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路沒有路標,我跟出租公司的接線員說了半天都沒說清楚,煩的直想摔電話。就在這時,有人將我電話從手中抽走,我回頭看,是胡騫予。


    他將我手機翻蓋合上,手機遞還給我,麵無表情地說:“林小姐,我已經叫助手過來了,等會需不需要送你回去?”


    “……”


    “順路。”看著我,語氣頗為平淡。


    我低眸,看著自己手中的電話,呆了呆,整理好了心緒才抬頭,“那就謝謝胡總了。”


    重新上車。


    胡騫予把罰單丟在一旁,等到接我們的車子來了,開車的是胡騫予的另一個助手,我見此人非王書維,暗自舒一口氣,卻一抬眸就看見胡騫予正盯著我看,眉峰緊蹙。


    他將我的動作看的一清二楚,卻沒說話。


    彼此無話,車裏安靜的讓人窒息。


    “不介意我開音響?”我問他。


    “請便。”


    我一打開音響,就有音樂溢出。


    原來讀碟機裏已經有了一張cd——


    還是我喜歡的北歐樂隊,神秘園的專輯。


    我依稀記得,每次在胡騫予車上聽的都是神秘園的cd,現在想想,這也許是因為胡騫予真的和我有一樣的喜好,但也可能又是他的某種手腕,要我相信他對我的關注與在乎。


    他這樣對我,和我對待李牧晨的方式,又有什麽不同?


    我靠著椅背聽歌,沒聽幾句,音樂停了——


    胡騫予取出cd,折碎,丟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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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係列動作,很快,看不到一絲猶豫。


    他忘了剛才的教訓,又開始加速,車子開很快。


    我突然感到胃部一陣作嘔,慌忙叫他停車。


    車子猛地一震,刹住車。


    我衝下車,扶著路邊欄杆吐。


    我一向不暈車,現在卻吐成這樣,酸水都要嘔出來。


    胃部極其難受,喉嚨也難過。


    好不容易吐完了,我重新上車。


    胡騫予則始終坐在駕駛座冷眼旁觀。


    車子之後開的慢了,回到環球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天空下起了細雨,青黑色蒼穹中,細密的雨絲隱約可見,打在車窗上,留下幾道雨痕。


    氣氛挺傷感,正適宜我跟胡騫予說拜拜。


    我說“再會”,下車,快步朝酒店大堂跑。


    “林為零!”胡騫予叫住我。


    我停住,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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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騫予一手撐在車頂,隔著長長距離看我,“這是你自己選的路。不要後悔。”


    我受夠了胡騫予的冷嘲熱諷,也受夠了他令人分辨不清真偽的虛情假意,“謝謝你的忠告。”


    說完,我繼續朝裏跑。


    回到房間的之後,我打電話回新加坡,要他們就算住在交警隊也好,必須再把所有監控錄像看一遍,我付了那麽多錢,不是請他們回來吃白飯的。


    我也已經請墓地管理處的人幫我留意我父母的墓。隻要有人去看望他們,我就會收到消息。


    我倒要看看,這個davidyang到底是何方神聖。


    從這一天起,我重新開始忙碌的職業經理人生涯。


    香港環球的運作流程跟眾多美國公司類似,我上手比較容易。


    各部門的負責人也已一一見過。


    彭崇廉把他手頭上的一些合作案交給我來跟進。


    其中,最大的案子就是和李氏的填海新區的合作。


    而最讓人頭痛的,就是還要幫著李氏應付胡騫予。


    李氏在香港的基業很穩固,不怕得罪恒盛。


    但李氏在新加坡的那些工程就遭殃了,被恒盛壓得死死。


    現在就要看:誰的資金鏈先斷,誰就輸,且是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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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騫予現在不好過,恒盛的股東一直在對他施壓。


    而且也已經有人開始質疑:胡騫予把大量資金投放在地產市場,到底是對是錯?


    這一切,要怪,也隻能怪胡騫予野心太大,同時又得罪了托尼這種得罪不起的人。


    李牧晨那邊,我暫時沒有和他聯係。


    我即將在香港環球上任的消息目前還是對外封鎖消息的。


    我臨離開新加坡之前,隻給李牧晨發了條簡訊,說我會暫時離開這個傷心地。等我和胡騫予之間的事解決了,我會回去找他。


    對李牧晨,我始終有虧欠和不忍。


    也隻能自我安慰:我所說的“我和胡騫予之間的事”,指的是利益上的事,目的是把胡從恒盛ceo的位子上拉下來;而李牧晨很可能會理解為“等我和胡騫予感情上再沒有任何瓜葛”——這是李牧晨理解上的偏頗,我並沒有欺騙他。


    而在這極其忙碌段時間裏,我收到了不少令人振奮的消息——


    黃浩然與妻子正在辦理離婚手續,黃浩然失去了他們家族名下的恒盛股份的處置權。


    也因此,黃浩然那時與胡騫予簽署的關於股份的處置問題的合同,宣布失效。


    黃浩然被趕出董事局,其前嶽父也正式退出恒盛董事會。


    外界隻知道,黃浩然的嶽父,已將原屬於女婿的股權讓渡給了一家香港注資公司。


    那家公司屬於我——這一點,那些媒體查不到,胡騫予卻一定是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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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隻要一想到胡騫予聽到這個消息時會有多氣憤,我便覺得鬥誌昂揚。


    而恒盛的高層例會上,已經有恒盛的元老級股東提出:要削減恒盛在香港的房地產的投資。


    同時,也已有很多對胡騫予表示不滿的聲音傳出。


    倒是何萬成依舊一如既往地支持胡騫予,很多人礙於何萬成的麵子,不方便多說什麽。


    等一切事情都漸漸步上軌道之後,我的工作也相對輕鬆了一些。


    我的秘書在向我匯報隔日的行程時,告訴我:李氏的李兆佳,邀請我周末去他胞弟的會所渡周末假期。


    李兆佳胞弟,不就是李輝澤?


    我請秘書在周末騰出一個上午的時間,準備赴約。


    李輝澤的會所是出了名的玩樂聖地,休閑的、運動的,美食或美女,樣樣不缺。


    我自從到香港,每天都精神高度緊張,趁這個周末好好放鬆一下也好。


    周末我如期赴約,一身輕鬆,一個人來,也沒帶助理。


    會所的服務員領著我上到會所二樓。彭崇廉竟然在。


    彭崇廉在吧台調酒,身邊倚著個身段長相都很不錯的美女。


    他見我到了,把剛調好的雞尾酒讓給我。


    我喝一口,味道不錯。


    他向我介紹這位美女,說是香港很紅的藝人,也是李氏手下娛樂公司力捧的藝人。


    我平時都沒在看娛樂新聞,因而也不認識這位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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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酒,便問他,李兆佳現在在哪。


    畢竟,邀請我來的是李兆佳,出於禮貌我也應該先去李兆佳那兒打個招呼。


    “他在劍道室。”彭崇廉美人在懷,對劍道明顯興致缺缺,“林小姐暫時還是先不要進去的好,劍道這玩意不適合女人玩。”


    說著,又調好了一杯酒,送到我麵前。


    我將酒杯推還到他麵前,問:“西洋劍?日本劍?”


    我對酒精的興趣不高,酒量也不好,自認還是少喝為妙。


    “日本劍。”


    我衝他笑笑:“我對日本劍道還算略懂一二,正好進去看看有沒有個中好手在,能教我兩招。”


    劍道室在會所另一邊的獨立建築裏,服務員領我到門口,我推門進去。


    裏麵有三個人,其中兩個人正在對打,而站在場外旁觀的第三人,正是李輝澤。


    場內兩人都穿著全套護具,都有麵具罩在頭上。


    我也不知道哪個是李兆佳,隻能安靜進門,脫鞋,朝李輝澤走去。


    “林為零來的正是時候,剛打到精彩的地方。”李輝澤笑說。


    我點頭:“你好。”說完,專心看場內對決。


    竹刀碰撞出的清脆聲響是室內唯一聲音。


    綁紅色腰帶的人明顯略勝一籌,擊劍的力道也大,幾次先發製人。


    把對手逼得不得不節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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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哥是哪個?”


    李輝澤伸手一指:“藍色腰帶那個。”


    我看向藍色腰帶那人。


    李兆佳劍道技術已經足夠好。


    要怪隻怪對手太強,他隻有節節敗退的份。


    看的同時,我不禁感歎:紅色腰帶那人,身手很厲害。


    見到高手,我不免有些躍躍欲試:“不知我可否上場試試?”


    李輝澤上下打量我片刻,笑了“當然。”


    隨後喚來服務生,帶我去換衣服、選武器。


    換好劍道服出來,李兆佳的這一局還沒結束。


    我在一旁等不及了,問身旁這位冷眼旁觀的李氏三公子:“李少不想上場試試?”


    李輝澤偏頭看我一眼,“我連我哥都打不過,更何況是他?還是算了吧。”


    終於,紅色腰帶那人最後致命一擊,


    最後時刻,他手握竹刀,刀尖直指李兆佳剌喉部。


    李兆佳輸。


    李兆佳取下麵具,擺擺手:“老兄你太厲害了,李某人不服輸都不行了。”


    李兆佳說完,行完禮之後便退場。


    這時,李兆佳看到我。


    “林小姐來了?”


    我笑,“李總,剛才這一局很精彩。”


    他抹把汗,擺擺手:“林小姐取笑。”


    說著,打量打量我身上裝束,“林小姐也會劍道?”


    我瞥一眼仍舊站在原地的那位高手。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他在注視我。


    這位高手,他的目光和他的人一樣,存在感很強。


    我回神看李兆佳,謹慎地笑:“大概懂那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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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姐謙虛。既然已經全副武裝,不妨就上場玩一把。替李某人教訓教訓這個小子也好。”


    我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上場,戴上麵具,互相行禮。


    我的視線正對上這人的臉。


    隔著彼此的麵具,我隻能看清眼前人的麵部輪廓,可偏偏就是這模糊的臉孔,讓我覺得莫名有些熟悉。


    可我還來不及細看,他已經先一步出手。


    裁判還沒宣布開始,他的刀已經劈過來。


    他第一招就用竹刀劈下,我隻來得及將刀橫在麵前,險險隔住他的刀。


    他的刀勢很烈,我這一檔,兩隻手臂,瞬間麻痹。


    此人太厲害。


    我心中唏噓——碰到高手了。


    隻得集中注意力,盡全力對付他。


    他的每一招都往我的臉、喉部以及側腹襲擊。


    這場較量,根本已經超出一般的玩樂與應酬的範圍,而是一場真正的對敵。


    我的水平和李兆佳相差無幾。


    這人用七分能耐對付李兆佳,卻拚盡全力對付我。


    我渾身汗水涔涔,躲避的同時伺機反擊。


    終於讓我逮著機會,我的竹刀刀尖擦著他的側臉而過,他下意識往旁邊一躲,正好留出左邊空擋,我刀柄一轉——


    馬上,我就可以刺到他的喉結。


    可惜,就在我馬上就要勝利的節骨眼,他突然彎下腰,手握刀柄,猛力磕在我膝蓋上。我膝蓋一痛,重心不穩地倒在地上。


    這人,下一秒上前,竹刀指著我的臉。


    這人出這麽陰險的一招。


    我輸得不服,扯下麵罩,喘著粗氣,無奈他的刀尖依舊指著我,我不能動,隻得仰著頭,憤然的看他。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一手執刀,另一手取下他的麵罩。


    待看清此人真容時,我呆了片刻,隨後胸中立即燒起怒火。


    但我麵上還是得努力保持冷靜。


    於是,隻能冷著眼,視線在我麵前的刀尖和他的臉上逡巡。


    他收回竹刀,伸手向我,作勢要拉我起來。


    我擋開他的手,自行站起來。


    “林小姐,你輸了。”場外,李輝澤不無可惜地說。


    我笑一下,回頭,懶懶瞥一眼身後的姚謙墨,對手竟然是他?我真沒料到。


    我擺擺手,無奈:“我的確是輸了。可這位先生贏的也並不是很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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