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出府,回來的時候報廢了一輛馬車不算,偏偏還弄得四個人都受傷了。丁老夫人數著念珠隻念著阿彌陀佛,幸好沒有生命危險。


    趙氏一臉疲憊地從裏屋出來。


    當天薛寧的馬車和丁老夫人他們的馬車隔的有一段距離了,後麵發生的事情,開始他們也沒有反映到,隻以為商販之間除了摩擦吵起來了,這是常有的事情,後來遲遲不見後頭的馬車趕上。田七才覺得恐怕情況不好,又聽到事發跑來的人說起馬車驚了,一群人這才返回去。


    隻是過去的時候,終究是遲了。


    隻來得及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而躺在地上的人正是薛寧和青英她們。


    丁老夫人睜開眼看看了趙氏一眼道:“還沒有醒過來嗎?”


    趙氏一臉憂愁地道:“莫不是摔著了腦袋吧,從昨天到今天都一直沒有醒過來。”


    “不會的。”丁老夫人飛快地說道。


    趙氏一怔,扯了扯嘴角道:“嗯,不會的。大夫說過了隻是磕到額頭了。多虧了青英……”趙氏停了下來,一群人裏麵傷得最重的就是桂花和青英。桂花是直接在飛奔中被甩了出去,撞到了一旁擺設的攤子,腿也骨折了。但是最讓人揪心的其實是桂花,當時桂花是做了薛寧的肉墊,拒當時在場的人講從摔出去之後,這丫鬟一直護著薛寧。薛寧最後那額頭還是在兩人滾停下來之後,才磕到的。


    地上那麽一探觸目驚心的血都是青英的。


    青英不隻傷了腦後,背後更是一大片被擦傷,如今隻能趴在床上,卻是同樣沒有醒過來。


    “青英那丫頭……”丁老夫人不知道如何講,在武寧府剛開始的時候她對青英沒有什麽想法,直到薛寧所了那噩夢。再讓人注意這青英動靜,自然就很不喜這個丫鬟。桂花的存在就是為了以後代替青英。


    而那個以後就是為了等待青英某一刻的背叛。


    可以說青英的言行,四房的人都在盯著。(.)


    但沒想到,今日卻是青英如此護著薛寧。


    青英醒過來的時候,感覺做了一場噩夢,全身脫力,額頭已經不怎麽覺得疼了,但整個人恍恍惚惚地。


    丁老夫人和趙氏聽到下人稟報,趕緊來的時候,正看到薛寧無神地望著床頂。


    “寧姐兒……”趙氏含著淚顫抖地伸著手想要去碰薛寧。又不敢……


    薛寧眨了眨眼睛,似乎沒有聽到母親的話。


    趙氏再也忍不住嗚咽出聲。


    “寧姐兒,我苦命的寧姐兒。”


    丁老夫人越過趙氏坐到床頭。伸手攬起薛寧,顫顫巍巍地哄著:“寧兒,沒事了。沒事了,不怕不怕。祖母和母親都在呢。你快點好起來,安哥兒朝著要叫姐姐呢。還有……你想不想看看青英她們……”


    薛寧動了動嘴唇。


    丁老夫人眼裏一喜。低了低頭。


    “青英……桂花……”


    聲音大了一些。


    趙氏也聽到了,她又哭又笑道:“都沒事,都沒事,正躺著呢。”


    “沒事。”


    薛寧眼睛亮了亮,扭頭看向丁老夫人。


    丁老夫人心中一酸,勉強笑了笑:“沒事呢。王媽媽和鍾媽媽在照顧她們兩個人呢。月季那丫鬟也沒事。我讓丁香也看著了。”


    丁老夫人心疼地說道:“好好的出去一次,你一屋子主仆都受傷。以後再也不讓你出去了。”


    薛寧眼珠子緩緩轉了幾轉,才吃力地說道:“安哥兒呢?”


    “在奶娘那裏呢。”


    薛寧點點頭。放下心來,覺得有些累了,閉了閉眼睛躺在祖母懷裏又睡了過去。


    薛寧的呼吸慢慢平靜下來。


    趙氏道:“母親給我吧。”趙氏想扶過薛寧,丁老夫人年紀大了,那個姿勢不舒服。(.)


    丁老夫人搖搖頭拒絕:“沒事。她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呢,免得又嚇著了。”薛寧剛醒的樣子著實嚇了丁老夫人一條。現在雖然睡著了,但看她是放下心事了。


    “事情查出來了沒有?”丁老夫人壓低聲音問道。


    趙氏搖搖頭:“李管事還沒有來回話。”


    丁老夫人歎了一口氣道:“去庫房裏麵把燕窩都拿出來,不隻寧姐兒,那幾個丫鬟都是好樣的,一定要吃到她們傷好了為止。”


    趙氏點頭,就算丁老夫人不說,她也是這樣打算的。


    這一次的情況,她們時候聽路人描述起的時候,就是一陣後怕。那石門上滾亂的碼頭,已經四分五裂的馬車她們昨天也是看到了的。


    若不是幾個丫鬟機靈,忠心護主。


    說不定……說不……


    趙氏連想也不敢想下去,再失去丈夫之後她是再也承受不住失去女兒的痛。


    薛寧徹底醒過來能下地走路的時候已經是兩日後了。


    桃嬌被派到薛寧身邊伺候。


    “姑娘,您走慢一些。大夫說了你不能勞累。”


    薛寧微頓,旋即放慢了腳步卻依然忘前走去。


    這幾日一直沒有看到那幾個丫鬟,不隻青英和桂花,連據說最幸運傷的不重的月季都沒有見到。


    薛寧的心就怦怦直跳,完全放不下心來。


    當日實況緊急,眾人想不出主意來。


    青英靈機一動抓了薛寧頭上的簪子,那是她幫著戴上的,知道簪子尖銳。桂花眼疾手快搶了過來。


    兩個丫鬟似乎眨眼睛就明白對方要做的事情。


    桂花看了薛寧一眼,又看向青英。


    青英才點點頭,然後忽然用力抱住薛寧。


    桂花又同月季說好讓她見機跳車,這才有了當時發生的事情。


    薛寧從被抱著一起往外跳的時候,腦子是一片空白,仿佛又回到了跳井的那一次,如此決絕不要命。


    而後頭看到的一灘血跡,深深刺激了薛寧,想起那些追兵身上的血。聯想起前世沒有保護好祖母和母親。


    雙重刺激之下,薛寧在整個人昏昏沉沉地。


    從府外被抬回來之後,就直接送到壽華院以便照顧,期間有不少人要來看。除了府裏的江芷晴、三房母女等,鬧市街頭那麽大的動靜自如也讓諸家人知道了也過來看望。隻是丁老夫人全都攔了下來。


    薛寧去的地方是壽華院的後院。


    還未進門就聽到裏麵的說話聲音。


    薛寧聽出有月季的聲音,心中一喜剛邁腿進去,就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丁香聽到動靜回頭,心裏一跳,忙起身想要扶住薛寧。


    薛寧揮開丁香,一眨不眨地看著月季的臉。


    月季摸了摸包著的臉。剛想笑一笑,就拉到傷口嘶嘶叫疼。


    丁香也顧不上繼續扶薛寧,忍不住說起月季:“不是讓你注意一些的嘛。你臉上不能亂動,不然傷口不好。”


    月季點點頭,看向薛寧,輕聲說道:“姑娘,我沒事。”


    薛寧鼻子一酸。已經明白腿腳往好,沒怎麽傷到的月季不來看自己。自己傷了額頭,祖母和母親這幾日就想著說會不會破了像,一直讓管事們在外頭找藥。母親還甚至為了自己寫信去陶安,希望外祖父那邊能搞到好一些的藥。


    女子最基本的就是容貌,不需要豔麗。不需要美貌可人,但至少要不破相。


    隻是如今看來,自己傷得是額頭。若是擋一擋還是能擋住的,月季傷得卻是臉頰部位。


    薛寧稍稍撇開臉,不忍看下去。


    月季仿佛毫不在意一樣,隻笑著看薛寧,又怕扯到傷口不敢大笑。如此一來。表情就非常古怪。


    丁香心中歎了一口氣,麵上沉靜地說道:“青英和桂花姐姐在東廂。姑娘要去嗎?”說著要起身。


    薛寧擺手:“我這有桃妝,你……你照顧月季。”


    說完,薛寧逃也似地離開了。


    月季怔怔地看著薛寧離開的背影,眼淚一滴一滴地掉下來。


    丁香拍了拍:“你不要怪姑娘……”


    一句話引得月季嗚咽起來:“我不想留疤啊……怎麽辦,丁香我好怕。我好怕……”


    “不會的,不會的。”丁香隻能拍著月季的背。


    心裏卻沒有什麽底。


    沒有哪一個丫鬟破了相還能留在姑娘身邊伺候,兩人一起被人牙子送進來成為姑娘身邊的丫鬟,背地裏兩個人還想過以後的生活,等青英和桂花大了嫁人之後,她們就可以成為大丫鬟了。


    可以說成為薛寧身邊的大丫鬟,是她們兩個人心中的願望。


    隻是如今……,難道真的隻有自己了嗎。


    丁香想著自己從田七那裏聽到消息,焦急地等待著,看到姑娘她們每個人受傷,又看見月季包著臉……


    丁香搖搖頭,努力讓自己笑著同月季說:“你放心,老太太她們去找藥了。老太太她們心善,必然也會找給你。到時候你會好的,咱們一起做大丫鬟。不是說好了的嗎?”


    月季點點頭。


    丁香這才去端了藥過來喂月季喝下。


    原本青英和桂花是分在兩間屋子裏的,桂花清醒後就求著鍾媽媽把她送到青英身邊。如今兩個人躺在一個屋子裏。


    青英躺在床上,桂花躺在榻上。


    青英醒得晚,但好在也是醒過來,隻是背後塗滿了藥,腦袋又包著,隻能趴著。王媽媽取了上好的天蠶軟被墊在青英身下,免得她躺得不舒服。


    桂花正坐在床邊,一直腳上綁著繃帶。


    隔壁的動靜兩人也是聽到了。


    沒一會兒,門外就響起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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