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已經,本來寂靜從生的雍親王府突然陷入了一片驚詫之中,在短短的片刻鍾之後,幾十名侍衛從府裏飛奔了出去,直奔各個王府,不久之後,又紛紛奔了回來,跪在四爺的身邊複命……


    “找!再去找!”雍親王在書房急得來回踱步,幾乎雍王府所有的侍衛全體出動,拿著弘晝的畫像滿大街尋找一個五歲的孩子。


    原因無他,近來很讓雍親王看中的五阿哥失蹤了……據五阿哥身邊的人說,五阿哥出去的時候身邊隻帶著貼身太監大劉,而且上午就已經走了,直到現在還沒回來。


    剛才那一批侍衛們是去弘晝可能去的王府裏找人的,結果全被告之,根本沒見著他。


    四爺著急了,本來子嗣就少,眼看弘時是鐵了心要跟他八叔在一起,肯定是廢了,弘曆那個沒腦子的他現在根本就不當那是個兒子了,幹脆當個廢品養著,大不了以後京城裏多一個紈絝,唯一有指望的也就是小五了,日後能不能繼承皇位先放一邊,就算這回他敗給老八了,那雍親王府也得找個人繼承吧?


    現在可好,五歲的小娃娃竟然失蹤了一天,現在情形這麽緊張,誰知道哪個人突然吃了豹子膽下黑手?弘晝雖然真實年紀不小,但他現在的皮兒也就是個五歲的奶娃娃,遇到危險一丁點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他能不急?不但他急,弘時也急,所以連飯都沒吃,帶著人就去找了。


    而他們此時找的人,正坐在馬車皺著苦巴巴的小臉不停地抱怨:“你為什麽不早叫醒我?現在都這麽晚了,回家肯定挨罵!”


    弘皙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你怨我有什麽用?我比你醒的還晚呢!”


    昨天晚上一夜沒睡,今天一早就出宮辦事,吃了飯後他困的就起不來了,幹脆抱著弘晝一起睡了,誰知道一覺睡到夕陽西下,他沒醒也就罷了,弘晝這個小屁孩兒竟然也沒醒!要不是天晚了別苑的管家來請他回宮,兩人還不定睡到什麽時候呢!


    “豬!”弘晝嫌惡地撇了他一眼,在昏暗的馬車裏,似乎還能看到他眼圈底下的烏青,縱欲過度了吧啊喂!你現有的小身板可經不起折騰,爺勸你還是悠著點,別圖一時之快!萬一長大以後落下那些亂七八糟的毛病雄/風不振!


    弘皙揉揉他的小腦瓜:“爺昨晚累了一宿,今兒又忙了半天,多睡一會兒也能說得過去,倒是你,怎麽也睡過頭了?昨晚是不是背著人偷雞摸狗去了?”


    弘晝更加嫌惡,你才偷雞摸狗呢!爺什麽時候幹過這檔子缺德事?爺上輩子這麽大的時候,充其量就是把年側福晉的貓扔湖裏洗洗澡,再不然就是把皇阿瑪的小哈巴狗給剃剃毛,爺從來不幹偷偷摸摸的事,從來都是光明正大地把雍親王府搞得雞飛狗跳!


    爺昨晚一夜沒睡,完全是因為爺的親親三哥又一夜未歸,爺是得了相思病,相思病你懂不?他上輩子為了八叔離開爺,這一回又為了八叔離開爺!爺正傷心呢,怎麽睡得著?


    看著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弘皙隻以為他怕回家挨罵,嘖了一聲說道:“多大點兒事,我去向四叔請罪還不行麽?就說我非要帶你出去玩,有事兒給誤了時辰!別哭了,啊!”


    誰哭了,爺隻是心酸,爺隻是想起了上輩子他陪著爺追雞攆狗,糟蹋園子的事兒了!


    想起年側福晉的波斯貓撓得她滿臉開花的時候,想起他最愛狗的阿瑪看著心愛的小京巴變成禿子時怪異的表情,弘晝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不管了,爺要找法子解氣!


    於是,當馬車一路飛奔到雍王府門口的時候,正好碰上弘時騎著馬回來,見弘晝頭上裹著紗布狠狠地嚇了一跳。


    “你怎麽受傷了?”


    “嗚嗚,三哥!”弘晝撲進弘時懷裏哭得淅裏嘩啦,別懷疑,是真的哭了,弘時一把將他抱起來,問道:“怎麽哭成這樣?遇到不好的事了?”


    最不好的事就是你徹夜不歸!弘晝不說話,隻把臉埋在弘時的脖子根哭。弘時拍著他的背喃喃輕語,“別怕,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是不是惱三哥了?”


    弘晝一頓,嗡聲嗡氣地說道:“沒有,我惱的是八叔!”


    弘時哭笑不得,把弘皙迎進府裏,一邊吩咐人把侍衛都招回來,一邊打發人去跟四爺報平安,安排好這一切後,抱著弘晝進屋裏洗漱去了。


    揭開弘晝頭上的紗布一看,臉頓時黑了:“破點皮兒用得著裹成這樣?”


    還以為他受了多重的傷呢!


    “是他給我裹的!”弘晝也很無語,把今天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成功地看到他三哥的臉青了綠,綠了黑,那顏色端的是變幻無常。


    末了弘晝還加了一句:“當時我就懵了,還想著大清的格格啥時候變得這麽豪放了呢……”


    弘時歎口氣:“沒事就好,我昨天驚馬了,差點從馬上摔下來!還沒查出是誰幹的你就失蹤了,可把我給嚇了一跳!”


    “什麽?”弘晝噌地站了起來,立時就驚出一身冷汗,驚馬摔死的人可不稀奇,去年弘皙的二弟不就是“驚馬”摔死的嗎?!


    這是有人要對雍王府下黑手了啊,怪不得他離府一天就能把人給緊張成這樣!


    “難道又是哪位皇叔?”


    “誰知道呢,所以你以後出門的時候小心著點,雖然他們都在天上呆了幾十年,看開了的有幾個還真不好說,再說了,不是還有沒上去過的人嗎?”


    “十四叔?”弘晝顯然有些不可思議,但一想到十四跟他阿瑪勢同水火的關係,也就了然了,這哪是親哥倆,那關係比阿瑪跟八叔還要僵。


    “萬一真是他……要不你讓八叔管管?”


    弘時冷笑:“你把十四叔想得太簡單了,他哪是那種甘屈人下之人?當年依靠八叔無非是年紀小沒勢力,現象翅膀硬了,還肯依附八爺黨?早有飛出去的打算了!”


    話音剛落,就有人來報說四爺讓他倆收拾好了就出去……重新把紗布裹好,弘時拉著弘晝去見四爺了。


    四爺坐在花廳的主位上,臉色如同一灘深不可測的寒水,無風無浪卻偏偏讓人感覺渾身直冒寒氣兒。


    見他兩出來,麵無表情地瞟了一眼弘晝,弘晝捂著額頭搖了幾下,倒在弘時身上裝虛弱(snt)b。


    看著強壯得如同一隻小牛的弘晝轉眼成了林黛玉,弘皙不厚道地笑了出來,四爺礙於他在場,隻能黑下臉來,幹咬牙忍了。


    弘時扶著小包子版的林黛玉坐在一旁,聽著弘皙把弘晝的傷口來龍去脈地講了一遍,看著他阿瑪的冰山臉即將破功,欽敬之情油然而升——誰不知道四爺的規矩是出了名的大,偏偏弘皙能一臉“我很公平我很公正”的把添油加醋,火上澆油的事兒幹的毫無痕跡,愣是把努達海勾/引少女的人品問題,上升到了居功自傲輕侮皇家的高度。


    甚至仔細分析了他這麽做後引發的一係列惡果,於是,努達海在他嘴裏就直接變成不忠不孝的典範……


    然後,弘晝再一次佩服起這廝的口才,以及此人告黑狀的本事!


    撫著自己的頭,弘晝覺得更暈了,幹脆爬在桌子上,看弘皙感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那痛心疾首憂國憂民的表情,連他這個活了兩輩子的人都動容。


    而他阿瑪的眼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兩下之後,竟然露出一個“後生可畏”的類似讚賞的表情,狠狠地刺瞎了弘晝的雙眼。


    能讓四爺讚賞的人,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弘晝感歎得淚流滿麵,然後在心裏衝著弘皙狠狠地比了一個中指,曰了一聲: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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