道如何再堅持下去,孩子的到來,是鼓勵她堅持下去的勇氣,如果上蒼要把這份勇氣收回去,她該怎麽辦?


    “來人,來人......力......”想到甘力風抱著阿秀決然離開的背影,東方傾陽戛然而止,那天甘力風殘忍的話再次席卷而來,他不會來救自己,他隻當阿秀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他說過,阿秀也能為他孕育子嗣,他的第一個孩子不一定非要從她腹中孕育。1b5j8。


    這裏不是北蒼國,在正室沒誕下繼承家業的子嗣前,側室是沒資格孕育孩子。


    “春......菊......春......救我......”在這時候,東方傾陽才知道,她能求救的人隻有春菊。


    東方傾陽虛弱的求救,雖然聲音卻隻能回蕩在院中,在這時候,誰會來雅香閣。


    “孩子......堅持住......有娘親在,娘親一定不會讓你有事。”坐著等死,不是東方傾陽的作風,無論在如何環境下,她都不會隻是坐著等人來救,那樣隻是坐著在等死。


    靠人不如靠已。


    她的聲音太虛弱,就算這時候有下人路過雅香閣,也不會有人聽到,更別說進來救她。


    東方傾陽想撐起身,卻使不上絲毫的力氣,嚇體的鮮血汩汩的往外流逝,仿佛要流幹她身體內最後一滴血。


    “春菊......救......”東方傾陽雙手抓在雪地上,艱難的往院門口爬,一點一點的爬,身後拖出一地鮮紅的血,有些甚至與雪凝結在一起,白與紅,溶合一起,極致的妖豔。


    有一種愛,不是折磨,也非煎熬,而是受傷後,無人問津,隻能找個無人的地方躲起來,悄悄地舔拭著傷口。


    她對甘力風,就是這種愛。


    渾身被凍得僵硬,失去了所有意識,就連痛也凍結,東方傾陽依舊永不放棄,僵硬而機械的爬,可是,她畢竟是人,意誌再堅強,也抵抗不了身體虛弱。


    直到最後一絲力量耗盡,東方傾陽才停止爬動。


    “我恨你。”在暈厥之前,還是逼出東方傾陽對甘力風的恨意。


    她愛他,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怨不得任何人,但是,在這一刻,心中對他的愛,化為了恨,愛有多深,恨就有多烈。


    東方傾陽闔上雙眸,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流淌在淒楚而絕望麵容上,如同一朵本原鮮豔奪目卻在瞬間枯萎的花朵。


    死亡的氣息冰冷的籠罩在這所院子裏,抬頭凝望蒼穹,一隻霰雪鳥盤踞在上空中,一聲一聲的悲鳴,竟然是那麽淒涼,與悲涼。


    胡府。


    胡易坐在書房,翻閱著醫書,突然,眼皮跳得厲害,心猛然一緊,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祥預感。


    “傾陽。”胡易反射性的覺得是東方傾陽出事了,沒有絲毫遲疑,丟下手中的醫書,衝出書房。


    胡易速度跑出胡府,卻在大門撞上一個人。


    “哎喲!”一個身穿宮裝的宮女,按住撞痛的額頭,欲指控那個不長眼睛撞她的人,待看清是誰,立刻上前將他抓住。“胡禦醫,快快快,跟奴婢進宮。”


    “小憐,你放開我,我現在沒時間跟你進宮。”胡易拉扯著緊拽著他衣袖的宮女,他認識這宮女,她是甘甜兒的宮女,他被關在天牢裏時,甘甜兒經常來看他,陪他聊天解悶,那時候他才發覺,其實甘甜兒還是有善良的一麵。


    小憐見胡易不願跟她進宮,急切的說道:“娘娘暈倒了。”


    “什麽?”胡易驚呼出聲,眸中瞬間騰升起一抹擔憂,沒再猶豫跟著小憐進宮。


    傾陽的事,隻是他預感,而甜兒卻真的暈倒,或許,他那股莫名的不祥預感是因甜兒,而非傾陽,等他先進宮裏,看了甜兒的情況,再去將軍府看傾陽。


    傾陽跟她腹中的孩子,讓他很擔心,沒親眼見到她平安,他放不下心。


    延禧宮。


    胡易給甘甜兒請完脈,將她的手放進被褥中,說道:“甜妃娘娘並無大礙,隻是身子太虛弱,才會暈倒,待臣給您開副補身子的藥膳和安胎藥,平時注意營養便不會發生類似的事了。”


    “胡易,這裏沒外人,不用拘謹,叫我甜兒就行了。”甘甜兒睜著美目望著他,一抹炙熱的情愫從她眼底一閃而過。


    她喜歡聽他叫自己甜兒,不喜歡聽他叫自己甜妃娘娘,甜兒親昵些,可以讓她忘了彼此的身份,甜妃娘娘提醒著她自己的身份。


    “這是延禧宮。”胡易提醒,延禧宮可是淑太妃的寢宮,淑太妃大多時候都在佛堂,很少回延禧宮就寢。


    “這些日子淑太妃都忙著,傾陽公主跟駙馬的事抽不出身,她都幾天未回延禧宮,連王嬤嬤也伴著她在佛堂,她們沒時間顧及我。”甘甜兒笑了笑,接著說道:“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如果沒有萬全的把握,甘甜兒也不敢背著淑太妃讓胡易進宮,當然,若是被發現,她也有說詞,胡易是禦醫,而她又懷著龍種,讓胡易為她請脈很正常。


    胡易深幽的目光漸漸染上了淡淡的沉鬱,隨即點頭,欲起身為她開藥方,卻被甘甜兒拽住他的衣袖。“甜妃......甜兒。”


    “留下來陪我說說話,行嗎?”甘甜兒望著他,眼眸泛著清麗的溢彩,和祈求的光芒。


    胡易想拒絕,看著她臉上那抹落寞的神情,拒絕的話到嘴邊,還是吐不出來,他被關在天牢,多少個無聊之極的長夜,都是她作陪。


    胡易扶著甘甜兒坐起身,在她背後墊了一個軟枕,屏退了一旁伺候的宮女們,為了避嫌,留下了小憐在一邊,小憐是甘甜兒在將軍府時照顧她的丫頭,很忠心她,於是乎,兩人像以前在天牢,他在裏麵,她在外麵,天南地北的聊。


    兩人很投緣,一旦聊起來,就會忘了時間,不知道疲憊。


    晨曦,甘力風一臉倦容的回到風清院。


    他又將阿秀送回蕊兒曾經住過的院子,他本想送她回雅香院,可她卻堅持要回蕊兒住的那所院子。


    他在她床前守了一夜,直到天亮等她睡著,他才離開。


    想到大夫的話,甘力風疲憊的眸中滿是愧疚,傾陽那一掌打在她腹部,讓她失去做母親的資格。


    一個女人,若是不能生孩子,哪個男人還會娶她,除非那人愛她愛到連孩子都可以不要。


    甘力風推門而進,屋子一片清冷,透著一股不安。


    “大少爺。”剛從外麵回來的春菊一見甘力風,立刻跑上去,哭泣的說道:“大少爺,奴婢把大少夫人看丟了,奴婢找不著大少夫人了。”


    甘力風轉身,看著一雙眼睛哭得紅腫的春菊,清秀的臉有著憔悴與疲憊,冰冷的眉峰緊蹙起。“什麽意思?”


    春菊忐忑不安的望著甘力風,將昨天的事情敘說了一片,其中包括忘了買酸梅那一段。


    “酸梅。”甘力風喃喃念著,心裏瞬間開始焦慮不安,上前一步,一把扣住春菊的小肩,冰冷的語氣急促的響起。“為什麽要買酸梅?”


    如果他沒記錯,那東西是孕婦愛吃的。


    春菊被他冰冷的語調和陰寒的表情嚇倒了,被他扣住的肩很痛,她卻不敢呼痛,深吸一口氣,顧不了答應了東方傾陽的事。“大少夫人要吃。”


    甘力風渾身一震,臉色瞬間慘白,春菊沒有直言,他卻聽了個明白,他雖不是很了解傾陽,卻也知道她不愛吃酸的,酸梅那麽酸的東西,她怎麽可能愛吃,除非......


    答應呼之欲出。


    “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震驚之後是怒火,甘力風飽含憤怒的聲音響徹起,春菊的耳膜差點被貫穿。


    “是......是大少夫人不讓奴婢說。”春菊垂下頭,膽怯的說道,委屈的抿著嘴,她有提醒過大少爺,難道大少爺自己忘了嗎?


    她不讓說,她也不告訴他,難道她並不打算將自己懷孕的事告訴他嗎?那也是他的孩子,她怎麽可能隱瞞自己。


    陽的我口勸。倏地,甘力風想起她的話。


    “如果我說,我懷孕了,求你別納妾,你會同意嗎......你不相信我......如果我說,我懷孕了,並且用孩子威脅你,不許你納妾,你會受威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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