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一聲歎息,道出數不盡的心酸和疲憊。


    看著乾隆嘴角的於青他是心驚膽顫,毆打皇上可是大不敬,輕了削爵抄家,重了關進宗人府,一條白綾一杯白酒,憑你再怎麽狂,也敵不過閻王爺的招喚。


    隻是降成了貝勒,也許他還顧念著那少得可憐的手足情吧。


    “皇後,你好一點了嗎?”乾隆大步踏進坤寧宮,臉上帶著喜悅——看他穿著繁厚的朝袍,就知道他是剛下了朝就趕過來了,許是因為走得太快,額頭上滲出些許汗珠。


    “還不快侍候皇上換衣服,這大熱天的,別熱壞了。”弘時的聲音平平,聽不出一點喜怒哀樂,但乾隆卻仍然很高興,轉到暖閣裏換衣服去了。


    弘時看著他的背影冷笑連連,都說帝王的恩情薄如晨露,不可能長久,可弘曆你未免也太薄情了一些,寵一個人的時候,哪怕被他們騎在頭上作威作福也能當作夫妻恩愛,厭倦了的時候,恨不得把人給貶到天涯海角永不相見。


    孝賢,令妃,夏雨荷,哪個曾經不是你寵在心尖上的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可曾有想起過她們?


    本以為弘晝對你來說是不一樣的,他畢竟是你寵了這麽多年的弟弟,又是你拿親王的爵位換來的,你把他貶為貝勒那是他罪有應得,為什麽還要讓他無旨不得入宮?


    才寵了幾天,你就厭倦到如此地步了?


    那你現在又能對“那拉氏”寵幾天呢?到你厭倦的時候,她的下場又會是什麽樣的呢?你可知道皇阿瑪讓我下來的目的?


    正朝綱,清社稷,扶江山!


    這些年你好大喜功,奢糜無度,把國庫糟蹋得連給士兵發軍餉的錢都沒了!你可知道大清的國防已經空虛到何種地步?連個小小的西藏都敢覬覦!


    你可曾看見八旗士兵已經腐爛到什麽地步?你可知道你一次南巡要害多少百姓饑不裹腹衣不蔽體?


    而你竟然還敢聽著滿朝奸蠹口蜜腹劍的稱頌沾沾自喜!


    前朝混亂不堪,後宮更是一派烏煙瘴氣,八旗貴女們雖然都位居妃嬪,可有幾個留下子嗣?那些子女環膝的全是“溫柔小意”的漢女,甚至是一些包衣奴才!


    好不容易有一個敢忠言勸諫的皇後,被你罵的心如死灰,唯一的嫡子被你打得差點喪命,弘曆,為君為夫為父,你哪一點稱職?


    隻顧自己開心的一個昏君罷了!


    正在他罵得正爽的時候,眼前黑影一閃,就被困在了那個人和小炕桌中間,一抬眼,就對上了乾隆那張笑得無限猥瑣又白癡的臉。


    弘時氣血衝頂,大病未愈的他隻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發黑。


    “皇後,你沒事吧?”乾隆手急扶住他,不至於讓他的頭磕到小炕桌上,卻已經扯著嗓子開始叫太醫了。


    來的是李太醫,診斷後說皇後身體太虛弱,情緒不宜激動,必須要清清靜靜地休養一段時間。


    乾隆看上去很失望:“朕還想過兩天帶你出去透透風呢,你身體這麽虛弱可如何是好?”


    弘時一口氣沒提上來,慘白的臉色被憋得潮紅,恨不得現在就掐死他——他知道乾隆嘴裏的透透風絕不是老老實實在京城裏玩一天。


    你是又想大肆南巡還是微服私訪?


    國庫裏已經沒錢供他揮霍了,南巡隻能讓當地的官員們出錢,他們又豈是肯吃虧的主?你花他們一分,他們得從百姓身上壓榨十分!對於民不聊生的百姓來說,這麽做簡直是在官逼民反,你還嫌大清的亂黨不夠多麽?!


    弘時閉上雙眼狠狠地吸了幾口氣,才壓下那種暈眩的感覺,卻又聽乾隆說道:“朕打算微服私訪,外臣就帶上傅恒和紀曉嵐,皇子就帶上小十二,也讓他深入民間,了解一下百姓的疾苦,好不好?”


    “妃嬪呢?皇上打算一個都不帶?”弘時猛然鬆了一口氣,隻要不狠著花錢,乾隆就是死在外麵他都不會吭一聲。


    “不是打算帶上你嘛?”乾隆羞澀地搓了搓手,窘迫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再帶上紫薇丫頭,她來自民間,對民間的事物都比較熟悉,適當的時候也能照應一把。”


    “令貴人快要生產了,她懷孩子的時候就幾次險些流掉,聽太醫說生的時候有些風險,皇上是不是等她生了再走?”


    乾隆不樂意地沉下臉:“她一個小小的貴人也敢向朕拿喬?朕在宮裏他們就能母子平安?朕走了就會母子雙亡?要是想死就死,朕不攔著!”


    說完重重地哼了一聲。


    這說的是人話嗎?弘時搖頭歎息,他的這個弟弟還真不是一般的薄涼!


    令妃,你真以為他會看在孩子的份上顧念舊情?舊情對他來說,比不上新人如花似玉的臉蛋,甚至比不上煙花女子的眉眼間的一抹風情……


    你以為傳個話說有危險,他就能日日夜夜守著你?大白天你做什麽夢呢?


    南巡,哦不,是微服私訪的內部名單就這麽定了下來,紫薇格格榜上有名,她要去,當然舍不得把她的“好姐妹”扔下不管,於是,小燕子當然也得去,必須得去!紫薇格格現在沒有她的服侍可是飯都吃不下,覺都睡不著!


    一聽小燕子也要去,五阿哥坐不住了,他激動得淚流滿麵——老天終於開眼了!他終於能見到他的小燕子了!天知道他這一個月過的是什麽日子,像個遊魂似的整日在漱芳齋外飄蕩。


    (什麽什麽?五阿哥被禁足了?切,人家什麽時候把乾隆的話當過話聽啊?那就是一陣屁,放過就沒了……)


    “漱芳齋是格格的閨房重地,請五阿哥避嫌!”從紫薇成了格格以後,漱芳齋大門緊閉,他進不去,小燕子再也沒飛出來過。


    現在終於能見到心上人了,他怎能不激動?於是跑到養心殿去裝神弄鬼嚇乾隆去了!


    夜黑風高,烏雲遮月,正是裝神……啊不……深情表白的好時候。


    夜色如一團濃得化不開的墨把天地萬物全都籠罩了起來,伸手不見五指,養心殿外的燈光昏昏慘慘,忽明忽暗,偶爾一陣陰氣森森的小風吹過,如泣如訴,似哭似怨……乾隆一出門,有一種恍如去了陰間的錯覺,大夏天的晚上讓這個中年漢子硬生生打了兩個寒噤。


    不遠處,一盞白色的燈籠正慢慢地向他靠近……


    乾隆兩股戰戰,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什麽人?站、站、站、站住!”侍衛們把乾隆護在身後,哐地一聲拔刀相向,誰知那燈籠依舊在慢慢地飄近,黑暗中,一道朦朧的白色身影格外淒涼……


    “皇阿瑪……”白衣白衫的少年呐呐地喊了一聲,帶著濕潤的哭腔,讓人聽著心裏發酸。


    “你是哪個皇兒?永璜?永璉?你從陰間出來可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少年提起燈籠,照射在他蒙著一層白紗的頭上,輕輕掀開那一層飄渺的輕紗,露出一張慘絕人寰的臉。


    “鬼啊!!!”乾隆一聲驚叫,嚇得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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